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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2-11 07:28
鄌郚总编

第六章 社会意识形态

  第六章 社会意识形态
  第一节 马克思主义关于意识形态的学说 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
  马克思主义关于社会意识的学说是历史唯物主义的重要内容之一。它说明了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问题,说明了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的反作用问题,说明了社会意识的各种表现形式问题。这些问题,在马克思主义出现以前,是得不到科学的确切的说明的。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里说:“人们在自己生活的社会生产中发生一定的、必然的、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关系,即同他们的物质生产力的一定发展阶段相适合的生产关系。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①马克思又指出:“在一切社会形式中都有一种一定的生产支配着其他一切生产的地位和影响,因而它的关系也支配着其他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这是一种普照的光,一切其他色彩都隐没其中,它使它们的特点变了样。这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它里面显露出来的一切存在的比重。”②马克思的这些指示,着重说明,适合生产力发展的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经济基础,政治和法律,意识形态是上层建筑,树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物质生产方式决定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生产关系是“一种普照的光”,是“一种特殊的以太”,它决定着其它一切关系的地位和影响。政治、法律、意识形态都是由社会存在特别是生产关系来决定的。
  恩格斯在《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中指出,一切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不应当在人们的头脑中,在人们对永恒的真理和正义的日益增进的认识中去寻找,而应当在生产方式和交换方式的变更中去寻找;不应当在有关的时代的“哲学”中去寻找,而应当在有关的时代的“经济学”中去寻找。正因为经济基础是决定上层建筑的,所以社会变迁和政治变革的终极原因要在经济基础的变动中去找,而不要在人们的认识中去找。这就进一步论证了这样的一个真理:“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在历史上出现的一切社会关系和国家关系,一切宗教制度和法律制度,一切理论观点,只有理解了每一个与之相应的时代的物质生活条件,并且从这些物质条件中被引伸出来的时候,才能理解。
  恩格斯在一八九○年八月五日致康·施米特的信中指出,“必须重新研究全部历史,必须详细研究各种社会形态存在的条件,然后设法从这些条件中找出相应的政治、私法、美学、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①这是说作为上层建筑之一的意识形态,包括政治、法律、艺术、哲学、宗教等等的观点,只能在社会存在中去找。社会存在是意识形态的根据,它是第一性的,而意识形态则是由社会存在所派生的。
  马克思、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对社会存在与意识形态的关系,有十分具体和形象的叙述:思想、观念、意识的生产最初是直接与人们的物质活动,与人们的物质交往,与现实生活的语言交织在一起的。观念、思维、人们的精神交往在这里还是人们物质关系的直接产物。表现在某一民族的政治、法律、道德、宗教、形而上学等的语言中的精神生产也是这样。人们是自己的观念、思想等等的生产者,但这里所说的人们是现实的,从事活动的人们,他们受着自己的生产力的一定发展以及与这种发展相适应的交往(直到它的最遥远的形式)的制约。意识在任何时候都只能是被意识到了的存在,而人们的存在就是他们的实际生活过程。如果在全部意识形态中人们和他们的关系就象在照像机中一样是倒现着的,那么这种现象也是从人们生活的历史过程中产生的,正如物象在眼网膜上的倒影是直接从人们生活的物理过程中产生的一样。①99900041_0247_0这段形象地说明了,一个事实,即是意识形态是社会存在的反映,正如照像机中的形象是外界物体的反映一样。
  按照这个理论,社会存在发生变化,则作为其反映的意识形态也将发生变化,社会存在有所不同,则作为其反映的意识形态也将有所不同。斯大林说:“物质方面的发展,外部条件的发展,先于观念方面的发展,先于意识的发展,首先是外部条件发生变化,首先是物质方面发生变化,然后意识、观念方面才相应地发生变化。”又说:“历史表明,各种不同时代的人们之所以抱有各种不同的思想和愿望,是由于人们在不同的时代用不同的方式和自然作斗争以求满足本身的需要,与此相适应,他们的经济关系也按各种不同的方式形成起来。”②时代不同,意识形态也不同。这个问题,马克思在《哲学的贫困》里说道:每个原理都有其出现的世纪。例如,与权威原理相适应的是十一世纪,与个人主义原理相适应的是十八世纪。……为什么该原理出现在十一世纪或者十八世纪,而不出现在其他某一世纪,我们就必然要仔细研究一下:十一世纪的人们是怎样的,十八世纪的人们是怎样的,在每个世纪中,人们的需求、生产力、生产方式以及生产中使用的原料是怎样的;最后,由这一切生存条件所产生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难道探讨这一切问题不就是研究每个世纪中人们的现实的、世俗的历史,不就是把这些人既当成剧作者又当成剧中人物吗?但是,只要你们把人们当成他们本身历史的剧中人物和剧作者,你们就是迂回曲折地回到真正的出发点,因为你们抛弃了最初作为出发点的永恒的原理。①99900041_0248_0马克思的这段指示,意思很明白。在不同的世纪有不同的原理。因为产生原理的人们不同了。生产力、生产关系不同了,所以原理也不同了。研究不同的原理就要研究不同的现实的、世俗的历史,才能把问题研究清楚。
  物质世界是发展的,人的认识反映发展着的物质世界,人的社会认识(就是哲学、宗教、政治筹各种不同的观点和学说)反映着社会的经济制度。社会的经济制度会发展,因此,人的社会认识也会随之发展。
