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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1-07-27 14:42
鄌郚总编

肖云龙丨深深的悼念作家浩然

  深深的悼念
  肖云龙
  当听到浩然先生在北京逝世的消息后,我的心中便立即涌动着一股悲凉的气息,且久久不能平静。像这样一位有才华、有成就、有名望、有影响的作家,说走就走了,实在太可惜了。真是人生如梦,祸福难测啊!
  对于浩然,在别人的眼里,不知是什么看法,在我的眼里,确是一代文学巨匠、一代文学精英、一代文学的丰碑。
  众所周知,他一生创作了大量的文学作品,有几百篇短篇小说,有几十部长篇小说,各种版本的文学作品出版了百部之多。我的书架上,就收存着他的作品十几部。当时在社会上,在广大的读者中,影响之大,声誉之高,是建国来不多见的。他的作品不仅忠诚地执行了毛泽东时代的文艺创作路线,还热情地歌颂了共产党的英明领导,特别是以极大的热忱和饱满的激情,大力赞颂、讴歌了坚定走社会主义道路的众多的农民形象和党的基层组织,对当时鼓励和宣传社会主义教育,对推动农业合作化的发展和壮大,都起到了无可替代的作用。这就是那段历史的真实情况,这就是那段历史的本来面貌。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也是谁也否认不了的。
  浩然的作品,在那段历史的背景下,不仅受到了一大批文学爱好者的推崇,也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培养了一大批青年作家,我如果能称得起作家的话,我就是一大批中的一个。
  当我还是个青年学生的时候,我就读了他的第一本短篇小说集《喜鹊登枝》,当时就被他那明快的语言,浓厚的生活气息,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和生动有趣的故事所吸引。自此之后,凡是浩然发表的小说,我都千方百计地从县图书馆借到手里看。这里顺便说一句,能提供给我借到浩然的书籍看,全亏一位好的图书管理员,他就是崔道文老师。他虽然整天与书海打交道,胸中也装满了各种知识的书籍,但他从不写文章,从不发议论,然而对热爱文学创作的人,却特别喜爱和欢迎。每逢杂志上发表了浩然的作品,他就满怀喜悦的心情,热情地推荐给业余作者看。因而他同下放来昌乐的浩然先生结下了深深的友谊,也给昌乐县培养一批作家,做出了不可忘却的贡献。
  五十年代末,在浩然作品的影响启蒙下,我的第一篇短篇小说《羊胡爷爷》在《北京日报》发表了。从此,浩然的作品和浩然本人就成了我心中的楷模——作家和作品的楷模。六十年代中期,他的成名作《艳阳天》出版了,《艳阳天》的出版,立刻在全国引起轰动,不论是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青年学生,无不争读《艳阳天》,真到了家喻户晓,洛阳纸贵的地步。我更是半夜半夜地读,恨不得将这本书圄囵个儿吞到肚子里。我感到这是我有生以来读到的反映农村生活最好的作品。十年后,我开始大胆地写长篇小说《春到山乡》,就是受了《艳阳天》的影响。
  后来,《艳阳天》的巨大成功,耀眼的光环和登峰造极的声誉把浩然推到了他生命的顶峰。《金光大道》和《西沙儿女》的相继问世,在“文*革”荒唐的年代,浩然就身不由已地成了“两报一刊,一个作家(指浩然),八块样板戏”的红色代表之一,这就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些人对他产生了误解和看法。“文革”过后,浩然就在所难免,无可逃脱地遭到了一些人的指责和批评,甚至在北京作协受到了批斗。不公正的批评文章常常在报刊上出现,一时大有把浩然批倒批臭置他于死地的气氛。直到1995年秋天,还有一位叫张秋的人,在南方一家报刊上发表攻击、讽刺浩然再版《金光大道》的文章,使我看了很气愤,我当即写了一篇反驳文章在《农民日报》发表。我写那篇反驳文章,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讨浩然的欢心,而是认为公理不平,忍耐不下。因为我同浩然先生的几次接触和书信来往中,我认为他不是那种诡计多端,趋炎附势、攀高结贵的人。某些人对他的误解和不加分析的指责,是有失公允不能让人信服的。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已故著名作家汪曾棋先生的一段话:“我们的现代文学史,包括古代文学史在内,不是文学史,是政治史,是文学运动史,文艺争论史,文学派别史……”真是一针见血,再透彻不过了。不是吗,自古至今《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直至建国后的种种作品,哪一本书,哪一篇小说不是充满政治色彩呢?