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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4-10-20 05:11
鄌郚总编

2013《宝石城文艺》第二期(总4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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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8-12-25 19:33
鄌郚总编
  2013《宝石城文艺》第二期(总48期)
   时间: 2013-08-15

  目录
  小 说
  40 刘胜民 招弟
  16 朱彬占 大抓的故事
  19 张玉亮 望乡
  25 白金科 小小说二题
  散 文
  28 李少军 家住城墙边
  33 雷京平 在昌乐崇山石祖林里穿越(外一篇)
  35 赵 笋 故居庭院
  39 李少军 昌乐城文昌阁
  40 毛少华 我爱苦菜
  40 刘春花 四泉山寻趣
  41 赵成祥 爷爷爱吃烙煎饼
  41 曹 颖 娘
  42 吴一凡 难忘的一件事
  42 于 滢 感恩母亲
  诗 词
  43 高 文 诗选
  47 吴明金 台湾环岛八日游诗作
  49 岳 坤 “红楼”人物之“丫鬟”
  51 王俊华 父母恩(外一首)
  曲 艺
  63 杨恒金
  王效民
  文谭风流
  52 王星营 大象山水 势夺造化
  56 侯月阳 补天非大用 成事在无言
  59 刘天鹏 风雨彩虹
  宝都风采
  67 孙希秀 豪情满怀干事业 实干苦干创佳绩
  民 俗
  70 杨晓琴 郄秋浦 医术 医方 医案
  74 刘风云 白浪河源头的传说
  78 王星营 风雨沧桑火车站
  招  弟
  刘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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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招弟是我们村刘仁木的二女儿。父亲当初给她起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
  解放前,兵荒马乱,劳动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刘仁木的父母生下的三个孩子因为饥饿,先后像枯叶般无声逝去。第四个孩子,也就是刘仁木,却如野草般顽强地活了下来。活下来的刘仁木就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娇生惯养。二十岁不到的刘仁木,父母早早地就给他娶上了媳妇。按照农村习俗,一个家庭只有生个男孩才算后继有人,不然这个家庭就会脸上无光。怕断了香火,刘仁木一心想要老婆给自己生儿子。可老婆的肚子就是不争气,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了,刘仁木一看是个女孩,气呼呼地上炕,蒙头睡起了大觉。老婆说,孩子她爹,你倒是给孩子起个名字啊。憋了一袋烟的工夫,刘仁木掀开被子,没好气地说,就叫盼弟吧,下一次你可得给我生个儿子,要不我饶不了你!一年后,第二个孩子又出生了,结果还是女孩。喝得酩酊大醉的刘仁木,指着老婆,跺着脚破口大骂:我真是瞎了眼了,选肥的,捡瘦的,当初怎么就看中了你这块盐碱地,怎么就不给我长出好庄稼?我撒下麦种,你却给我长出秫秫来!你不是让我给孩子起名吗,就叫招弟。你再不给我招出个儿子,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不知怎的,一连几年,不管刘仁木撒下什么种子,他老婆这块地竟绝产了,什么庄稼也没长出来。
  没有儿子的刘仁木急得猴跳,整天趿拉着一双破布鞋,嘴里叼着一根长长的烟袋,裤腰里掖着一瓶景芝老白干,衣袖上积满厚厚的污垢,泛着黑油油的光。他总是有人前无人后地喊:招弟!招弟!招弟!招来儿子!鬼使神差,经刘仁木这么一吆喝,刘仁木的老婆又神奇般地怀上了孕,竟然给刘仁木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恣得刘仁木直合不拢嘴,逢人便说,我也有儿子了,我不是绝户头了。
  我和招弟是小学同学,她上学时老师给她取的名字叫刘芳菲,和现在主持中央电视台《国际艺苑》、《影视俱乐部》等栏目的美女主持人刘芳菲同名,招弟是她的乳名。可能是叫习惯了,改不了口,有了儿子的刘仁木还是招弟招弟地叫着,叫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人们也就渐渐忘记了她的学名,也跟着招弟招弟叫起来。甚至就连招弟自己本人,现在也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好听的名字。
  记忆中的招弟皮肤白皙,瓜子脸儿,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她的头发黑黑的,长长的漫过耳际,在左右两侧各分出一大缕扎成两条短辫,系两根红色的绸布条。
  招弟自小就有一种山村姑娘少有的娴静,不像其他一些女孩子总爱嘁嘁喳喳。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先温和地看你一眼,然后再慢慢开口。那目光就像一泓澄澈的湖水,不夹一点儿杂质。
  招弟聪颖过人,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她的歌唱得不错,她更擅长画画,无师自通,画什么像什么。至今我还清楚地记得,三年级的时候,我们的语文老师因为办理父亲的丧事,一个星期没给我们上课,校长就让我们上自习,把“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首唐诗熟练地背诵、默写,每人抄写100遍。我们都大声地读着,认真地写着,可招弟却在那儿专心致志地画画儿,那些狗、猫、鸡、猪等小动物,都被她画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处理完父亲的丧事,语文老师回到学校,先是让班长把我们抄写的100遍交到他那里,然后就一个一个地检查背诵、默写。检查到招弟时,她只会背“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后两句怎么也没想起来。老师生气地说:你给我站着,背不下来这首诗,你就别回家!招弟脑子好使,没过几分钟,便对老师说,老师,我背过了。接着,招弟就很流利地将这首诗背下来。语文老师说:“招弟同学,你不是喜欢画画嘛,下一个月县里举行绘画比赛,我们班就由你代表参加这次比赛,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们班拿个奖状回来。你要是拿不回奖状,100遍还得照写不误,你记住了没有?”“记住了。”招弟小声说。招弟就是招弟,她果然不孚众望,一个月后,从县里捧回一张大奖状。村里就有人说,刘仁木真该送招弟去学画画,10岁就画得这么好,将来肯定有出息,说不定就能成为像徐悲鸿、齐白石、张大千那样的大画家呢。可她爹是个一根筋,死活不肯,认准一个死理: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瞎花钱。小学毕业后,刘仁木就不让招弟上学了,她爹让她去了我们村南公社办的纸箱厂。
  2.十七岁,招弟出落成大姑娘了,圆圆的脸庞,满月一般。也是在这个时候,村里的人们才发现,原来,刘仁木这个酒鬼,鼓捣出来的闺女长得还蛮好看的。以至于每次招弟下班回家,在大路两边的地里干活的人,“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那时,我正在上高一,刚刚学过《陌上桑》,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放学回家,在路上遇见了招弟。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古代美女秦罗敷。几年不见,刮目相看,招弟长得太俊了,我当时虽然没有“脱帽著帩头”,但却不敢正眼看她。晚上躺在老家的土炕上很长时间睡不着,脑子里净是招弟的影子,没办法,只好望梅止渴,对着墙上的长辫子李铁梅画直发呆。
  一天下午,天刚擦黑,下了班的招弟骑着自行车往家赶。走着走着,从路边的玉米地里窜出来一个蒙面男人,站在路中央,挡住了她的去路。男人欲对她非礼,招弟坚决不从。怎奈男子身高马大,像抓小鸡一样把招弟压在了身子底下。
  后来公安局破了案,才知道这个蒙面男人其实是附近村的一个村民,他注意招弟已经很长时间了,摸清了招弟上下班的时间。如愿以偿的他,没有赶紧逃逸,而是像没事人一样,整天满面春风,两眼发光,精神爽快,见人就笑,就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一次,他喝多了酒,脸泛桃花,炫耀起了他的“光荣历史”。就有人偷偷地给公社派出所打了电话,公安人员迅速赶来,在他家里把他逮了个正着。蒙面男人虽然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肉体和灵魂遭受了凌辱的招弟从此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畏畏缩缩,不爱说话了。
  不出几日,招弟被男人亲过、糟蹋过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我们村的家家户户,角角落落。经过一些好事者的添油加醋,招弟便成了我们村最不洁的女子,气得她父亲山羊胡子直哆嗦,眼里喷着怒火,用棍子指着蜷缩一团的招弟直嚷:“简直伤风败俗,伤风败俗!你个臭妮子,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说完还感到不解气,朝招弟的屁股上“咣咣”就是两脚,“梆梆”就是两棍子,吼了一声:滚!
  招弟惨白着脸,目光怯怯的,泪水在她的脸上肆无忌惮地奔流。唯有她娘看着浑身哆嗦的女儿,心像被鞭子抽了一样,眼里满是愁苦和无奈,又不敢吱声。
  “你今后哪里也别去了,就在家里好好给我呆着!”刘仁木愤愤地说。
  从此,村里人便很少看见招弟的身影。白天,一把黑乎乎沉甸甸的铁锁挂在招弟的家门上。每个从这里路过的人都会听到从紧闭的门缝里传出来的“嘤嘤”的哭声,断断续续,细若游丝。
  我们村有个叫天刚的光棍汉,是一个敲掉门牙拜师傅—无耻(齿)之徒,他与招弟家是对门,早就对招弟的美色垂涎三尺。当他知道了招弟的遭遇,就变得格外殷勤起来,有事没事就向招弟家里跑,今天送去一桶好友牌花生油,明天送来几瓶景芝白酒,时不时地,帮着招弟的父亲干些重体力活。
  一开始,刘仁木碍于面子,对天刚异乎寻常的举动尽管很反感,但没说什么。日久天长,刘仁木就受不了了。有一次,招弟的父亲甚至毫不留情地把天刚赶出了家门。
  天刚是一个聪明人,他知道刘仁木有喝酒的嗜好,于是,他投其所好,景芝小老虎、古营春、兰陵陈酿………只要是村里小卖部里卖的好酒,天刚就倾其所有,买回来孝敬未来的“岳父”。这样,天刚送来的酒就源源不断地流进了刘仁木的肚子里。而且,天刚还经常开导刘仁木:人吃五谷杂粮,谁没犯过错误?毛主席他老人家还错误地发动了文化大革命呢。直说得刘仁木点头像鸡啄米。
  招弟的母亲看出天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就对刘仁木说:这个天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刘仁木把眼一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屁!
