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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2-21 10:01
鄌郚史志总编

(清)阀名丨贞烈婢黄翠花传

  贞烈婢黄翠花传
  (清)阀名

  黄翠花,予家媵婢也。幼鬻林氏,从嫁而归,年始垂髻,玉立亭亭,纤腰如削,大有林下风致。虽处青衣,而修洁自饬,耻与阘茸为伍。非奉使令,不妄出入。每见生客,则赪颜赤颊,若无以自容。主妇觉其意,少所差遣。其母再适人,闲来省婢。婢未尝正视,终不与交言。其天性激烈,不失礼如此。同室婢肥而善淫,婢恒鄙之,不与共饮食。因播为谣啄,欲以污婢。婢闻大恚,将与偕死,其人惧匿他所。婢终日涕泣不食。主妇譬晓百端,坚卧不起,次早失婢所在。踪迹之,则溺死于西河之浒,出视其尸,面色如生,结束紧密,闻者皆叹异。
  先是,余爱婢美且贞,欲纳为簉室,闻之婢,婢心许之矣。然每相遇,弥自矜严,凛然不可犯。既而室人以其性刚劝沮,余事以不谐。后见婢则凝涕怨绝,殆恨余之以非礼餂者。而同室婢,则用此污蔑,遂愤恨以致死,余不能无遗憾焉!死阅月,一日见梦于余,楚楚可怜,若有所恳者。揣其意,盖欲余出一言以美之也。既醒,灯影荧荧,秋风飒飒,犹疑婢之在侧然。挑灯起草,援笔而为之传。
  稗史氏曰:“昔《五代史》载王凝之妻,携幼子归其夫丧,将止逆旅。逆旅主人牵其臂出之。妇泣曰:“身为妇人,此手乃为人所执耶?不可以一手故并污吾身。”乃自引刀断其臂。又高邮露筋祠,宋米芾刻石纪事:相传有女子随嫂氏,夜过此。天阴蚊盛,嫂借宿田家,女坚执不就,独宿草莽中,遂以蚊死,其筋露焉。今婢因一言之污,不惜以死自明。视二女之事,何多让焉!抑彼婢也,而能若是,不尤足多欤!名以贞烈,诚当之而无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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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23-02-21 10:08
鄌郚史志总编
  春娘传
  (宋)汝阴王明清 著

