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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2-20 18:10
鄌郚总编

王效民丨飘香的野茄花(儿童小说)

    飘香的野茄花
    (儿童小说)
    这是发生在临朐西南大山里的一个真实的故事。
    太阳颤悠悠的压在了山尖尖上,西边天际上燃起了一簇簇跳动的火苗苗。
    放学后,花花把书包往炕上一扔,缠着妈要了块硬面火烧和一根油炸馃子,把小镰头往筐里一放,挎起筐子边吃便向门外走去。
    “花花,你咋又吃零食?老师不是说不准吃零食吗。”她刚走出门口,等在门口的杏叶就迎了上来。杏叶今年十一岁,细高的个头儿,消瘦的小脸庞,细眉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两条细细的小辫儿,弯弯的挑在脑后。说这话,舌头尖舔了下微微上翘的嘴角。
    “嘻嘻。”花花调皮地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牙,“下回听老师的话,不再吃了!”她总是这么下保证,可到了下次,看到家里有好吃的食物,就忍不住又要吃。
    花花和杏叶是邻居,又是同年生的,俩人从小就是好玩伴儿,后来上学了,又在一个年级,更是形影不离。但俩人的脾性却不同,花花好说好笑也好哭,整天无忧无愁,天真烂漫,还喜欢唱《小鸟小鸟唱支歌》,在班里,同学们都叫她“小山雀”,真笑人!杏叶呢,整天不言不语的,脸上很少看到笑容,。就是每次考试得了第一名,别的几位前几名的同学,总是有说有笑的,她却只是淡淡地笑笑,笑意中仍旧含着淡淡的哀伤,好像有啥不高兴的事似的。
    “杏叶,今儿个咱到哪儿去挖?”花花边啃着火烧边问,细碎的熟面屑粘在嘴角上,随着牙齿的嚼动一颤一颤的。“咱可不上山,怪远的!”
    “再到罗沟吧?”杏叶沉吟了半刻,眼睛直盯着花花的脸,“那里的野菜又多又嫩。”她把眼光调开,又用舌尖舔了下嘴唇。
    花花没再说什么,只顾着咬着火烧和油炸馃子,她很听杏叶的话,她觉得杏叶不论在啥事上,都比她知道的多。杏叶还有一双勤劳的手,放了学,挖野菜,打猪草什么都干。在家里,她后妈待她不好,在城里打工的爹,又怕她后妈,杏叶为了手里有点零花钱,到姥姥家要了六七只灰毛兔子,自己喂着,喂大了换钱。花花常和她一起,觉得喂兔子好玩,就央求着妈给她买了几只,但几只兔子大都是妈给喂的。
    “哎呀!杏叶,你穿上新褂子了!”花花走了几步,像发现了啥稀罕事似的惊叫起来。杏叶新穿上的是一件样式朴素大方的新褂子,月蓝色的平纹儿底子,布面上印着一簇簇开着的野茄花,紫莹莹的,跟生长在地上的似的。“是谁给买的?是你爹,还是你……你妈?”
    “都不是!”杏叶脸上有点得意,“是俺自个买的,俺卖了那只三号灰兔儿,买了布料,求二莲姐做的!”她说完,又小心地扯了一下衣角,把上面的褶皱拉直。
    “你咋不等明天上学穿,好叫同学们看看……”花花突然闭口不言语了,她怕再说下去引得杏叶伤心。
    在班里,论学习成绩和做好事,杏叶总是第一,而论穿着她总是倒数第一。她穿的衣服总是很破旧。前些天,杏叶换下了那件两年没拆洗过的蓝布棉袄,她那个胖脸的后妈独出心裁,东找西翻给她凑了一件蓝不蓝灰不灰的大襟褂子,杏叶把那件“艺术品”穿到了学校里,在班里引起了好大的风波,同学们像见了啥怪物似的,围着她起哄取笑。有两个顽皮的男生,还给她起了个外号“小老太婆”,气得杏叶哭了好几次。
    为此事,花花心里也愤愤不平。回家后将这件事告诉了妈,她妈也很同情杏叶,就找出了件花花嫌大没穿过的粉色的的确良衫子,让她给杏叶,可杏叶说啥也不要,最后花花只好又拿回了家。
    “杏叶,你这褂子式样还好看,就是布料差,你咋不买块好布料?”花花说着,就要伸手拉她的衣襟。
    “好布料贵,花钱多!哎呀,你,你别给俺抹上油!”杏叶惊叫着向后退了几步,她看着花花手里没吃完的火烧和油炸馃子说,“来,俺给你挎着筐,你先吃。”说着伸手接过了花花的筐子,嘴角动了动,轻轻咽了口唾沫。
    俩人来到村前的小河边,花花接过自个儿的筐子走在前头,可出了八九步远,还没听见杏叶上来,回头一看,见她正站在河中的小石桥上,对着桥下静静的河水,一会儿拉衣襟,一会儿扯袖子,脸上还带着少见的笑意。花花差点笑出声来,便喊道:“杏叶,河里有条小金鱼吗?还没看够!”
