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须菜的忆恋
滨海杨杰
近日，有朋友自潍坊安丘市来滨海做客，习惯性礼仪，让朋友点几个自己喜欢的菜肴，这其中就有黄须菜。今年五、六月份天气干旱，原本应生长茁壮的黄须菜难觅踪影，成了紧缺的物品，就连我这在盐场工作的人员都没吃了几次今年新生的黄须菜。
落座后，各种菜肴陆续上桌，黄须菜也在期盼中被端了上来，夹一口，满嘴的清香，一股难舍的情感骤然涌起。
黄须菜又名盐地碱蓬、皇席菜、翅碱蓬。生于盐碱地、海边沙地，在我国主要分布于盐碱地区，是藜科一年生草本植物碱蓬的幼苗。
说起"皇席菜"的名字，还有一个耐人寻味的传说。据说盛唐时期，为大唐开疆拓土的大将薛仁贵东征，当来到濒海临河的茫茫荒原时，军中粮草尽绝，追兵逼迫。为保住士兵的性命和大军实力，薛仁贵就和饥寒交迫的士兵一起，用这里俯首皆拾的黄须菜充饥喂马。大军转危为安胜利班师后，薛仁贵忆起了此菜的功劳，在设庆功宴时便令人采来烹制，结果百官品尝后啧啧称赞。此后，薛仁贵不但逢宴必备此菜，还用此菜招待皇帝，皇帝尝后一连说了几个"好吃".由此，黄须菜便有了"皇席菜"的美名。
潍坊滨海地处渤海莱州湾畔，地下卤水资源丰富， 地上湿地、盐碱地面积很大，村庄稀疏，被称为大家洼。过去由于土地盐碱，农作物很难生长，黄须菜是这里的特色野菜。生活困难时期，这些野菜拯救过好多人的生命， 所以这里的人们对它情有独钟。
清明刚过，春雨后，弱小的黄须菜很快会雨后春笋般地抽枝吐叶，渐渐地，如火如荼地铺展开来，染绿整个原野。鲜嫩的黄须菜，茎叶如须，丰润饱满，青翠如滴。儿时，每每此时，母亲都会采回很多黄须菜，将其洗净，用沸水焯一下，再浸入凉开水捞出，佐之蒜泥、醋，搅拌均匀，就是难得的美味。凉拌黄须菜和炒地瓜一直是我童年永远的回忆。
现在条件好了，人们除佐之蒜泥、醋外还可以佐之以麻汁、香油、辣椒油、白糖、味精等，激发和烘托出黄须菜的美味，吃到嘴里别是一番滋味在心中。
另外，可以把黄须菜剁碎，加上猪肉、牛肉、羊肉或虾皮、韭菜等，再放入各种调味品，制成馅，包水饺吃。记得一次去济南游玩，在市里出租车上和司机攀谈起来，原来这司机跑过长途货车，到过潍坊北部，品尝过黄须菜水饺的美味，一直念念不忘。正巧今天早上他外出的朋友送给他一小方便袋黄须菜，得知这样的做法，司机如获至宝，连声说今晚一定早回家包黄须菜水饺尝鲜。
黄须菜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细细的，长得密密麻麻，高度在20---60厘米之间，秋天色彩遍地通红，这种黄须菜的嫩丫是不好吃，也极少吃的，种子粒小，量多。好吃的黄须菜是大棵的，小时候嫩丫是浅红色的，长大是绿色的，直到最后成熟也是墨绿的，极少是红的，大棵类的黄须菜可以长到80---150厘米，根部的杆子粗壮，有拇指般粗细，它不挑剔，默默生长，用自己的绿色渲染生命的顽强。
经科学验证，黄须菜不仅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和氨基酸，还有着预防直肠癌、糖尿病、胆结实、痔疮等疾病的功效。再者，据说黄须菜的菜籽还可用来榨取制作皂类、油漆、油墨等物品的油料，而油渣是很好的饲料和肥料。
遇到饥荒难熬的年代，有些人家会把黄须菜收割回家，把菜籽扑打下来，晒干，用石磨磨成粉，再掺入地瓜面或玉米面，蒸窝窝头，以此应急。所以黄须菜又被称为"荒情菜"、"保命草".
待到我儿时，条件大为改善，已不需要用黄须菜菜籽充饥。不过黄须菜菜籽仍是喂猪的好饲料，茎秆也是人们做饭的好柴火。每到秋天，我都要跟随父母去北洼"拾种子"（割黄须菜）。
秋天的黄须菜向人们展现出的是另一番风情，碧绿的针叶变得殷红，远远望去，辽阔的荒原像铺上了一张漫无边际的红地毯，蔚为壮观，瑰丽无比。
这时，人们会用长两米多的特制大镰刀收割黄须菜，每当用力抡起镰刀，一片片红彤彤的黄须菜应声而倒，很快就是一个大大的圆圈，似行走的岁月的轮回。我们几个小伙伴也不甘寂寞，欢跃于草丛中，逮蚂蚱、找鸟蛋、抓鸭兰（一种鸟）。此时的蚂蚱都已成熟，硕壮粗肥，满黄满子，用草串着，待火烤来更是难得的美味。不经意中还时常惊起一只只膘肥体壮的野兔，伴着一溜尘土疾跑而去，转眼间便无影无踪。
尽管没有花的芬芳，没有树的伟岸，但黄须菜那独有的、涩涩咸咸的味道已在我们祖祖辈辈的精神家园里落地生根。因为，这种独属于荒瘠碱滩的野菜，对这里的人们有着太多的恩赐和忆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