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园 葡萄缘
楞根楞根一个楞根，啷当啷当一个啷当……
你们知道我这唱的什么歌么？不知道吧！我这才唱了个小歌，你们就不知道，我要是唱个大歌，你们就更不知道了吧？！
你问我知道吗？我自己唱的，我自己当然是--也不知道啊！那我还唱什唱呢？那当然是唱高兴吧！嘿嘿……我这不是去拿葡萄钱，这两次就卖了一万六。现在有钱了，当然是高兴唻。可是，前几年一提钱，俺心里还真是酸唧唧的。
就在前几年，俺庄里的人就知道山岭薄地里种庄稼，辛辛苦苦一年也卖不了几百块钱。俺那儿子也二十多了，就是因为家里穷，扭筋巴力也说不上个媳妇。俺托他三姥娘，他
三姥娘托他四姨，他四姨又托媒人，这才给俺儿说了个对象。
我们全家，就甭提有多高兴啦！相亲那天，特地请了个大厨造“肴”，把酒席置办地丰盛、隆重，也好在邻亲百家里长长脸儿。只听见大锅里烀搽，小锅里唧啦；炒炒煎煎，拨拉拨拉翻翻。又加上那绿葱丝丝，香油点点，胡椒面面姜片片，做出肴来那味道：酸溜溜的，辣齁齁的，咸镇镇的，香喷喷的。
这相亲的队伍吃饱了，喝足了，他也来了事了。他们提出了十大条件，缺一还不可：自行车要拉烟的；缝纫机带锁边的；罗马手表跑天的；大彩电能放DVD片的；小伙子英俊潇洒端正五官的；个头得一米八沾边的；五间出厦屋得全贴瓷砖的；席梦思床得两米宽的；一日三餐不缺肉和蛋的；家庭年纯收入得五万挂零还得连年翻番的。
这第一条还好办，自行车拉烟的，俺家里还有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您骑着走的时候，点上根烟卷子掖着自行车后瓦上，这不就是自行车拉烟的吗？俺这儿说：“您别老庄户头说傻话，自行车拉烟的是指摩托车！“俺那娘哎，弄了半天，这要的是电驴子！”
还有个事我很纳闷，这个席梦思床为什么还非要两米宽的？我问俺那儿，儿说你这么大年纪别问这个，你越说不让问我越纳闷，你快说说。俺那儿说不就是床宽了小两口睡觉前先做个游戏省的掉下床来。嗷！临睡前先做个游戏，睡着了再做个梦，怪不得有个歌叫《一场游戏一场梦》，原来是这么来的。
可了不得了，这一合计不得十几万！对我们来说这不是天文数字吗。这些钱就是要我的命家里也拿不出来。俺那儿一看毫无希望，一气之下到平度打工去了。挺好个闺女，俺那儿捞不着，我也在家里整天憋闷。
正在一筹莫展，镇党委、政府动员我们种葡萄，赚钱比种庄稼多好几倍。那我一听可恣了，又琢磨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和儿子打电话一商量，他说平度大泽山玩葡萄园的都“发”了，他还瞅出了玩葡萄园的一些“门道”，还说是咱九山是沙石山区，土壤富含威微量元素，白天黑夜温差大，葡萄上色好甜度高，比平度大泽山的葡萄还好卖。俺爷俩一拍即合，儿子揣着打工挣得血汗钱回了家，俺一次就栽了三亩多地的“巨峰”、二亩地的“京雅”。儿子又托人从县城书店买了本《葡萄栽培管理技术》，得空就看，电视剧也不看了。施肥，浇水，打药，除草，打杈，压枝……就像伺候“坐月子”的一样。
经过我们的精心管理，第一年是苗全苗旺，第二年枝子就二拇指那么粗了，还结了一百多斤葡萄。到了第三年夏天，那葡萄地里热闹了：这葡萄枝子又大又粗，这叶子又黑又亮，结的这葡萄又紫又大又亮，一颗颗赛珍珠似玛瑙，一嘟噜连着一嘟噜，一嘟噜碰着一嘟噜，满架上都是葡萄了。我卖了一箱子不见少，卖了十箱子不见少，卖了一百箱子还不见少。我卖了三千三百三十三斤三两三了，怎么就是不见少呢？这时候我心里那个恣啊！我就唱上了：农村政策就是好，结构调整是法宝。少种庄稼多栽葡萄，村民收入大提高。
哑喉咙破嗓的，你胡哼哼什么？！这准是老婆子看着葡萄这么好又来看看。俺庄里的小青年都说我是“妻管严”，我哪里得气管炎，不就是有那么点怕老婆吗！人家说“妻管严”，抹“氟轻松”就能好了，我买了四五瓶抹了也没管用。那一次我打了个茶碗子，叫俺老婆把我那耳朵都揪肿了--上不了台面的事儿少说，打住！
你像老驴叫唤一样，你唱的什么神古子咒？！老婆子哎，咱这葡萄就卖了这么多钱，我心里不是怪恣嘛！还有个事你还不知道呢，你要是知道，你心里更恣！
你还神神道道的唻，快说说，我听听！
咱这葡萄种的这么多，管的这么好，今年大概能卖五六万元，这多亏了咱那儿的技术。那天镇政府开葡萄种植管理技术经验交流会，咱儿子先上台发言，介绍了晚春初夏葡萄园预防低温霜冻的“土办法”，台下一片鼓掌，我在台下恣得眯缝了眼。接着，王家庄有个王雪梅的姑娘接着发言--发言就是上台子上拿个话筒讲话……
别胡罗罗儿，我还不知道发言就是讲话！你当是我“发言”就是“发窝”啊！能得你不轻快！
好好好，我不能你能！行了吧？还是咱儿子能--咱儿子在前排坐着，王雪梅发言的时候，咱儿子一看，这王雪梅长得还刚俊唻：她身子不胖也不瘦，个子也不高也不矮。通红的腮，漂白那脸，弯整整的那眉毛，水灵灵的那眼。她嘴是
那嘴，唇是那唇。眼是那眼，鼻是那鼻。说起话来可就--喜煞个人。
咱那儿一看就相中了！可喜的是，王雪梅从台上下来没回原来的座，紧挨着咱那儿坐下了，还没话找话地问道咱儿是哪个村的。看来，对咱儿也有感觉了！真是人家说的一见就种下情了。散会后，他俩找了个小饭馆交流经验、切磋技术，俩人越拉越热乎，越拉越热乎。见了三次面就恋上了。
就因为玩葡萄园，交流“葡萄经”，他俩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现在到了谈婚论嫁的层次了--啪嘁，哎，老婆子！你挆我脊梁做什么？！
老东西，你的牙口里出外鼓的，倒还咬得怪紧哩！怎么才对我汇报！早里干什么唻？！
嗨，咱那宝贝儿子这不是才刚刚向我汇报吗？他也不能“越级汇报”不是？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
这真是“先有葡萄园，后有葡萄缘”。他俩年底结了婚，咱这葡萄园交给他小两口管理，这葡萄架不就和那摇钱树一样，那葡萄噌噌噌的往上长，那钱就哗哗哗的往下落。咱们一家那小日子，用人家那话说是“吃着甘蔗上高楼”，用自己那话说就是“就着蜂蜜喝香油”。真是步步高来节节甜，幸福的日子天天年！
来成忠：男，1949年4月生，临朐县九山镇牛寨村退休教师，弥水文化学会会员，临朐县作家协会会员，临朐县地方志学会会员，发表诗文十余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