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
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2-16 21:24
鄌郚总编

陈安金丨俺村那盘老碾

  俺村那盘老碾
  陈安金
  农村俏皮话很多。称头发白了的为“老白毛”,满脸皱纹的叫“核桃皮”,而年龄特大的,则叫“老的没有牙了”。
  俺村——柘山镇陈家车庄,村西那盘老碾,几辈子人围着它转悠,现如今,碾盘上的槽沟磨平了,碾管芯开始招锈,碾砣子的齿儿也没有了,算得上是名副其实老掉牙的“老者”,正是这位“老者”,见证着时代的更替和家乡的变迁。
  记得小时候,村子里有好几盘大碾,离俺家最近的是庄当央儿那一盘。这里是大人们聚堆凑热闹的地方,也是挑货郎担、爆大米花、演杂耍、兜售小玩意儿的生意场地,当然更是孩子们嘻戏打闹玩耍的乐园。
  石碾是由碾盘、碾砣和碾架三部分组成。碾盘由一大块石材整理成圆形,并留有裙沿;中央就是碾砣子,碾砣子像场院里打场用的碌碡,但与碌碡质地不同,多为大青石制作,沉稳;碾架是由四根木头做成的方框子,多是用硬度大的松木或槐木,碾盘中间凿穿,安一根虎口粗的铁棍,在碾架内侧;碾砣两边中间各凿有深深的窝,用于含碾架上制动的铁棍。推碾的时候,人就可以轻松地把石碾向前推了。
  推碾至少是两个人的活儿,前面的只管使劲推,后面那个人边推还得边用笤帚搅拌碾上的东西,这样碾出来才粗细匀和。至于石碾究竟诞生于何年何月,我无法考证,据上了年纪的人讲,自打有了村庄就有了石碾,这应该是不争的事实。
  小时候,总觉得推碾很好玩,每当放学路过石碾时,只要看到碾闲着,就和几个唆孩子飞跑过去,推着那笨重的空碾猛转几圈儿,让那石碾砣子发出“轰隆轰隆”的响声,犹如天空滚过的雷声,有时我们推得满头大汗正在兴头,常遭来推米、碾面的大人呵斥而一哄而散。
  每当进入腊月,特别是傍年根儿,便是石碾最忙的火候儿,家家办年货,蒸干粮,少不了推米碾面,推碾的人自然就多了起来。那时候,好多人家都是天不亮就扒叉起来,抱根碾棍,捧把地瓜干子放到碾上去,先占着,后面来的就只好在碾旁边排队挨号了。人们既不争也不抢,总是按个先来后到。后来的放下手里的家把什,自觉地上去帮着先来的推碾,等上家推完了。下一家挨上。就这样,下家帮上家推,一家帮一家,十分有趣儿。这互帮互助的淳朴民风,一代代传承下来,直到今天,村子里不管哪家有活落需要帮工,左邻右舍都是先放下自家手头的活儿,去帮着干,并且是从来不讲報酬。
  那时候,生活虽然不富裕,可是石碾旁边却总是少不了一片欢声笑语,邻里乡亲,家长里短,一年四季,东啦西扯,互啦家常;村里的男女老少,一得空闲,就往石碾旁边凑合。你推我拉,手闲不着,嘴更是不闲着:庄里庄外,大事小事,一件件、一桩桩地互相传递着;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妈们凑到一堆儿,有夸奖儿媳妇的,有点赞公公婆婆的,她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笑声远扬;孩子们则围着石碾转圈追打嘻闹,整个石碾周围,充满着醉人的浓浓乡情,石碾旁边,留下了儿时太多太多的记忆……
  自打八十年代开始,各种各样的机械如电磨、粉碎机等走进了寻常百姓家,人推石碾的日子已渐行渐远。村里仅存的这盘老碾,却依然孤寂地在风吹雨打中矗立在那里,以淡然的姿态,无声地记载着村庄的沧桑变迁。现在,虽然人们的生活条件好了,但在农村,乡里乡亲们还是少不了用石碾来碾些豆粉、花生米粉、辣椒面什么的。用他们的话说,就是"用石碾辗出来的东西不失原味。"正因为此,村子里至今还时不时的传出"吱嘎吱嘎"推碾的声响……
  作者、讲述:陈安金,1962年生,安丘市柘山镇人。现在职教师,安丘市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中国教育报》《农民日报》《大众日报》《山东青年报》《潍坊日报》《潍坊晚报》《安丘市报》、潍坊电台、电视台、安丘电台、电视台等新闻媒体发表稿件数千篇。
搜索更多相关文章:春节特刊
回复 引用 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