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军|那年春节,我去村电影院看电影
春节看电影在当前似乎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且不说电影院设施如何豪华,电影拍摄如何精良,就是那同步上映的多部电影就会让你选择不暇,而且剧情还有喜剧,动作,爱情,科幻,看完之后也只是图个快乐,至于说留下什么特别深的印象或者说多年后还刻印于脑袋中,那更是少有的了。
但小时候有一年春节,在我村电影院看的电影却至今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里。
说是电影院,其实就是我们村大队的开会大屋临时改造而成。由于房子中间没有隔墙,五间大屋通着,东西大概有十五米多些,南北七米左右。东面的山墙便是幕布,看得出是用石灰重新粉刷出了大约有八九平方的地方,显得格外突兀的白。座椅便是一根根的圆木横在地上,窗户也是用临时挂的早已忘记颜色的布给挡了起来。
大屋的最西面正中有张不大的桌子,正好放下电影机,桌子旁边有一个高凳,那是放映员坐的。
其时是一九八八年春节,那年我十岁。
我记得很清楚,初一凌晨三点多就起来拜年的我们,总是一大帮十多个人,而且我这一辈都是由我大伯家大哥带头,那时大哥二十二岁,我居末。
拜年前我娘照例会嘱咐我年年都要嘱咐的话,诸如见了长辈要有礼貌,要喊过年好,不要说不吉利的话等等,对于我则是频频点头答应,实则已经急不可耐的想出门了。
拜年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兴、快乐。
拜年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到同龄伙伴炫耀各自的战利品,捡了多少炮仗,得了多少压岁钱,谁家的糖好吃,谁家去年给了二分压岁钱,今年却意外的给了五分。总之,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今年大街上的人格外多,有人喊了一句,大队放电影,不多时,似乎每个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于是各个小伙伴都朝大队方向跑去。
我跑去时,大队门口的简陋的售票处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
我也找个空缺补了上去,轮到买票了,票五毛一张,还不算贵,我心里想着。赶紧掏出那早已数了不知多少遍的压岁钱,当然一元两元的大票是不能给的,这是炫耀的资本。抽出的是几张攥的有褶皱的略微发潮的毛票和分票,草略一数,便递过去,到手的是一张有卷烟纸大小的白条。白条上是一个红色方框,方框里印着无敌鸳鸯腿五个字。这可能就是电影的名字,我来不及多想便冲向了放映大屋。
检票也很简单,就是把票交给检票员然后放我进去。
我进去时,大屋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自己村的,大刚,小刚,大军,小军,大宝,小宝,都是平时的死党,一股脑儿的兴奋,赶紧挨着坐下。
放映是没有时间的,坐的人差不多了就会放映,当然后面还有很多人站着,那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在我眼里那就是人山人海。
每个男孩子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无敌鸳鸯腿正中我们下怀。
电影开始放映了!
大屋里除了电影声音之外一切都那么静悄悄,有的也只是紧张,兴奋,呼吸,心跳。偶尔夹杂着些许嗑瓜子和电影引发的笑声以及惊讶声。
墙上的画面离地二三米,我们基本席圆木而坐,所以须仰视聚精会神。但我们没有抗议影院建造者和设计者由于布局问题而给我们带来的脖子不适。我们不会抗议因为大屋的简陋,屋外的寒风想方设法从各处缝隙偷袭入内,再时时刻刻钻入我们怀里,鞋里而造成的那比起电影来可以忽略不计的寒冷。
带着兴奋,上瘾,这部电影我连续聚精会神地看了三遍。
至今我记着那电影的武侠动作让我们这些个男孩子模仿了整整一个学期。
至今我记着电影里有一段剧情,是一个正义的老者用一枚铜钱把一个坏人的左脸打上了一个印记。于是我们男孩子差不多每人手中都多了一个乾隆通宝或者康熙通宝的铜钱暗器。
电影院是本村一个吴姓大哥带头搞的,可惜台东村电影院只存在了两年。
现在春节每每提起似乎还有当年的兴奋,但那时看电影的感觉却早已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