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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楼主] 发表于:2012-09-29 19:45
昌乐 刘文安

重塑一线天(李庆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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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塑一线天
  李庆锋
  在山东的版图上,鄌郚是一个重镇,在新华字典里查阅鄌郚,解释为中国的地名。右边附带“大耳”的鄌和郚,惟鄌郚用之,自古沿用至今。一条绵延数百里的国道--潍蒋路从鄌郚蜿蜒穿过,连接临沂和潍坊,成为两地市的交通枢纽。而这条公路恰好架在地质学家李四光勘测到的中国四大地震断裂带之一的地震带上。在1800万年前,这里火山活跃,地震频繁,形成了闻名世界的古火山群和珍贵的蓝宝石。鄌郚有一座海拔178米的山岭--马驹岭,是鄌郚地域东侧的最高点。站在岭顶上,举目西望,峰峦叠嶂,惟余莽莽;向北俯瞰,距离不过10公里的团山子火山口清晰可辨;回首南眺,沂蒙山脉迤逦绵峘,云绕苍黛;而迎日东观,却望不见一座山,茫茫丘陵连着平原直铺天边。马驹岭顶上有一块望海石,据说能望见东海,日出海上,帆影点点,波光粼粼,尽收眼底。实际鄌郚距离东海不过500里。传说无从考证,却证明鄌郚所在的地理位置是山东半岛山脉与丘陵平原地带分界处的一段,由此也就形成了挤压型的地壳断裂带,鄌郚在这地理的巨大落差中自然产生了一片斜峰怪崖、密林长河的秀美风光。在马驹岭脚下的一线天就是大自然鬼斧神工比较杰出的一个景点,被评为昌乐八大景之一。
  马驹岭像一只从西方高山上飞来的雄鹰,栖落在鄌郚大地上,南北的岭坡是两扇未收拢的羽翼,以其宽大的胸襟惠泽着世世代代的鄌郚子民。岭北有一个小村庄--赵家岭,便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从小喝着一线天的泉水,尝着一线天的野果,听着一线天的神话长大,记忆里它只是一条比较陡深的沟壑,只是孩童们嬉戏玩耍的天堂,也或是启迪童年梦想的源泉,与迂回在赵家岭村的其他沟岔没有本质的区别,在我的印象中从没敢同名山大川相以媲比。更没想到它的奇秀会在今天闻名遐迩。近几年观光的游客一年四季络绎不绝,电视报纸相继拍成图片和风光片,作家书画家也为之题诗作赋,网上搜索百度一下既是,甚至许多地质学家前来勘测,确认为地震造成的一线奇观,并化验出一线天的泉水富含钙、镁、钠、锌等矿物质。我不得不刮目相看我村的一线天了,我猜想在一线天深奥的洞穴里面,肯定有天地玄变的恒古记载。一线天的周围,鳞次栉比地围绕着赵家岭村的几顷土地,在那些半沙半土的田地里,种过高粱、小麦、大豆、玉米、红薯,还种过西瓜呢,微薄的收获维持着小村的日子。祖辈们在一线天的旁边耕耘了数百年,做梦也不会想到那个曾经在里面纳过凉,解过渴,吃过酸枣的一线天居然名扬四海了。
  作为村里一个略懂文墨的人,我该好好写写家乡的一线天了,我读过许多作家描写一线天的游记,或是解说的文章,写的各有特色。但我觉得他们只是绘出了表面的风光,不知道在一线天里还曾经发生过好多鲜为人知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可能会给一线天增添更加神秘的色彩。
