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秧歌的疯女人
作者/邰筐
这是四年前的事了
我每天回家的路上都会看到的一个场景
她似乎成了我生活的一个内容
如果哪天她没有出现，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甚至会有点惆怅和不安
她病了吗？还是离开了这肮脏的城市
后来，她真的就消失了
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每次经过那个路口
我都会不由自主的朝那儿
看上一眼
有一次
她曾突然闯进我的梦里
像个女神一般
把一条红绸子舞成了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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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邰筐，1971年生于山东临沂，现居北京，供职于某法治期刊。70后代表性诗人，首师大年度驻校诗人。曾获第6届华文青年诗人奖、首届泰山文艺奖、第3届诗探索·中国诗歌发现奖、第2届草堂诗歌奖年度实力诗人奖、第2届汉语诗歌双年十佳等奖项。著有诗集《凌晨三点的歌谣》《徒步穿越半个城市》。诗合集多部。部分诗歌被译成英、俄、日、韩等多种语言介绍到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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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波赏评‖
邰筐的诗歌，如同一幅细腻而宏大的画卷，将乡村与城市的景象、情感与思考缓缓展开。在他的笔下，乡村不再是简单的田园牧歌，城市也并非只有繁华喧嚣。乡村的宁静与淳朴，是他心灵深处永远的港湾；城市的霓虹与梦想，是他追逐未来的舞台。这种复杂而矛盾的情感，使他的诗作充满了张力和深度。
邰筐曾说：“我始终认为，一个人在写作之前首先要成为一个精神上的常人，像常人一样说活、处世。同时，我的内心还藏着另一座城，那是一座理想之城……”作为一个背离乡村的游子，他对故乡的思念如丝线般绵长。乡村的炊烟、田野、亲人和儿时的欢笑，都成为他记忆中最珍贵的宝藏。然而，时代的浪潮推动着他走向城市，在这个陌生而充满机遇的地方，他感受到了孤独、迷茫和失落。他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间徘徊，寻找着自己的位置，如同一只离群的大雁，在广阔的天空中奋力飞翔。
但邰筐并未被这种困境所压倒，他以诗歌为武器，勇敢地剖析自己的内心世界。他的笔触简洁而富有情感，不堆砌华丽的辞藻，却能直击人心。正如诗评家吴思敬教授所言，邰筐的诗歌展示了一代人在城市化中的精神历程。这一代人，背负着乡村的记忆，怀揣着城市的梦想，在时代的洪流中奋勇前行。他们在城乡之间的夹缝中生存，努力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邰筐的诗歌，正是他们心灵的真实写照，是他们无声的呐喊与倾诉。他为我们呈现的人物形象，或许就是我们自己，在城乡之间徘徊，在理想与现实之间挣扎。而他所描绘的心路历程，更是让我们感同身受，引发深深的共鸣。
开篇，诗人便将时间设定在“四年前”，这种回忆式的叙述奠定了整首诗怀旧与眷恋的基调。通过描述每日见到这个场景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强调了“疯女人”在诗人心中留下的深刻印象。这种日复一日的遇见，使得“疯女人”的存在从陌生逐渐变得熟悉，乃至成为诗人生活中的一种习惯和期待。这里诗人巧妙地揭示了一个常常被我们忽略的现象，那些看似与我们无关的人和事，其实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融入了我们的生命，成为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这种看似不经意的日常观察，实则蕴含着深刻的生命关照。诗人唐力认为邰筐的诗有一种“在场感”，首先他是一个在场者，其次是一个经历者，最后才是一个记录者。他的诗具有真实的力量，他的诗歌还原着生活，使得读者也成为一个在场者。当这个场景突然消失后，诗人内心产生的“惆怅和不安”，不仅凸显了她在诗人心中的重要地位，更是对某种习惯、某种温暖的失去所产生的本能反应。
“疯女人”的形象在诗中是神秘而富有魅力的。诗人对疯女人的描写虽然着墨不多，但她舞动红绸子的姿态，“像个女神一般/把一条红绸子舞成了一团火”，这一画面充满了激情与力量，仿佛她在用自己的方式燃烧生命，对抗着这个“肮脏的城市”。这里的“肮脏”或许并非仅仅指环境的不洁，更是暗示了城市生活的压抑与沉闷。而“疯女人”的存在，则成为了诗人眼中打破这种压抑的一道亮光。在诗人眼中，她的“疯”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疯狂，而是一种超脱于世俗的、自由不羁的表现。这种独特的视角和评价，反映出诗人对生命的尊重和赞美，无论这个人处于何种社会地位、精神状态，她身上所展现出的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都是值得被看见和珍视的。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中，人们往往被各种规则和束缚所限制，而“疯女人”的无所顾忌和尽情释放，无疑触动了诗人内心深处渴望自由的弦。她的消失，不仅让诗人感到失落，也让读者不禁思考：这样纯粹而热烈的生命表达，在现实中为何如此难以持久？同时还蕴含着对城市的一种隐性批判，“肮脏的城市”或许暗示了城市生活的冷漠、功利和浮躁，与疯女人纯粹而热烈的秧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疯女人的消失，似乎也象征着在这样的城市环境中，美好和纯真难以长久留存。
从诗歌的整体结构来看，它没有华丽的词藻和复杂的句式，却以朴实无华的语言和真挚的情感打动人心。诗人通过对日常场景的回忆、对“疯女人”消失后的心理感受以及梦中的奇幻想象，构建了一个层次丰富、情感真挚的诗歌空间。
赏评者简介:
徐一波，山东昌乐人，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中国诗歌》《诗神》《中国教工》《诗词月刊》《当代诗人》《当代作家》《文艺生活》《青年文学家》《参花》《时代文学》等报刊杂志。出版诗集《深耕》一部，诗合集多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