  当一个女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她会和一个男人结婚。这句话用在招弟身上,是再恰当不过了。尽管招弟一百个不情愿,但自己已经是失过身的人,还奢想什么。经不起天刚的死缠烂打,父亲整天的唠叨:嫁了吧,嫁了吧,眼不见,心不烦,省得我看见恶心!在那个把女人的贞操看作比生命都重要的年代,像招弟这样一个破了身的女人,要想嫁给一个好人家,真比登天还难。
  女人一旦把男女之事看开,就无所畏惧了。一天晚上,招弟被天刚接到他的家里,在喝了很多酒后,招弟晕晕乎乎就和天刚睡到了一张床上。自从和天刚睡过觉,招弟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但是,不洁女子的标签,像狗皮膏药一样,紧紧地粘在招弟的身上,揭都揭不掉。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经过深思熟虑,招弟决定离开父母,和天刚到外面闯一闯。
  一个烟雾迷蒙的早晨,招弟偷偷地起了床,望了望父母住的房间,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家门。这一走,就是漫漫的数十年。她像一丝风遁入林中,像一滴水流入海中,没有了一丝消息。
  3.招弟到底去了哪里?她又有怎样的经历?下面听我继续讲给你听。
  那天早上,招弟和天刚背着大包小包,就像逃荒似的,离开了家乡,来到车流如织,热闹繁华的城市,面对那些炫目斑斓的彩灯,让人觉得无法呼吸的高耸的楼房,穿着细高跟鞋“哒哒哒”走来走去的女子,宾馆里要小心才不会滑倒的光亮的地板……招弟长叹了一口气:外面的世界真精彩啊。然后她小声地哼着流行的歌儿: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我拿青春赌明天。
  “天刚,你用什么换此生?”唱着唱着,招弟突然停下来,对朝着自己笑的天刚问了一句。
  “我嘛,我当然用老命换此生了。为了你,就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惜。”天刚嘿嘿地笑了。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招弟说。“我又没吃熊心豹子胆,我能骗你?骗你是小狗。”天刚咬牙切齿地说。
  “那还差不多。”招弟说。
  为了哄招弟开心,天刚带着她去KTV、酒吧等娱乐场所,喝酒,唱歌、蹦迪……招弟自此无法自拔,完全陶醉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中。
  其实,招弟对天刚并不是完全了解,一个多月来,天刚花在招弟身上的钱,都是天刚从他结识的那个叫六子的人借来的。天刚本来就游手好闲,来到城里后又学会赌,他好像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要是沾上赌的技能,如打麻将,推牌九,摇骰子,这些可以说无一不学,无一不会,样样精通。
  尽管天刚赌技高超,但还是逃脱不了逢赌必输的命运。没办法,只好靠借高利贷维持,不长时间,就债台高筑。所以,每天催款要钱的人你走他来,像走马灯似的在家里来回转。为还赌债,天刚好话给债主说了一大筐。但债主认钱不认人,不管天刚说得天花乱坠,他们要的是真金白银。
  一天,六子又带人上门来催债。人还没进门,声音先到了:“天刚,就说你今推明,明推后的,不想还钱了是不是?”
  进了门,一看天刚不在家,六子就劈头盖脸地问招弟:“天刚呢?”
  见六子气势汹汹的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伙子。招弟吓得战战兢兢地说道:“天刚不在家,出门干活去了。”
  “跑了和尚跑不了庙,跑了尼姑跑不了庵。你回来给他说,让他趁早把钱给我送来,不然我就对他不客气了。”六子对招弟吼道。
  六子一伙人刚走,天刚就回来了。招弟就生气地问:“今天你要说实话,你到底欠六子多少钱?”
  天刚不假思索地说:“两万。”
  一听天刚欠六子这么多钱,招弟的心底一瞬间像一堵墙轰然坍塌下去,她捶胸顿足,一边号啕大哭,一边数落道:“平时我就劝你不要耍钱,你就是不听,这下倒好,欠下那么多的债,啥时能还清?”
  天刚自知理亏,对招弟的数落也不反驳。在他看来,当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对付那些要账的。他对招弟说:“都怪我好不好。现在说啥也晚了,从今往后不再赌了还不行?”
  “那欠下的债咋还哩?”招弟忧心忡忡地问。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赖账。”天刚说。
  “赖账?六子能愿意?”招弟问。
  你别小看天刚,尽管他游手好闲,但肚子里有的是花花肠子。他眼珠子一转,办法就出来了。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招弟时,招弟一下子惊呆了。她头摇得如货郎鼓似的,连声说:“不行!坚决不行!你这个没良心的,你把我看成什么了?!!”
  “扑嗵”,天刚跪在了招弟面前:“就算我求求你了。不这样,那两万元我也还不清,别说咱今后过日子了。”
  “天刚,我本来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没想到你会这样!”招弟这样说着,鼻子还是酸了,眼泪呼啦啦涌出来,再没能止住,她终于打开了心中的那道闸门,放声痛哭,哭得无比酣畅,无比悲凉。
  招弟绝望的哭叫声在死一般静寂的夜里跌来荡去。
  天刚一动不动,低着头,孤零零地跪在那里,像犯了祸国殃民的千古罪人似的。
  夜,静得瘆人。外面起了风,冷风呼呼地从破窗户缝里刮进来,天刚一连打了几个寒噤。
  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哭过之后的招弟虽然吃了几片安眠药,还是半点睡意也没有。就在这时,门外又有人在叫门。
  “天刚,我是六子,请你开开门。”
  “天刚,你开门,咱哥俩好好谈谈。”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铁皮做的大门在静谧的夜里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此时,招弟的脑子里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
  思来想去,招弟终于想通了,如今天刚欠下巨债,猴年马月能还清?日子还得过下去,没办法,也只能按他说的办了。
  招弟擦干沾满泪水的脸,看了天刚一眼,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开了门,便气冲冲地跟着六子走进夜幕里。
  一阵冷风吹来,天刚干咳了一声,几个喷嚏喷薄而出。接着,他就诡诈地笑了几声。
  4.俗话说,男人无丑相。这个六子,简直也太丑了,不晓得他父亲当时是怎么马马虎虎下的种,生下这么一个丑崽。翻眼睛,瘪鼻子,大门牙外露着,还偏偏生了满脸麻子。别看六子长相不好,可他是个精明人,他想:这个天刚,为了两万元钱,竟然把自己的老婆给我享用,不用白不用,用了也白用,我先好好享受享受再说。
  家花没有野花香,没有做这种事的男人是绝对体验不到的。睡过招弟的六子对这句话有了深切的体会。来到宾馆,六子迫不及待地把招弟抱到床上,三下五除二,他就把招弟的衣服剥得一点不剩。雪亮的灯光下,招弟那雪白雪白的腿儿像两节嫩嫩的莲藕呈现在六子的眼前,六子赶紧扯下自己的裤衩……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后,六子大汗淋漓地从招弟的身上滚下来。看着满脸泪花的招弟,六子说道:你哭什么?天刚那小子,简直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胆子小得如蚂蚁,仅仅为了两万块钱,就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这种人还值得你去爱?!!还有,他长得像个猪八戒,你是一朵鲜花,只有我六子才配采。从今以后,你招弟就是我的女人了。
  如果把招弟比作是又浓又烈的酒,那自己的老婆就是酿酒剩下的酒糟,干瘪而无味。好几年了,六子和老婆的房事已经没有一点儿激情了,招弟把他接近枯萎的情感重新调动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使他又品尝到了犹如新婚时的甜蜜。
  自从有了招弟,六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精神活泛了,连每天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清亮了,日子过得美滋滋的。
  招弟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像变了一个人,心中出现了以前从没有过的激动和温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好像很喜欢这个貌不惊人甚至很丑陋的男人。以前和天刚每天晚上都缠绵一番,但却没有这种感觉。像中了邪似的,和六子就睡了一晚上,她就觉得离不开这个男人了。于是,招弟白天黑夜陪伴在六子的身边,喜欢偷偷地用眼睛瞅六子,怎么看怎么顺眼,对六子言听计从。她觉得和天刚在一起过日子,简直度日如年。她已经不想回到天刚的身边了,她觉得在六子身边,很幸福,很快乐。
  日子就像捧在手心里的水,无论你怎么小心,它还是一声不响地溜走了。一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天刚这才幡然醒悟:这个玩笑开大了,这次招弟真的不回来了。天刚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老婆会假戏真做,烤熟了的鸭子竟然会飞走了。他们的“婚姻”就在这样的玩笑里片片破碎。
  天刚也想把招弟叫回来,重新和自己过日子,可自己欠着六子的钱,这几天手气背,点子低,赌钱总是输,手头没钱,天刚就不敢去六子的家,更不敢奢想招弟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天刚,不是我不愿意回来,是你首先对不起我,我在六子这儿有吃有喝有穿,你除了有一屁股饥荒,你还有什么!”招弟托人捎回来的话像锯子一样锯着天刚的神经,让他觉得异常痛苦。
  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痛定思痛之后,天刚决定回家。
  有人在村头看见了天刚。那人说,天刚蓬头垢面,头发足有一尺,脸白得如同一张纸,胡子也有半拃长。瞧那模样,就像一个活鬼。叫他,他装作没听见,狗一样躲得远远的。
  听说天刚回来了,招弟的父亲刘仁木就急匆匆地来到天刚的家。只见他板着脸,把眼一瞪,呵斥道:“天刚,我的闺女招弟呢,她怎么没回来?”
  天刚低着头,脸憋得乌青,嗫嚅道:“大叔,招弟她嫌贫爱富,到县城没几天,她就离开了我,给一个叫六子的当二房,我多次劝她,她就是不听。”看着刘仁木气势汹汹的样子,天刚就说了谎话。
  “天刚,我的闺女是你带走的,活要见人,……”话到这儿,刘仁木猛地住口,硬生生把后面半句憋了回去。
  经刘仁木这么一说,招弟的母亲忍不住抽抽嗒嗒哭出了声。
  刘仁木正烦着呢,被老婆这么一哭,心里更烦,朝她厉声呵斥:“别嚎了,都是你养的好闺女!”
  刘仁木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像泥塑一般的天刚,眼里直喷火:“天刚,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不把我闺女找回来,我就到公安局告你。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那一天!”刘仁木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语气,大声咆哮。
  望着刘仁木渐行渐远的身影,天刚一脸的不屑,淡淡地说:“有本事你就去告啊,我才不怕呢。呸呸!”
