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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6-25 17:42
鄌郚总编

赵开礼丨 童谣里的故事

  
  我是七零后出生的农村娃,我的蒙学故事需要从童谣说起。
  小时候的农村,一穷二白,所有的记忆以简约为底色,吃穿用度不用讲,教育也是朴实得掉渣。那时候,小庄根本没学校,上学需要去外村。大庄条件略好点儿,在村头河边的空地上,盖几间房子就可以做教室。
  孩子上学更简约,甭管远近,往返都是步行,不用家长接送,也没有繁琐的约束,一切皆自然,一切靠自觉。那时候的农村,没有贫富差距,也没有攀比之风,孩子们去上学,用品简单,穿着朴素。经常是“五趾露,露着肉,一走一出溜”。也经常是“起五更,爬半夜,书包里装着个生地瓜……”这些信口绉来的童谣不是对穷孩子的嘲弄,而是对当时众多学生的真实描述。
  但是,物质的匮乏,并不影响精神的富有。孩子们课上读书,声音响彻村庄的巷道,课间游戏,快乐膨胀着周身的神经。那时候,学校的设施很简单,玩具都是自己的发明。一根跳绳,就可以让校园里花样纷呈,几个铁环,足可以让校园里洋溢着竞争。即使两手空空,什么物品也没有,随便玩一阵老鹰捉小鸡,或者碰拐对抗的游戏,足可以让时光变得丰满而坚实。
  大自然是深奥的教科书,生活是渊博的教师,孩子们在游戏中,创造着自己的快乐,也孕育着自己的智慧。那时候,校园里有块简易的跷跷板,一下课,孩子们就去抢,为了确定玩耍的顺序,孩子们规定了游戏的法则,边玩边对口诀。
  甲方喊“赵鹏州,骑大牛,掉下来磕着葫芦头”。乙方赶忙回敬“李玉发,骑大马,掉下来撕破花裤衩”。
  甲方喊“赵瑞学”骑大骡,掉下来崴着俩脚脖”。乙方回敬“刘海强,骑南墙,掉下来跌成屎壳郎”。
  ……
  发难者无心,回敬者无意。戏谑性的童谣对决,即兴取材,有腔有调,既有对对手的挑衅,也是对玩伴的告诫,如此一对一应,卡壳者出局换人。整个课间,得胜者越撅越来劲,出局者也摩拳擦掌,以图东山再起。
  那时候的乡村小学,公办教师很少,多是民办或者临时代课的。但是,在人们的心里,除了村干部,教师是很有分量的人物。他们有文化,懂道理,是能够改变孩子命运的导师。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只要遇见村里的老师,大家都毕恭毕敬,非常客气,很少有人到学校滋事,也很少找老师讨公道。
  家长敬重学校,孩子就敬畏老师。那时候,男孩子大多留短发,女孩子喜欢扎马辫。一发现谁刚理了发,大伙就跟在身后喊“葫芦头,抹香油,一抹一骨碌,我是您师傅……”如果是女孩子束了发,大家就喊“山羊角,马尾巴,下面连着辣疙瘩,辣疙瘩,不开窍,急的老师哇哇叫”。
  从童谣里听得出,只有老师才可以摸摸那些光光的小脑门,也只有老师才有让小脑瓜开窍的本领。在孩子的心目中,老师的手是温暖的,老师的话是开心的。为老师做事是最大的荣幸,跟老师在一起,更是难忘的时光。
  记着上二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歌咏赛,我班挣了个大奖状。学生开心,老师高兴。我自告奋勇,想跟几个同学把奖状钉到黑板上边去。我踩着凳子,爬到了讲桌上,先对准位置,然后开始摁图钉。因为黑板比较高,摁上面的图钉很吃力,眼看就要完成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身体失去了平衡。脚下的讲桌,平日里看着很稳重,这时却忽然变了形,噗通一声,人没事,讲桌却摔成了好几块,更糟糕的是,贴好的奖状,又被我用手扯掉了,并且还撕成了两半截。
  面对自己惹的祸,我心里委屈,又无法辩解,蹲在讲台边抹眼泪,惹得其它年级的孩子也挤过来看热闹。老师闻讯赶来,先撵走了围观的孩子,然后走到我身边,他摸了摸我的头,用平静的语气说“别哭了,不要紧,我们出去玩游戏吧……”。
  “泥蛋狗,撵着走,谁撒手,变小丑……”
  一场师生牵手的游戏,追逐着快乐,也传递着信任。
  那个下午,我玩得很嗨,因为老师摸了我的头,也因为我拉了老师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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