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满枝头
刘文安
立冬这天，风起云涌，还下起了雨，第一场冬雨。先是冰霰，继而落雪，淅淅沥沥、悉悉簌簌、纷纷扬扬……烟雨缥缈中交织出一份萧疏寒瑟的气象，北风呼啸，入夜冰冻，感应天地万物一下子融入了冬天，从早到晚，一切都来的猝不及防。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院里的柿树湿漉漉的，迎寒风阵阵，萧萧瑟瑟，任由枝叶缤纷，飘落出一地色彩斑斓。萧疏的枝头还挂着红透的柿子，宛若灯笼，格外醒目。走过春夏秋冬，感悟凋零是一种盛开，的确是一种心境，却常常令人想起最美的芳华。
柿子树二十多年了，那伟岸的丰姿，总是挺拔出一份昂然的气度。一树树花开就是一段段心路，这么多年了，暖暖的春风催它梦里醒来，在枝丫上迸发出浅黄的嫩芽，叶芽初绽，簇拥在阳光里蓬发，渐渐变绿。在这个山寒水瘦的北国，相比于丰腴的江南，总感到春天姗姗来迟。尤在初春时节，寒意料峭，整个柿树朦胧出一份如梦似幻的色调，却迟迟走不出残冬的边缘，时不时有纷飞的雪飘，把柿树裹挟在寒潮涌动里。直到草儿萌芽，布满绿意的原野，大地一片生机盎然。
柿树兀自葱茏苍碧，撒落庭院一片绿意喧哗，无数次走在它的绿荫里，走在它的光影里。只是习惯了相依相伴，甚至忽略了它的一直存在。直到暮春之际，地上多了些干落的柿萼，才只知道柿树已是开花育果。这么谦卑的一棵树，总是悄无声息地沉浸在时节变换的温情中，一如深藏在岁月的深处。
当它孕育出丰硕的果实，时光便切入了鲜花五月，冉冉物华，百花齐放，春末夏初是花儿最狂浪的时节，那份铺天盖地的笑绽，如同俏丽女子的莞尔一笑，含情回眸，人们早已沉醉于花儿的芬芳美丽。柿树只是满目青翠，绿色的果实隐逸其中，没有太多的招摇。任天地间花儿一波一波地开着，这才是柿树最值得的盛典。
时光荏苒，岁月静好，从多情的花季雨季直到炎光暑气，天地万物蓬勃出一份欣欣盛荣，总算走入立秋伏暑，却又迟迟走不出酷夏的边缘，如赴约一个漫长的等待。盛夏的果实，已不在意有所期许。冷落清秋时节，又何必在乎眷意离情，漂染出霜林枫晚。恋恋一树苍碧如初，更不会留意流光碎影里悲悯的心绪，叶儿由青变黄，秋叶静美，当柿子挂满红灯笼，如同漫天的烟火，释放出澎湃的激情，引来万谷空音的呐喊。感恩天地万物，在于大自然和谐相处。摘柿子总是留下一些，留给鸟儿在冬天里琢食。所有历经真的不必刻意提起或表白。真正地爱一个人，不是嘶哑的呐喊，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最深沉的冲动与莫名的感触，如丝如缕，缠绵不绝。
雁有五义，柿有七德。唐朝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俗谓：‘柿树有七德。’一寿，二多阴，三无鸟巢，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土。”果真如此。庭有佳木，宛若芳邻，为你留下红红的灯笼，我也会深深地爱上每一个秋天。
金秋时节，我随弥水采风团去了柿子沟，鹿鸣瀑谷之地，飞翠流丹，宛若仙境在人间，久闻其名，柿子灯笼却不多见，知情者言初春严寒，没有挂果。那柿子树、柿子林历经沧桑，蟠龙而踞，明明灭灭在山麓沟畔之上，枝干横斜，郁郁苍莽。经霜的柿叶参差期间，与漫山的红叶映衬出一幅泼墨的丹青画卷。看苍松翠柏，闻流水潺潺，柿子树依然是这个秋天最美的芳华，粲然入画图。
一棵柿树守望在岁月里，寒来暑往，无意于花开花谢，却无时不挺拔出一份情感的热烈与生命的锐意。柿子满枝头的，是一盏又一盏的红灯笼，在金秋点燃，念春华秋实，好一派丰收与甜蜜的景象，累累硕果才是柿子树最美的青春芳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