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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5-04 13:16
鄌郚史志总编

王有金丨浩然和马进的深厚情意

  浩然和马进的深厚情意
  文|王有金
  为了增加第一手资料,写好《浩然与郭澄清同心境》这篇文章,我去了浩然曾待过的地方、驻过村的地方、《艳阳天》人物原型产生的地方——山东省昌乐市。
  那是作家浩然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在山东下放时的地方,当时叫叫昌乐县城关东村。春天去的,秋后走的,前后八九个月。以后又五次回看乡亲们,结识了很多新朋友,马进是其中的一个,也是感情深厚的一个。
  马进,生于一九三九年一月,山东青岛人,毕业于山东教育学院政治系,先后任昌乐中学教师,县委秘书,中学党支部书记,县人大财经委主任,县政府研究室主任。爱好文学,出版过多部有影响的作品,获得过多项荣誉和光荣称号。
  马进是在替东村党支部书记田志琴代父亲给浩然写信过程中,跟浩然相识的,马进当时是昌乐县城关公社党委秘书,也被人们称为公社的笔杆子。
  马进早年非常崇拜浩然,因为那些年浩然写的《艳阳天》和《金光大道》是青年人,持别是对文学感兴趣的人必看的书。因为那些年文学出版事业不像现在这么繁荣,好的文学作品数量有限,浩然的书,对读者来说简直如同久旱甘霖。
  对于两部长篇小说中反映的时代风貌、人物情节、英雄主人公,所包涵的政治导向和农村农民全景全貌,紧紧叩动着读者的心,作为新中国的青年人,马进也不例外。如果能见到浩然,或与浩然有个交谈的机会,真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他给田志琴为父亲代写了信,但浩然能不能读到,有没有时间回信,马进还是持疑虑的态度,他主要还是担心浩然工作,顾不上回信。
  他真没想到,过了些日子,不但收到了浩然的回信,还收到了浩然刚刚出版发行的一些新书,马进万分激动,连浩然寄书的大信封他都当成了宝贝,小心地保存起来,因为那是大作家亲手摸过的东西,亲手寄出的信和书。
  从此,他对浩然更加崇拜和崇敬,更盼望有朝一日能见到浩然,能和浩然面对面交谈,他又多了些心中的企盼。
  浩然和马进真正见面还是一九八三年八月的一个夏秋之交的日子,距通信又有八个年头了。那是浩然借去烟台开会的机会,顺便下车去昌乐看看他阔别了二十三年的东村乡亲们,当时接待他的是时任昌乐文化局长的郭建华同志。马进知道这一消息后,表示了愿意求见浩然的愿望,当接到晚上可以在宾馆见面的告知,马进激动的如同孩子,拿出浩然回信时寄书的大信封,去了宾馆。两人初次见面就谈了一个多小时,马进的心情难以言表,交谈中马进也给浩然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当第二天浩然要去东村看望乡亲们时,主动提出要马进一起陪同参加,这又给马进提供了与浩然更多交流交谈的机会。从那以后,马进与浩然成了可以敞开心扉交流的好朋友,书信往来不断,交流交往更深。
  以后浩然又先后四次来山东昌乐,分别是一九八七年八月、一九九O年九月、一九九二年十二月和一九九五年十一月。有次还带着老伴杨朴桥,说是让老伴来认亲,也带着女儿梁春水来过,叫女儿认叔婶。马进每次都陪同,浩然也把马进当成昌乐的亲人,也难舍难离。
  马进和浩然交谈时,恨不得把浩然所说的每句话,每个表情都记在心中,印在脑海。浩然与东村乡亲们的情感,马进也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浩然把村人当亲人,把东村当家乡的淳朴作风,更使马进感动。马进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能与浩然成为心灵契合的好朋友是必然的。
  马进陪浩然在东村挨家挨户走访,看望当年同甘共苦的父老乡亲,看望那些年迈的老人,还下到田地,走在乡路,到曾经挖过土、推过车的高崖水库。马进一路陪同,一路交谈,难舍难分。
  要不是马进家在县城,要不是他怕给国家增加费用负担,他会在宾馆与浩然同住的,那肯定是他的心中愿望。因为他一时一刻也不愿离开浩然,他感到与浩然相在一起是美好的,是幸运的,是难得的,只是相呆的时间还是太少了,太短了。
  浩然生于一九三二年,而马进生于一九三九年,虽然浩然比马进大只是七岁,但马进总觉得浩然是个可敬佩的长者,是自己的文学恩师和做人做事的引领者。
  作为浩然,接识马进等后,他不但有了东村纯朴善良的农民朋友,又多了些识文解字的文化人朋友,拓宽了与第二故乡昌乐的交流渠道,增加了他回昌乐的乐趣和吸引力。
  那年冬天,我从北京到青岛后,第二天便到了昌乐。先到了浩然的当年房东田敬富家,又去找了马进老人。因为昌乐文学界的人和东村的人都知道马进与浩然交往深厚,所以我也去了马进的家,是为更多地了解浩然来昌乐的点滴细事。