  京师孝感坊,有邢知县、单推官并门居。邢之妻即单之姊也。单有子名符郎,邢有女名春娘,年齿相上下,在襁褓中巳议婚。宣和丙午夏,邢掣家赴邓州顺阳县官守,单亦举家往扬州待推官缺,约官满日归成婚。是冬,戎寇大扰,邢夫妻皆遇害。春娘为贼所掳,转卖在全州娼家,名杨玉。春娘十岁时,已能读语孟诗书作小词,至是娼妪教之乐色艺事,无不精绝。每公庭侍宴,能将旧词更改,皆对有着摸处。玉为人容貌清秀,举措闲雅,不事口吻以相嘲谑,有良人风度,前后守倅皆眷之。
  单推官渡江,累迁至郎官,与邢声迹不相闻。绍兴初,符郎受父荫,为全州司户。是时一州官属,推司户年少。司户知杨玉甚慕之,玉亦有意而未有因。司理与司户,契分相投,将与之为地,畏太守严明,有所未敢。
  居二年,会新守至。守与司理有旧,司户又蒙青睐,于是司理置酒请司户,只点杨玉一名侍候。酒半酣,司户佯醉呕吐,偃息于斋。司理令杨玉侍汤药,因得一遇会以遂所欲。司户褒美杨玉,谓其但多才艺。因曰:“汝疑是一个名公苗裔,但不可推究果是何人。”玉羞愧曰:“妾本宦族,流落在此,非杨妪所生也。”司户因问其父是何官何姓,玉涕泣曰:“妾本姓邢,在京师孝威坊居,舅在幼年许与其子结婚。父授邓州顺阳县知县,不幸父母皆遭寇殒i命,妾被人掠卖至此。”司户复问曰:“汝舅何姓何官?其子何名?”玉曰:“舅姓单,是时得扬州推官。其子名符郎。今不知存亡何如?”因泣下。司户慰劳之曰:“汝日日鲜衣美食,时官皆爱重,而不为轻贱,有何不可?”玉曰:“妾闻女子生而愿为之有家。若即嫁一小民,布裙短衣,啜菽饮水,亦是人家媳妇。今在此中迎新送故,是何情绪?”司户心知其为春娘也,然有所处而未敢言。
  后一日,司户置酒,为司理召杨玉佐樽,遂不复与狎昵,因好言正问曰:“汝前日言为小民妇,嫁亦甘心。我今丧偶,无正室,汝肯嫁我乎?”玉曰:“丰衣足食,不用送往迎来,此亦妾所愿也。但恐新孺人归,不能相容。若见有孺人,妾自去察知,一言决矣。”司户知其厌恶风尘,出于诚心,乃发书告其父。
  初,靖康之难,邢有弟号四承务,渡江居临安,与单往来。单时在省为郎官,乃使四承务具状,经朝廷径送全州,乞归良续旧婚。符既下,单又致书与太守,四承务自赍符并单书到全州。司户请司理召玉,告之以实,且戒以勿泄。次日,司户自袖其父书,并省符见太守。太守曰:“此美事也,敢不如命。”既而至日中,文引不下。司户疑其有他变,密使人探之。见厨司正铺排开宴。司户曰:“此老尚作少年态也。错处非一,此亦何足惜也。”既而果召杨玉侍候,只通判二人。酒席半,太守谓玉曰:“汝今为县君矣,何以报我?”玉答曰:“妾一身皆明府之赐,所谓生死而骨肉也。何以报德?”太守乃抱持之,谓曰:“虽然,必有报我。”通判起立正色谓太守曰:“昔为吾州弟子,今是司户孺人。君子进退当以理。”太守踧踖谢曰:“老夫不能忘情。非府判之言,不知其为非也。”乃令玉入宅堂与诸女同处,始召司理司户四人同坐,饮至天明,极欢而罢。
  晨州朝视事,下文引告翁妪。妪出其不意,号哭而来。养女十余年,用尽心力,今更不得别见。春娘出,谕之曰:“吾夫妻相寻得着,亦是好事。我数年虽蒙汝养,所积金帛亦多,足为汝养老之计。”妪犹号哭不已,太守叱之使出。既而太守使州司人自宅堂接出,玉与司户同归衙。司理为媒,四承务为主,如法成婚。
  任将满,春娘谓司户曰:“妾失身风尘,亦荷翁妪爱育,亦有义姨妹情分厚者。今既远去,终身不相见,欲少具酒食,与之话别如何?”司户曰:“汝昔事,一州之人,莫不闻知,又不可隐讳,此亦何害!”春娘遂设盛筵,就会胜寺请翁妪及同列者十余人,会饮。酒酣,有李英者,本与春娘连居,其乐色皆春娘教之,常呼为姨,情极相得。忽起持春娘手曰:“姨今超脱出青云之上,我沉沦粪土之中,无有出期。”遂出声坳哭,春娘亦哭。李英针线妙绝,春娘曰:“吾司户正少一针线人。但吾妹平日与我一等人,今岂能为我下耶?”英曰:“我在风尘中常退步,况今日有云泥之隔,嫡庶之异,若得姊为我方便,得脱此一门路,也是一段阴德事。”春娘归以语司户。司户不许曰:“一之为甚,其可再乎?”既而英屡使人续求,司户不得已,拚一失色,恳告太守。太守曰:“君欲一箭射双雕耶?敬当奉命,以赎前此通判所责之罪。”
  司户掣春娘归,舅姑见之,相持大哭。既而问李英之事,遂责其子曰:“吾至亲骨肉,流落失所,理当收拾。今更旁及外人,岂得已而不已耶?”司户惶恐,欲令其改嫁。其母见李氏小心婉顺,遂命之居。居一年,李氏生男,邢氏养为己子。
  符郎名飞英,字腾实,罢全州幕职,历令丞。每有不了办公事,上司督责,闻有此事以为义事,往往多得解释。绍兴乙亥岁,自夔罢倅,奉祠寄居武陵,邢氏李氏皆在侧。当时士大夫具言其事,无有隐讳,人皆义之。
  【附录】
  王明清,(1127~1214)字仲了和f言,汝阴人,王銍之子。生于宋高宗建炎元北美文学网年,卒于宁宗嘉定七年以后,年在八十八岁m说是以外。庆元间,寓居嘉禾。当官泰州卒。明北美文学网清着有挥尘前录四卷,后录十一卷,第三录三卷,馀话二卷,玉照新志六卷,投辖录一卷,均《四库总目》又有清林诗话,并行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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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2楼] 发表于:2023-02-21 10:10
鄌郚史志总编
  金华神记
  (宋)高邮崔公度伯易 著

