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第一花
刘平
水仙，迎春第一花，我打心眼里喜欢。
每年岁尾，我总记得买两个水仙球茎，养在我哥给我用嵩山玉雕刻的水槽了，看着看着，水仙花开了，年就来了，一团喜气就在一盆小仙花里酝酿着，漫延着。
我喜欢水仙，好养。水槽是长方形的，把买回家的两个水仙球茎分别置于水槽两端，用白色的鹅卵石垫稳，也不必用刀子既雕且刻做什么造型，就让它自自然然地长起来开花就好。倒上清水的水槽子，渐渐的润泽起来，浸没在中的鹅卵石也一下子有了灵性，羊脂玉般鲜白的水仙球托着蠢蠢欲动的饱涨的翠叶，一盆花就鲜活起来了。寒冬，室外万木凋零，枯寂冷寞；室内，一团翠绿，生机盎然，一抹早春在心里晕染，叫我如何不喜欢。
我喜欢水仙，亲近不落俗，淡雅却不清高。
叶片四五，花葶二三，花儿簇簇，或含苞待放，或恣肆绽颜，参差不齐；单瓣的清秀，复瓣的玲珑；金盏银台，裙裾袅娜；既上得了清供与笔墨纸砚相安一处，也下得俗常花事与瓜果糖豆共放一桌。
水仙不像腊梅，美在踏雪寻，美在香雪又三分，美在清冷孤傲。
水仙不像兰蕙，美在造型奇，美在香欺众花卉，美在富贵霸气。
水仙的姿态，水仙的风雅与年节的热闹，就在静静的等候里缓缓演绎。
我喜欢水仙，水仙是腊月里的仪式。
水仙的花语是吉祥团圆，又在春节期间开放，因此，多数人家养水仙就是进行一场腊月里的仪式，与办年贺贴春联，扫房子等诸般事宜一起，累加成一份关于期盼，关于等待的心情。
父亲在世时，无论日子多艰难，每年总是买几个水仙球茎，用刀子小心翼翼的在球茎上雕刻出窜芽抽箭处，并用几粒青石子把水仙的球茎稳在大白瓷碗，盛了井水，放在炉台上，每天早上换一次水，用水冲去浮在条形叶上的炉灰，黑洞洞的老房子里，一大白碗水仙，清新碧绿出全家人的希望。我知道水仙花开了，就是新年，新年就可穿新衣放鞭炮，父亲年年用这种朴素的仪式告诉我们年的美好。
后来，每逢过年，哥又传承了父亲养水仙的仪式，哥是手巧的人，哥养的水仙有意境，水仙盆里置一上水石作水仙背后，石隙里栽几丝云竹，蔓延上一缕爬山虎，再把水仙的数葶蜷几个小圈儿，闪烁在水仙葱碧的长叶里，水汽润泽，绿意堆叠，年就在诗意里如期而至。
我养水仙也成了腊月里的一种仪式，我的水仙是清供，供在我书案上，我也年年沉醉在花香与书香了。
水仙，迎春第一花，我打心眼里喜欢。岁末年尾里，等花开，等年来，我在欢喜里等欢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