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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6-21 18:27
鄌郚总编

山魂丨昌乐县国有孤山林场

  山魂
  赵 笋
  朋友,如果你驱车来昌乐做客。在潍坊以西15公里的昌乐宝通大道的南北两旁,有一处大型林场,你千万不要错过。它就是昌乐县国有孤山林场,分四个林区,由20多个小山包组成。也许,这里的山势突兀、怪石嶙峋、古柏魏然、林深幽静给你的感觉是,风景宜人,有相见恨晚的冲动。那么,你若再走进林场,从林场起步的原点出发,聆听它的成长故事,你一定会肃然起敬,甚至,有一种心灵的震撼。
  停车道旁,放眼林区,你会发现:路北是李家山林区和孤山林区,路南是方山林区与谢家山林区。林区柏树居多,间以槐树,树龄大部分都40年以上。分落在山脚僻岭的黑松、红栌、黄栌、五角枫等,树龄不大,也有锨把般粗。唯方山林区有一片古柏,树龄最长的有800多年。春夏秋冬风景各异,春末夏初,槐花飘香,蜂蝶飞舞,鸟鸣谷应,万物生机盎然。酷暑夏日,松荫苔藓绿,槐多夏生寒,实为晨练纳凉的好去处。秋日里,蓝天之下,松海之间,秋霜一打,红栌、黄栌、五叶枫,容颜相继变幻,天地之间色彩斑斓。冬日,万物凋零,松林翠绿,风起松涛涌,雪落景愈致。如果说,这是孤山林场的风物之美,那么,让我们一起追寻它的历史演变,解读它的人文之美。
  昌乐孤山林场成立于1959年,场名是“国营昌乐县孤山林场”。成立之前,这些山头,几乎全是光秃秃的。风一吹,飞沙走石,连草都不愿长。 1961年才开始大规模植树造林。前人留下的遗产有两部分,一部分是方山林区的古柏有428棵,属元柏;另一部分是李家山林区有3000来株胳膊粗的柏树和麻栎树,是国民党留下的。这样说来,林场的历史,真要上溯到800年前的元朝。并且,国共两党还有一段林场渊源。
  说起方山林区的古柏,还得从古柏与方山庙谈起,它是方山林区的原点,也是孤山林场的总起点。方山庙始建何年,古柏植于何年,都无据可考。究竟古柏与庙,谁先立于方山?抑或是,树与庙同期结伴而起?实在难说。但从古柏的树龄,以及正常的情理看,最早的那批古柏栽植的时候,应该和方山庙始建属同一时期,元朝可能最大。
  据说,很久以前,方山原有松柏1500多株,且呈“寿”字型排开。方山庙上面的大片古柏,是“寿”字的上半部分;庙旁那片古柏,是“寿”字的中间部分;顺着山路栽植的两大溜,则是“寿”字下面的“寸”字;现在的“方山五棵松”正是“寸”字中的那一点,松柏前三后二,呈“口”字型排列。方山在县城东南,正所谓“寿比南山松不老”。早先空气质量好,无高楼大夏遮碍视野,站立方山之颠向北眺望,北海迷茫依稀可现,“福如北海水长流”正好应和。先人真是匠心独运,令人叹为观止,这在全国也属罕见。从年代看,青州云门山石刻之“寿”,也在它之后300余年。只可惜,由于战乱、干旱、山火等诸多原因,如今古柏尚存428株,这幅硕大的“寿柏图”早已残缺不全,唯“寸”字一点完美无缺。
  值得庆幸的是,1959年昌乐孤山林场的成立,这428株古柏得以完全保护下来。岁月沧桑,苍翠古柏,仙风道骨,神威庄严,它们当之无愧地成了这林中之树王。没人知道,这428株古柏,历经了多少世事变幻?目睹了多少难以解读的人间悲欢?又被后人赋予了多少美好的企盼与祝福?