  淮海张邦基曰:“崔伯易尝友《金华神记》,旧编人《圣宋文选》后集中,今亡此集。近读《曲辕集》复见之,因载之以广所闻云。”
  汁人有吴生者,世为富人。而生以娶宗女,得官于三班。嘉佑中罢任高邮,乃寓其家于治所,而独与兄子赍金缯数百千,南适钱塘,道出晋陵,舣舟于望亭堰下。是夜月明风高,生乃危坐舷上,颓然殊不有寝意。久之,忽有裶衣披发持刃炬自竹林间出者,后引一女子冠玉凤冠,曳蛟绢文锦之衣,颜色甚丽,而年十八九耳。生见而惊。俄顷至岸侧,回叱裶衣者,曰:“可去矣,无久留也。”于是灭炬泣拜而去。女子即登舟而坐,谓生曰:“见向来裶衣者乎?此君之夙仇也,而索君且数十年矣,乃今方得之,第以我故得免。不然,今夕君当死其手!”生闻益惊骇不自安。女子笑曰:“君怯耶?”即以金缕衣置肩上,生稍安。乃问曰:“若神欤?其鬼耶?”女子曰:“我非人,亦非鬼,盖金华神也。过去生中,尝与君为姻好,窃知将有所不济,故相救尔。今事已,我亦当去君矣!”遂去不复返顾。
  生以目送,至于林中不见。将掩关,忽睹女子坐其后,生大惊。女子笑曰:“知君怯,故相戏。安有数十年睽索,一旦邂逅而速往者耶?”遂相与入舟中,取酒共饮,其言谐谑,悉如常人。然生诫曰:“毋高声,恐兄子之知。”女子曰:“我声特君可闻。他人虽厉声,亦不能闻也。”生益疑,窃自惧,曰:“此果神也,固无所惮;倘鬼,则必有所畏矣。”因出剑镜二物示之。女子曰:“此剑镜尔,精与鬼则畏。夫阳剑,物而有威者也;鬼,阴物而无形者也。以无形而遇有威,是故销铄其妖,而不能胜,故鬼畏剑也。镜亦阳物而至明者也,精亦阴物而伪变者也,以伪而当至明,是故暴着其形,而不能逃,故精畏镜也。昔抱朴子尝言其略,而我知之且久矣,乃欲以相畏乎?”生惧起谢曰:“诚无他意。”至明起谓生曰:“舟揖已有晓色,势不能久留,当与君子诀矣。君后十年,游华山日,多置朱粉于路隅,梧桐下,扬之。虽然,君今不可终此行,恐复不济也。”因索笔题诗一章曰:
  罗袜香消九九秋,泪痕空对月明流。
  尘埃不见金华路,满目西风总是愁。
  书已,辄复流涕歔欷而去。明日思其言,遂回棹,不复南去。复以其事语人,人或诘其兄子,果亦不知也。