  看见天刚一个人回来了,一个叫光闽的光棍汉一见天刚就西北风刮蒺藜,连风(讽)带刺:“天刚,怎么搞的,连个老婆也搂不住,是不是你的鸡巴不中用啊。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不中用也别犒劳外人啊,你要是把招弟送给我,我还会忘了你?”
  听到别人寒碜自己, 天刚的脸臊成了猴腚,呸了光闽一口:“你再给我胡咧咧,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后来,我听村里人说,天刚把自己的口粮田卖给了光闽,锁上门,一个人去了威海,给人家当了上门女婿。
  5.六子的老婆给六子生下了三个女孩后,就得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医生说,再生孩子,大人的命就保不住了。
  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了延续香火,六子对招弟是疼爱有加,招弟想吃什么,六子就买来什么,照顾得无微不至。“招弟,只要你给我生出儿子,什么都好说。”六子说。
  一年后,招弟果然给六子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乐得六子直合不拢嘴,逢人就说:“咱有儿子了,也有站着尿尿的了。”
  “六子,你对我还不是真好。儿子我给你生出来了,你总不能让我一直住在这儿,你总得给我一个家吧。”招弟不止一次地问六子。
  六子觉得招弟冤枉了自己,他说:“我都给你买了房子,买了手机,这还对你不好吗?”
  “既然你是真的对我好,为什么还迟迟不给我一个名分呢?”
  六子听明白了招弟的意思,他说:“你是让我跟我老婆离婚?”
  招弟看了一眼六子:“你是个聪明人。”
  六子对招弟好,是想让她给自己生个儿子,他根本就不想和自己的老婆离婚。事实上,他也不敢和老婆离婚。他要是敢对老婆说出“离婚”二字,老婆回娘家告诉他的大哥,那个外号叫“不怕死”的小混混,他还不把六子的狗头砸烂?
  有一天六子被招弟问得急了,他跟招弟说:“你再等一等,你也知道,我那老婆得了不好治的病,说不定一年半载她就死了。再说,离婚这事非常麻烦,哪个女人离婚前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好事多磨,要离得成这婚,你还得再忍一忍,再坚持坚持。”六子说。
  儿子已经两岁了,六子的老婆并没有死,还是老样子,整天病恹恹的。六子也没有把招弟接回家,并且,六子还以给儿子办户口、上幼儿园为理由,把儿子抱回家,对自己的老婆说这个孩子是他在路上捡的,让她好好养着,将来给他俩养老送终。
  慢慢地,招弟那儿他也去得懒了。招弟问他整天忙什么,六子总是以各种理由搪塞。问急了,六子就对招弟拳打脚踢。“招弟,你别蹭着鼻子上脸,你不就是一只别人丢弃的破鞋嘛,有什么了不起!”说完,六子摔门而去。
  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这样的日子咋过啊!招弟哭了大半天,想了大半天,她终于弄明白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没有一个把她当人待。她不能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她要找回自己的尊严。
  一天晚上,招弟刚从饭店里买回饭来,六子就笑嘻嘻地走进来。“招弟,今天晚上吃什么?”
  “知道你要来,我给你买了你最好吃的肉火烧,还有酒鬼花生,你喝口酒吧。”招弟哄骗六子。
  东边天际上的月牙儿已经爬得很高了,吃过晚饭的招弟慢慢起身,来到床前,把衣服脱了。她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静静地等着六子。一阵缠绵之后,招弟一把鼻涕一把泪,对将要沉沉欲睡的六子说:“六子,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冷冷清清的,我想咱们的儿子了,明天你把儿子抱回来,让我抱一抱,看一看,好不好?”
  “好好好,明天我就把儿子抱回来,让你好好亲亲。我累了,我要睡了。”静谧的夜晚,响起了六子如雷的鼾声。
  第二天中午,六子果然把儿子抱回来了。招弟高兴得不行,一把将儿子搂在怀里,一个劲地在儿子的脸上亲,泪珠子也随之咕噜咕噜滚下来。
  六子说:“招弟,都这么长时间了,亲够了没有?儿子下午还要上幼儿园呢。”
  招弟正要说话,就听六子的手机响了。六子赶紧接听:“好,我这就去!”“招弟,把儿子给我,我顺路把他送到幼儿园。”说着,六子就走过去,准备抱儿子。
  “我还没亲够呢,什么事这么急啊。”招弟疑惑地问了一句。
  “我那死不了的老婆她哥哥,也就是我的大舅子在路上出了车祸,让我赶紧过去。他妈的,准是这狗日的又喝了酒。”六子恶狠狠地说。
  “人命关天,你赶紧去。儿子就由我送吧。”说着,招弟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递给六子:“拿着吧,说不定能用着。”
  骑上摩托车,六子急匆匆地向出事地点赶去。
  事不宜迟,招弟迅速地拾掇了一下东西,抱起儿子,赶紧向汽车站跑去。
  “这趟车是去河屯吗?”在汽车站北门,招弟拦住了一辆车,向售票员询问。
  “是去河屯的,赶紧上车吧。”售票员接过了招弟手里的提包。
  天擦黑的时候,招弟在村头下了车。她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提溜着提包,慢慢地向自己的家走去。风刮起的尘土将她兜头罩住,粘着尘土的泪痕十分鲜明地挂在她干枯、褶皱纵横的脸上。
  唉,终于回到家了!回到家,就什么也不怕了。招弟想。
  6.“梆梆梆,梆梆梆。”一到家门口,招弟就使劲敲起了门。
  “谁呀?”院子里传来母亲的声音。
  “娘,是我,招弟,你开门啊。”招弟大声喊。
  “招弟她爹,你快出来,是我们的闺女招弟回来了。”母亲一边喊着,一边打开了门。
  母亲接过招弟手里的提包,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招弟,你都有孩子啦?”母亲吃惊地问。
  走进里屋,招弟把儿子放到炕上,一头扑进母亲怀里,稀里哗啦地哭起来。她把满肚子的委屈都说给母亲:天刚不拿她当人待,六子让她生儿子传宗接代……她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地往下流,声音也哽咽了。
  “闺女,都是娘不好,从那年你离家出走,这些年来,我晚上没有睡一个安稳觉,夜里总梦见你。没想到这些年你在外边过得这么苦。”母亲的嘴唇不停地颤抖,眼泪滴滴答答落下来。
  “回来就好,招弟,听娘的话,千万不要到外边去了。娘给你找一个好婆家,好好过日子。”母亲絮絮叨叨地说。
  看着自己的闺女整天闷闷不乐的,母亲就暗地里为招弟找对象。可找了几个都不成,有的说她曾经在县城里当过“鸡”,身子不干净,有的嫌她有个儿子,将来是个累赘。再给她张罗对象时,招弟不干了。有一次,母亲催得急了,招弟便对母亲说:“我早就死了心了,我不看了,要看你去看!”一句话噎得母亲喘不上气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
  提着大包小包的六子突然来到招弟家里。
  “你是谁?你来我家干什么!”见陌生人进来,刘仁木踉踉跄跄地走出屋。
  “我……我是……”还没等六子说完,招弟出来了。
  “六子,你个没良心的,我给你生了儿子你就不拿我当人待,你给我滚,今生今世我不想再见到你!”招弟疯了一般顺手抄起墙边的一根棍子,就向六子打去。
  愣在一旁的刘仁木这回终于听明白了,原来,眼前站着的这个陌生人,就是自己的闺女嘴里经常说的六子。
  “好小子,原来是你把我闺女害成这样,你好大的胆,今天竟然找上门来了。我这就去给派出所打电话,看不把你抓了去。”怒火中烧的刘仁木由于走得急,被倒在地上的笤帚绊了一下,打了个趔趄。说时迟,那时快,六子一个箭步跑过去,一把扶住了刘仁木。
  “毕竟我和招弟做过夫妻,我今天就叫你一声爹,我今天是专门来赔礼道歉的,我哪个地方做错了,您二老尽管说,我一定改正。”一边说,六子一边抬头看了看抱着自己儿子的招弟的母亲。
  “这是我孝敬您二老的。”六子放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香烟、北京二锅头、苹果、香蕉……
  “您二老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一时糊涂,做了对不起招弟的事儿。”六子很虔诚地道歉。
  “你要是不走,我就叫派出所的人逮捕你,你信不信?”刘仁木用手指了指六子。
  “不说千里迢迢,我也是百里迢迢来到这里,您二老总得能让我喝口水吧?”六子努力恳求着。
  道歉的话说了一箩筐,六子的话总算让招弟的父母起了恻隐之心。刘仁木指着墙边的马扎,说了声:“坐下吧。”
  六子很识时务地坐在了马扎上。
  刘仁木瞅了招弟的母亲一眼,又朝着六子从包里拿出的东西看了看。招弟的母亲立时就明白了,她把孩子递给招弟,走过去把六子的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堂屋的桌子上。顺便拿了一个茶杯,提了一壶热水出来,放在六子面前,没好气地说:“自己倒水喝吧。”
  受宠若惊的六子赶紧倒上水,一边用嘴慢慢吹着茶杯里冒出的热气,一边用眼偷偷地窥视招弟一家人。接下来的一步该怎么走呢?六子的贼眼珠子转来转去,脑子想来想去。
  招弟的母亲开始刷锅、择菜,六子走过来走过去,始终添不上手。他走到招弟身旁,“招弟,咱娘一个人做饭,怪累的,我抱着孩子,你去帮帮忙,行吧?”说着,六子就伸手接孩子。
  儿子的身上毕竟流着六子的血,再说,儿子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他的爹了,让他抱抱也无妨。想到这里,招弟把儿子递给六子。
  “你就在院子里,哪里也别去。”招弟不放心地说。
  六子抱起儿子,一个劲在儿子的脸上亲。亲着亲着,六子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儿子,恐怕你今生今世再也见不到你的母亲了,不是你爹我心狠,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六子在心里默念道。
  刘仁木回到堂屋,拿着一瓶酒仔细端详着。招弟的母亲在厨房里又是添柴,又是翻弄锅里的菜,忙得喘不过气来。
  “招弟,家里没酱油了,你去小卖部打点。”母亲把一个空瓶子递给招弟。
  招弟刚走,趁刘仁木和招弟的母亲不注意,六子抱着儿子就跑。来到村头,六子的朋友小华早已打开车门,发动了汽车,六子抱着儿子上了车。
  “呜呜……”汽车绝尘而去。
  招弟从小卖部回来,发现六子和儿子不见了,就急切地问母亲:“娘,六子和我的儿子呢。”
  招弟的母亲手里拿着勺子,从厨房里跑出来,到里屋看看,没有;到南屋瞅瞅,也没有。她跑出院子,除了看到两只狗在墙角“嗷嗷”地交配,大街显得十分静谧而空旷。
  “孩子呢,孩子呢?刚才还在这儿呢,怎么眨眼就不见了?”招弟的母亲喃喃自语,“招弟,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去打酱油。哎呀,天呐,你让我怎么活啊!”招弟的母亲越说越悲伤,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赶紧去派出所报案啊!”刘仁木说。
  “报案有什么用?六子真名叫什么,家在哪里,我都不知道,连他的身份证都是假的。再说,派出所真要查下来,我还不犯未婚同居,未婚先孕罪。”说着,招弟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此时的她,万念俱灰,心早就沉到冰点,觉得人生没有一点意义了。
  母亲抬起满是愁容的脸,看了招弟一眼,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唉,那就这样凑合着过吧。”刘仁木叹了一口气。
  7.光阴似箭,一晃几年过去了。但招弟整个人看起来仍然沉浸在巨大的伤感中,精神恍惚,神色疲惫。她对母亲说:“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儿子的影子。儿子一走,就跟拽我的心一样。”
  母亲安慰说:“人的命,天注定。招弟,你就认命吧。”
  一缕春风吹过,一阵春雨洒过,春天就来了。刘仁木的儿子连门也到了娶媳妇的年龄。我们那儿的风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女人一旦有了婆家,如果长时间住在娘家,会给娘家带来晦气。所以,每每看着自己的姐姐在家里晃来晃去,连门就一脸的不高兴,有时还指桑骂槐,摔东西。这些,招弟都看在眼里。时间长了,招弟就感到这样的日子不好过。
  这个家,还得指望弟弟支撑着呢,自己不能当绊脚石。想到这里,招弟就和母亲商量:“娘,连门就要娶媳妇了,我不能赖在家里。我看我们村里的宝春为人老实,肯吃苦,除了下地干活,抽空还加工面条,还是我小学时的同学,你看他行不行?”
