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板桥“乱石铺街”师刘珝
作者 | 曹立会
郑板桥的书法，近三百年来，声誉日隆。其书，始由二王入手，后极仿黄山谷。官潍县之后，又作“乱石铺街”法，自云善书法，自号‘六分半书’”(见《板桥自序》)。此处未明言其“六分半书”师自何人，亦未明言为自创。其实，板桥的以“六分半书”为主所创的“乱石铺街”法，乃师自刘珝。
刘珝，字叔温，明代寿光人。正统十三年(1448) 中2甲33名进士，历仕景泰、天顺、成化三朝，官至吏部尚书、加太子太保、谨身殿大学士、人阁予机务(即宰相。明代不设宰相，凡入阁予机务者，即俗称宰相)。因被万安、刘吉等人所排陷，于成化十八年(1482) 仓卒引退，归家。弘治三年(1490)去世，年约70岁，谥文和。
刘珝善书，由二王、颜柳而入苏黄，后以隶、草、篆、楷、行揉之，创“乱石铺街”章法。因在京师为官30多年，引退家居8年中，又韬光养晦，少与世接，故其书迹在其家乡流传不多，且至今已去世500余年，其书迹更成凤毛麟角。笔者仅在沂山东镇庙中，见其所书“东潘代祀”碑一块。此碑高75厘米，宽90厘米，共504字，内容为明孝宗登极改元的弘治元年(1488），朝廷派大理寺官员李守贞代表皇帝至山东祭孔，然后告祭东岳、东镇、东海之神。李每至一地，斋沐三日，然后举行祭典。祭完后，又皆题诗纪其事。在告祭东镇沂山之神后，李题诗留念。时任临朐知县史効(江苏淮安山阳县人)，亦作长诗以纪之。然后，史将己诗与李诗持至寿光，求隐居在家的刘珝作序。刘珝与李守贞同朝为官多年，交往甚久，故欣然为之。此序被时人刻为碑，镶嵌于沂山东镇庙中(史、李二人原诗，不知是未刻还是刻而已毁，今不知)。观其书法，与板桥晚年所书极似，笔者乍看时，直以板桥所书视之；待观其末后落款及所题年号，乃知为早板桥任潍县知县258年的刘珝所书(此碑书于1488年，板桥始任潍县知县为1746年)。
板桥“乱石铺街”之法，始自潍县任中。潍县与寿光为邻邑，板桥在潍，当见过刘珝的书迹，故而吸收其章法，自是成理。彼时刘珝已去世二百五六十年，其书迹民间已不多见，故板桥则含糊其辞，将“乱石铺街”之法说为己创。圣贤之人，亦有瑕疵，此不足为怪。退一步讲，即板桥未曾见过刘珝书迹，也应说，其所作“乱石铺街”之法，刘珝早已创出，而板桥所再创，则直入其辙穴矣。
倘若读者不信吾言，可直去沂山东镇庙一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