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芝老白干
刘海军
年是如此庄重,又是如此明媚、简单。
它是一份一家人一起烹制的美味佳肴,是蒸鸡白菜、炖炸鸡,是金黄的炸茄合、地蛋合子,是一杯火辣的景芝老白干,是甘甜的桔子汁,是滴滴浓醇的红酒,是一场神圣的祭祀仪式,是祈福,是对未来一年丰收的热切期盼,是一捧深红的杜鹃花,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兰,是灿烂的春天,是一句满含诚意的问候——“过年好”,是友邻和谐亲朋美满,是一家亲的汶河两岸,是春羡大地的祖国山河,是勇敢坚毅的华夏民族……是团圆,是春的序曲,是迈向未来的铿锵伊始。
景芝老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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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汶河水甜美,我却没出生在两岸老少爷们能用自家产高粱、地瓜干酿酒的年代,作为男人,也就少了那份口福。但好歹附近潍河边的景芝人把世代酿酒的手艺保留、传承下来,并于当今时代一飞冲天,在中国北方与衡水老白干、牛栏山二锅头等并驾齐驱。散装的景芝白酒、后来瓶装的景芝老白干(当时因外包装为黄色,便叫了黄皮)几乎占据了我记忆中的整个童年、少年时期,甚至更长时间。
“打两斤白酒去。”大部分时间里,这是爷爷把我喊到面前时的口头禅。“买一瓶黄皮去。”这是父亲的。来客人、逢年过节或家有喜事,或者二舅等来赶平原集中午要住下吃饭,我就得颠儿颠儿地跑几趟小卖部。
第一次喝白酒喝的就是景芝老白干,那时也没别的选择,49度,也可能是更高度数。倒进白色小酒盅中拿火柴一点,腾一声便着了,蓝幽幽的火苗,再把早时那种二两的白瓷酒壶置于火苗之上,一手拎着,慢慢摇着温酒。这是冬日里家家户户热炕头上酒席间常见的场景。二舅、父亲高兴,一见中午放学回家吃饭的我,就立即倒一小盅子递过来。二话没说,一仰头,“滋喽”一声,我一饮而尽。除了辣得满嘴和喉咙中火烧火燎的,我也没觉得哪里有不舒服。打那以后,二十多年时间中我逐渐学会了喝白酒,到哪、啥时候也是喝景芝老白干。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喝顺了黄皮的老少爷们,换成同样景芝白酒系列的其他产品,口感就变了,也不是那个味儿了。可以说,到现在,物美价廉、近民亲民的景芝老白干(尤其指黄皮)已然成了汶河两岸几代人的回忆,记载了无数已渐渐逝去的厚重岁月中的苦与乐、悲与欢,喜与忧。要是不离开家乡,没有现在便捷的商贸物流和日益富足的生活条件,景芝老白干便是一个男人一生的陪伴。可是喝不到时,多少年过去,也不会忘掉它的那种滋味,一种带着许多美好记忆、单属于家乡的或浓或淡的味道。
来北京二十多年了,年夜饭里有一杯来自家乡的地道的景芝老白干可以与年愈七十、头发花白的父亲对饮,不知又该生出多少思恋、多少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