  “招弟,不瞒你说,我早就有这个意思了。抽空我托人去说说。”母亲说。
  人们常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我们这儿是穷乡僻壤,虽然没出刁民,但光棍汉倒出了不少。宝春就是其中的一个。
  其实,宝春的家在我们村里还是比较富裕的,人也长得好看,一米七的大个子。但他这个人太抠门,人家去买他的面条,秤杆稍一偏高,他就从盘子里小心地捏出几根面条。一传十,十传百,“小气骨头”的绰号就叫起来了。在农村,这样的人,娶媳妇就困难多了。看着和自己的儿子一般大的都娶上媳妇,生了孩子,宝春的母亲就如热锅上的蚂蚁,急躁得不行,整天求媒人给自己的儿子说媳妇。一次,媒人告诉宝春,前村的一个闺女愿意嫁到他家。不过,女方提出要宝春亲自到她家一趟。宝春真是吝啬到家了,竟然提溜着一斤面条去了女方家。女方的家人一看宝春这个小气样,当场就说没看中。一捱十多年,宝春的婚姻就搁下了。
  经过媒人的撮合,招弟和宝春的婚事终于定了下来。选定良辰吉日,两人举行了结婚仪式。一开始,宝春对招弟还很大方,招弟想要什么,宝春就给她买什么。没过几天,宝春就疼坏了,招弟这个花钱法,我如何能养起她。于是,宝春勤俭持家的光荣传统又开始发扬了,一日三餐,除了面条还是面条,而且吃得这些面条,还是人家来买剩下的。
  这样的日子,招弟当然受不了。时不时地,招弟就和宝春闹,大闹三六九,小吵天天有。
  一到晚上,宝春想和招弟做那事。招弟的腰带却扎得紧紧的,不是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是说自己来了例假。
  按常理,这招弟也是见过几个男人的,可不知什么原因,只要宝春一说做那事,她就是死活不愿意。可怜的宝春,和招弟同床一年多,竟没有和她有肉体的亲密接触。当然,这也是后来宝春告诉别人的。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过头?宝春横下一条心,和招弟离婚。离婚没有什么手续,因为他俩结婚压根就没有到民政部门领取结婚证。所以,两人说散伙就散伙,招弟拾掇拾掇自己的东西,又回到了娘家。
  连门结婚没多久,刘仁木就得了肝癌,卧床不起,滴水不进。半年后就一命呜呼。
  办完父亲的丧事,连门的老婆就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
  为了照看孩子,招弟的母亲就来到了连门家。招弟一个人就孤零零地住在了老房子里。
  那年,招弟和天刚离家出走,因为刘仁木没有交够村里要的三提五统,村委就把招弟的口粮田没收了。
  没有地种的招弟只好在村东的山岭上开荒,这里刨上几镢,那里挖上几锨,整个山岭,就被招弟开垦出30多块鸡窝大小的土地。一有空儿,招弟就在这些地里忙活。地瓜、玉米、小麦、大豆……招弟因地制宜,按季节播种,总算解决了吃饭问题。
  8.我们村和邻村的几个光棍汉早就对招弟垂涎三尺。自从招弟离开宝春回到家一个人过日子,这些人就伺机寻找机会接近招弟。
  女人变坏就有钱,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为了更好地活下去,招弟就把偷腥的男人领进家里,进行肮脏的性交易,每人一次收费10元。有些年纪大的男人兜里没钱,从家里拿一包饼干或者一瓶酒,招弟也不嫌弃,但却警告此人下不为例。
  招弟的家成了我村及邻村一些男人最喜欢去的地方。当然,像我们村的村长刘静温是不去的,打死他也不去。他的老婆长着个水桶腰,皱皱巴巴的脸,厚厚的嘴唇,口臭得厉害。她一开口,呼出的臭气就能把一米之外的人熏倒。也难怪刘静温早就对她没有了性趣。所以,手里有钱的刘静温就经常去县城的足疗店、洗头房,和小姐玩“一夜情”,花个百儿八十的,从不心疼。他经常讥笑那些去招弟家里的男人,说他们档次低,没品位。有一次把光棍汉泉果激怒了,泉果顶了嘴:“村长,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们不是囊中羞涩嘛,还管什么档次,只要是个女的,腚沟里长着那个就行。我要是你,早就包二奶、包三奶了。”“泉果,你就吹吧,使劲地吹吧。反正吹牛皮不纳税。”村长笑着说。
  村里一个叫培鑫的光棍汉,秃头,一脸的络腮胡子,驼着背,瘸了一条腿。论辈分,招弟该叫他四叔。但这个人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偷奸耍横的二流子。看着男人们一个个满意地从招弟家出来,培鑫的热血就开始沸腾起来。可他没有钱啊,没有钱就甭指望碰上什么好事,这个理儿培鑫还是懂的。
  一到晚上,培鑫就早早地躲藏在离招弟家不远的墙旮旯里,看见有人从招弟家出来,他就瞪大眼睛,竭力看清这人的庐山真面目,回到家里,他就赶紧在一个小本子上记下来:几月几日晚,谁到招弟家里;几月几日晚,谁谁到招弟家里;几月几日晚,谁谁谁去招弟家里……都记得一清二楚。有一次,他见光闽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从招弟家走出来,就忍不住走到光闽面前:“光闽,招弟把你伺候得舒服不舒服?”