  当我坐下问起浩然的事时,马进老人突然哭了起来,还哭得那么伤心,那么抑制不住,还哭出了声。他说:“一提起浩然老师,我的心就酸酸的,泪就止不住,我想他呀,那么好的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多么想他呀,我腿不行,要是能走,我去三河看他去,给他烧纸去。”
  从马进老人的痛哭中,从他那哭中说的那些话,我知道他和浩然的深情厚谊。一说浩然就激动,真是老友难舍离,旧情难别弃呀。
  那时,马进己是近八十岁的老人了,腿脚也不太好,下不了楼,买菜、买粮,都是儿子送来。他老伴刘培珍说,浩然刚去世那几年,马进时常神情发呆,她知道马进是在思念浩然,回想和浩然相处的日子,想他的人和事,给他留下美好而难忘的印象。
  我们聊了很多,大都也是我问他说,我问的少,他说的多,并一说就停不下,说到情深激动时又擦眼摸泪,但还是说。他留我吃饭,我没有拒绝的意思,在他家吃了家常饭,吃的什么,也没注意,反正有粥,什么粥也没上心,其它更没在意,因为只听他讲了,那还注意什么饭菜,哪还顾及饭桌,注意往肚里填的什么,也没感觉饭菜是什么味道的,只是走了个吃饭的程序,也填包了肚子,那是一顿最没印象的饭菜。
  饭后,我们没离开饭桌,我还是听他讲,讲在东村,在村民家,在村中田地,沟坡水库,在给文学爱好者办培训班,上写作课,他讲不完,停不下,我瞪着眼听,他不住地说。
  之前,我反复读过浩然写的《东村的乡亲们》一文,对东村的人,东村的事知道了一些。他讲的,有的我己经知道了,有的也觉得新鲜,那些细节,感人动人的情节,我还是听不够的。
  马进讲到他早年读《艳阳天》《金光大道》时,对浩然的崇拜。讲到浩然五次回昌乐的故事,讲到浩然带老伴来东村认家,带女儿春水来东村认叔婶,认父老乡亲的事,我听的入迷。
  他说,浩然每次来,都陪不够,跟不够,听浩然说不够,他的每句话我都爱听,光怕听不见,听不清,跟得紧紧的,离得近近的,为的是听得清清的。
  在马进看来,浩然就是他心中的神,意中的佛。马进的心境心情,我是完全理解的,因为浩然是举世闻名的大作家,是为农民而写,写了一辈子农民的朴实作家,他是农民的代言人。这样的人,当然应该得到尊敬和崇拜。
  记得上世纪七十年代中期的一个春天,我退役在德州,借了一套简装本的《艳阳天》,几天就看完。白天看,吃饭看,夜里还看,打开自做的电池小灯,津津有味地读到深夜,那种痴迷,至今也忘不了。
  书中的那些故事情节,对作者的崇拜心情,真是难以言表。要是能见到浩然,真是如同当年的学生上北京见到敬爱的毛主席那样激动。
  看书时,读了上段想看下段,看了这页想看那页,看了这本又想法看下本。《艳阳天》《金光大道》几本厚厚的书,不长时间就读完了,而且读了还不止一遍。
  马进与浩然的交往有三十多年,来往书信不断,他成了浩然与昌乐往来的联络员,成了浩然与乡亲们进行文字沟通的通讯员。
  马进深情地回忆说,那年他和昌乐的几个人去北京看望浩然,聊到深夜,浩然给其他几人安排了住处,唯有叫他和自己睡在了一个床上,叫老伴去了另处睡。
  那一夜,他和浩然脸对脸聊天,谁也没有睡意,聊东村,聊水库,聊文学,也聊苦乐少年………聊到天亮。
  当得知浩然故去的消息后,他大脑一片空白,要不是他去北京探望过病中的浩然,要不是浩然女儿春水提前电话告知过他父亲的病情变化,他可能会昏倒过去。
  我去昌乐采访,有三个没有想到,一是没想到东村没有了当年的老样子,成了城中村、社区村、城市里的中心村。二是没想到浩然在昌乐有那么多的好朋友、老朋友,几十年交往不断的农民朋友,文学朋友。三是没想到马进老人与浩然的感情那么深厚,深到一提就哭的境地儿。那也是我去之前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年迈的,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一个政治上成熟,言语上稳练的人年迈老人,一提起浩然就哭,而又哭得像个孩子,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感情,这是我这两年一直思考的一件事。
  这或许作家浩然与山东马进值得世人赞美的纯真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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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王有金,德州银行退休干部。1969年参军。原籍山东宁津县时集镇郭皋村,与《大刀记》作者郭澄清为同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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