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看电视
刘文安
赵本山在小品里煞有介事地说，他五十年代结婚的时候有家电，好不震撼。弄得大家一头雾水，一听说的是手电筒后，笑的是前仰后合。在大集体年代，说实在的，吃好吃孬不说，不饿肚子就已经很不错啦。说起家电还真是怪稀罕的东西，不过，由于我父亲干木匠活，一天2块钱的收入总有节余。在那时就置办了自行车、收音机和马蹄表。当时生产队队长就挺有看法，说是肚子饿的咕咕叫了，还有闲心听什么收音机。我认为那是满嘴冒泡，在我没还出生之前，家里就有过留声机了，可惜后来卖了，我是没见到。记得父亲还借回来听了一回，我们还得用被子把窗户遮的严严的，生怕让人听到，惹出什么麻烦来。然而，再到后来，我们却没有添上电视机，可是我们村有个“万元户”就添了一台，虽说是黑白的，可也是我们村自清朝乾隆间建村以来的第一台最像样的家电。
那时候，电视机真是个紧俏物资，价格也十分昂贵。别说干个木匠，就是干个县长、县委书记的也不一定能买的起。除了我们村的这一台，我们还陆续地知道青上铜矿和水利等单位都添那么一台。是大英寸的，还是彩色的，后来才听说大多这样的彩电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青上铜矿是个好单位，是一个很令人羡慕的矿区。不仅定期在星期一放电影，而且一到了晚上，还把彩电摆在院子里露天看，临近村庄的村民闻风而动、蜂拥而至。对我们来说来去一趟算起来有六里多路，我们还是嘎伙着去看电视，那情那景真是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电视前面乌鸦鸦的一大片。有坐着的，有站着的……我们这些小家伙们，在人群里穿来挤去，急躁的不得了。真恨不得电视跟电影屏幕一样，也能在反面看。那个时候香港武打片《霍元甲》也开始在大陆开播，那可是个有精彩武打场面的连续剧，对我们这么大孩子，看起来非常有刺激、也十分过瘾。就是到了第二天谈起来霍元甲来个个眉飞色舞，还时不时模仿着拳打脚踢的……
到了每天下午，我们盼着快放学，急匆匆扒拉上几口饭，就去铜矿赶场。去早了，可以占个好位置，去晚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几乎是一路小跑，全是一门的心思，结果是越看越来劲，越看越上瘾。恨不得场场不拉下，集集不放过，有时候耽搁了，也气的吃不香睡不香的，到了第二天还的四处打听，央求看过的给说说情节内容。我们这么大的，可以说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代铁杆粉丝。不过，我们偶像是传奇英雄，威震津门的霍元甲。
那时候大人也宽容，整天忙来忙去的，不太管孩子的事，也非常任性着孩子，孩子呢，也来的散漫自由，信马由缰。看电视能迷到这个份上，真是不可思意。从压抑走向开脱，社会公众心里也就顺理成章，从崇尚英雄转向钦慕武侠的年代。
我们尤其对武打片里的草根英雄迷恋有甚，膜拜透顶。有一次，我忘了那天是因为什么事，我跟我同桌打起来了。我可不是好惹的，我先来个白鹤亮翅，然后跳起来就发着高亢的吼声，模仿着武打动作，朝他的脑门打了两拳，没想到，一下子把他打哭了，他还一边哭一边说我不就是看了霍元甲了。不就是看了霍元甲，狗屁，我的那一招是跟着《少林寺》学的，乖乖，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再敢欺负我的，就连大年级的也没敢和我单挑的，直到后来还推选我，干了一帮耍孩子的“副司令”.
记得有那么一次，由于天寒地冻，或者是管理员不在，青上铜矿的电视没有放，我们只好急匆匆地赶回来去了水利，结果水利大门紧闭，我们怎么也进不去，当然不敢爬大门，急得我们是抓耳挠腮，心急如焚。我们就围在铁栅门那儿吱吱喳喳等，记得有一个闲着没事的用舌头舔铁棍，结果把舌头都给冻上了，疼得哇哇大哭，好不容易脱下来，还去了一块皮，你说那天有多么的冷。水利的门永远是紧闭的，想来也是人家毕竟是公家单位，大门紧闭也是看大门的职责。所以水利虽然有电视，我从来就没看到过，后来也没有指望着去，对我来说水利有跟没有差不多。这时又有人提议，回村去万元户家看黑白的，我们便有一呼百应地回到村里，拨开人家的门关，一涌而进，一下子就站满了屋。我清楚地记得那个万元户正在边看《霍元甲》就着蒜薹喝烧酒，孩子看电视不太安分，跟着武打情节大呼小叫的，没多会我们就被全赶了出来，还把门给锁上了。大家很是扫兴，嘟嘟囔囔地走了，只剩下我们这几个胆大的，爬墙头进去了，怯生生地坐在床沿上看，气的万元户在哪里笑。实在拿我们没办法。当时，他家有个保姆，他还吩咐用韭菜给他炒个鸡蛋下酒。我们爱理不理的，也不管他怎么喝，尽管看自己的电视。
到了第二天还没到学校，就听到半路上一片埋怨声，有好多拉下了这几集，个个心里不透气。那时候港台连续剧热播，从霍元甲、陈真到霍东阁，牵动着我们好奇的神经，驿动着我们那颗天真幼稚的心，我们为了看电视，真的奔波的很辛苦，甚至有点苦不堪言。其实大多数没有完整地看完这些连续剧的，直到后来，无论是具备了看电视条件，还是大密集的重播这些连续剧，我们却不想看了，我们已经走过了那个年龄的单纯，已经感受不到那份缺失，对于人生的多少遗憾，不是吗，我经常为电视剧里苦情戏感染的的掉眼泪，有时恨得咬牙切齿，急得我的母亲说我傻，说是别看那个“管家”在一心害死“哑巴新娘，”其实他们私下是演员，关系很好，是在演戏给我们看呢。想想也是，在电视舞台上，霍元甲真的打死了那位俄国大力士安德罗波夫，是要负刑事责任的。等到自己慢慢长大，很是向往那份懵懂幼稚的少年情怀。
等到家家户户买上电视，社会已是进入了商品时代。刀光剑影的侠客年代也随之远走……我们也渐渐长大成一个有理想、有见地的青年学生。
后来，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个同学说他们家里有一台西德产的彩色电视机，原来是大集体散伙的时候，从大队里买的，花了三千多块，惊得的我目瞪口呆，他说本来没那么贵，都是投标惹的祸，当时有一把值2块钱的旧暖水瓶就被跟到了8块钱，后来被一个用10块钱抢标的，拿过来当场就摔了。后来去他家玩的时候，见到了那块西德产的电视机，那个时代的电视机，也是我最后一次看。是旋钮换台的，就是换台时咔嚓咔嚓响的那一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