  明末清初的一个春天,一对兄弟带着自己的家室,也许是战乱,也许是自然灾害,或者是想寻求更加适合自己生活的天地,甚至怀着一个到大海边定居的梦想,从千里之外的山西洪洞县,跟随着类似他们一样充满幻想的漂泊人群,向着东方茫然前行。这个伟大的抉择,来自于一对大字不识一个的兄弟俩齐心的商榷,是一种偶然的冲动,还是一种必然的无奈,难以猜定。他们听说,大海就在太阳升起的地方,太阳升起的的地方一定是一片百花争艳铺锦叠秀的景象,是传说中仙人游山玩水自得其乐的圣地。这种幻想出来的意念象每天初升的太阳,总能给他们带来无穷的力量,尽管在崇山峻岭中也曾遇到过彷徨和迷茫,但弟兄俩一路默契成的信念最终坚定了自己的步伐。他们像一群跟随春天迁徙的燕子,望不见家乡却看准了家乡的方向,不停地奋飞,在路途的山脚和水道旁,不时地遇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村落,村落里不乏瞥见一两束某种敌意的目光,当然也有善意的挽留,而这些山旮旯小角落不是他们想往的地方,他们不会把一家人包过子孙的幸福,停留在一个连自己都不满意的地方。
  他们循着大地起伏的线条继续颠簸流离着,以攀登和下滑的方式经历着跋涉中所有的磨难与艰辛。他们象远古人一样踏着厚实的脚板,进行着人类社会的探索、开创、繁衍和进化,每一次的小憩以及风餐露宿,都是为了能够胜利到达理想目的地,所做的最恰当的精神调节和体力储备,并从路边野花的芳香中消遣式的汲取来自大自然的慰藉和鼓励。
  在一个媚丽的早晨,一家人来到了一座山岭上,当他们的目光顺着岭势飘落下去再浮起来的时候,竟产生了一种一望无涯的感觉,再也没有一座山系的障目,天边那浑圆的弧线在朝霞的灿烂里闪亮,莫非真的到了天边了,真的到了梦寐以求的地方。他们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一片碧绿的原野洋溢着无限的生机,象一条绿带缠绕在岭的周围,这是他们一生中所见的最大的一块绿,这浓浓的绿与蓝蓝的天辉映成一幅壮美的画卷,他们不知不觉就沿着画的一角向北走了下去,走进了清一色的意境里,踩着软软的草丛,感受着舒适的弹力,他们第一次觉得脚底是如此的厚实和轻松,泥土的清新调着野花的清香,酝酿出这块土地一股股原汁原味的芬芳,他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惬意吹拂的不知所措,面对绿油油的青草晶莹欲滴地在眼前闪烁而有点目不暇接。这时他们看到了一条自西南向东北的沟壑,一些奇形怪状的野树毫无规则却很有层次地分布在沟崖的两旁,一条小溪缓缓地流淌着,水也是绿的,似乎这一岭的绿全部倒进了这条沟里,和成了绿的琼浆,流动起来显得有些粘稠。
  他们拽着野树的侧枝顺势滑了下去,发现这小溪的两边全是泉眼,那些泉眼水灵灵的,在草丛下的石缝里闪动着,略带含羞地凝望那一群群小鱼游弋。他们就着眼前的泉眼俯下身子狠狠地喝了一顿,一股从未有过的甘冽洗去了身上还有心上所有的疲惫,女人透过轻柔的波纹,对照着整理出了一个自己比较满意的发型,舒心地笑了。待到爬回崖上的时候,他们象是喝了性烈的酒似的,醉倒在一个斜坡的阳光里,几只小鸟飞来落在不远处,很友好地张望着这群陌生的来客。
  也许是走累了,也许是周围的景色接近于梦想的的风景,他们在静下心来的时候,翻阅出数千里的记忆,竟没有一个地方能与这块土地相比。其实,他们骨子里遗传下来的,只是耕耘土地的基因,粗壮的十指最熟练操作的技术,不过是锄镰锨镢的运用,大脑里仅存着一些种植庄稼的知识,顶多还晓得一年24个节气的时令。对于在大海里撑船撒网的本领,浑身上下寻不到一个细胞,在大海与大地之间最容易适合他们生存的,当然还是大地。他们喝了这里的泉水,没有水土不符的症状,嗅了这里的花粉,也没有过敏的反应。这时他们觉得脚下的这块绿洲,真的就是苦苦寻找的家园。大概是在山沟里住久了,一种压抑感使他们迫切希望能在地势比较的地方居住,而这里恰恰符合他们设想的条件,这个岭坡四周低,中间高,能眺望四面八方,看得远了,心就会宽阔,心情就会开朗,可以躺在一个斜坡上遥望远方,思考一些事情,或者是运筹帷幄。