  如果说,这428株方山古柏是祖宗留给后人遗产的话。那么,李家山林区还有3000余株柏树和麻栎树,虽说当时树龄不大,但毕竟是国民党败北时留下的家业。在昌乐,年纪稍大的,都知道国民党员张天佐。其人,国民党时期,在昌乐当过县长,残酷统治昌乐长达10年,虽是臭名昭著。但在1938年,他同时做了两件事,令昌乐人念念不忘。一是兴办教育,在李家山之西,创建昌乐一中。二是植树造林,选自李家山之巅,创建了“昌乐县中山林场”植树3000多株。在昌乐的历史上,成立“昌乐县中山林场”植树造林。虽说,当时规模很小,但作为国家级层面,尚属首次。后来,我们共产党人1959年创建的“国营昌乐县孤山林场”,把它划为了李家山林区。林木不分敌我,好好保护了下来。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真正把昔日光秃秃的穷山变成树木葱郁大片林场的,还是我们的共产党人。还是半个多世纪以来,一代代孤山林场人战天斗地艰苦奋斗的结果。
  在这次采访孤山林场中,我遇到了一对林场老职工,早已退休多年,是一对老夫妻。35年林场工作——育苗、挖穴、栽树、护林、防火,无所不干。男的叫张春芝,女的叫崔元荣,他俩在劳动中相识、相知、相爱。说起他俩的结婚,老俩还一脸的羞涩。那年,腊月27,天黑收工后,单位要放年假了,晚上食堂一起聚餐,饭桌上,冯仁山场长突然宣布:“今晚,组织正式宣布,张春芝崔元荣俩人已成为合法夫妻,晚饭即婚宴。”一句话,一阵掌声,没有喜糖,没有洞房,也没任何准备,吃过晚餐,就算结了婚,各自回家过年。第二年上班,组织才分给俩人一间宿舍。
  采访中,我还听到林场老工人一句顺口溜,“一不回,两不见,一天跟着太阳转。”说的是当年老职工一天的劳动过程。山上植树,为了节省时间,多干活,两头不见日头。中午在山上吃饭,吃完饭,接着干,不回家。天不亮上山,不见太阳,天黑后回林场,也不见太阳。就是下雨,也要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继续干。中午吃饭时,食堂把饭菜挑到山顶工地,分给每人一份。有的工人时常忘了带碗筷,索性就用凹型的石头当碗,顺手折根荆条当筷子。吃完饭,接着干活。傍晚收工时,有人累的站都站不起来,还需工友搀扶一段路程。劳动时间之长,劳动强度之大,干活劲头之足,由此可见。
  上世纪七十年代后期,树长大了,时常有周围的村民偷树,看林护树就成了工作的重点,同时,也是难点。尤其是冬天的晚上出来巡山。月黑天冷风大,工人只能选顺风的避风处,凭经验用耳朵来判断。有的盗砍者,还持刀斧、扔石头攻击护林工人。单枪匹马的工人,既要守住树,还要保护好人身安全,又尽量不去激化矛盾。真是既斗智又斗勇,很不容易的。为了护林,护林工人把老婆孩子一起接到护林房,一家人相互照应,一待就是十几年。孩子到了该上学的年龄了,周围村子的学校却把护林员的孩子拒之门外,因为他们“恨”这些护林员,“恨”他们看管太严,连根锨把也不让砍。还有一名老职工为了护林,没顾上照看孩子,一岁半的孩子独自爬出门口,掉进护林房前水池里淹死了,令人伤心不已。为了护林,大雪封山,天寒风急,还是张春芝崔元荣这对老夫妻,40多天不能下山,音信隔绝,供给中断,喝雪水、吃咸菜度日,夜里听到山下放鞭,才知道是过年。工作环境之险恶,生活条件之艰苦,忘我工作的热情之高,可见一斑。
  屈指可数,从创建林场到今天,短短56年,总面积12720多亩的林场,已有各类树木150万株,其中,30年以上的树120万株,占整个林场的80%。林相整齐,郁闭度0.8至0.9,森林覆盖率达87.6%。而今,古木参天,鸟语花香,植被丰润,野菜药草漫山遍野,有人还发现了人参的影子。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还是我们共产党人,还是孤山的林场人。如此杰作,怎不让人惊奇、叹服、敬佩?
  在这次采访中,还有两个细节格外让我感动。
  那天,我陪六、七位林场老工人,一边谈着林场的发展历史,一边沿着林场山路往里走,一直走进林场深处。山腰间,我们停下了。满山都是碗口般粗的柏树,道两旁的格外高大。突然,有位老人抚摸着一棵大树,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得知:他抚摸的那一行树,是他老人家1961年秋天栽的。当年他才20岁,今年已74岁了。岁月沧桑,人已年老,又体弱多病。树却枝叶丰茂,愈发挺拔葱茏。触景伤情,不由心生感慨,人不如树,恐人树分手不远矣!最后,老人抹干眼泪,慢慢挺直腰杆又说了句:
  “哎!当年植树大会战,人山人海,热火朝天的场面,真是让人怀念啊!”
  在下山的路上,我问这些老人家:“当年忘我的劳动,冲天的干劲,您们感到苦吗?累吗?有怨言吗?”
  他们七嘴八舌的回答意味深长:苦没有,累是有点,却无怨无悔。那是一种时代要求,每个人心中不能有自私,都以主人翁的精神,全身心投入工作,为国家,大干,快干,拼命干。
  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宝贵的时代精神。过去,艰苦的岁月需要它;现在,21世纪的今天,不应该过时,也不应该遗忘。
  茫茫林海,株株翠柏,丰碑无言,福恩后人。古人云:“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想说,林不在幽,有魂则灵。这“魂”就是孤山林场人创造的一种精神,一种理念,一种大美,一种正能量。这是两座丰碑,一座是物质的山林丰碑,矗立于山野;一座是精神的人文丰碑,屹立于人们的心头。这种山林的自然遗产与人文思想,必将一道载入昌乐的历史史册,被后人所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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