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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2-19 16:15
鄌郚总编

王效民丨远去的豆腐坊

    远去的豆腐坊
    清明节早晨,天刚蒙蒙亮,朦胧中耳畔传来一阵清脆的卖豆腐的梆子声。“梆、梆、梆”的声音时远时近,并伴有清晰的节奏感,不由地勾起了对童年豆腐坊的回忆。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到初冬,坡里的秋庄稼都收完了,冬小麦的种子也都下了地,村里为了让劳累了一年的牛、驴等大牲口上膘攒劲儿,几乎年年都要开一家豆腐坊,一是作为村里的一项副业,二是将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豆腐浆(泔水),给集体的大牲口拌草料。村里开豆腐坊的人,基本都是固定的。青壮年劳力是捞不着干的,干的大都是上了年纪的和身体有残疾的人。那些年俺村开豆腐坊的,一般都是远房的瘸子五叔,他是抗美援朝回来的伤残军人,左腿在第五次战役中负过伤,他开豆腐坊全靠五婶帮忙。每年初冬,瘸子五叔就会找到村里的保管员,从仓库里拿出做豆腐的工具洗刷干净,再将饲养院里的两间土坯草房打扫好,支上一口十二印的大铁锅,从集体赊来二十斤黄豆,五叔的豆腐坊就算开张了。他和五婶将黄豆拿到村里的石碾上碾碎,然后用水泡在水缸里,浸泡几个小时后再到石磨上推豆腐糊子。因为是村里开的豆腐坊,所以不用人工推磨,直接用村里的毛驴拉磨。那个拉磨的毛驴,五叔做完豆腐后,趁着豆腐渣还没上缴,总是先舀上半舀子豆腐渣,犒劳犒劳那头驴。磨完豆腐糊糊后就要揉豆腐,五叔腿脚不方便,这活儿都是五婶干(将生豆汁和豆渣分离出来)。揉出生豆汁后,就开始在大锅里烧豆汁了,这是项技术活儿,五婶烧火,五叔看锅。天渐渐黑了,土坯房内炕台上,亮起了玻璃罩子煤油灯。这时候村里的老少爷们们大都吃了饭,没别的地方去,都聚在村里的豆腐坊里,他们有的挤在土炕上,有的蹲在角落里,抽着旱烟“大把拧”,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眼睛却盯着大铁锅里冒着热气的豆汁,嗅着那香喷喷的清香,简直是一种无言的享受。豆汁烧好后,五叔总是问上几遍:有没有人喝豆汁,五分钱一碗。但很少有人应声,因为那时人们衣袋里的钱都非常羞涩。见没人撘腔,五叔便将热气腾腾飘着浓浓豆香的熟豆汁,舀进早已准备好的大缸里,然后点上卤水,盖上盖垫闷着。几十分钟后,五叔五婶便在锅上放上罗床和竹筛子,再在筛子里铺上薄纱包袱,然后就开始压豆腐了。压过几十分钟后,豆腐压好了,五叔便搬下压在筛子上的豆腐渣盆,再拿下压在豆腐包上的盖垫,敞开包袱。顿时清香四溢,烟雾水雾弥漫的土坯屋里,人们的眼睛都盯着那白嫩的被香气缠绕的热豆腐,嘴角上都不由地流下了口水。但却很少有人会称上半斤热豆腐解解馋。有的人实在靠不住了,就走上前去,摸起舀子舀上半舀子豆腐浆,喝上一通过过瘾。因为豆腐浆是不收费的。每当五叔五婶将做好的豆腐抬到院子里晾着时,天也就到了夜里十一、二点了,在豆腐坊里玩耍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回家困觉了,豆腐坊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第二天天蒙蒙亮,街上便准时传来五叔那熟悉的梆子声,天天如此,年年如此。
    转眼四十多年过去了,五叔五婶已经作古。当时的豆腐坊也变成了村里的文体广场,但每每听到街上偶尔传来卖豆腐的梆子声时,总免不了对那时豆腐坊的回忆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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