  在西方,古希腊罗马哲学思想的繁荣;中世纪,学术为神学原则所统治;近代,则有自由、平等思想。这是标志着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思想意识的不同。在中国,氏族家长制遗留的存在,使孝弟思想与保民思想,在奴隶社会处于显着的地位。奴隶社会末期,展开了百家争鸣。封建社会,经由秦皇朝的以法为教,以吏为师,到西汉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走的都是学术定于一尊的路径。西汉儒家经术统治建立以后,学术神学化,经二千余年不变。近代,则向西方学习,倡导自由、平等。这也与西方有相似之处。东西方思想意识的发展,是合规律的发展,还是偶合,有待于进一步研究。
  已往的历史,每一时代都有统治阶级。统治阶级的思想在每一时代都是占统治地位的思想。这就是说,一个阶级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力量,同时也是社会上占统治地位的精神力量。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的资料。因此,那些没有精神生产资料的人的思想,一般地是受统治阶级支配的。占统治地位的思想不过是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在观念上的表现,不过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占统治地位的物质关系,因而这也就是这个阶级的统治的思想。《共产党宣言》指出,“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思想始终都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思想。”①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但是社会意识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每个时代的哲学都有由先驱者传给它而它便由以出发的特定的思想资料作为凭藉。经济上落后的国家,在哲学上仍然能够演奏第一提琴。十八世纪的法国,对英国来说是如此;后来的德国,对英、法两国来说也是如此。经济发生最终的支配作用,决定着现有思想资料的改变和进一步发展的方式。这种作用多半是间接发生的。对哲学发生最大的直接影响的,则是政治的、法律的和道德的反映。恩格斯在一八九○年十月二十七日,写信给康·施米特,清楚地表达了上述思想。②恩格斯在《反杜林论》中,还论述了社会和国家以至纯数学的规律的某种独立性。他说:“从现实世界抽象出来的规律,在一定的发展阶段上就和现实世界脱离,并且作为某种独立的东西,作为世界必须适应的外来的规律而与现实世界相对立。社会和国家方面的情形是这样,纯数学也正是这样,它在以后被应用于世界,虽然它是从这个世界得出来的,并且只表现世界的联系形式的一部分——正是仅仅因为这样,它才是可以应用的。”①哲学思想是自然和社会的概括。它来自自然和社会,但对自然和社会却具有相对的独立性。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是战国时期自然科学发展和社会变革的反映,但是各家各派学说的发展自有其自己学派先驱思想作为凭藉,似乎与当时现实不相联系。这种情况,在魏晋玄学、宋明理学的发展进程中都有反映。
  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的反作用
  恩格斯指出,当一种历史因素一旦被其他的、归根到底是经济原因造成的时候,它也影响周围的环境,甚至能够对产生它的原因发生反作用。这就是说,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同时,社会意识对社会存在也发生反作用。②这是恩格斯在一八九○年八月五日致康·施米特的信里说的话。
  列宁说:“人的意识不仅反映客观世界,并且创造客观世界”③。斯大林指出,“社会思想、理论和政治设施,在社会物质生活的发展即社会存在的发展所提出的已经成熟的任务的基础上一经产生,便反过来影响社会存在,影响社会物质生活,为彻底解决社会物质生活的已经成熟的任务,为社会物质生活能进一步发展,创造必要的条件。”这段话具体阐明了意识创造客观世界的学说,这种创造不是随心所欲的,而是必须在已经成熟的社会任务的基础上进行①。
  斯大林说,必须证明思想的伟大意义。“思想不是从天上掉下来,而是生活本身所产生的,可是它一旦产生出来,就会获得巨大的意义,它把人们联合起来,组织起来,并且在产生它的社会生活上打下自己的烙印,——思想在历史运动中有巨大的意义。”②斯大林指出,“有各种各样的社会思想和理论。有旧的思想和理论,它们是衰颓的,为社会上衰颓的势力服务的。他们的作用就是阻碍社会发展,阻碍社会前进。也有新的先进的思想和理论,它们是为社会上先进的势力服务的。它们的作用就是促进社会发展,促进社会前进,而且它们愈是确切地反映社会物质生活发展的需要,它们的意义就愈大。”③斯大林的这些论述,已经为无数的历史事实所证明。它是探索社会变革时期哲学思想的阶级性的一盏明灯。
  在社会变革时期,思潮的激荡特别强烈。在新旧绝续之际,方生未死之间,旧的、衰颓的要挣扎,不肯退出历史舞台;新的、先进的要上升,要登上历史舞台。这样,意识形态领域的斗争就很激烈,很尖锐。即使新的取得了胜利,也还有摧陷廓清的任务,敷陈新义的任务,不是很简单的。斯大林说:“上层建筑是由基础产生的。但这决不是说,上层建筑只是反映基础,它是消极的、中立的,对自己基础的命运、对阶级的命运、对制度的性质是漠不关心的。相反地,上层建筑一出现,就成为极大的积极力量,积极促进自己基础的形成和巩固,采取一切办法帮助新制度去根除去消灭旧基础和旧阶级。”“基础创立上层建筑,就是要上层建筑为它服务,要上层建筑积极帮助它形成和巩固,要上层建筑消灭已经过时的旧基础及其旧上层建筑而积极斗争。”①斯大林的《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学问题》,写成于一九五○年,总结了十月革命时期以及苏联建国时期前后长达半个世纪的政治斗争和理论斗争的经验,对上层建筑思想意识的反作用问题作了极精辟、极深刻的论述,是我们应该认真学习的。
  马克思主义是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论,是无产阶级解放自己、解放全人类的武器。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指出:“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又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②当无产阶级掌握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这个革命的理论,就是掌握了战斗的武器,就能够确定方向,认清前途,对工作充满信心,相信我们的事业必定胜利,从而进行实际的革命斗争,使革命事业一步步地取得胜利。
  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坚强的社会主义政党。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可能有被压迫阶级,即历史上最革命的阶级的世界上最伟大的解放运动。革命理论并不是谁臆想出来的东西,它是从世界各国的革命经验和革命思想的总和中产生出来的。