  “你个潮巴,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教导我们,要想知道梨子的味道,就得亲口尝一尝,自己不会自己进去试试?”光闽说。
  “光闽,别整天文绉绉的,你要是早按照毛主席说的话去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说不定早就像咱村的得金一样,当上局长,保养六七个情人。要是那样,今天你还用得着来这里玩招弟这种不上档次的女人?”培鑫不无讽刺地说。
  “培鑫,别说些没影子的事。我和你说正经的,去年我去县城的保健品店,花了300多块买了一个充气娃娃,那简直是魔鬼身材真人造型天使容貌,四肢柔软灵活,奶子圆润坚挺,做那事与真人一样,叫床声让你高潮迭起。不过,我现在想那事,早不用充气娃娃了,就来招弟这里,花10块钱,比那充气娃娃更来激情。那个充气娃娃,放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给你用,你说对不对?”光闽说。
  “那敢情好。”培鑫呲着牙说。
  “不过,你得把村南石英矿后面你的那半亩口粮地给我,充气娃娃花了我300多块,你那块地顶多也就卖100块钱。算算我还折本呢。”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那你今天晚上就把充气娃娃给我。”培鑫说。
  “培鑫啊,咱们先君子后小人,空口无凭,立字为据。”光闽说。
  从光闽家里出来,培鑫一路小跑来到家里。把充气娃娃放在炕上,按照光闽教给他的使用方法,开始快活起来。
  等培鑫第二次爬上去的时候,不知是培鑫用力过猛,还是他的指甲太长,“啪”的一声,充气娃娃破了。气得培鑫直骂光闽:“你个光闽,老子才快活了一次,就失去了半亩地,你可够狠的。老子和你没完。”
  一个夏天的傍晚,培鑫喝了大半斤50多度的景芝白酒,喝了酒的培鑫胆子就大了很多。他偷偷撬开招弟家的门,见招弟穿着透明的连衣裙,正在饭桌旁吃饭,两只圆圆的奶子在胸前晃来晃去,直晃得培鑫心跳加快,瞳孔放大,浑身燥热。他快步跑过去,一把就把招弟的裙子翻上去……
  “四叔,钱呢?”招弟向培鑫伸出了手。
  心满意足的培鑫一脸的淫笑:“下次,下次一定给你。”临走,还不忘在招弟的奶子上很拧了一把。
  过了几天,尝到了甜头的培鑫又一次偷偷溜进了招弟的家里。
  “招弟,一个人在家,很寂寞吧?来,让四叔陪陪你。”见培鑫还是两手空空,这次,招弟不干了。
  “四叔,人要脸,树要皮。今天你要是拿不出钱来,就甭想好事。”说着,招弟就拿起笤帚,把培鑫往外撵。
  “招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和你玩,是你的福分。你要不答应我,我就告你开窑子,看公安局不来抓你!”培鑫恐吓招弟。
  “我才不怕呢,有本事你就去告啊。”招弟很不在乎地说。
  “招弟,你个淫妇,我日你娘!得罪了老子,你没有好果子吃。不信,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见招弟软硬不吃,培鑫骂咧咧地走了。
  9.果不其然,没过几天,派出所的人就来到招弟家里。
  “你叫招弟?”派出所的人问。
  “我又没犯什么法,你们找我有什么事?”看着一身制服手里拿着本子的警察,招弟一脸的疑惑。
  “有人举报你在家里开妓院,这个月的初一晚上,你们村的泉果来过你家;初五晚上,前村的文呈来过你家;十二晚上,后村的伟群来过你家……?这10多个人,我们已经核实过了,他们也都在上面按了手印。这是证据,你自己看吧。”警察把一张纸递给招弟。
  看过证据的招弟,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想,这一定是培鑫这个畜生干的。就在她想要撕掉证据时,警察一把就把证据夺了过来。
  “招弟,现在是文明社会,决不允许旧社会那一些藏污纳垢的事儿存在。你年纪不大,今后要靠自己的双手勤劳致富,再不能干那些非法的事了。你的事儿我们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我们是依法办事,今天就罚你200块钱,还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说着,警察拿出了罚款单。
  “我身上只有80块钱,你们要是嫌少,那就把我抓进去吧,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说完,招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钱,放在桌子上,有一元的、两元的、五元的、十元的。
  看着招弟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又看看她家徒四壁的家境,警察摇摇头,叹了口气,抓起钱,扔下罚款单,气呼呼地离开了招弟的家。
  我那时在我们镇的一所中学教书,每逢节假日、星期天,在我们村的大街上,时常见到招弟。有几次,她看到我,总是捂着脸,脚步趔趄,头发凌乱。一次,我和她打了个照面,她来不及躲闪,我看见她瘦得吓人,颧骨高耸,黑黑的脸上满是皱纹,大大的眼睛显得浑浊迷茫。看着她今天的落魄样,我眼前总是浮现出那个皮肤白皙,瓜子脸儿,文雅娴静的小女孩。我想和她说点什么,还不等我开口,她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招弟本想靠着自己的身子挣点钱,可是,这条“致富”门路却被培鑫这个狗杂种的举报给堵死了。
  万念俱灰的招弟只好背着一条蛇皮袋,沿着大街小巷捡拾废品,挣点零花钱。我们村东的垃圾场,就成了招弟经常去的地方。
  逢年过节,家家户户打扫卫生,就把一些不用的瓶瓶罐罐、过时的衣物进行一番清理,然后扔到垃圾场。每逢这时候,招弟哪里也不去,就在垃圾场旁边守候着。等扔垃圾的人一走,招弟就赶紧跑过去,把自己认为值钱的东西装进蛇皮袋里。背回家后,她再分门别类,积攒起来。等积攒得多了,她就用车子推到村南的废品收购点。卖了废品,招弟把钱装进口袋,高兴地推着车子,哼着曲儿,向自己的家走去。有时,路过小卖部,她还走进去买点酒鬼花生,买瓶景芝佳酿。回到家里,就着酒鬼花生,抿着酒,自得其乐。
  垃圾堆也是藏金纳银之地。那年春节前夕,财从天降,招弟意外地从里面踅摸出了500块钱。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逢年过节,村长刘静温总会到处跑跑,四下送送。这天,他把500块钱装进一个信封,本想先放在抽屉里,明天抽空再送。这时,就来了一个电话,是村里的小学校长打来的,说是一位教师因为一个学生没做完作业,打了这个学生几巴掌,结果就把学生的耳朵给打聋了。学生的家长正在学校大闹,校长叫他赶紧去一趟。因为走得急,装钱的信封就没来得及放进抽屉里。家里的小花猫跳上桌子,在上面跳来跳去,跳着跳着就把信封给弄到桌子底下。老婆打扫屋子时没在意,把装钱的信封连同被小花猫打碎的玻璃瓶子、撕碎的方便袋子当做垃圾清理了出去。
  当刘静温从学校回来,问老婆见没见过装钱的信封,老婆说,好像见过,早被我扔到村东的垃圾堆里了。气得村长跺着脚大骂:“你脑子进水了还是缺氧了,净给人添乱。”
  刘静温上气不接下气地来到村东的垃圾堆旁,正好看见招弟在那里用一根棍子拨弄垃圾。
  “招弟,你看没看见一个信封啊?”村长笑着说。
  一看见村长刘静温,招弟就来气。仔细想想,上午的时候,自己还真是看到过一个信封,回家后把蛇皮袋倒出来,还没来得及清理呢。说不定就是刘静温今天要找的信封。
  想到这里,招弟说:“大叔,我真没看见。要是看见了,我就送给你。”等刘静温一走,招弟赶紧跑回家。在院子的垃圾堆里,招弟惊喜地找到了村长所说的那个信封。
  “嗤啦”撕开一看,招弟看到里面有一叠钱,拿出来一数,整整500块,这可以说是招弟一生中最大的一笔收入。
  那年春节,人们看见招弟穿了一件红绸缎袄,一条黑紧身裤。穿着时髦的招弟就成了我们村一道最靓丽的风景。
  五天一个河屯集,招弟是一集不落。
  通常,她去得很晚。集上的人走得差不多的时候,招弟手拿着蛇皮袋就出现了。只见她低着头,仔细地寻觅着。什么白菜帮子、萝卜缨子、烂了大半的西红柿、土豆……只要招弟觉得它还有一点用处,她就毫不犹豫地拾起来,放进袋子里。回到家,她把袋子里的东西全倒出来,过几天还能吃的,放在饭桌上。能腌制的,放进咸菜瓮里。最后还不忘把那些择下来的芹菜叶子、萝卜缨子放进兔笼里,也让兔子美美地饱餐一顿。
  今年的冬天异常寒冷。11月20日那天,我和妻子从县城回老家。
  刚下车,就看见招弟在路边使劲扯着人们扔掉的塑料薄膜。寒风中,她穿着单薄,脸冻得发紫发黑,身子瑟瑟发抖。扯一会儿,她就停下来,直起身歇一歇,喘口气。
  看着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心里泛起了阵阵酸意,觉得她好可怜。我推了推妻子,用手指了指招弟:“你看这个人怪……”妻子打断我的话,接着说:“怪可怜的,她不是你们村的招弟嘛,是你小学时的同学。这些话你都对我说过N次了。”
  “我是觉得你穿过不用的衣服放在家里怪可惜的,不如行行好,拿出几件给招弟穿,也算是……”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妻子就不乐意了:“你又想救济她,是不是?你这个人啊,就是心太软。你说说,这些年,你无偿捐了多少?南方冰雪灾害,你捐;汶川地震、玉树地震,你捐;山区的孩子上不起学,你捐……你知道你们的捐款都干了什么吗?”
  “干了什么?”
  看见我吃惊的眼神,妻子又说开了:“你没上网啊,网上说,成都市红十字会在汶川地震后设立的募捐箱善款,因多年未取,导致箱内纸币长出白毛,有些被严重损耗,甚至被盗,最后超过500台募捐箱被弃于仓库。你说,捐款‘发霉’,这是不是对灾区的漠视,对爱心的亵渎?成都红十字会的慢作为、不作为,冷了受助对象的心,伤害了爱心人士的感情。你想,红十字会办事都这么不靠谱,今后谁还会献爱心呢?”
  “你呀,人家不是已经出来辟谣了嘛!”
  “壁什么谣?谁还相信?还有汽车站、火车站那儿的乞丐,有几个是真的?别看白天跪在那里,一到晚上说不定就上饭店,住星级宾馆了。你想救助招弟,给她衣服穿,说不定人家不领你的情,还不穿你的‘嗟来之衣’呢。”
  你想,妻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这人啊,该活,还得好好活着;这日子,该过,还得好好过下去。但愿年过半百的招弟今后能好好地活着,有尊严地活着。
  阿弥陀佛!