毛泽东时代,文艺要为政治服务,要为无产阶级服务,这是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讲的,他讲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一点儿也不能马虎。浩然是个党员作家,又处在毛泽东时代,他的作品能脱离政治,脱离阶级学说,像今天的作家们似的,自由自在地乱写一通吗?什么性文学啊,暴露文学啊,意识流等等,当然是不能的,不仅浩然不能,任何处在那个年代的作家都不能。一言以蔽之,作家和作品,都是时代的产物。毛泽东时代,浩然就只能听毛主席的话,听党的话,写《艳阳天》、《金光大道》。我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我有深深的体会。因此,评论一部作品,一个作家,要用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论、方法去评价,不要脱离时代,脱离历史,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历史就是历史,我一直这么认为。
  好在历史是公正的,那段历史上的是是非非,最终都有了正确的结论和评价。更幸运的是1999年香港“亚洲周刊”在新世纪之交举办了一次二十世纪中文小说一百强评选排榜活动,鲁迅先生的《呐喊》被排第一名,《艳阳天》被排为第四十三名,并在介绍评选情况时说:“1949年至1976年的中国大陆小说,只有浩然的《艳阳天》及王蒙的《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入选。浩然很多作品尽管是文革的‘样板’小说,但《艳阳天》其实写于文革前,没有其后《金光大道》的教条,并且刻画农村的面貌入木三分,因而受评审青睐。”
  对于这个评选结果,我感到最公正、最切实,最令人佩服。评审家们没有任何偏见,也不带任何政治色彩,完全用公正合理的艺术标准评选的,这一点不能不令人钦敬和高兴。浩然获悉这个消息后,十分高兴,十分欣慰。无疑,这是一次无言的抗争,是一次对他过去种种误会的破解,也是对咒骂他的人一个有力的回击。
  浩然是一位有着坚强意志和非凡毅力的人,他在人生的低谷时,依然泰然置之,乐观应对;他在人生的顶峰时,依然不骄不躁,低调生活。三中全会后,已进花甲的人,仍然笔耕不辍,埋头苦干,倾注毕生的精力和心血,继续“写农民,为农民而写”,相继创作出版了《苍生》、《山水情》、《晚霞在燃烧》等一大批反映农村新生活的文学作品,并多次获奖。他以惊人的意志,非凡的毅力为自己争回了过去的荣誉,往日的辉煌。他满称得起是个“横眉冷对千夫指,伏首甘为孺子牛”的人。
  实实在在地说,我同浩然的关系,是作家与读者的关系,老师与学生的关系,两人没有半点儿私情私意。生前,他是北京作协主席,《北京文学》主编,《苍生文学》主编,我从未求他为我发表过作品,他也从未施惠主动提出给我发稿子,我们的往来都是谈创作,探艺术。他对我们是指导多于批评,鼓励多于贬斥,使师生关系特别真诚,特别亲热融洽。1987年他来昌乐时,百忙中给我写了一幅墨宝:“世界上最硬的东西不是钢铁,而是为人类美好的理想而奋斗的意志。”很合乎我这人的性格和情况。这幅墨宝就一直在我的书房中悬挂,它成了我继续奋斗的座右铭。
  1990年的县领导,非常重视文化建设和文学创作,业余作者们盼望多年未成立的文学创作室,县领导批准在文化局成立了。恰好这年浩然先生再次来昌乐走访他的“第二故乡”,我们就在新成立的创作室热烈地同他开了个创作座谈会。那时师生相见,分外热忱,真应了孔子那句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座谈会结束时,大家一致要求同浩然先生照个像,除了集体照一张,每人单独还要照一张,浩然愉快地同意了。我同浩然先生照的那张像,自从放大用镜框镶好后,就一直放在我的靠书案的窗台上。只要我伏案读书或写点什么时,一抬头,就看见浩然老师那慈祥、安静的笑脸,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使我的心里登时涌起一股亲切的热浪,学习与创作的勇气就在身上倍增。
  勿庸多赘,浩然的一生,是难苦奋斗的一生,是辉煌的一生,是卓有成就的一生,也是光明磊落、冰清玉洁的一生,他无愧于祖国,无愧于民族,无愧于我们伟大的时代。
  浩然是全国人民的,是中国文学史的,也是昌乐县人民的。
  昌乐县人民永远怀念他!
  浩然老师的逝世,我十分悲痛,也十分惋惜。因无缘进京告别,只好写这篇小文以示深深的悼念。
  原载于《宝石城文艺》2008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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