  马克思的全部理论,就是运用最彻底、最完整、最周密、内容最丰富的发展论去考察现代资本主义。自然,他也要运用这个理论去考察资本主义即将崩溃的问题,去考察共产主义的未来发展问题。无产阶级掌握了马克思主义,不只是掌握了伟大的认识工具,而是运用它来发挥伟大的组织作用、动员作用和政治作用,战胜敌人,建立自己的统治,并进行通向共产主义的伟大建设。
  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以来,已经将近一个半世纪。无产阶级的先锋战士,领导人民群众进行革命斗争,经过了极其艰辛的历程,取得了辉煌的胜利。迄今为止,已有十多亿人口摆脱了被奴役、被剥削的处境,在社会主义道路上胜利前进。但是距离共产主义事业的全部胜利,路途还遥远,还要付出艰巨的劳动和巨大的牺牲,才能一步一步地接近那无产阶级以及全人类所向往的光辉的顶点。
  社会意识形态的各种表现形式
  社会意识形态的表现形式,为宗教,为哲学(包括政治法律观点和道德),为文学,为艺术。
  马克思主义认为,宗教是人民的鸦片。宗教里的苦难,既是现实的苦难的表现,又是对这种现实的苦难的抗议。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
  恐惧创造神。现代宗教的根源就是对资本盲目势力的恐惧。这种势力确实是盲目的,因为人民群众不能预见到它。因为它使无产者和小业主在生活中随时随地都可能遭到“突如其来的”、“出人意料的”、“偶然发生的”破产和毁灭,使他们变成乞丐,变成穷光蛋,变成娼妓,甚至活活饿死。资本主义社会造成的压抑、灾难、残酷的折磨,是现代宗教的社会根源。马克思指出:“只有当实际日常生活的关系在人们面前表现为人与人之间和人与自然之间极明白而合理的关系的时候,现实世界的宗教反映才会消失。”①宗教决不会自行消亡。宗教的消亡需要唯物主义无神论的长期战斗。
  中世纪只知道一种意识形态,即宗教和神学。中世纪把意识形态中其他一切形式——哲学、政治、法学,都合并到神学中,使它们成为神学中的科目。因此,当时任何社会运动和政治运动都不得不采取神学的形式。对于完全受宗教影响的群众的感情来说,要掀起巨大的风暴,就必须让群众的切身利益披上宗教的外衣出现。汉末的黄巾起义、北宋的方腊起义、元朝的红巾军起义、清朝的白莲教起义,都是披上宗教外衣的。德国的农民战争也是如此。
  哲学这门学问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不断变化。旧哲学被称为科学的科学,它包罗着关于世界的知识,并以自己代替一切科学。各种具体科学的发展和马克思主义的产生,结束了旧哲学的时代。
  马克思主义哲学和以前的旧哲学不同,它不是站在其他科学之上的科学,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关于物质第一性和意识第二性的学说,是关于自然界、人类社会、思维的最一般的发展规律的学说,是科学认识和革命改造的武器。政治、法律观点和道德学说也是哲学的内容。
  哲学的基本问题是思维对存在的关系问题。对这个问题的答复不同,哲学阵营就分成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两大派别。凡是主张存在是第一性、思维是第二性的为唯物主义哲学。与此相反的,则为唯心主义哲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包括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有了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社会主义才由空想变成了科学。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在跟唯心主义哲学斗争中发展起来的。列宁指出,“唯物主义本身包含有所谓党性,要求在对事变做任何估计时都必须直率而公开地站到一定社会集团的立场上。”①在阶级社会里,超阶级的哲学是不可能有的。宣传哲学的“无党性”和“全人类性”只能是欺骗。
  文学和艺术也是社会意识形态的表现形式。文学包括诗歌、小说、散文、剧本。艺术包括音乐、书画、雕塑、戏剧、电影。文学和艺术一般是诉诸感情的形象思维的形式。
  文学和艺术具有倾向性。马克思说:“请回忆一下织工的那支歌吧?这是一个勇敢的战斗的呼声。……无产阶级在这支歌中一下子就毫不含糊地、尖锐地、直截了当地、威风凛凛地厉声宣布,它反对私有制社会。”②恩格斯指出,“我决不反对倾向诗本身。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和喜剧之父阿里斯托芬都是有强烈倾向的诗人,但丁和塞万提斯也不逊色;而席勒的《阴谋与爱情》的主要价值就在于它是德国第一部有政治倾向的戏剧。现代的那些写出优秀小说的俄国人和挪威人全是有倾向的作家。”①在中国,诗经里的《伐檀》、《硕鼠》,有强烈的倾向性。历代着名的文学家屈原、贾谊、杜甫、白居易、苏轼、王安石、陆游、辛弃疾、关汉卿、施耐庵、王实甫、吴承恩、曹雪芹都是有政治倾向性的作家。文学和艺术的生命和价值全在它具有为人民的政治倾向性。
  为人民的文学和艺术,就是站在人民一边,与人民同患难、共呼吸,为人民的利益服务。这样的文学和艺术就是优秀的文学和艺术,它大量地记录在文学史和艺术史上。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优良的传统。
  在今日,文学和艺术就要为人民群众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宣传进步思想,宣传共产主义思想,鼓舞、赞美人们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奋斗的高尚志趣和情操。但是也要注意,做到象恩格斯所说的那样,“倾向应当从场面和情节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而不应当特别把它指点出来”,不要把“历史的未来的解决办法硬塞给读者。”
  中国的文学和艺术,是在不断吸取民间文学和艺术的营养中发展、长大的。诗、词、小说,都是如此。戏剧更是来自民间。中国的文学和艺术,熔铸着各兄弟民族文化的精魂,这是不容忽视的。
  中国的文学和艺术,不断地接受外来文学和艺术的影响。例如佛教艺术和讲唱文学就是如此。近代、现代文学和艺术的外来影响更为显着。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475页。
  ②《斯大林全集》第一卷,第289页。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270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485—486页。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第78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474页。
  ③《列宁全集》第三十八卷,第228页。
  ①《斯大林选集》卷下,第438—439页。
  ②《斯大林全集》第一卷,第106页。
  ③《斯大林选集》卷下,第438页。
  ①《斯大林选集》卷下,第502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一卷,第15页及9页。