  大抓的故事
  朱彬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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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上午,我正在方山中学那一大溜宣传栏前看大字报,班主任走过来,对我说:“向阳同学,你父亲生病了,要你回家一趟。”我急忙向老师请了假,回家一看,父亲胃病复发,躺在床上。父亲是老毛病了,需要休养。他知道我们学校已经不上课了,正在闹革命,把我叫回来,是想让我替他出伕。
  我一听去“出伕”,联想到体验生活,写日记。心想,说不定以后把日记翻腾出来能写成篇小说呢,就答应了父亲:“行,我明天就去。”
  晚上,睡在炕上,父亲嘱咐我说:“去出伕一定要多干活,少说话,尤其是像咱们有海外关系的户,在这个社会里一定别叫人家抓住小辫子。这次出伕,咱大队的劳力都磕了筐,全去了,带工的是大队民兵连长。”
  对于民兵连长的家底,我是了如指掌。他比我大四五岁,属于典型的出身贫穷、根正苗红的“接班人”。家里兄弟姊妹四五个,他上了不到三年学,便辍学回家挣工分。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他跟在一个造反派腚后挽袖子,动拳脚,摇旗呐喊,成为破“四旧”、立“四新”的一员干将,充当火烧党支部的“炮手”,结果在建立“三结合”革命委员会中,捞到了一根稻草,由一个普普通通的白丁变成了地位显赫的大队革委委员、民兵连长,这对于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人来说,也算是一步登天。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赶到了高崖大林,也就是俺村民工住宿的集体工棚和伙房处,向民兵连长报了到,申请来替父亲顶一段班。民兵连长很客气地说:“行啊,向阳老弟,你响应毛主席的伟大号召,到抓革命促生产第一线,来锻炼锻炼,练一颗红心,磨两手老茧,以后好接革命的班”。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叫我跟着二排排长干活。
  工地上好不热闹,红旗招展,人如赶集,一根高竿子绑着的大喇叭“嗷嗷”地响着。我们卫星大队的工段,是全团开挖渠道最深的地段,在鼠岭的中上部,据说是二十五米多。我的任务是用铁锨往小推车上装石渣。
  不一会儿,民兵连长陪着公社的吴指挥来视察工地,那个吴指挥指手画脚地说了一通,民兵连长低头哈腰地答应着,还不时表态说:“我们一定抓住阶级生产这根弦不放,大抓正反方面的典型,是是是,抓进度不忘抓质量,对对对,大抓安全不松手……”
  看到他们边指划边说话的走向另一个工段,我便问旁边的一个社员:“大叔,我刚才听到咱们连长怎么一口一个‘抓’的说话?”那个社员抬头看了看连长去的方向,小声说:“你知道吗?他的外号就叫‘大抓’呀。”接着对我说了连长外号叫“大抓”的由来。
  自从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民兵连长紧贴着那个造反派腚上,当上了大队干部后,大会小会上强调工作的重要性,大事小事离不开一个“抓”字,像什么“要抓紧呀”、“一定抓好哇”、“坚决大抓不松手啊”、“要紧抓不放哇”,久而久之,有人背后开始叫他“大抓”,后来传到了一些公社干部的耳朵里,就当面称他“大抓”,他也不烦也不恼。有一次,公社(革委会)的一个头头在大会上表扬他“别看卫星大队的民兵连长年纪轻,可他那抓阶级斗争不松手,抓革命工作不含糊的做法就很老道,是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左派,这样的‘大抓’好得很!”从此,“大抓”的外号在全公社风一样地传开了。
  第二天,在吃了早饭时,民兵连长在全体民工面前讲话:“革命的同志们,从今天起,我们在抓好军事化的同时,还要大抓一下‘革命化’,是不是。我听说,现在不少地方都在搞‘三忠于’、‘四无限’,一天三顿饭前要进行‘三祝愿’,我们呐,也要抓紧跟上,以实际行动表达我们翻身不忘共产党,吃饭不忘毛主席的感情。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咱们在吃饭前,都要列队站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像前,背诵毛主席语录,祝毛主席万寿无疆,唱《东方红》歌……大家一定要认认真真,是不是,咹。谁若态度不端正,就不让他吃饭!现在我先起个头,以后再由各排排长轮流值班带队。”由于是第一次,队伍虽不整齐,但总算进行下去了。这次动员会,我还知道民兵连长讲话时还有“是不是”的口头语。
  “祝愿”结束后,大家在吃饭时,你一言我一语的小声议论开了,认为连长太跟上头形势了,咱些庄户队伍出伕用得着这样吗?可那些年纪大的社员告诫说,你们这些嘴上没毛的要少嘀咕,现在是什么时候?有句俗语是怎么说的,螃蟹过河随大流,你们再胡言乱语,要是叫“大抓”听见了,吃不了叫你兜着走。
  吃了中午饭时,由值日排长领着大家“祝愿”,谁知他半道上卡了壳,出了点小小的差错。当他举着左手说,首先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大家跟着他喊万寿无疆。再祝林副主席……一时忘了词,他便顺口说了句“和他一样、和他一样”,一部分人喊“身体健康、身体健康!”而有的就跟着喊“和他一样、和他一样”,可有人却忍不住笑出声来。连长听了后,马上站在队前变起脸来说:“你们笑什么,咹,笑为吃(耻)也,这就是瞧不起林副主席,对毛主席不忠。你们不知道吗?林副主席是毛主席的亲密战友、革命接班人,和他一样的祝愿有错误吗?咹!是不是……我看咱们下一步还要大抓一下组织纪律性,大抓一下革命作风的整顿,对于歪风邪气不能放羊(任)自流!咹,这个这个……是不是。好了,吃饭吧!”我听了后,咬着嘴唇,没敢笑出声来。这时,我看到那个排长低着头跟连长走了,不用说,他肯定得挨连长一顿熊。
  一天,吃着晚饭,民兵连长站起来说:“大家不要嚷嚷了!下面下个通知,吃了饭后,以排为单位组织集体学习《人民日报》社论。各排排长先住下开个会。”
  看到民工们都走了后,连长先咳嗽了一声说:“这两天工地上风气不正常,我们要注意抓动向,抓苗头,是不是,阶级敌人在背后破坏革命的大好形势,大家要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是不是。如果有人想搞破坏,那就毫不留面子地一抓到底,绝不能给新生的革命委员会抹黑。是不是。另外,明天公社开批斗‘走资派’大会,要求每个先进大队安排一个‘四类分子’去‘陪批’。你们回去后,都把这些家伙给我弄来,我看看派谁去好。是不是。你们谁还有事?”看到没有一个人应声,便把手一挥说:“散会!”
  不一会儿,那七八个“四类分子”都耷拉着脑袋,像死了爹似地走了进来,各自找个墙根或黑暗的地方蹲下,连咳嗽都不敢大声。
  连长看见人到齐了,就开始点名:“张大肚子”,“到!”“王二拐子”,“到!”“李三光滑”,“到!”……“还有没来的没有?咹!都来齐了,那咱们开会!”连长先清了清嗓子,大声讲了起来,先从“国外”形势将到国内形势,又从全公社形势讲到本大队情况,然后气势汹汹地说:“咱们大队与全工地形势一样好,就是你们这些家伙在背后煽风点火,破坏学大寨。是不是。我看,你们和那些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是一丘之獾(貉),从一个鼻孔眼里喘气,是不是。这样吧”,他用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主席像说:“你们都守着毛主席,向他老人家老老实实地坦白自己的罪行,一字不剩(露)地交代自己的私心杂念,谁要是像‘耍藏掖’的那样就把他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听到了吗?”“听到了”,那几个“老四”有气无力地答应着。
  “谁先交代?”连长问道。等了好几分钟,仍然没有一个开腔的,这可把连长气火了,他指划着说:“你们这些王八蛋,是牵着不走打倒退,敬酒不喝喝罚酒!咹!要不这样,谁先说表扬谁,谁若交代的不彻底,我叫谁一黑夜不睡觉!”这时,出身地主的“张大肚子”站起来低着头说:“连长啊,你让我们交代什么啊,反正你都看见了,我们天天在工地上老老实实地干活,一天也没请过假,一句话也没敢说过,你说……”“是啊,是啊,连长啊”,其他人也都站起来随声附和着说:“我们实在是没得拉呀。”
  连长扫了大家一眼,挠了一下头,想想他们眼下就是没有什么新东西可坦白的,便直入主题说:“既然大家现在没得说,那就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咹!明天晚上再交代。是不是,有一个事,咱今晚上要定下,就是明天你们这几个家伙,得有一个要去公社参加会议。大家看看谁去合适……若是没愿意去的,那咱们就抓阄,摊时气,谁抓着阄谁去”。
  寂静啊寂静啊,简直像死一样的寂静,如果现在掉下根针也能听得到。连长说:“没自觉报名愿意去的,那我就做阄了。”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折了几折,撕开后,用钢笔写上了一个“去”,其它的都写上“不去”,两手一揉搓,卷了几个纸蛋,往地上一扔说:“都过来抓阄吧。”那几个“老四”你看我我看你没作声的,一个个慢慢吞吞地过来,弯腰拾起一个阄,一一伸到连长面前,由他亲自剥开验证。最后,那个“去”字落在了富农出身的“王二拐子”手上。连长说:“二拐子,你明天吃了早饭后,我和你一块儿去公社开会。听到了吗?”王二拐子简直像死一样地应了声:“听到了。”
  黑黑的夜。一只从屋顶飞过的孤鸟发出一阵哀鸣。王二拐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同来出伕的闺女九嫚住的地方,“九嫚、九嫚”地叫了几声。九嫚出来,向她解说了一下自己明天要去公社“开会”的消息。想想吉凶未卜的明天,望望年老体病的父亲,九嫚仰头看了看漆黑的夜幕,低下头想了想说:“爷,没事的,你回去睡觉吧,明天的事不用你管了。”
  第二天,王二拐子惶惶不安地吃了早饭,看到连长没喊自己,而是向闺女瞟了一眼,便照常去了工地。
  那面带微笑的连长一个人去了公社批斗会场,向主持会议的吴指挥耳语了几句。吴指挥把手一挥说:“你是怎么抓的工作,关键时候掉链子,一个‘老四’生了病,就不会换上一个吗?是来不及,还是你思想有问题。你还叫什么‘大抓’呐,你是抓得哪一路。真是有你五八,没你四十。去吧!”
  麦子开镰时,工程完工了。
  年底,民兵连长找到大队会计说开个婚姻介绍信,要去公社登记。会计一听他是与王二拐子的闺女九嫚一起去登记,那还了得,自己不敢做主,便借故溜出了大队办公室,急匆匆地找到大队革委会主任汇报此事。
  革委会主任赶到办公室,追问民兵连长:“好你这个‘大抓’,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跟富农的闺女搞到一块啦?你给我好好说说!”连长吞吞吐吐地说:“二叔啊,我、我再不和她登记不行了,她、她都怀孕四五个月了,这几天她要死要活的逼问我。”主任想了想说:“噢,原来出伕时,你就把她搞了。这可是个路线问题,你一个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怎么能要一个‘老四’的闺女呢!你的立场哪里去了。”
  看到民兵连长不作声,革委主任说:“这样吧,你若同意,二拐子那头的工作我现在就去做。咱们可以给他扣上个‘施美人计、拉拢腐蚀革命干部的帽子’,谅他也不敢再纠缠你。”连长急忙分辩说:“二叔啊,你千万别,俺家里情况你都摸着了,那么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不是去年你批给我两间屋住着,我现在还得借人家的屋住。你看看,俺哥哥三十露头了,还没有给提亲的……俺兄弟也二十出头了,是不是……”说着说着,眼泪哗哗地淌到了下巴骨。
  革委主任一看这事不好挽回了,十分生气地说:“你要是和她登记,让我这个主任的脸往哪里搁。那你这个干部下一步就要考虑考虑了,大队革委会是不能要你这样的‘下水者’。咳,我怎么瞎了眼,培养了你这么个抓不起的软豆腐。”把手一倒背,气呼呼地走了。
  民兵连长接过会计递给的婚姻介绍信,一边走一边诡笑着说:“我这就叫抓得不紧,等于不抓!”
