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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9-07-26 22:06
鄌郚总编

鹿萍|青上铜矿看电影

    鹿萍|青上铜矿看电影
    七十年代,每周固定的看一次露天电影,这在农村来讲应该是很奢侈的视觉盛宴。
    我出生在七十年代初一个叫青上的小村里。这是个在鄌郚马驹岭脚下山水灵秀的小村子,马驹岭就像鄌郚人的摇篮,静静地看着一代代居住在这里的后人,传承着香火也传承着生生不息的家族文化,即便后人走的多远,离经几世时光,可是如果想回家,马驹岭就是先祖们遗留下来的痕迹,后人会寻到血脉的来处。当年规模宏大、影响颇广的“青上铜矿”,就在马驹岭的岭脉上,且以我的村庄命名。青上铜矿自1958年建矿,1971年由露天转为地下开采,矿石量为87.3万吨,由此开始了长达10年的辉煌。
    自我有记忆开始,我就知道在村子的东山上有一群有别于我们的人。他们不用去庄稼地里干活,不用担心晚上煤油灯把鼻孔熏的乌黑,他们具体干啥,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拿着白瓷饭缸,排队打饭,手里有白面馒头,白瓷饭缸里有白米饭、有大片的肉,有看着就流口水的菜。
    每个星期一的晚上,矿上都要放露天电影,这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娱乐,每到星期一傍晚,四邻八乡的人,条件好的骑自行车,更多的是三五成群大踏步,浩浩荡荡向我村靠拢。我村占据有利地位,村民几乎拖家带口,倾巢而动。
    放学后,我来不及回家,先去占地方,用小石子摆一个圈,或站或坐在圈里,一直等天黑后,娘背着弟弟,给我捎着饭,拿着板凳来寻我。
    早早吃过饭的人山人海,将放映点围了个水泄不通,放电影的,一直到天黑后才拉着设备来,我对他总是比我晚来很久一直耿耿于怀,对他晚来的借口“天太明看不清楚”嗤之以鼻,好容易盼来了,还要慢吞吞的拉电线,调带子,有自来熟的小孩凑上去问:打仗的?有特务的?那个时候便嫉妒那个放电影的人,竟然可以天天看电影,岂不是神仙?所以又一心一意想当放电影的,即便让我扛着设备去村里放也好,周围都是人,一个人在那里放胶片,多帅。这想法让我兴奋了好久,却又是白日做梦。
    银幕,其实是一块正方形的大白布,四个角固定在两根木桩子上。反面也能看,反面的观众基本上是外村的,或蹲或站,再往上看,墙头上密密麻麻的人排排坐,我村――近水楼台先得月,村民自然要占据最佳位置,围在放映机周围,那自豪的姿态,让外村人看得嘴一撇一撇的。
    通常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图片一出,就会引来一片欢呼:打仗的。会莫名的兴奋。那时的电影主要是战争片、谍战片。银幕上演着国民党给共产党员上刑的全过程,孩子们哭成一片,大人们也是一脸紧张,个个义愤填膺,影片一开始,通过演员的相貌,特别是发型,谁是叛徒谁是地下党,一眼就明了,故事的结局也就在心里有个大概了,可人人都看的有滋有味。
    七十年代,农村的文化娱乐十分匮乏,如果有唱戏的,人们愿意跑十多里路去看戏,哪家发丧的请了吹鼓手,也能被围的水泄不通,更何况是电影呢?
    时间长了,露天电影的地盘基本都能固定了。我的地盘在放映机东边,在外地工作的爸爸晚上回来能准确的找到我和娘。爸爸坐下后,会变戏法般拿出几块表面沾了白糖的橘子瓣糖,我摇荡在爸爸的怀里,顺杆向上爬:我吃瓜子,我吃地瓜油糖,我吃棉花糖。爸爸给我一块钱,我一溜烟儿从一群腿缝里钻出去,人群外卖瓜子的,卖棉花糖的,他们的魅力远胜电影一筹。
    向娘要过几次,娘给的不痛快,也就不要了,小小年纪,也是有自尊的。
    瓜子一毛钱一茶盅,地瓜油糖5分钱一小块,棉花糖5分钱一根。挨个吃完,电影还没结束,肚皮鼓了,困劲儿就上来了,在爸爸宽大温暖的怀抱里进入梦乡。
    等冲锋号一吹,“冲啊”勇士们端枪冲出战壕,观众们也齐刷刷地抬屁股,呼啦啦,四下散去,勇士们百战百胜,是我军的优良传统,观众们早已自信心爆棚。知道他们会把红旗插在山顶上,再打扫战场,知道他们肯定会押着一串串俘虏,与大部队汇合。
    爸爸翻身把我驮在背上的时候,我就醒了,确切地说冲锋号一吹,就醒了,我没睁眼,继续装睡,在爸爸的背上,一颠一颠,像摇篮,我很怀念。
    1981年,全矿开采完结,大队人马开始撤离,青上铜矿往日的繁荣已成为历史,白面馒头、白米饭、露天电影也成为我宝贵的记忆。不久,鄌郚镇影院建成,两毛钱一张票,仍然嫌贵,常常混进去偷看电影,又常常被打着手电筒的查票员清出来,懊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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