再者,每天的太阳没有山峰的阻挡,很早且及时地照到这片土地上,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劳作里最大限度地得到光的普照,还有这一沟的泉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命之源。再加上这片能够生长出郁郁葱葱植物的土地,组合了人类生存最基本的条件。他们象几朵蒲公英,在那儿落下,那儿就是他们的归宿。。
  小溪会流向那儿呢?他们好奇地开始勘察周围的一切。在一个拐弯处的大石板里,两股更大的泉眼汩汩地喷涌着,喷出的泉水超过附近水草的高度,一种水开的声音在水面上飘散。他们猜想这可能是海眼,这里离海边肯定不远了,没能到达海边,照样喝到了海水,他们欣喜着,象是满足了一种欲望。
  有这两股泉水的加入,小溪便成一条河了,在青石间激荡成哗哗的奔流。这时,他们发现这条沟延伸到这里突然跌落成一道峡谷,但仔细一看又像是一个似开若合的洞,这洞宛如微张的扇贝,小河的水,似乎被一种巨大的引力吸住,形成一挂瀑布,泻入十多米深的洞底。一股寒气从洞中袭来,烟雾阴翳。洞壁两侧怪石嵯峨,如刀削斧砍,似利剑指天。石缝中荆棘丛生,同垂挂的野藤相织成帘,半掩半遮地透露着一个神秘诡异的世界。他们首先想到的,里面是不是有野人,仙人,野兽,甚至妖物,都有可能。数千里的闯荡,本来就是一种探险,探险的欲望增加了他们的胆量和好奇。
  他们拽着裸露的野树根须,攀援而下。落地的一霎那,像是穿过了时空隧道,进入了一个远古时代,面前展现出的景象,近似于神话传说中描述的情形,一切都是陌生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都是令人惊诧的。他们的目光开始解读,开始想象,开始构思,开始创作。他们依据洞壁的原始状态,排出了野人居住的可能,他们是首批踏入这个洞穴的人类。脚下一块块奇形怪状的石头,像是一群落在水里的黑鸭子,以各种姿态向着洞的深处游去。一层层的苔藓,和着浓度极高的潮氲,利用了不知多少万年的时光,调配出一种绝无仅有的色彩,酣畅淋漓地把洞壁涂鸦成一幅旷世奇画,每一缕寄生的生物和每一个吸附的圆螺都是无法破译的远古图形和符号。而如长蛇般穿梭在绝壁石缝中的一根根荆棘根系,又在描绘着这个洞穴久远的无法估算的古老。他们不由自主地啊呀了几声,声响很快传向深处,马上又原声原色地回到耳边。忽然,他们听到了一种声音,一种很有节奏和乐感的声音,像是庙宇里传出来的木鱼声,又像是月黑风高的夜晚由远而近的古琴曲,在洞里很优雅地飘荡着,这种声音经过洞壁的回响,再与暗流的水声交汇相融,形成了一种无法模拟的音乐,这洞的结构,传递着这种音乐并阻止外界杂音的掺入,听起来很纯净很透明。这种音乐让他们完全沉静下来,静下来又觉得毛骨悚然,他们想到了狐狸之类的东西,那些携带妖气的动物,是不是它们弹奏出的一种鬼魅音乐。拐了一个弯他们才明白,原来是洞壁凝结的水珠,很有次序地滴落在石岩上的声音。这时,他们又闻到了一种气味,不知是洞内那一种物质的体香,还是哪一类仙草的馥郁,他们认为这就是仙气,并深深地呼吸着,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旷和神怡,甚至有点飘飘然。朦胧中,他们抬头望着洞顶的一线天空,像闪过的一道佛光,透着七色的光晕。在若明若暗扑朔迷离的光芒里,他们看见峭壁上伸展着一块宽大的石板,像是悬在空中的亭阁。这是何方神仙的洞府,莫非真的有神仙居住在此?他们试图攀登上去,没爬几尺便滑了下来。他们呐喊了几声,渴望仙人现身。可看到的,不是青的,黄的,白的,花的长蛇,在石缝里蠕动,就是一片片的蝙蝠起起落落。他们最终认为仙人可能云游去了。至于也没遇见野兽之类的,可能是一次侥幸吧。这洞下方,就是出口,出来之后又恢复了沟的模样,不过这流出的河水,浇灌出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百鸟争鸣,别有洞天。