  望 乡张玉亮一
  我是在到达边城的第二天,在当地一位朋友的陪同下,走近那片大山环抱中的绿色园林的。
  此行的目的地——我所要寻找的那个村庄的名字,棋子般宿在当地区域图的最南端,从边城北城区最近的路赶过去,也需要近60公里的行程。
  一路上,我和朋友讨论着近几年各自人生发展的种种波折,并不时点评圈子里某某某的是是非非,偶然也会开几个只有我们这个年龄段才有的玩笑。朋友几年前开了一家影视传媒公司,现在,正是事业的顶峰时期。“保时捷”是朋友新买的,驶出市区后,在有些崎岖的山势路段中显出了极好的越野性能。愈往前行,空气愈加湿润清新起来,而眼前的景致,也被成片成片连在一起的绿色和高低起伏的山峦所修饰。当我们穿过那条驼峰样的山岭后,眼前的景色更加怡人起来。
  二
  一年前,为促进“中日友好”地域文化交流,我随一个民间参访文化团体,在日本南部的一个城市渡过了近半个月时间。也就是在日本的那段逗留时间,为我日后写作灵感和这个故事的叙述开启了引子。
  因为是第一次到日本,也因为二战时日本军国主义带给中国的灾难,虽然日本的许多文化习俗与中国大陆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但我的骨子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抗衡。显然,我内心的想法,这有悖于一个民间参访团成员的初衷,它会情绪化地影响,我对日本文化更进一步的融洽和了解。
  在抵达横滨市的第二天,有日方“日中友好”团体出面,请我们到当地一家中式餐馆吃饭。那是一家座落在闹市中心极具中国建筑特色的四合院,四合院的整体布局,从框架和装修都具备着浓郁的中国北方特色。在餐馆正间的墙面上挂着一幅黄山迎客松的水彩画,几行洒脱的毛笔字勾勒着浓郁的中国情结。
  餐馆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看年纪也就四十几岁的样子,他举手投足中都带着一种精明能干的劲头儿。当有朋友和那个老板用日语交流了几句后,我看见那个四十几岁的中年男子,眼睛里忽然透露出一种闪熠的光彩和热情来。
  在与家乡重洋相隔海的此岸,在有些想念家乡饭菜的感觉里,这家浓郁的中式四合院餐馆,让怀乡的氛围扑面而来。川菜、鲁菜、粤菜……不一而足。老板变着花样的精心安排,让我们这支由二十几人组成的参访团队得到了极大的食欲满足。
  三
  在那天晚饭后第二天,团队领队告诉我,那个中式餐馆老板吉野先生,想单独约我喝茶,我听了,蓦然一怔。
  那一晚,在那家中式餐馆,对初到日本的我来说,经历是极其丰富的。在异国它乡氛围情调里,品着极具中国味的菜肴,酒至酣处,一曲熟悉的高山流水的旋律响起,煽动起每一位在座者,深沉的他乡遇故知的感慨。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音乐跨越国界舒缓地挥洒,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那位餐馆老板吉野先生,会来向我们敬酒。开始时,先由翻译传递了几句话,然后,吉野先生,竟然操着一口纯正的山东话,直接同我们交谈起来,在场的人都一下子怔住了。
  当我以地域特色的潍坊话同吉野先生相互问好后,我看见面前这个粗犷有着山东大汉形象的男子,眼睛里汪起一层水雾。
  吉野先生的中国名字叫陈阵,二十年多前,他随母亲来到了日本。
  还是在那家中式餐馆,不同的是,我们是在静静品茗。上好的铁观音弥漫着优雅的茶香,我知道,空气中的芬芳正在酝酿着一个故事的开始。果然,在喝茶的间隙里。吉野先生说,如果不介意的话,他的母亲想见见我。
  四
  昭和十七年春天,我的被军国主义野心膨胀的大和民族,处处涌动着隐晦不安的暗流。
  我的童年是在横滨乡下度过的。
  我是父母最小的女儿,他们视我为掌上明珠,如果不是战争的侵蚀,我想我的花季岁月该是多么幸福和美好。在歪曲的战火宣染下,村里在的男青年们,纷纷稀里糊涂地报名参军。电台,报纸,海报,无处不在地扭曲渲染,将东南亚,将朝鲜,将中国描绘成大日本未来最美好的版图。那些被圣战鬼火蛊惑的国人,俨然把侵略他国的土地当成最神圣的使命,我的三个哥哥也先后加入了参军的行列。
  但是,随着那些奔赴战场的男人们,将一份份阵亡的消息,悲伤地传回村庄,人们才象是经受了霜打的树叶一样,那些最初高涨的热情迅速地滑向深渊。我的两个哥哥先后倒在了东南亚的战场上。而战火依然在延续,那时整个日本国,是被一股暗流在到处左右着涌动着。没有人热衷于战争,当战争的火焰炽痛自己的皮肉时,大家才开始品味到灾难与恐怖,很多人都在盼望着战争会快些结束。
  但是,劫难还在延续。政府征军的车队又开进了村里,冷静的国人已失去了最初的热情。村里的川子和小山,为逃脱兵役,躲进山林,两天后,庆郞大伯进山采药时,在一处崖壁下发现了他们俩,他们一个摔成重伤,一个不幸遇难。
  那一次,政府指名要征用女兵。为了大和民族的兴盛,男儿们奔赴战场,洒血流汗,女人们也应当为大和民族的战火奉献青春和力量。此前,镇上早就风言风语地传说着,政府要征用女兵,用以慰劳军队。明知那是火坑,但是没有谁能站出来阻止灾难的延续,就这样,我和村镇上的好几个女孩子被列入了应征的名单。
  五
  九月的横滨,空气中到处涌动着海的气息,湿润的风无处不在,许多似曾相识的景物,总是适合于在品味中追忆往事。
  倦卧在榻榻米上的老人,名字叫秋野菊香,她在中国时的名字叫秋菊。
  沙哑的嗓音,令老人脸上的皱纹一次次舒展,室内的光线摇曳,在慈祥地渲染着友善和关爱。这是一位八十岁高龄的老人,就是她,曾在中国北方的土地上落叶生根,生活了近四十三年的时光,并在中国式的习俗里,跨越着民族习俗的羁绊,在中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并把青春火一样留在中国山东的某个乡村。
  沿着老人琐碎的言语,我的思绪散乱地穿越,并最终陷进许多年前,那场人类浩劫的二战阴云里。
  六
  一个月后,我们这些女兵,乘座着渡轮,到达了中国东北吉林,经过军国主义圣战理论的洗脑,我的头渐渐变得麻木僵硬起来。我们十几个女兵被安置在一个战地医院,那时的中国吉林是怎样的中国吉林啊!天皇封号下的“满州国”,大街上的中国人看似麻木忧郁,在他们木纳的外表下,我想,一定埋藏着仇恨的火种。是的,那是他们的国土,他们祖祖辈辈生息繁衍的土地。大和民族的军人们做为虚伪的入侵者,将奴役的枷锁强加在他们身上,终有一天,他们会以牙还牙地回报。是的,在看似平静的满洲国,我时常感觉,正有一股看不见的洪流在流淌。
  我在那个战地医院的职责是护士。时常有在前线受伤的日本青年,被辗转送到这里医治。我目睹了太多的生和死,每当看见有年轻的国人,以士兵的名义被战火夺去生命,我的心里时刻处在沮丧之中。
  我在那个医院能够安定下来,我想,一定是我哥哥的信起了作用。那时,我的大哥山本一郎,正在东南亚战场上。他写来了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医院的长官,一封写给他的妹妹。在信中,哥哥一再叮嘱我,无论面对多大的困难,无论以后的局势怎样发展,一定要活着回家,爸爸妈妈在等着我们。
  哥哥的信让我想起了,离家时的那个悲伤时刻。爸爸妈妈和有儿女在那列军列上的父母们,一次次想阻止军列的离去,但一切都是陡劳的。那些头发花白,步履摇晃的老人们,随着军列一路奔跑着,哭泣着,呜咽着,跌跌撞撞。
  此后多年,与父母临别时,那种与亲人拥别时的悲凉和难舍,那悲伤的场面,一次次在我的梦里醒来,每一次都让我泪流满面。
  七
  中国北方边城,季节虽然即将进入十月,但山里的景色,却一点也显不出秋天即将来临的意味,
  因山路的拐弯处较多,我们的车子不得不慢下来。为了怕走错路,其间,我们还停下来,向过往的行人仔细的问询。
  在我们的车子还离目的地3公里的地方,因昨天的那场大雨,前方有段路面被水冲毁,有路政施工人员正在抓紧抢修。很多要进山的车子被无奈地阻在那里,朋友向我做了一个苦笑的表情,然后手打凉棚,望向前方那个遥遥隐现的村落。为了不耽搁行程,我们只好将车泊在路边,背起背包,陡步向前方走去。
  八
  在哥哥那封来信的几个月后,日本人在各侵略国的战火局面发生了很多逆转。在满洲国,时常有日本军人遇袭的事情发生,而日军随之进行了血惺的扫荡。在雪山丛林中,一支支中国抗日联军,靠吃草根、啃树皮、饮雪块等常人无法想象的毅力顽强抗战,直至弹尽粮绝,与外来侵略者抗争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中国人抗击外辱的骨气,一次次撕裂着日本军国主义的野心。看似山河破碎的中国,除了东北吉林、长春、黑龙江三省,让那些野心家们聊以自慰外,日本向外不断扩张的军火,在世界各地遭到一次次重撞和打击。由日本人燃起的战火正慢慢将日本国拉向深渊。
  那年夏天,当美国战机突破重重防线,在日本广岛、长崎飞掠而过后,整个日本国深陷进灾难之中。
  昭和二十年,即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昭和天皇充满歉疚的嗓音,让每一个处在满洲国的日本人陷入混乱之中,随即,那个战地医院很快处于失控状态。
  一支白俄斯军队开进吉林,许多不愿被俘生性好战的日本军人,上演了一个又一个剖腹自杀地血惺的场面。许多事总是事与愿违,我所在的那家医院里到处充满着诅咒和血的气息。
