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救伤员
姥姥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衣食简朴,为人谦和。在抗日战争时期,她救八路军伤员的故事,令人敬佩。
一九四零年,在嵩山一带的一次战斗中,一名八路军战士身负重伤,昏死了过去,等他醒来后,战斗已经结束,部队不知去向。他挣扎着站起来,找了根木棍当拄棒,艰难的走着。
怕被敌人发现,他白天找个地方躲起来,晚上再走,这样跌跌撞撞走了几天。一天,又饥又渴,加上伤口恶化,昏倒在了路旁,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醒来后,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忍着巨痛爬到路边的一片草丛里……
这天姥姥挎着个篮子,准备到坡里挖点野菜,路过小北沟时,突然草丛里传来沙哑微弱的声音:“老乡…老乡...”,姥姥被吓了一大跳,回头望去,只见草丛中趴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身是血泥污垢的人,蓬蓬的头发半睁着眼,嘴唇翕动气息微弱:“老乡…别怕…我是八路军...”,一听是八路军,姥姥急忙走了过去,八路军战士叫了声:“大娘,给我弄点吃的吧…”
姥姥对八路军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去年,八路军在茹家庄、五井一带驻防,常到村里宣传抗日,动员青年参军,我大姨就是在这个时候,参加了马保三领导的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一支队的。姥姥急忙回到家中,给八路军战士弄了些吃的。
晚上,姥姥把这位八路军伤员转移到了小北沟,一个土崖头下的土洞子里。这个土洞子,是防土匪抢劫时挖的,用来藏东西,在这里相对安全一些,姥姥又在土洞子的地上辅了些干草,拿来被子,暂时把伤员安置了下来。因姥姥家是八路军家属,汉奸、敌特时常来搜查抓人,所以不敢把伤员弄回家,只好在外边躲藏着。
每到晚上,姥姥就给伤员送些吃的,还去野地里采集些有消炎作用的中草药,熬汤给伤员清洗伤口,除去溃烂的肉皮,给他清理后,再用布子包扎起来。
过了几天,伤员的身体有些好转,但还是不能走动,再说长时间在这荒郊野外也不是个办法,条件差,也不利于伤员康复,又怕被人发现,这可真愁坏了姥姥。
一天晚上又给伤员送饭时,姥姥询问伤员的家世,并把自己的担心也说了出来。八路军伤员说:“我是寿光寇家邬村人,我叫于正芳,俺那里是革命老区,如果能回到寿光,伤养好了还能找上部队。”
姥姥回到家中,和家里人商量,决定由姥爷的三弟许汝芝,用小推车把他送到寿光去。从五井到寿光有近200里路,在路上展转走了四、五天的时间,一路上到处有敌人的检查站、哨卡,盘查得很严。怕被敌人发现,不敢白天走,只好到晚上偷着走,又不敢走大路,专走乡间小道,天黑路难走,拐弯抹角的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好歹没有遇上多大麻烦,虽然受累害怕,还是安全到达了寿光。
把伤员送到家后,他的家人既高兴又感动,同时,这件事也惊动了当地政府,一个姓马的领导对姥姥一家冒险救八路军伤员,进行了表扬,感谢对伤员的救治和照顾,并给了一些回家的盘缠。
伤员是送走了,家里却乱了套。救治八路军伤员的事,不知怎么被敌人知道了,三天两头到姥姥家中搜查要人,找不到伤员,敌人气急败坏,把我的母亲和姥爷大哥家的女儿一块抓走了。
这回真是麻烦大了!两个大闺女落到了敌人的手里,这可怎么办?姥爷他大哥家也来闹:“这事都是恁惹的,把俺的闺女也抓去了...”全家人都急得团团转,到处托人找关系,最后打听到本村里一个姓王的在那边干,找人疏通打点,费了好大劲,才把人救了回来。
回来后,不敢在家里住了,姥爷的大哥家逃难下了关东,他的女儿被抓去后受到惊吓,得了病,不久后去世了。姥姥带着舅舅和我母亲逃到了东营,直到临朐解放才又回到下五井。
事后姥姥每逢说起这件事,她表现得很平静:“人家有难,咱得帮,别说是八路军,就是平常人,遇见了也应该帮。”
姥姥活到七十六岁,在村里是一位非常受人尊敬的老人。她生育了四个子女,抚养了一个侄子。大女儿许辉(我姨),一九三九年参加八路军,离休干部;大舅许学恒,一九四五年入党,离休干部;二舅许学宽一九五零年入党,在村里当了三十多年的党支部书记;姥姥抚养的这个舅舅叫许学信,也是一九五零年入党,在村里干了多年的生产队长;我父亲尚立贤,一九四二年参军,一九四六年入党,革命伤残军人,转业后来到姥姥身边,在下五井西村落了户。
姥姥这个家庭,是革命家庭,老一辈为新中国的解放和建设,奋不顾身不遗余力地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我们要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发扬老一代人的光荣传统,勤奋努力,扎实工作,为祖国的建设增砖添瓦,贡献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