  回到地面上,他们感觉就是从仙界下凡到了人间,没等回过神来,他们又看见不远的西岭上,活动着一群白马,那些马儿有的在跳跃,有的在啃草,有的在卧息,有的在追逐。莫非仙人回来了,他们走近前,才知道是一位姓赵的人在此放马,姓赵的先于他们来到这里,给这片岭地起名曰:赵家岭。他们居住在不远的小镇上,常来这片岭上牧马。
  姓赵的人家给他们提供了许多劳动工具,他们砍到野树,割取长篙,耪断棘条,薅来茎草,在这片岭上选了一处比较好的地势,搭起第一座茅屋,构建了赵家岭村的原始雏形。他们套野兔,捉山鸡,扑昆虫,剜野菜,以原生的资源,燃起第一缕炊烟,开始了一个村庄的生涯,他们姓李,就是我们赵家岭村李家的祖先。他们发现的那个洞,起名叫,石翁洞,后人改为一线天,他们在洞里所看到的一切,明白的,成了说给后人的故事,不懂的,就是我们今天一直听说的传说和神话。
  也许这里的泉水蕴含能量,这里的食物富含营养,不多日,先祖们便恢复了体能,开始如蚕般地蚕食周围的荒原,开垦出一块接一块的田地,那些田地有东西走向的,有南北交错的;有的长方形,有的椭圆形,形状各异,象镰刀,似粪篓,如簸萁。他们还把四周的田野划分了区域,并分别起上了地名,濒临的沟岔也随之有了各自的名字,什么东沟西沟,南崖北岭,什么三夹子湾,野鹊坡,棘子林,包袱地,叫的还很有象征性,田地与荒野的比例一天一个纪录刷新着,他们播下的种子出土了,一颗颗幼苗在温热带的季候风里茁壮地生长,庄稼的绿和野草的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喝着泉子崖的泉水,渐渐更换了体内的血液,他们吃着收获的五谷杂粮,重新强健着自己的筋骨,这里的云雾、光照,还有泥土的气息,揭去了他们原来的肤色,周围的环境和风景,在他们的大脑里灌输了新的思维定势。先祖们改变了这块土地,同时,这块土地也改变着他们的活动习性、生活方式和行为习惯。
  先祖们认为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哪怕是一粒沙子,一生鸟语,都是有利于后辈人的。他们断定石翁洞是个风水宝地,那里有仙人的灵气,有仙界的信息,是仙人来往的地方。他们在河的旁边盖了一座庙宇,并用附近的粘土塑造了神话中的神像,他们虔诚地祈祷着,供奉着各路圣灵。祈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子孙平安,家兴业旺。这是先祖在那个年代保持信仰和理想的一种方式,一种寄托,一种依赖,一种期望。
  以后的岁月里,在赵家岭村周围方圆2公里的范围内,陆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村庄,他们通婚联姻,礼尚往来,繁衍着子孙后代。再后来,入住了姓刘的人家,再再后来,一家姓董的也落户了,赵家岭村,就这样一走便是三百多年。
  一头头黄牛,拉着犁耙,在田野里对着那支古老的山歌,一群群山羊,遍布河滩沟崖,开始读起,一个村庄的历史……
  先祖是勇敢的,数千里的探险,留给后人的,是不屈不挠的精神和顽强的意志,先祖是睿智的,他们每一次的抉择,都是高瞻远瞩而造福后代。先祖是勤劳的,他们用愚公移山的精神,为赵家岭村描绘了一幅壮美的画卷,先祖是善良的,那世间博大的爱都永远铭刻在赵家岭后人的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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