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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2-26 10:28
鄌郚总编

读高文的诗《一缕炊烟爬过屋顶》

  那些微小的神灵与感动
  ——读高文的诗《一缕炊烟爬过屋顶》
  房伟

  本期《山东文学》的诗歌栏目,高文的组诗《一缕炊烟爬过屋顶》非常醒目。在这个有些平淡的题目背后,诗人展现了现代社会诗意生存的可能。乡土诗曾有很重的意识形态性,比如,乡土伦理的政治移情,城乡对立结构紧张与乌托邦情结。上世纪90年代以来,民间与知识分子写作想象性对峙背后,除了意识形态外,乡土诗一直在抒情性、意象性、传统回归等途径中,试图寻找凤凰涅槃的机遇。但难度非常大,除技巧创新外,乡土诗所要面对的最大问题是乡土的消失。于是,乡土更多成了哲学观念,如何更好地表现当下社会对乡土的理解,共鸣和想象,就成了非常重要的选题。
  高文的诗,不以诗歌的跳跃、空白和隐喻性见长,相反,他擅长在叙述性语言的流动之中,表现对乡土的微观诗意的构建。高文的这组乡土诗,很少有宏大词汇,如迷失、溃散、反抗等,也很少直接通过意象,形成巨大的隐喻。他的诗中的意象是微小的,零散的,似乎是日常的,但当这些微小的神灵般意象汇集在一起,就成了一条流动的、闪光的语词河流,为心灵带来久违的诗意灵光。《大地的对联》是一段充满惊喜的发现之旅,散发着大地独有的魅力。诗歌上半部分展示那些丰富的、对称的微小物象,从灰喜鹊、红蜻蜓这样的动物到白杨树、红高粱的植物,诗歌仿佛是一幅优美田园画卷,又仿佛一个从远及近的摄像机镜头,记录了那大地上美好事物。对称不仅有乡土构图的美学意义,更是土地所赋予的精神和谐气质的隐喻。那袅袅的炊烟,爬过屋顶,小巷,好似一个横批,又好像快乐精灵。诗歌下半部分,主要讲了村庄那些对称的食物,男人与女人,父亲与母亲,更寄托了命运思考。如果说《大地的对联》,诗歌创作意图还较明显,那么,《我找到了那个搬运青春的人》,则是一首时空交错的好诗,将内心微小的情感变化,通过奇特想象力表现出来。小镇是诗歌空间地理坐标,阳台进一步强化了心灵具象暗示。异域妇人,远方女子,通过钢轨,显示了空间穿越,河流,棉花地,蒿草,都成了空间转移的象征。"一个女孩摘下青布兜/把一场懵懂的大雪塞进邮筒"成为全诗高潮。雪的意象突兀出现,代表了青春纯洁隐秘的回忆。诗歌结尾,仿佛是醒来的梦,又好像时空的回转和穿梭,"我"又回到冬日里温暖的小镇,而那个青春的寄梦者,居然跟着我,一起穿越回来:"我望着十九世纪的阳台发呆/臆想一个老妇人在阳光下翻书/突然读到我多年后写下的句子/那个搬运青春的人出现了/顶着从暮年借来的一头白发/步履踉跄,手心里的誓言早已风干。"青春不再,纵使泫然一梦,也不过是徒劳的伤感。诗歌的情感冲击力,借助奇诡的"借白发的寄梦人"形象,让我们的心绪久久不能平息。《半山之上》我也很喜欢,有悠然的出世之感。
  这也许恰是高文的乡土诗令我感动的秘密吧。他的诗朴素,平实,甚至很少用华丽形容词。但他的诗又是准确的,勾引起我们内心隐秘的乡土情怀,那就是对世界、宇宙每个微小事物的欣赏和发现。我们尊重并赞美这些微小事物,其实就是重新发现自身。只有意识到了人的渺小,也许才能心平气和地对待得失成败,功名利禄,才能少一些现代焦虑病,交流恐惧症。在乡土那些微小的神身边,你会得到平等尊重和爱护。正如高文所说:"发现,是诗人的使命。重新发现,是诗人的意义。如果一个诗人在一首诗歌里没有新的发现,或者说不能带给读者新的发现,那么这首诗就是失败的,而这份发现仿佛是过程叙述之后的顿悟,总能让我们在俗世的混沌中被某一个词语或句子击中,冷静下来重新审视生命",他的这组乡土诗,就是一个乡土微神重新被发现的诗心寻找之旅。

  房伟,文学博士,教授,硕士生导师,中国现代文学馆首届客座研究员,中国作协会员,中国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山东省首批签约评论家,山东艺术学院特聘研究员,曾于《文学评论》、《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等发表文艺理论、批评及诗歌、小说计200余万字,曾被《新华文摘》、《人大复印资料》、《小说月报》、《中华文学选刊》等刊物转载,有学术著作《革命星空下的坏孩子—王小波传》(三联书店)、《风景的诱惑》(北京大学出版社)等6部,有报告文学《屠刀下的花季》、长篇小说《英雄时代》、诗集《仰望月光的石头》等,获第19届世界诗人大会铜奖,国家优秀博士学位论文提名奖,中国电视金鹰奖艺术论文奖,刘勰文艺理论奖,叶圣陶文学奖,《创作与评论》年度奖,泉城文艺奖等,曾独立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项,省部级社科项目3项,台湾东吴大学访问学者,现执教于苏州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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