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节:过生日
刘文安
在大集体年代,在每一个孩子的心里,可能过生日,是一年365天中最荣耀的日子。如果说过年过节是属于大家的,而过生日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在生日这一天,大人们总是置办些好吃的,热烈的气氛有点跟过年过节差不多,在缺衣少粮的岁月里,尽量地用吃来满足孩子。比如说包水饺、擀面条啦……,全家人也能跟着沾光,能改善一下粗糙的生活,一个人的生日真的是一家人的节日。
可是,在那个很特殊的年代,市场物资匮乏不说,大人手头也紧吧些。即便好吃好喝地过个生日,还真的是一件很操心的事。一般而言,大人也总是尽量满足孩子的心愿,不就是图个好吃好喝吗,毕竟过生日,对一个孩子来讲,真的就是过年,那是在粗粮岁月里超度现实生活的盛典,
我出生在十一月二十四日,是个隆冬时节。好就好在那天是鄌郚大集,好就好在父亲是个木匠。总能为我们过个像样的生日。很多天以前,一家人就开始盘算我的生日了,我也为这一天进入倒计时。在我的记忆里,过生日那一天总是下雪。鄌郚自古素有“南鄌北都”之称,是个大集市。下雪并不影响集市的繁华,可是食品依然是紧缺的,买个火烧、热包子还得到处打听,满街找。青菜更是奇缺,不过是些窖藏的白菜、萝卜、芹菜,干海带、粉皮之类的……肉类食品实不多见。
记得有那么一年,母亲破例领着我去下饭店,偌大的鄌郚街就是一家供销饭店。去了以后,里面冷冷清清的,什么也没有,只有炸的干茄子,我几乎没吃,就是吃了点炸焦的皮,从此,我再也不去下饭店过生日了。母亲总是变着花样来伺候我们的生日,最不能忘的就是用猪耳朵拌白菜心吃,我吃着不好吃,老是觉得没滋没味的,叫我说道了很多年,现在想起来很是惭愧,因为在那个年代,猪耳朵不是能随便买到的东西。我有两个姐姐,家里就我一个儿子,所以很是娇生惯养。父亲倚仗着一天两块钱的工钱。我真的没缺过什么,在长久的岁月里,父母为子女操心受累,直到慢慢长大了,我才明白,生日,其实是“母难日”,真正享受这一天的应该是母亲。
后来参加工作后,到了生日的那一天,大家伙约在一起,到饭店里大盘子大碗的,海吃海喝一顿,算是庆祝生日快乐。直到有一年,我生日的那一天,听说大姐和二姐领着孩子,到家里去和父母一起为我过生日,我深有感触。从此,对生日的期望和那份纯真的念想也慢慢淡化了。更多的时候,在我生日那一天,也更多地想到了母亲。想到了生我养我的母亲。是不是默默地为儿子祈求祝福。或者是为儿子的年年成长留下幸福的眼泪。
现在的生活水平提高了,过生日的规模也大了、规格也高了。家家隆重,有过节而不及。尤其孩子们过生日,戴着漂亮的花冠,打扮的像个小天使,什么生日策划和生日派对,大人们前呼后拥,简直是幸福的天堂。围着浪漫的烛光,切开昂贵的蛋糕,唱着生日祝福歌,尽享父母给予的殊荣,什么好吃的也有,七荤八素,应有不缺。当然,享受生活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在沉思,生日是究竟一种怎样的滋味。我们这一代人曾经历经生活的艰辛和度日的不易,在温情的岁月里,最能感受父母的劳苦功高。“哀哀父母,生我劬劳”.而他们,这些孩子,是否在万般宠爱的光环下,变异了这个本该属于父母的光辉而圣洁的日子。
其实生日也不在于怎么过。让我们一起,动情地唱一首《祝你生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