    杏叶的脸“唰”的红了,急匆匆地跑过了小石桥。
    天边的晚霞越来越红,变成了无数小动物的模样,奇形怪状的,煞是好看。
    田野里的麦子绿油油的,翻着一粼粼绿的波。盛开的油菜花像金黄的花蝴蝶,在绿波中翩翩起舞。风,缓缓地吹着,像无形的细纱,轻轻地拂拭着人的脸皮子,风中含着野花和油菜花的香味儿,浓浓的,甜甜的。
    罗沟是她俩经常来挖野菜的地方,沟底下浅浅的小河里,河水清悠悠的,在乱石碧草间淙淙地流淌着。小河两边的坡地上,有好多好多的野菜:嫩嫩的苦苦菜,带刺的荠荠菜,鲜鲜的“毛耳朵”“羊胡子”,这些都是兔子爱吃的。还有野茄花,青绿青绿的嫩叶儿,紫莹莹的小花,飘着一缕缕甜甜的花香。它总是生长在草丛中或者不显眼的地方,但花却开得很好。即使是长在石头缝里,它也照常生长,顽强地开花。孩子们都喜欢它,挖野菜时,总是小心翼翼地把它连根挖出,带到家里用破瓦盆养起来。
    溪水像一根根透明的琴弦,弹奏出好听的“叮咚”声。一层淡淡的潮湿的雾,在水面上缠绕着。晚霞在沟顶的山石上,留下了红艳艳的笑脸,几只小鸟落在了沟边的槐树枝上,欢快地唱着歌儿。
    “小鸟,小鸟枝上落,
    拍拍翅膀唱支歌。
    嗓门润儿歌儿甜,……”
    花花又唱起了《小鸟,小鸟唱支歌》,嗓音嫩嫩的、尖尖的。杏叶没唱,只是瞪着眼不时地看着花花。她也是喜欢唱歌的,但她的歌怕别人听见,总喜欢自个儿在一块唱。
    “杏叶,你也来唱,反正就咱俩!”
    “俺,俺唱不好。”杏叶挪动了下菜筐子,用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子,“你自个儿唱,俺听。”
    “你骗人!俺知道你唱得好。来,咱俩一起唱!”
    “小鸟,小鸟田中飞,
    尖尖的嘴巴黄黄的腿。
    ……”
    杏叶也跟着唱了起来,但她还是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怕被别人听见似的。
    晚风轻轻的吹着,带着潮湿的淡雾。坡上的各种野花都开了。天晚了,蝴蝶飞走了,但几只小蜜蜂仍在野花从中飞来飞去,嗡嗡地叫着。
    俩人的筐子都快挖满了,但满地的野菜像拉着两人的腿似的,谁也没说走。
    花花转过了一块大石头,看见在石头的裂缝里,长着一株正盛开的野茄花,那青绿青绿的嫩叶儿平伸着,几朵紫莹莹的小花,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曳着,飘出一缕淡淡的清香。
    她心里挺高兴,急忙将筐子一放,拿着小镰头去挖。可是石头又高又大,在下面怎么也挖不着。花花想爬上去,可脚底下尽是细砂子,爬了几次都滑下来了。她皱着眉,望着大石头沉吟了片刻,便找了块平板石头放在了脚下,可她踩着平板石头刚扶着大石头的边,脚下的石头晃动了一下,她一下子摔倒了,手里的小镰刀晃动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花花从地上爬起来,觉得左手上一阵钻心的疼,低头一看,食指被小镰头划破了,血一个劲儿地朝外流。她心里一颤,“哇”地哭了起来。
    杏叶急忙跑过来,“别哭,别哭,越哭越疼的。”她说着,弯腰从筐子里拿出了几棵荠荠菜,放在手心里揉搓了一会儿,然后,将滴着清液的荠菜团,贴在了花花淌血的食指上,这是个简易止血法,果然,过了不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花花用袖子抹了把眼泪止住了哭,轻轻拿去了贴在伤口上的荠荠菜团子,看见翻着白肉的血渍渍的伤口子,浑身一紧,又禁不住哭了。
    “别哭,别哭,你不看就不疼了!”杏叶重复着这句话,乌溜溜的大眼睛在花花身上扫视了一遍,微微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她一咬牙,撩起自己的新褂子,“哧哧”几声,从上边撕下了一块布条子。
    “杏叶,你……”花花被她的举动弄愣了,她看着她拿着布条子的有些颤抖的手,看着她那被撕破的新褂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来,快包上!这布是新的,不脏!”杏叶像是没看见花花的惊讶表情,拉过她的手,细心地为她包了起来。
    花花望着杏叶那瘦瘦的脸蛋,望着她那水亮亮的眼睛,真想喊她声“姐姐”,在家里,姐姐就是这样爱护她的。但她没喊出来,嗓子眼里被啥堵住了,只是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花花又用袖子抹了下脸颊上的泪,低低地说:“杏叶,你把新褂撕破了,你,你心疼吗?”
    “嗯?”杏叶低头看了看自己撕破的新布衫,皱起眉,苦涩地一笑,“家里还有些碎布条子,俺再求二莲姐给补好,照样穿。别想这些了,天快黑了,咱走吧!”她的声音平平静静的,她的脸上,她的心里似乎也是平平静静的。
    晚风缓缓地吹着,送来了缕缕花香。她俩走了,那株长在石缝里的野茄花,她俩并没再去挖它,它依旧生长在那里,随风摇曳着,飘出缕缕淡淡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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