  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三卷,第96—97页。
  ①《列宁全集》第一卷,第379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第483页。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4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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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 中国哲学、社会政治学说的历史发展
  上古哲学思想和社会政治学说
  上古哲学思想,指奴隶社会的哲学思想。中国奴隶社会的哲学思想,从殷代后期起,经历了殷及西周、春秋、战国三个阶段。殷周之际是古代思想的起源时期;西周则学在官府;周室东迁前后,官学崩溃,这是古代哲学思想的第一阶段。周王东迁以后的思想,以至春秋邹鲁缙绅先生的《诗》《书》传授之学,是古代哲学思想的第二阶段。孔墨显学,战国百家并鸣之学,周秦之际的思想,是古代哲学思想的第三阶段。对古代哲学思想的这三个阶段,《庄子·天下篇》曾有所论述。
  商代后期,以干支相配成的六十甲子明确无误地刻在甲骨上。以六旬为循环的纪日法,是中国历法的基础。历法反映关于人类对天体运行和时间的较精确的计算,它起源甚早。殷代先公上甲微就以十干的日命名,以后■、■、■,都沿袭这种称谓方式。他们是成汤以前的先公。生活在夏朝的商之先公以十干命名,则干支纪日的历法当起源甚早。历法与天体运动的神话相伴随,纪实观念又与禋祀祖先相联结,从中形成了礼。殷代后期,礼器的大量出土,表明当时确实存在着《论语》所提到的殷礼。礼器的多端,以及纹饰的精致,既说明青铜冶铸技术的进步,也说明殷礼已相当繁缛。
  殷虚文字,是单字象形。单字,证明其无复杂语言;象形,反映其对周围事物观察的朴素。这种文字,指示出感性的摄取与劳动的接触是特别重要的。卜辞所涉及的社会生活的广泛、复杂,表明殷人以人事诉诸鬼神的宗教意识的浓厚。罗振玉、董作宾、郭沫若,对此都作过仔细的归类和分析。王国维根据卜辞而作出的商史研究具有开创性的价值。
  西周学在官府。西周王室掌握文化的官职是祝宗卜史。祝代表祭者向神致辞,必须掌握关于神的历史知识。宗管理宗庙祭礼,必须掌握关于氏族宗法的历史知识。卜掌管观兆的宗教事件,必须掌握关于占卜吉凶祸福的知识。史掌管文书,观察天象,必须有关于自然现象及政治历史的知识。所谓“学在官府”的学,就是这班文化官吏所专有的知识,归根结底都与宗教有关。在主要的诸侯国,如宋和鲁以及后来的楚,也有这种掌握文化的官吏。
  周人的宗教思想是天命论,至上神是上帝,亦称皇天,有福可怀,有威可畏。人受生于天,曰命。受天之命以统治天下,曰天子。人民疆土乃天子之所有,受自天,亦受自先王。故须敬畏天威,尊法先王,以祖先神与上帝相配合。
  周人的道德思想以德与孝为中心,德以对王,孝以对祖。西周的金文及诗书,多涉及孝与德的道德思想。如云“监悊厥德”(《克鼎》),“秉文之德”(《周颂》),“聿修厥德”(《大雅·文王之什》),“克明德慎刑”(《书·康诰》),“乃单文祖德”(《书·洛诰》),如云:“显孝于申(神)”(《克鼎》),“祖孝先王”(《宗周钟》),“绥予孝子”(《周颂·雝》),“永言孝思”(《大雅·下武》),“用孝养厥父母”(《书·酒诰》),“惟尔令德孝恭”(《书·君陈》),可见“有孝有德”(《大雅》)是西周的道德纲领。
  西周的政治思想,通过颂与诰以宣扬。颂是后王歌颂先王的乐诗。由下而上的崇拜叫做“颂”。周颂用于禋祀先王,多讲武功与农事,称颂先王在政治经济上的成功。诰谓教训,统治阶级自上而下的谕戒叫做“诰”。《书》之诸诰,如《大诰》、《洛诰》、《召诰》,金文如《盂鼎》,大抵指陈明天命、敬德、治民、营国的道理,训戒子孙与多士、多方,要服膺周先王的统治表率。颂与诰,是用来对下属进行崇拜与服从教育的文字,只有官府才能掌握,所以说“学在官府”。
  西周末年,王室逐渐微弱,社会矛盾加剧,平王乃被迫东迁。当时有大量诗歌,暴露现实黑暗,诅咒上天与祖宗,责备上层贵族,这是对统治思想的背叛,具有进步性、人民性。这些诗歌被收集在《诗经》中,是我们珍贵的文化遗产。
  春秋时期,王室衰微,政权下移,王官失守,学术由官府下移,竹帛乃下庶人,西周学术“皆原于一,不离于宗”,向春秋“道术将为天下裂”转化(语见《庄子·天下篇》)。于是,就出现了孔子开创私学,聚徒讲学的新局面。
  西周的学术,到了春秋时期,还保留了它的旧形式。残存的官府文化官吏,还抱着西周的学术传统苟延残喘。然而这仅如秋风中的残叶,即将飘散。《庄子·天下篇》说:西周学术,到了春秋之世,“其明而在度数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缙绅先生多能明之。”但是毕竟王官失守了,他们所有、所能明的只是仅存躯壳的形式了。春秋时期的诗书礼乐,只是单纯的仪式,而没有内容。西周文化成为死规矩。邹鲁之士、缙绅先生的学术,就是专门背诵古训的儒者的职业。《说文》:“儒为术士之称”。术士,犹艺士,娴习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习礼乐,所以为相;习射御,所以为将;习书数,所以为宰。此为当时贵族之学,亦懦所以进身于贵族之学。邹鲁之士、缙绅先生,就是传习诗书的儒者,他们的时代早于孔子。
  春秋时期的唯物主义思想,散见于《左传》。如云“五行”,或亦曰“五材”,如云“六气”,都是指宇宙间的基本物质。又论及民与神的关系,指出应先成民事而后致力于神。或指出,国将兴,听于民,将亡,听于神,神依人而行。或指出,天道远,人道迩。这些,都表明人们相信人力,而不甚相信神力;依靠切近的人道,而不依靠遥远的天道,闪耀着唯物主义思想的光芒。
  春秋末世战国初年,孔子墨子开创了私学,从此开始了诸子百家并鸣的局面。
  孔子生长在文化典籍丰富的鲁国,接受了邹鲁缙绅先生的诗书传授之学。那时候王官失守,学术下移,孔子处身这种文化变革的时代,首先开了私学。私学是相对于官学而言的。惟官学失守,乃有私学。孔门弟子三千,贤者七十多人,形成很有势力的学派。孔子的学术以“仁”和“礼”为中心,仁就是承认人的地位,礼就是讲究典章制度和行为规范。言仁,是革新的。讲礼,是保守的。所以孔子的学术反映了新旧交替的矛盾。孔子周游列国,当时的诸侯不能用他。他晚年退而着书,编定六经。据说《春秋》是经过他笔削的,《春秋》笔法成为后代史学家的准绳。孔子编定的经书,经过汉朝提倡,成为学术的正统,对后世影响很大。孔子的教育学说很有价值,有些原则如因材施教、循序渐进,今天还在遵循。孔子死后,弟子散处四方,或者为诸侯师,或者友教士大夫,影响十分巨大。
  墨子稍后于孔子,当战国初期。他学儒者之业,受孔子之术,后乃背弃,而着《非儒》。其书多及生产劳动,多言百工、商贾、宾萌、役夫,反映其为身份微贱的生产者。墨子的主要主张为兼爱、非攻、节葬、非乐,上同、尚贤,天志、明鬼;反对奴隶主贵族依靠骨肉之亲,无功富贵。书中《备城门》以下,是兵书,详言战争防御方术,可见墨家非攻而不反战。墨家也是徒属弟子充满天下的学派,其后学有墨辩,有墨侠。终战国之世,墨家学派传播甚广,其巨子且远至西方的秦国。墨家学派直到汉初才衰落下去。所以孔墨二家,韩非子称为“显学”。孙诒让谓:墨学之昌,几埒洙泗。犷秦隐儒,墨学亦微。至西汉,儒复兴而墨竟绝。这里所说墨学的历史兴衰,符合实际。
