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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9-09 09:10
鄌郚总编

张素兰丨娘的蒲扇

  娘的蒲扇
  张素兰
  暑期回家,推门看见78岁的娘侧卧在沙发里,一把蒲扇安然陪在娘的身边。
  我挨着娘,眯着眼和娘拉呱,突感微风习习,睁眼看看是娘在轻轻摇着蒲扇,瞬间泪目。娘这把陪伴了几代人的蒲扇,又把我带回了那个美丽的童年。
  娘的蒲扇是选用颜色相宜、质地上乘的蒲草编织而成的。她会用碎的布条给扇子边沿缝上美丽的花边,在蒲扇左或右上角用彩色丝线绣上花,再用细绳拴好扇柄,不用的时候就可以挂在墙上。
  上世纪70年代,一把带着质朴古老气息的蒲扇,是消暑的最佳选择。
  夜幕低垂,娘领着我们来到河涯边。乡邻三五成群,支好竹簿,铺上篾席,或躺或坐在上面乘凉,空气中弥漫着野草和泥土混合的芬芳。娘有一搭无一搭地唠唠家常,手中的蒲扇却是永远停留在我们身上。依偎在娘的怀里,感受到娘的身体散发出来的馨香,蒲扇的风悠悠拂过,被娘梳得细密了很多。
  繁星之夜,娘就指着天上的牛郎星和织女星给我们讲“天河配”的神话故事,娘讲得温婉凄美,我们听得感动入迷,弟弟伸着小嘴在嘟囔,我可不说那么远的媳妇儿,遭罪。当听到王母娘娘用簪子划一道天河将两人隔开时,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老天爷的心怎么那么狠啊,愣是拆散了这对有情人。”我们的言语引来一旁纳凉的大娘和婶子们的阵阵笑声......
  童年的夏夜,听河水缓缓流淌,闻荷花淡淡飘香,享动人神话故事,在每一寸的时光里都有欢喜。
  月上枝头,田野蛙鸣之时,娘把熟睡的弟弟抱回炕上,踮起脚用扇拭去炕沿墙角的蚊虫,蚊帐掖在凉席下,娘就坐在炕边,我眯眼看见娘低眉扬扇的姿态,满目深情,静美至极。
  娘一会伸长胳膊来回摇扇,风如娘柔软细腻的手,从我们三个身边拂过,一会再逐个撩起每个孩子的衣襟扇扇后背,摸摸肚子,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
  娘上坡回来,常常满头大汗。我就跑到厨房用葫芦瓢从水缸里舀水端给娘,托起娘的蒲扇,在娘背后忙不迭地扇。弟妹也受感染,弟弟噘着嘴赶紧抢过蒲扇献爱心,妹妹也不甘落后。妹扇的风忽东忽西,娘的衣角都被忽大忽小的风掀起。弟举着扇子忽上忽下地摇,带着弧度飞向娘亲,尤其是他手执扇子咧嘴笑的模样让我们忍俊不禁。
  娘,娘,谁扇的风凉快?弟弟妹妹边摇着蒲扇便笑嘻嘻问着娘。娘却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转过头,脸上是灿烂、暖心的笑和从未有过的满足。因为娘的蒲扇,酷暑难耐的夏天变得生动可馨。
  娘的蒲扇很神奇,可摇风纳凉,烈日行走还可举过头顶做伞遮阳。还能当风箱用,遇上连阴天,柴火受潮,点不着时,娘就坐在灶膛前挥动扇子,火苗便呼呼作响。
  冬天的蜂窝煤炉,炉火不旺,娘就顺着灶口借扇续风,那蹿出的一道道幽蓝的火苗,欢腾、跳跃,映照着娘红扑扑笑盈盈地脸和那双明亮纯净的眼睛。也许对娘来说,春耕夏雨,即便风吹日晒,也甘之如饴。秋收冬藏,即便雨淋雪打,也安之若素。
  翻拣时光,娘的蒲扇被打磨得光滑如绸,扇面也被润上一层不骄不躁的浅黄色。我知道,娘的蒲扇里藏着岁月的况味和生命的底色,摇出的都是似水年华,是娘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无限憧憬,和面对困难时不埋怨、不退缩的坚强意志。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此时,蒲扇摇起,微风轻吟,年过半百的我此时享受着娘亲轻风细雨般的爱,内心平静满足,生命里充满了无限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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