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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1-03 20:25
鄌郚总编

回家

  回家
  刘秋云

  我一直心存念想:抛开他爷俩,一个人溜回老家去,不给人家当妈和老妈子,就是过去那个自由的黄毛丫头。
  在地理上,从胶东到何仙姑,我的故乡是咽喉要道,于是名正言顺的在中途下车,在家住了两晚上,母亲已经很知足。
  但她对我吃半碗面条耿耿于怀。她不知道她的碗有我家两个大!她觉得人的力量来自于饭,能吃就有劲。因为瘦了一些,母亲警告我还是胖乎乎的好看,我的娘,难道一切女瘦子都是在耍流氓?丑的很?连我回家后她的电话都追过来:你一定好好吃饭,反正不找对象,要那么瘦干嘛?
  这个世界日新月异,母爱就在原地踏步,还是吃穿那点事。
  我最近的梦里,总是在山下的一片地里要么种菜要么奔跑,那个山,叫西北山。当然在村子的西北方向。山脚下,有我们家的祖坟,奶奶长眠于此。我在一个危险的梦境里,呼喊奶奶,终于醒过来...回家,我要去看她!
  十几年不曾来过西北山。小时候,我挎着篮子,篮子里盛着小小厨娘做好的饭菜,我上山去给家人送饭。每到秋天,我们家的自留地要切地瓜干,家人都是在山上吃饭。那时候,我是个馋丫头,对咸鸭蛋流口水三尺长,但是小厨娘从不以权谋私,一个鸭蛋都舍不得吃,煮好了给父母送去。秋天的风大,我们坐在田间地头吃饭,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来说新鲜有趣,简直比高级饭店都有吸引力。
  我家的自留地哪里去了?而今的西北山,已经不是记忆里的模样。山被削去半截,石头用来贡献鸡的屁了。记忆里那片苹果园,也不知所踪。苹果园的主人,是麻风病患者,我们小时候叫大麻风,不敢靠近,而今大麻风的房子还在原处,早已翻新过。
  我来看奶奶了,我相信灵魂的存在,她在另一个世界里看着我。她生了七个儿子,五个夭折,最大的一个少年去世。剩下最小的是我的父亲。母亲说我像她,不仅一头栗子色头发,连脾气秉性都像。但母亲也说:你这孩子,有性子也有活。意思是,我有时候脾气大了些,但是干活也是像模像样的。
  给奶奶烧完纸,父亲说,他的大哥因为意外死去的那一年,天要塌下来了,奶奶背着他去外村要饭...这是他最早的记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午后的阳光晃着我们的眼睛,我看见父亲的眼角湿了。回看奶奶的坟墓,密密麻麻的的坟头,看了半天,压着新纸的那个才是。
  在另一片墓地里,花圈围绕的新坟。是我们村一个出车祸刚去世的人。父亲说名字,我想起了那人黝黑的皮肤,爱讲笑话爱嘲笑人。近些年刚飞黄腾达。谈笑间,灰飞烟灭。人生,真短。
  所以,我们要即时爱,即时享乐,有情,有趣,不要钻牛角尖,生活的藤蔓,不要总是结苦瓜。
  我小侄是个有个性的孩子,不爱说话,但是有超强的绘画天赋,没受过任何培训,看电视上的动画片就能画出各种人物,栩栩如生。自古天才脾气大,不容易听话。明明饺子煮好了,就是不吃要去学校。牛脾气上来谁劝不听。他二姑我上阵,说:男子汉大豆腐,做事要沉得住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来之则安之,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事。来,世界上最帅的小伙,尝尝二姑包的饺子。
  小侄乖乖地坐下来吃饺子。而且一吃一大盘。
  母亲说他最听我的话,除了远香近臭,还有我常常发现他的优点,哪怕一点火星子都夸成大火苗。我小时候,哪怕背过一段新闻联播的新闻,父亲也会觉得他的闺女是天才。
  无论别人说你如何洋气,骨子里我是个土孩子,眷恋着故乡和泥土。但是真让我锄地去,估计也会烦。所以,小矫情一把。
  记录下回家的鸡毛蒜皮。用俺老家话说:拉个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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