  【附录】
  崔公度(?~〇九七),字伯易,高邮(今属江苏)人。以父荫为三班差使。英宗治平二年(一〇六五),授和州防御推官,充国子监直讲(《宋会要辑稿》职官二八之五)。神宗熙宁四年(一〇七一),知阳武县。九年,自馆阁校勘为检正中书礼房公事(《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六、二七七)。元丰元年(一〇七八),同知礼院(同上书卷二九二)。哲宗元佑六年(一〇九一),知润州。绍圣二年(一〇九五),知宣州。四年,知通州,请管勾崇禧观,寻致仕,卒(同上书卷四六五、四八四、四八九)。有《曲辕集》四十篇,诗赋百咏(明嘉靖《惟扬志》卷二二),已佚。《宋史》卷三五三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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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3楼] 发表于:2023-02-21 10:11
鄌郚史志总编
  黄竹子传
  (清)吴兰修
  黄竹子,名筠香,代北人。六七岁,苦饥,母鬻以食,归大同张氏。张故业梨园,饮以薰,寝以檀,语笑于群艳,居红牙绿绮间者数年。双鬟掠削,妙人也。当是时,云中女伶极盛。绣阁珠帘,万花齐艳。竹子乃淡妆雅服,玉骨珊珊。花灯晨夕,一上氍毹,令人心爽,时目为竹夫人云。未几梨园构祸,各星散,竹子遂匿民间。
  有琅琊生者,客大同,访得之,各相慕也。约入城,居其姊袁氏家。生过之,曲榭回廊,迷不得路。竹窗昼静,鹦鹉呼茶,香奁之福地也。竹子性好洁,香炉茗碗,净若道人。见生来,喜甚,竟日清谈,间以雅谑。抵暮,留生曰:“胡麻饭熟,愿阮郎无促归也。”生诺,由是屡匿不出。竹子固不乐风尘者,辄忤俗,见生独倾心焉,以故负妒。至有欲为沙吒利者,生力护之,竟免,乃益德生。或怂于张氏,索之急。张故忍人,笞凤鞭鸾,辄加毒手。其女小鸿,尝死之。临行,执生手曰:“此归又罗虎口。若得了侬业债,则寒食梨花,求麦饭一孟,纸钱一束,上真娘墓一吊。薄命人死无恨耳!”各泣下。既深自闭匿,日称病。张苦虐之,饮泣而已。稍语其假母曰:“儿郎外誓不见一客。肉可糜,心不可夺也。”张闻,虐益甚。
  适生试京兆,道经访之。秋容憔悴,殆不可支。叹曰:“坐视骨肉狼藉刀锯之下。有心者当为分痛,况仆哉!”以金啖张,竟挟入都。竹子素工琵琶,唱可怜侬曲,哀感顽艳,至是乃更为吴声。生每擫笛倚歌,以迟声媚之。时酒阑起舞,未终,即投怀笑语。然竹子欢而能节,语生曰:“试期且迫,日以声色累卿,愈增孽障。左右砚席清谈何如?”生益敬之。
  无何,张使索至,捧泣欲绝。生曰:“无虑,终相救耳。”遣仆护归。抵家,泣且尽矣。生试罢,谋脱之。张索金五百,生许之,而措于其戚。次日,张作书绝生。生大惊,使仆视之,竹子方拥彗,呼使人谓曰:“郎君好自爱也。”掷一囊促使者归。生启之,断发尺许。是夜遂经,时年十九。
  磋夫!竹子薄命人也。生语予曰:“竹子有菊癖。所居种满隙地。常曰:‘爱其清瘦如侬耳。’又喜听蟋蟀,谓:‘渠能道侬心事也。’”吁!亦可怜已。

  【附录】
  吴兰修,(约公元一八二一年前后在世)字石华,广东嘉应州人。生卒年均不详,约清宣宗道光初前后在世。嘉庆十三年(公元一八〇八年)举人,官信宜训导。生平枕经葄史,构书巢于粤秀书院,藏书数万卷,颜其室曰守经堂,自称经学博士。兰修所着有《荔村吟》、《草桐华阁词》,及《南汉纪》五卷,《端溪研史》三卷等,均《清史列传》并传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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