  孔子开创私学,墨家踵兴。从此而后,道、法、名、阴阳各家并兴。与儒、墨合称六家,各以其学术相诘辩,形成战国百家并鸣的局面。奴隶社会崩溃阶段的学术繁荣,在学术思想史上放一异彩。
  汉初司马谈以黄老学派立场,论六家要旨。其言虽有所见,要不免偏颇。大抵自孔子而后,战国大儒,言仁义,崇礼乐,前有孟子,后有荀子。孟子道性善,议井田,衍子思的思想绪余,流于主观唯心主义。荀子言性恶,重视后天的学习,论天行,重视人事的修治;博综各家,非十二子,赫然成为战国末年唯物主义思想的巨擘。
  道家称老庄。老子其人,《史记》不能论定其时代。而《道德经》则显系孔墨而后战国时期的思想,非议仁义,批判礼制,要回复到小国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的淳朴之治。其所提出的“道”,是天地万物之母,但是恍惚不可捉摸,不可名状,没有物质基础。《道德经》反映着一个以“道”为核心的客观唯心主义思想体系。庄子是没落奴隶主贵族,“处昏上乱相之间”,生活贫困,衣履破敝,不得不贷粟于监河侯。他既不能随时代而前进,又不能把握当前的现实,只能逃离人世,处身于材与不材之间,在矛盾中求得内心的宁谧。所以他齐死生、得丧、小大、多少、贵贱、是非,乘道德而浮游,泯然无累。庄子提出了超越时间、空间的“道”,“道”是不可认识的。这个“道”,“神鬼神帝,生天生地”,是宇宙的根本。从“道”出发,庄子要求“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不要以人为改变天然。无用是最好的用,越无用就越合于天道。处世的方法是“安时而处顺”,“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这是在命运面前听凭摆布的败北主义。庄子的思想是主观唯心主义,对后世影响很大。
  名辩思想包括名家与墨辩。名家惠施、公孙龙都逞诡辩。惠施合同异,如说“天与地卑,山与泽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这种诡辩,抹杀事物的质的差别,把相异的事物视为同一。公孙龙离坚白,谓“白马非马”,谓“坚白石”,离。“视不得见其所坚而得其所白者,无坚也。拊不得其所白而得其所坚者,无白也。”白马论的逻辑特征,在于把普遍的概念(马)与个别的事物(白马),抽象而绝对地分离开来,把本质(马)与属性(白),抽象而绝对地分离开来。这是他所以陷于谬误、成为诡辩的原因。坚白论则认为色(白)性(坚)质(石),互不相关,人物感觉(视觉与触觉),各各分离,互不联系。现象不可知,感性认识不可靠,把诡辩推向极端。
  墨家后学墨辩,有文字六篇:《经上》、《经下》;《经说上》、《经说下》;《大取》、《小取》,讲墨学的认识论、逻辑思想、科学思想,在《墨子》书中,自成一组。文字体例,殆如《尔雅》,文辞简约,讹夺过多,至为难读。今举其批驳名家公孙龙诡辩的论题如次。“白马,马也。乘白马,乘马也。骊马,马也。乘骊马,乘马也。”(小取)。“于:石,一也。坚白,二也,而在石。”(《经说下》)。一则批驳白马非马,一则批驳坚白石,离。由此可知,墨辩的成书时代,乃有晚于公孙龙者。
  法家称管、商、申、韩。《管子》驳杂,非一家之言。《商子》大体出于商鞅的言论,亦有后人依托。《申子》或近于道家。《韩非子》则集法家大成,兼言法、术、势三者。其《解老》、《喻老》,表明法家思想与《道德经》的关系。韩非时代,及于秦王嬴政,已是秦统一的前夜,其思想,为君主专制政治鼓吹。
  阴阳家邹衍、邹奭,着作无传。《管子》书中,或有其绪论,当俟考定。《吕氏春秋·应同篇》保存其五德终始之论。《史记》所载大九州之说,为阴阳家思想的一端,然而非其思想之最重要者。
  这里要提出来的,是战国时期诸子书中关于思想统一要求的屡见。《管子》书中已见统一思想的端倪。《商君书》,要求“燔诗书而明法令”,禁绝游学。《荀子·非十二子》,要务息十二子之说,除天下之害,把百家争鸣看成扰乱天下的邪说、奸言。《韩非子》则禁二心私学。所有这些,成为秦统一天下以后“燔诗书百家语”以及“偶语《诗》《书》者弃市”政策的张本。
  中古时代正宗哲学的神学化
  从秦汉开始,中国社会进入中古时期,即封建社会时期。中国的中古时期历时二千年,至一八四○年鸦片战争才进入近代。
  中古时期的正宗哲学,是以儒家哲学为代表的。但是各个发展不同的阶段,具有十分不同的特点。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各以其不同的性格与风貌,标志着正宗哲学的历史演化。但是正宗哲学的神学化性质是始终存在的。
  中古正宗哲学从董仲舒开始,正宗哲学的神学化也从董仲舒开始。汉武帝接受董仲舒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六艺之科”的书籍成为经典。汉初的子学余绪,由式微而归于斩绝,经学的统治开始。西汉占统治地位的是今文经学。董仲舒的《公羊春秋》以其非常异议可怪之论独成为今文经学的大宗。他的天人三策和《春秋繁露》是正宗哲学神学化的标本。阴阳灾异之说,天人感应之论,人副天数之言,土龙祈雨之术,何莫而非神学。正是这个董仲舒,被称为西汉大儒,上承先秦儒家端绪,其思想学说成为中古哲学的正宗。
  西汉今文经学,《诗》、《书》、《礼》、《易》、《春秋》,各立博士。弟子传习,严守师说。而一经有数家之传,是以互异。东汉白虎观会议,旨在统一经说,泯今文经学内部的纷歧。班固以古文学家而奉敕撰《白虎通德论》,综合今文诸儒经说,注释名词术语,以神学为指归,遂勒成一代今文经学的神学词典。汉代正宗哲学的神学化,至此乃臻体系严密,理论周至。这是经学史上的大事。尔后古文经学兴盛,服、贾、马、郑,多以古文经学为儒林大师。而郑玄尤以综罗今古学见称,风尚为之一变。于是古文经学不能不说是哲学的正宗,但是它有异于今文经学者在于不言灾异,不为谶记,所以其唯物主义思想透过实事求是的学风而显露。这是值得注意的。
  魏晋玄学以《易》与《老》、《庄》为三玄。以孔子与老子为“将无同”,以“名教”为出于“自然”,其消融儒言于道家的特点非常明显。何晏注《论语》,王弼注《易》与《老子》,未尝不揭仁义之言加诸道德之上。葛洪外儒术而内神仙,要亦时代风会使然,则玄学作为正字哲学的神学性质固甚分明。
  魏晋玄学的统治,时间并不止于魏晋。可以说,整个三国两晋南北朝都是玄学统治。在玄学统治期间,经学仍在发展,特别在北方,经学未尝中绝。江左也有经学,战乱频繁,人民流散,书籍不易保存,好象经学销歇似的,实际情况并不如此。
  隋唐是佛学各宗派创立、发展的时期。天台宗、华严宗、法相宗、禅宗四大宗派之中,尤以华严宗与禅宗影响为大。它们无疑地具有正宗哲学的性质,而不是传统所说的“异端”。隋唐经学应数《五经正义》,它综合了南北朝经学着作,但更多的是北朝经学的笺注成果。在经学统治下,培养出许多“学究”。
  宋明七百年间(包括清初)是理学统治时期。理学以儒家思想面貌出现,骨子里渗透了佛教与道教思想。北宋理学,以周敦颐为开山。《太极图·易说》、《易通》,是理学家不刊的经典,而《太极图》则传自华山道士陈抟,其道教的渊源很明显。二程、张载、邵雍,是北宋理学大家。程颐、张载、邵雍,都深于易学,邵雍独以象数着。明道《识仁》、伊川《易传》、子厚《西铭》,都是理学的经典。司马光虽见许于朱熹,列于六先生,与上述五子并,而后世不以其为理学家。
