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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1-05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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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守诚丨昌乐五月二十八会

  五月二十八会
  赵守诚

  昌乐县城规模最大、历史最长、盛行至今的庙会,即农历五月二十八日天齐庙会。民间亦称山会,会期三天,赶到五月三十日。赶会期间,不但县城周围村庄倾巢出动,连寿光、潍县等邻县人民也从几十里外远程来赶。每年五月二十八日清早晨天不亮,各条大路上的人就熙熙攘攘,去往昌乐县城。
  昌乐山会起初是以县城大十字口(今故城路和城里街交叉路口)为中心,也是县城中最繁华之处。是时,卖吃的、穿的、日用杂品都在城里东西两条大街和各小巷里,占地场多的货市都在城外。杂货市在南关,因为杂货包括黑杂货、白杂货、苇篾编等几种,黑杂货指的是用腊条编的粪笆,是拾粪收粪用的。牛筐是抬粪用的,就是“庄稼杂字”上说的“开冻先掘粪,置下镢和锨,扁担槐木解,牛筐草绳栓”中的牛筐,用粗条,直径六十公分左右。架筐,提土挑土所用,三根把儿拧在一起,约半米高,手提手放很得劲。粪篓,有独轮车用的小粪篓和“二把手”车用的大粪篓两种,另还有挎筐、掇筐等多种小件。白条编是用柳条刮成白条后编制的簸箕、簸箩等用品。苇篾编包括盖垫、炕席等物,这些东西都很占地场,一个摊子铺老大,城里没有这么宽敞的地场,所以安排在南关。
  木货市在东关,因为木货市除了常用的桌椅条凳和小家具外,还有一些平常很少买卖、只在山会才有的犁、耠子、耧等大农具。耧是播种耩地用的,有小耧和泼粪耧两种。小耧是耩清种的,这种耧腿细,耧斗小。泼粪耧是耧架上有个粪盘,耩地播种同时有人不断向粪盘里泼撒捣细的粪肥,这种耧腿比小耧粗一倍多。大型木制搧车,一头一个直径一米多的大圆肚子,里边装八页板页,外连一辘辘把手,手摇辘辘把手,里面的板页翻动,生风吹动,糠 秕从风道吹出,净粮从出粮口落下。车辆类有小推车、土牛子,这种土牛子车很像现在搞建筑用的小铁车。大车即后来的马车,只是起先用铁木轮,后改用胶轮。二把手车,这种“二把手”车其实就是放大的独轮小推车,长宽高都约为小推车的两倍,推时一人把前一人把后,所以叫“二把手”。另外还有风匣、箱柜、嫁妆等家具,都很占地方,所以木货市不能安排在城里。
  牲口市在北关以北,后来的铁路沟里。当时耕地耩地耠地,车拉庄稼都靠牲口,是农活的主要动力。在山会期间牲口市很大,每年都从北关村北边直通到铁路,向北延伸出去老远。牲口市里牲口多,人也多,买卖兴隆。而在这众多的人群中,最活跃的当属经纪。当时流行买卖牲口的双方并不直接打交道,二是全由经纪人做中介。而经纪人和买卖双方讲价也不是公开明谈,而是用衣袖遮着暗示,以攥手伸指头的方式讲价。买卖促成后,他既明收经纪钱,又暗中各割双方一刀。
  来赶山会的买卖家都提前好多天就来找场地。当时的昌乐城东门到西门为500米,南门到北门500米,东西、南北两条大街两边都密挤着摊位,十里八乡的人涌进城里来赶会,使县城凝聚成了十字形的两条人流,形成一句谚语说:“这头拥,那头晃,买卖做到人头上。”因为那时人们物质精神生活贫乏,赶山会一是买物,二是逛景,购物是一大机会,精神是一大享受。
  受山会影响,乡间形成一些不成文的俗规,如:长工一年无假期,但五月二十八要放假工去赶会,并且掌柜的还要给赏钱让他去花花。新媳妇的头一个山会,婆婆要领着去赶会,给媳妇买件衣料,宽裕的就买一身。一般家庭则是全家出动,捎上饭,淋漓尽致赶一整天,一整天地买和看。
  当家的人赶会,主要考虑如何适当安排那极有限的资金,购买紧急需要的农家具,这些东西需要结实好用,还要尽可能少花钱。大姑娘小媳妇,是赶山会的热心群体。当时的风俗是大姑娘一般不赶集上店出头露面。五月二十八却是个例外,她们可以不受约束的游玩,所以姑娘们都不轻易放过这个机会。正因如此,天齐庙会也就成了未婚小伙子的天堂集会。赶会相识,终成眷属的事例屡见不鲜。
  五月底正是鲜瓜上市之时,脆瓜、甜瓜、面瓜、西瓜,应有尽有。小孩玩具俗称“耍物”。如:“泥哨”,用泥捏成小燕子状,图颜色,尾巴安个苇哨,一吹就吱吱作响。“竹哨”,一截约20公分长的竹管,钻几个小孔,插根短细竹管为吹口,吹口里插个苇哨,一吹即响。
  小孩玩具是昌乐山会的重头戏。
