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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4-09-29 09:38
鄌郚史志总编

唐文宁丨偶遇

  偶遇
  作者 | 唐文宁
  漫漫人生中有许多细节看似平淡,却回味悠长。一个作家早上到田野中散步,很远看到一个人,脑海中反复思考,是打招呼呢还是行同路人。如果不打招呼,茫茫人海中可能此生就这一次偶遇,从此错过;打招呼呢,又不认识,或者遭遇尴尬。对于人生中的这种偶遇,总是纠结于矛盾之中。
  人过半百,生活中偶遇的事情屡屡发生,回头看来,却总是有那么几次,在记忆中难以抹掉。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高考待榜的日子里,百无聊赖,到附近的五中玩耍。一个外班的同学借我的大金鹿自行车去百货大楼,结果回来后把车子骑错了。好在那时的车子都有钢印,我们到车站派出所查了一下,找到西村李学某家,透过院门,老远就看见差不多是我那辆老旧的车子。几个大小伙子过去和人家说清楚,掏出钥匙,都能打开对方的车子。哈哈一笑换回来,相安无事。谁知过了五六年,我从潍坊调回昌乐时间不长,在单位就碰到这位老李,又回家查了当年的日记,确定是他,和他说起当年的换车之事,仍记忆深刻,又是哈哈一笑。谁能料到,因为一次偶遇,如今却成为同事。
  又过几年,为朋友帮忙去鄌郚接亲。曾经的人民公社大院掩藏在新时代的建筑中,转来转去,走进了六七十年代的老院子,回到自己曾经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的老屋。房子还是那个房子,十几年的时间,却早已物是人非。但是房子的现任主人我也认识,因为变化太大,不报名号老人是不会认出我来的。那天去接的新娘,当时我们也是一个大院住的,并且都在当时的六中同级上学,因为少时的腼腆,并无交集。无意中回到自己的旧宅,曾经留下过许多美好回忆而又熟悉的老屋,顿时五味杂陈,回来后和家人唠叨了许多。这无疑又是一次意外的人生偶遇。
  1984年春节,跟着父亲去串门拜年,因为住在一条胡同里,与未来的岳父见过一面,却不认识他姑娘,只记得家里女孩子很多,叽叽喳喳像是早晨热闹的喜鹊。第二年,岳父不幸在任上病故。与他姑娘相识相知,那是七八年以后的事情了。冥冥之中,那次拜年就成为与岳父唯一一次偶遇。又过了十多年,因为工作关系,转了几个乡镇,其中有两处,在六七十年代岳父曾任主要领导。镇村熟悉他的老人说起来还是赞不绝口,丝毫没有恭维他和讨好我的意思。若干年过后与先人的这种隔空偶遇,激励我更为严格地要求自己,循着前辈的足迹,战战兢兢,尽职尽责,虽然也享用着他们的荣光,更多的却是压力和担当,生怕丢了几代人的名声。
  因为几年疫情,人们对生活的认识和态度似乎添了更多的包容,总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老父亲已故去三年。 当时没有声张,只叫了亲叔伯兄弟姐妹和姑表亲等晚辈。陪同老人回家是专门办理白工事一条龙服务的人。昨天让堂兄去他家定了墓穴所用的石板和红砖,一早去墓地砌在挖好的墓坑里。从殡仪馆到老家墓地,有几公里的路程。默默地坐在主事人的面包车上,也偶尔与主事人交谈几句。因为帮着办理手续,他也知道了我父亲的名字。他问我,您父亲是不是在什么地方住过。我说是啊,四十年前,从和我岳父住同一条胡同的东南村,搬到大仓路口,由刚刚进城工作住的城郊村租赁房,搬到了单位楼房。他说,您家里那个电视机柜还是我打的。原来这个人干过木匠。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父亲还不到我这个年龄的时候。 1984年秋后,父亲托人买了一台18英寸的松下电视机,一度成为家里最贵重的摆设,所以又买了木头和五合板,做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橱柜,上中下三层。上层放电视,做了两扇能推拉的的木条连起来的折叠门,这在当时绝对是一个新创。当教师的母亲又托师范的英语老师手写了电视的英文全称, 用烫金纸照着剪出来贴在两扇门上,关上门就看到手写体斜着排列的Television,打开门就是一个鼓着前脸的大电视。 中层少矮点,二十公分,敞开式放茶盘茶具。下层六七十公分,放父亲的酒瓶等,平板对开门,还带着铜锁。记忆中这是家里最复杂的家具了,谁来都说有创意。后来好多人跑家来专门学习借鉴。
  随着灵车到了山上墓地,安置老人骨灰入葬的时候,我带着哭声说,老爸,来送您的不仅是全家的亲人,连你的故旧,当年您请的木匠,带着家伙什也一块来帮你安家了。您老人家安息吧。虽是阴阳两隔,难道不是人生最后的一次偶遇吗?
  人生苦短,珍惜过往,珍惜偶遇。善待自己,更要善待每一个和你偶遇的人,偶遇的事。
  作者简介   唐文宁,昌乐人,当过教师,电视编辑记者,公务员,现就职于潍坊公路系统,爱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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