  南宋理学,朱陆为两大派。朱熹传程颐理学之绪,更衍周、张、邵学统,故称理学集大成者。朱学受华严宗影响,也受道教影响。《四书》经二程表章,朱熹集注,取代了经书的地位。朱熹门庭,盛极一时。陆九渊开创心学学派,近于禅。其后学为杨简、袁燮、舒璘、沈焕,称甬上四先生,而未能张大其师说。张栻湖湘之学,吕祖谦婺学,与朱学鼎峙,但影响远不如朱学。庆元学禁解除以后,真德秀、魏了翁为南宋朱学殿军,对树立朱学的统治地位有所贡献。
  元朝统一南北,有利于理学向全国传播。其时朱学称盛,也有和会朱陆的学者。
  明初朱学统治,编纂《五经大全》、《四书大全》、《性理大全》,都取朱学着作。明中期而后,王阳明心学崛起,挟其功业地位,王学传播几遍寰中。束书不观,游谈无根,为世诟病。明末清初,乃有黄宗羲、顾炎武、王夫之,批判理学。颜元、李塨以实学批判理学。黄宗羲的《宋元学案》、《明儒学案》,对宋明理学作了总结。清初统治者提倡理学,御纂《性理精义》,重用理学大臣,但理学颓波不返,终为乾嘉汉学所代。
  理学自以为传孔孟道统,明斥二氏,但阴受二氏影响。七百年的正宗哲学,讲义理心性,阴阳动静,牛毛茧丝,辨析毫芒,在思维发展史上自有较高的地位,但它的神学本质始终存在。
  近代西方学说的东来和旧民主主义革命思想的传播
  十九世纪中期以后,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为了挽救国家民族的危亡,先进的知识分子向西方寻求真理,并把它介绍给中国人民。于是西方的自然科学和社会政治学说大量翻译过来。自然科学与社会政治学说所反映的哲学思想因而也得到传播。
  在这些先进的知识分子之中,时代比较早的是李善兰。李善兰译述了欧几里德(Euclid,约前330—前275)《几何原本》后九卷,与明末徐光启译的前六卷,凑成全书,完整地介绍了演绎推理的思维方法。他又译了罗密士(EliasLoomis,1810—1899)的《代微积拾》、侯色勒的《谈天》、胡威立(Whewell)的《重学》和牛顿(Isaac Newton,1642—1727)的《数理》。他对通过数学形式而表现的辩证法思想作了阐发。他说:西国莱布尼兹(Gottf-ried Wilhelm Leibnitz,1646—1716)、牛顿二氏,创立微分积分二术,“实发千古未有之奇秘”。“积分逐层分之为无数微分,含无数微分乃为积分。”关于无限性的辩证思维,于是获得了明确的表述。李善兰关于天文学和力学方面的译述,其所涵哲理,冲破了中古神学的迷信。他说,“为学之要,必尽祛其习闻之虚说,而勤求其新得之实事,万事万物以格致真理解之。”这句话充满了不为成说所囿而勇于探求科学真理的精神。这种思想是唯物主义的。
  译述西方自然科学与社会政治学说的巨子是严复(1853—1921)。严复所译的书,有赫胥黎(Thomas Henry Huxley,1825—1895)的《天演论》、亚丹·斯密(AdamSmith)的《原富》、约翰·穆勒(James Mill,1773—1836)的《群己权界论》和《名学》、斯宾塞(Herbert Spencer,1820—1903)的《群学肄言》、甄克斯的《社会通诠》、孟德斯鸠的《法意》、耶芳斯的《名学浅说》等,内容涉及生物学、逻辑、经济学、社会学、法律学许多部门。其中《天演论》一书的影响特别巨大。鲁迅自述其在南京求学时阅读《天演论》的情况,谓几至废寝忘食的程度,可见此书当时对读者产生的魅力,在文化学术方面影响之深广。严复译此书,每篇之后,附识自己的议论,字数与原文相等,或且过之。这种译述,非仅字比句次,求无失坠,而乃为一种学说的创造。严复文字雅洁,力追周秦诸子,此尤足以满足学术界好古者的偏嗜,而杜鄙薄新学者的谗口。
  天演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学说,乃达尔文生物进化论的精髓。严复踵斯宾塞、赫胥黎之后,以自然法则,应用于人类社会,其理论是谬误的,但在当时帝国主义竞相瓜分中国,我国处于危亡之际,这个学说对思想界起了振聋发聩的作用。这是应该予以充分肯定的。
  严复在译述逻辑的时候,介绍了归纳法和演绎法。他说,归纳法的要点是“察其曲而知其全”,“执其微以会其通”,即积累大量的局部的材料而抽出其中普遍的规律。演绎法的要点是“据公理以断众事”,“设定数以逆未然”,即根据普遍规律以推断特殊事例,根据既定法则以预测未来的发展。这种科学的方法论是他所译的穆勒《名学》和那芳斯《名学浅说》两部名着所论证的。介绍这两种方法,对我国人掌握形式逻辑以研究事物有很大帮助。
  严复译述西方近代的社会政治学说,重在介绍天赋人权的思想,自由平等的思想。这些思想被当时的顽固派视为洪水猛兽,但是深得青年知识分子的欢迎。这对当时学术界起了蔑视君权、崇张民权的十分有益的启蒙作用。比严复略早,早期的改良主义者冯桂芬、王韬、薛福成、陈炽、马建忠、郑观应等,都介绍了或赞扬了西方的社会政治学说,主张启民智,开议院,兴商务,废科举,办学堂,译西书。但是他们的影响远不如严复的深远。
  甲午之战以后,康有为、梁启超等倡变法图强,于是有戊戌变法运动。康梁的变法理论来源于西学,所举以为中国变法楷模的是俄国的大彼得与日本的明治维新。庚子义和团运动,为八国联军所镇压,清朝政府投降帝国主义国家,缔结了可耻的辛丑和约。“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在这方针指引下,清政府成为帝国主义者忠实的奴仆。变法云云,已不足取信于国人。于是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派孙中山、章炳麟的学说成为国人政治理论指导的圭臬。
  孙中山的三民主义,固取资于西方资产阶级政治学说“民治、民有、民享”,而益之以民族主义与近代经济学说。特别以排满、兴中相号召,富于鼓动力量。在中国民主革命的准备时期,以鲜明的中国民主革命派立场,同改良派尖锐斗争,成为中国民主革命派的旗帜。在辛亥革命前后,中国民主革命派多次领导武装起义,终于推翻数千年的帝制,建立共和国。从此,民主共和国观念深入人心。这是它的丰功伟绩。此后,孙中山又反对袁世凯窃国、张勋复辟、军阀混战,进行了不倦的斗争。十月革命以后,中国共产党建立。孙中山在中国共产党帮助下,改组国民党,重新解释了三民主义,提出了“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这是明确的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纲领,对中国革命有巨大影响。五四运动前,他在反对改良派和封建复辟势力的斗争中,宣传进化论,宣传具有唯物主义倾向的知行观,宣传建立资产阶级共和国的方案,虽然在局部问题上陷入唯心主义,而革命的、进步的倾向是非常鲜明的。五四运动以后,他提出了民生史观,他的哲学体系又转向二元论或唯心主义。毛泽东同志指出,“象很多站在正面指导时代潮流的伟大历史人物大都有他们的缺点一样,孙先生也有他的缺点方面。这是要从历史条件加以说明,使人理解,不可以苛求于前人的。”①章炳麟深于国故,并治佛学与西学,以其如椽巨笔,发为政论,宣传民主革命,挞伐保皇派的逆潮流的反动谬论,宜乎所向披靡,令人神往。他斥责光绪帝为“载湉小丑”,说“岂有立宪而可上书奏请者”,各国立宪,都经“血战”,然后可以得“自由议政之权”。他歌颂革命,说:“公理之未明,即以革命明之;旧■之俱在,即以革命去之。革命非天雄大黄之猛剂,而实补泻兼备之良药。”章炳麟认为,只有武装斗争,推翻清朝,中国才能实现民主政治。(《驳康有为论革命书》)章炳麟宣传均配土地。他说,“不亲耕者”不得拥有土地,反对封建剥削,“露田无得佣人”(《定版籍》)。“均配土地,使耕者不为佃奴”,才能实现民主(《五无论》)。章炳麟批判孔教,从历史事实出发,认为孔子只是一个历史学家和教育家。驳斥康有为的《建立孔教论》。章炳麟鼓吹无神论,认为既没有“天”,又没有“帝”和“鬼神”,否定天命论。但是他提出要建立“无神教”,说佛教就是无神的宗教,这是他的思想的不彻底处。章炳麟晚年,脱离革命,思想渐入保守。鲁迅评论他说:太炎先生“七被追捕,三入牢狱,而革命之志,终不屈挠”。晚年“却退居于宁静的学者,用自己所手造的和别人所帮造的墙,和时代隔绝了”。“身衣学术的华衮,粹然成为儒宗”了。②当旧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孙中山、章太炎,鼓倡革命,黄兴、邹容、陈天华等发表文章或演说,与之相后先,形成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理论的洪流,取得了思想界、学术界的领导地位。而他们的思想理论实质上取资于西方资产阶级的社会政治学说,这一点是十分明白的。