  “欢气团”是最具地方特色的一种儿童玩具兼食品。这是五月二十八会独有的风俗小品。就是用膨化的糯米爆米花做成跟山楂差不多大小的球体,或扇形体,两个或几个用线穿一起,各个之间插上一小节染了红绿黄颜色的细秸杆,可单独一串,也有的三串四串构成一组,小孩可以拿着玩耍,可挂在显眼处看多日,看够了再拿下吃掉,吃得嘴角通红,嘴唇娇绿,眉开眼笑,也算一饱口福。
  “鼓当”,这是一种用很薄的玻璃加热后吹制的玩具,一个长约一虎口的吹嘴,下面是个圆形大肚子,肚子底部在刚吹出时趁热软接的扁平。肚子上用红绿颜色画着简单的花草图案。人们买来吹时要一吹一吸,由于肚底部很薄,就随人的吹吸而一鼓一凹,发出“鼓当鼓当”的响声,故而取名“鼓当”。这东西诞生时可能还用铜钱,由于鼓当太薄,易破,所以说流传下了“鼓当鼓当——啪,一个大板仨”的俗语。
  “仙人打鼓”:一个泥制的小人偶,固定在一根苇杆上,苇杆上有一带齿棱的干泥硬件,摇动苇杆,泥 硬件就拨动一根细木棒,使其敲打人偶的肚皮,那肚皮是用油渍过的牛皮纸做的,一被敲打就发出啪啪声响,故名“仙人打鼓”或 “小鬼拨乱”。“蹦跶猴”,一个硬纸板刻制的涂彩小猴,臂腿关节都是活的,被穿挂在一根横梁上,下边是一竹制 小架,人摆动竹架,小猴就在横梁上翻滚蹦跶,故称“蹦跶猴”。
  赶会的一项重要内容是看戏、看热闹。看戏就是看戏,包括京剧和其他地方戏。看热闹,则是看各种游艺杂耍。
  每年五月二十八山会,人们都在戏楼前唱戏。那戏楼在今县政府前,文化馆楼处,坐南朝北,石砌台基高约三米,台前为一空场,宽阔平坦,直到北边城隍庙跟,是观众看戏场地。每年会期天天唱,有时还唱夜台。戏楼上多唱京戏,场面大,看的人多,通常人们称为“看大戏”。另外还有些小杂耍,如耍猴的:一个人牵一个小猴,人不断敲一个小铜锣,指挥那小猴做一些灵巧滑稽的动作。连做几个以后,小猴端一个小簸箕向周围的观众讨钱,谁给它放钱,小猴就敬礼相谢。但往往是看耍时人往前挤,讨钱时人往后倒,看热闹的人多,给钱的人少。
  “玩藏掖”就是今天的演魔术。玩的多是些空手抓物,铜钱搬家之类小魔术。演时身后竖一块布幕,演员紧挨布幕演,免得后面有观众看到他们的藏掖,卸了底。还有玩小把戏的,两、三个人一伙,枪刀剑戟各擅一样兵器,轮流舞耍,然后要钱。
  拉洋片。一个人 操作,一个大衣柜样的木箱,上半截只是一页板,贴挂一张华丽的图画做广告。下边的木箱前边有四个六边形的小孔,按着能放大的凸形玻璃片,里边有一张画片。观者交上钱就可以在六棱镜口上往里看,操作人在木箱旁设一组拉绳,每拉一根,里面的画片就换一张,每换一张,操作人就手拉脚踏,使维系在一起的大锣、小鼓、铛锣子一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响过之后,操作人就用固定的腔调唱:“往里瞧你细观,看罢了这片咱再换一片,这一片来到了上海滩,上海的马路车辆多,高楼大厦直戳着天…”操作人一天唱到晚,往往是神态疲惫,声音沙哑,疲惫不堪。
  撮人头子。就是今天的木偶戏。吊线木偶,皮影,都有。因是小型玩意,一般都是一个人单独表演。
  跑马卖械的。就是今天的杂技团,他们每组都是十数人甚至数十人组成的一个团体,会前好几天就来城外找一宽阔的空场,用布网围起来,留一凭票入场的口。开演前几天就有人化上妆骑上马,带上器械,满城转悠,表演有时蹬里藏身,有时马上侧立,几人叠罗汉,做广告宣传。正式表演时是在棚里,不买票进去看不见,在外面只能听见那铿锵的锣鼓声和撩人心弦的大小喇叭声。
  抗日战争胜利后,大集挪到东关去赶。山会顺东关北头大路沟向东延伸,一直延伸到天齐庙。虽然建筑已经被毁,但到了这地场,人们自然记得赶天齐庙。有些婆婆妈妈坦然烧香拜佛,求子祈福,给山会增添了庙会色彩。
  解放后,由学校组织学生到山会上打花棍作宣传。花棍是学校统一制作的,由一根约一米六、七的竹杆,两头在进来十厘米处挖出四、五指长的洞,里面横穿一根铁条,铁条上穿着四、五个方孔铜钱,一摇打竹竿就刷刷作响。竹竿上贴着红绿纸条,所以叫“花棍“,表演时用花棍击打肩、臂、腿脚等不同部位,发着刷刷声响,唱的是有关时事政治的新词。
  后来县城墙的东面部分扒平,开辟市场街,大集迁来市场街赶,山会也过来以市场街为中心赶,同时随县城发展而不断向东扩展。由于山会人流太多,很影响交通,县农贸城建成后,山会随迁至农贸城周围。由于城乡建设的飞速发展,市场越来越普及、繁荣,人们购买生产生活必需品越来越方便,快捷,对山会的关注和依赖度已经很弱。但每到五月二十八山会,不少人还是饶有兴趣地去赶一赶,看一看,亲身体味一番山会的独特魅力和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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