  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及其重大意义
  五四时期的民主与科学思潮是一次广泛深刻的思想解放运动。它鲜明地揭橥民主与科学的旗帜,批判与它不相容的旧思想、旧道德与旧文化,提倡新思想、新道德与新文化。五四时期新思潮的特点,就是提出“打倒孔家店”的口号,对以孔学为代表的封建思想文化展开了全面的猛烈的批判。在这场运动中,其代表人物是陈独秀、李大钊、鲁迅、吴虞等,他们的思想言论的主要阵地是《新青年》杂志。
  五四运动不仅反对封建思想文化,还为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开辟了道路。在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下,以李大钊为代表的大批激进的民主主义者,热烈地欢迎俄国代表,欢迎马克思列宁主义。一九一八年,李大钊在《新青年》发表了着名论文《庶民的胜利》,指出十月革命是二十世纪世界革命的先声,“是使天下惊秋的一片桐叶”。一九一九年五月,李大钊主编《新青年》时,出版了《马克思研究》专号,介绍马克思的生平和学说,掀起了学习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的运动。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着作的中译本开始出版。一部分知识分子接受了马克思主义,具有初步共产主义世界观,李大钊、毛泽东、周恩来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俄罗斯研究会、马克思主义研究会相继出现,宣传马克思主义的书刊日益增多,许多地方还创办了工人夜校,建立工会。许多地方相继成立共产主义小组。随着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及其与工人运动相结合,建立无产阶级政党的思想条件和组织条件逐渐具备。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了,这是中国有史以来最重大的事件。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经过艰苦卓绝的伟大斗争,终于在一九四九年推翻了三大敌人,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取得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胜利。
  五四运动是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开端。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则为这场革命指明了航向。历史证明,没有马克思主义,没有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中国革命就不可能取得伟大的胜利。
  ①毛泽东:《纪念孙中山先生》。
  ②《鲁迅全集》第六卷,第5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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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 中国哲学、社会政治学说的特色
  唯物主义的优良传统
  中国哲学有唯物主义的优良传统。从先秦时期起,唯物主义思想家代不乏人。战国末年,伟大的唯物主义者荀况,在宇宙论、认识论方面,坚持了唯物主义路线。比荀况略早,则有后期墨家的唯物主义思想和自然科学、数学思想。东汉时期,唯物主义思想家王充批判了谶纬神学及世俗的虚妄。南北朝时期,有范缜的《神灭论》,批判唯心主义的神不灭论;有何承天从天文学、数学引出的唯物主义思想。唐朝的柳宗元、刘禹锡写了阐发唯物主义思想的《天论》、《天说》等光辉论文。北宋的唯物主义思想家有王安石、张载。王安石的《洪范传》、《老子解》、《诗义》、《熙宁字说》等着作,宣传了唯物主义和辩证法。张载则宣传了气一元论的唯物主义。南宋的唯物主义思想家有陈亮和叶适。明朝的伟大唯物主义思想家有王廷相,他对唯心主义理学进行了尖锐的批判。明末请初的唯物主义思想家有王夫之和颜元,王夫之的学术成就达到了旧唯物主义的高峰。清朝前期的唯物主义思想家当数戴震,他以疏证《孟子》字义的形式宣传了唯物主义。近代的思想家则往往通过介绍西学而宣传唯物主义。
  中国唯物主义的优良传统,表现在它确认世界的物质性,确认存在的客观性,确认规律的可知性。从先秦到近代,唯物主义思想家对这些命题,作了可贵的探索与论证,从而大大地丰富了人类思维史的宝库。无论古代、中世纪、近代,与同时代的欧洲哲学相比,都毫无逊色,在古代和中世纪则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我国人民值得引以自豪的。
  中国的哲学唯物主义往往与政治上的进步倾向相联系。先秦荀子非十二子的思想综合,从思想意识领域的统一,反映了建立统一国家的政治倾向。范缜的《神灭论》,反映了世俗地主对中世纪宗教滥费的谴责。柳宗元、刘禹锡则直接参加了永贞革新而遭到贬斥。王安石推行新法,因而在理论上建立以三经义为中心的新学。王夫之参加抗清斗争,遂有“六经责我开生面”的理论创造。
  随着生产的发展与自然科学的前进,哲学唯物主义也有相应的发展,这种情况体现了哲学唯物主义与自然科学的联盟。这是因为唯物主义往往是生产斗争与自然科学的哲学总结。先秦生产与自然科学的发展,孕育了后期墨家及荀子的唯物主义思想。两汉生产与自然科学的发展,产生了王充与张衡的唯物主义思想。唐朝天文学的进步,产生了柳宗元、刘禹锡关于天的唯物主义思想。宋朝自然科学的进步,产生了王安石与沈括的唯物主义思想。明朝生产事业的发展,产生了宋应星《谈天》、《论气》等唯物主义思想。这种情况,在历史上显示得比较清楚。
  中国的唯物主义是在与唯心主义的斗争中发展的。墨辩的唯物主义,在同公孙龙的离坚白唯心主义诡辩论斗争中益显其光辉。荀子的《天论》是在同不可知论的斗争中发展的;范缜的《神灭论》是在同萧子良、萧衍等七十多人的辩论中论定的;王安石的唯物主义思想是在同守旧派的斗争中发展的;陈亮的唯物主义思想是在同朱熹展开王霸义利之辩中前进的;王廷相的唯物主义思想是在批判理学的斗争中发展的;颜元的唯物主义思想也是在批判理学的斗争中发展的;戴震的唯物主义思想同样是在批判理学的斗争中发展的。近代、现代的唯物主义思想则是在批判唯心主义的斗争中前进的。唯物主义在与唯心主义的斗争中显出了理论战斗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唯物主义思想本身所具有的。唯物主义思想在同唯心主义斗争中益加深化,逐步发展。
  唯物主义思想的发展往往与辩证法的发展互相联系。
  社会政治思想的革新进取精神
  中国的社会政治思想具有革新进取精神。从孔子开始就十分注意社会政治问题。“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虽是针对季孙而发的议论,亦未始不是他在春秋之世的政治理想。《礼运》出于后儒之手,而托之于孔子对大同与小康的具体论述,当也可看作儒家设计的政治方案。孟子的仁政说,谈及五亩之宅、百亩之田的农村图案,此或尚保留有古先农村公社的遗影。孔孟的关于社会政治的论述是很丰富的,其中有若干有价值的思想,如孔子“苛政猛于虎”的说法,孟子率兽食人的譬喻,都是对奴隶社会暴政的抨击,具有光辉的民主性。孟子的“民为贵、君为轻、社稷次之”的政治排列,说明三者在国家政治天平上的分量,并不能以之比附近代民权论,但是这种排列也是很有意义的。
  墨子的社会政治思想是一种“役夫之道”。兼爱、非攻、非命、非乐,反对王公大人以骨肉之亲,无故富贵。这种思想是奴隶社会的造反理论,必然为奴隶主贵族所不取。但是他的徒属子弟,充满天下,可见信从者之众。墨子弟子为实行其理想,能够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则其信从的坚决,尤其可贵。墨子的一些宗教理论,如《天志》、《明鬼》,应视为糟粕。
  道家的社会政治思想,是主张奴隶社会向原始社会的逆转。小国寡民,民至老死不相往来,是对原始社会的向往。与鸟兽同居,与鹿豕并,则是要退回到草昧未开的洪荒之世。
  法家阐述君主专制理论,既反对奴隶制国家重臣专断,削弱君主集权,又禁二心私学,要求学术思想定于一尊。这实已导秦代专制政治的先路。
  荀子是先秦儒家的殿军。他的《礼论》、《王制》诸篇,为封建社会的政教风俗制造理论,又为封建国家的政治制度进行了设计。
  西汉初年贾谊、晁错的政论,东汉末年仲长统的《昌言》、王符的《潜夫论》,都有针砭社会的实际意义。
  三国两晋时期,鲍敬言的无君论,陶渊明的《桃花源记》,表达了反对封建羁绊,寻求自由乐土的美好愿望。
  明清之际,黄宗羲的《明夷待访录》,唐甄的《潜书》,对封建社会的君主专制政治进行猛烈抨击。《潜书》的议论尤其尖锐。
  近代的社会政治思想,往往带有西学的色彩。康有为的《大同书》,以西方空想社会主义比附公羊三世之说,结合《礼运》大同思想,为未来社会设计蓝图。太平天国的《天朝田亩制度》,时间比《大同书》为早,而也具有空想社会主义的性质。
  中国的思想家、哲学家,以经学笺注的形式阐述自己的思想理论。这就是说,中国的哲学往往以经籍为源泉。所以中国的哲学思想往往与经籍内容密切联系。这种情况应该注意。
  中国的哲人留下了丰富的社会政治思想,其中贯注了珍贵的革新进取精神。人们拍打去其间凝聚着的灰尘,就会露出灿然的金光。对旧制度、旧思想的批评、抨击,对新事物、新世界的向往、寻求,这是中国古代哲人的精魂。要从腐朽看出神奇,要“舍其旧而新是谋”。这需要实事求是的科学态度,要排除主观臆断,又需要剥肤见骨的辩证观点,摆脱形而上学的束缚。中国社会政治思想内容十分丰富,宝山在望,唯不辞辛苦地探检者能够不至空手而归。
  人性论及道德学说的丰富遗产
  古代哲人重视人性论及道德学说的探讨。先秦思想家孔子就谈到“性相近,习相远,唯上智与下愚不移”。孟子道性善。告子言性无善恶,决之东则东流,决之西则西流。荀子则主性恶,“其善者伪也,”用后天的教化来“化性起伪”。汉代扬雄言性善恶混。唐韩愈言性三品。宋周敦颐言性有刚、柔、善、恶、中。张载则论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为程颐、朱熹所承袭,并进一步发挥。论性而及情,则又有性善情恶之说,又涉及人欲问题,议论十分深广。几千年的人性论,基本上尊崇孟子性善之说。
  与人性论相联系,则有极其丰富的道德学说。儒家重视仁与德,提倡孝弟忠恕、《中庸》论知、仁、勇,发挥孔子的思想。《大学》则论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归本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孟子言五伦,论四端,对后世有巨大影响。荀子则隆礼,亲师,重视后天修养。汉人明三纲、六纪之说,明道正谊而不计功利,表扬孝弟力田,注重风教。魏晋则以为名教出于自然,放诞任情,但也不是不重礼教。隋唐时期,或崇空宗,或主清虚,二氏之说,与儒学并存。宋明而下,主天理,明本心,致良知,道德学说与心性之说相互渗透,而皆言灭人欲。明末则有“育欲”之说,颇与“寡欲”、“灭欲”之说不同。宋明儒者言“诚”,言“几”,言“慎独”,言“已发”“未发”,言“中和”,皆根据古训而益发新意,道德问题的讨论与道德规范的践履,更为深细。但是末流则为虚伪,为明识之士所呵斥。
  与人性论、道德学说相联系,则有人生观的论述。中国的思想家、哲学家,关心人生问题。因此,人生哲学十分丰富。庄子以大量文字讨论人生观问题,欲和光同尘,自处于材与不材之间。老子则以卑弱自牧,慈俭不敢为天下先。墨子则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杨氏为我,拔一毛利天下而不为。韩非子为了“利民萌,便众庶”,不避乎“灭亡之害”。这些,是先秦哲人对后世有重大影响的人生哲学。孔孟的人生哲学是入世的,从理论思维的高度加以阐发却很不够。例如孔子“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精神,孟子“当今之世舍我其谁”的勇敢担当大任的态度是高尚的。屈原“虽九死而犹未悔”,舍身精神多么坚决。荀子“锲而不舍”、“驽马十驾”的坚韧态度,树立了不倦地学习的良好楷模。这种对人生持积极态度的论述,是十分宝贵的。
  中世纪有《列子·杨朱篇》的思想,以为人生的目的在乎声色美厚。佛教东来以后,佛教思想支配了一部分人的人生观。而道教的求长生的思想亦为地主阶级中特权者所喜爱。然而真正的勇士,诚如鲁迅所说,敢于面对惨澹的人生,历史上与黑暗势力搏击,视死如归的英雄人物是大量的。执持《春秋》之义,在其他民族的凌侮下,挺身而出,捐躯以报宗国的,宋明之季更是后先相望。他们彪炳史册,流芳百世。这应是中世纪的最宝贵的精魂,为后人所继承。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广博心怀,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胸襟气度,宏伟阔大,令人钦仰。
  人生哲学与人性论相联系,又与道德学说相联系,这是中国古代人性论与道德学说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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