  我们十几个女战俘,被关押在一间黑暗的房子里。在冰冷的没有一丝热气的屋子里,我们十几姐妹拥成一团,饥饿,寒冷一点点蚕食着我们。黄昏时,房门终于被重新重重地打开,一个俄国军人手里提着大枪,用淫亵的目光盯着我们。随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甩掉军衣,扯过靠近门边的惠子。惠子声嘶力竭的反抗着,在那个白俄军人强暴惠子时,我们十几双拉扯的手冰冷地向黑暗里滑落。在那个恶魔意犹未尽,禽兽般的目光再次刺向我们时,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冲进来,劈手给了那个混蛋两耳光。随后,那个长官向身后的士兵命令了几句什么,马上就有两个士兵冲上前,架起那个恶魔跨出门去,陏后,我们听到到院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声。
  九
  乡村和大山给了我无尽的想象。在城市街头显得浮躁的阳光与空气,在这里,却象时空转换一样。而那只旋转转换的手,无疑就是成匹成匹绿绸缎一样的色彩。
  绿的山岭,绿的道路;路两边高耸的白杨树,密实的叶子切割着阳光的影子;那些洒在路面上的光晕,也象镜子样晃着我的思绪;阳光水一样漫卷,将午前的空气镂空成水银样的液体,不可忽视,在那些光斑里时刻布满着鸟的鸣啾和花香的色彩。
  如果不是此行,我有着厚重的另一份心事,我想,我早就陶醉在这如画的景色里了。
  在一个歇息的间隙里,我和朋友选择路边一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来,我从行囊里取出两瓶水,扔给朋友一瓶,然后迫不及待地猛喝起来。当我的目光在喝水的间隙穿透密林,望向瓦蓝的天空,在湛蓝湛蓝天幕的背景里,我又看到了大海的颜色。
  十
  当我们这些战俘在街头上露面时,被仇恨和愤怒点燃的中国百姓,他们用手里的砖头、瓦砾、木棒疯狂地对我们进行追打。作为战败国的日本国民成了仇恨的焦点,我的头上脸上身上饱受了创伤。我们只能不停地奔逃,稍一停下来,便会有更多的砖块落下来,在那天夜幕来临的时候,我和惠子与十几个姐妹被愤怒的人群冲散了。
  饥饿、寒冷、疼痛时刻折磨着我们。大街上的路我们已经不敢再走,我们只能顺着偏僻小路没有目的地走下去。实在饿得走不动了,路边有一间透着灰暗灯光的小店,我和惠子拉扯着想进去讨一口吃的。但没等我们开口,店主人一见我们的服饰,就象被马蜂蜇了一样,他抄起一根带刺的荆棍,没头没脸地向我们挥动。惠子跑的慢了点,身上重重地挨了几下,我和惠子相互拉扯着,跌跌撞撞跑进黑暗的夜色中。
  九月的中国东北,晚上的温度已到了零下。我和惠子扑倒在路边的一堆乱草里,再也跑不动了。
  清晨,在寒冷之中,我感觉我的意识还依然存在,满身的疼痛,告诉我,我还没有死去。饥饿寒冷支配了我所有的意识,那个晚上,我一直在恶梦里游走,在梦里,每当频临绝境时,母亲眼含泪水的眼睛总给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活动了一下腰肢,嘴里呼唤着惠子的名字,良久听不到回音。我吃力地睁开眼睛,我看见惠子卷缩在我身边的草堆里,嘴巴大大地张着,象是呼喊着什么。惠子死了。悲凉的感觉敲击着我不着边际的信念,但几秒种后,求生的渴望,又让我蹒跚着爬起来。
  当那个男人推着烤地瓜的木轮车子,“吱吱呀呀”地,从那条山林掩映的小路走过来时,焦香的烤地瓜香味在空气中无处不在地扩散。我的胃痉挛地难受,饥饿仿佛让我忘记昨天的遭遇,我跌跌撞撞尾随着那个男人。我的嘴里象伸出无数只柔弱的小手,那些小手随着那辆‘吱吱呀呀’手推车的快慢而缠缠绕绕。小路上的行人不多,从那个男人忠厚的脸上,我看到了求生的希望。
  十一
  我和朋友在步行半个小时后,一个泊在山坳里的村庄画一样呈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背山依水的村子,远远看去,有琥珀样的湖泊托着规划齐整的房子,洁静的街巷里看不到一丝脏乱。这几年,随着家乡新农村建设的力度,这个曾经闭塞的山村,随着盘山公路的贯通,象一只展翅的凤凰,开始翩翩起舞。
  街巷里密植着丁香树,有成团的花香在每一条巷子涌动,街上不时有老人与孩子走过,鸡鸣鸭叫,上午的空气中还残留着早饭时炊烟的味道。我一次次做着深呼吸,享受着这静谧美好的田园风光,没有人刻意留意我们的到来。我知道,开放发展中的山村已渐渐退却对外界的好奇,我们在一棵粗大的银杏树的树荫里,在一个乘凉的老人面前停了下来。
  十分几钟后,我们随着老人来到村庄的中心地带。那里,静立着四间瓦房,颜色和样式,透着中国八十年代那种遒劲萌芽的气势,因久无人居住,房子宁静的外表掩不住被岁月修茸过的痕迹。
  在那几间房子面前,思绪踯躅的我,眼里又涌现出大海的颜色。
  在那个靠近海岸的城市,那间湿润温暖的房子里,弥漫着淡淡的往事味道。在客厅的一角,从窗隙里透过的阳光正好照在那张白晰的脸上,八十岁的菊野秋香,脸上带着疲倦和歉意。在我向老人用中国礼节问好时,我的目光再次掠过老人的脸,我看见老人眼里涌满了水雾。
  十二
  在一条小路岔口上,那辆小推车终于停下来。那个男人从烤炉出取出一个地瓜,用一双善良憨厚的眼睛鼓励着我。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死不了了。随即我象个疯子一样用两只脏脏的手捧着那个温热的地瓜,生怕再被人夺去似的狼吞虎咽着,喉咙里伸出的那只小手,噎得我咳喘起来。那个男人拿过一个黑色的水壶,递给我,喝过几口水后,我的目光里对那个男人充满了感激。
  那是一个从中国山东逃难来的男人,他的名字叫阿坤。阿坤在山东老家原本有幸福的妻儿家园,是我们日本人燃起的战火,摧毁了他的家园,杀害了他的妻儿。也许命运冥冥中早就有所安排,我不曾想到,在随后四十多年的岁月,我的人生命运会和这个阿坤联系在一起。
  在随后的几天里,阿坤给我的安全感,让我一直尾随着他。一路上,被战火冲散的日本人象过街的老鼠,随时都有被人追打的厄运,俄军军管下的中国东北乱极了。
  阿坤为我挡住了一次又一次被人追打的厄运。我同所有的同伴失去了联系,而求生的欲望,又让我一刻不敢离开阿坤。如果说,那时候还有爱情的存在,那么一只地瓜的情感,就是在战火弥漫下最精粹的爱情。
  十三
  原本以为,从日本参访回国后,我能很快就会北下山东,到菊野秋香老人曾生活过的,处在大山中的那个村庄和原野,代她去看望已经长眠的老伴阿坤。
  世事无法预料的是,因为一本新书的版权纠纷,我无意中陷入一场官司之中。其间,托关系,找熟人,找律师,跑门路等等,许多事闹得我焦头烂额,这件事,竟耗去了我近一年的时间和精力。
  在一个多月前,我收到从日本发来的一包邮件。邮件是吉野先生寄来的,吉野在信中说,他的母亲,已于两个月前过世了。吉野在信中还说,原本要近日回程中国,借以消解母亲多年遗愿,因世事紧张,行程被迫暂缓,许多未尽之事,希望我代为行之。
  我蓦然想起了,我曾答应过菊野秋香老人的事情。
  十四
  经历战乱流亡的两个月后,我随阿坤回到了他的老家。
  在山东,在那个大山环抱的村庄里,我与阿坤,这个大我十岁的中国男子,开始了劫难过后的农家生活。入乡随俗,我渐渐掩盖起所有日本的习俗,开始学说中国话,以中国式农村女人的习性,和阿坤生儿育女,居家过起了日子。
  为了怕惹出意想不到的麻烦,我们向所有的街坊邻居隐瞒了我的日本人身份,我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但是,我始终坚信,所有的磨难终究会成为过去,总有一天,我还会有回到日本去的那一天。
  二战结束后的中国,到处充满了疮痍,疯狂的日本军国主义给这个国家带来沉重的灾难。这个深处灾难的国家,人民为寻求自由和解放又陷入长达数月的内战。这是一个坚强伟大的民族。此后,在新中国的建设过程中,我更是目睹了中华民族那种不屈不挠的上进精神。
  在我的儿子陈阵,也是就吉野二十岁那年,日渐繁荣昌盛的中国与日本建交了。当我从广播从报纸上得知这个消息,埋藏在我心中的思乡之情一下子被点燃了。其实,在中国的每时每刻,我无时不在思念我的亲人和父母。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所有的消息都收敛了它的来源。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的哥哥山本一郎,率领代表团来中国访问。当我从广播里得知这个消息,我立即兴奋地拨通了北京的电话。第二天,几辆小车驶进村子,在当地政府人员的陪同下,在北京,我们一家见到了阔别四十多年的哥哥。如果,在我的一生中,最值得我难忘的情感,便是我与哥哥相见的那个瞬间,我和哥哥抱头相泣。哥哥已是近七十岁的老人了,我生硬地重复着那不曾忘记的母语,幸福的泪水潮汐般将我们埋没。
  一年后,我们一家决定举家前往日本。根据中日建交事项,在中国政府部门的关怀下,我们一家很快办好了移居日本的手序。在去与留的问题上,阿坤,这个在中国相伴我半个世纪的夫君,执意不肯离开中国。日本是我的家乡,中国是他的家乡。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分岐争执不下。
  十五
  在离开日本的最后一天,我再次去看望了秋野菊香老人。时光漫漫,在日本逗留的十多天里,我为老人那种情感所左右。我知道,这是一个病中的老人,岁月对于她来说,有生的日子并不是很多了。而有生之年,老人必定时刻会被中国北方的那个村庄所梦牵魂绕。在一种挥洒不去的信任里,我上前握了握老人的手,从老人手里接过了一份厚厚的情感。
  我们参访团一行,离开日本回中国的那天,是一个难得晴朗的好日子。飞机在南中海的上空穿越,几个小时的时空飞行,透过昡窗,南中国海湛蓝湛蓝的颜色,让我的心中澎湃着一种崇高的爱国情致……
  十六
  我和儿子陈阵,是在那一年的八月,回到了我的家乡日本。四十多年的时光,我的父母在久盼女儿无果的情形下,带着深深的遗憾早已离世,他们做梦都在盼着他们的女儿。听哥哥说,父母为了想念女儿,眼睛都哭瞎了。无情的岁月隔阂,最终,没能让他们等到女儿回来的这一天。
  人的情感真是奇怪,在中国时,我时刻都在想念日本,而来到日本后,我又在想念起中国。阿坤,这个倔老头子,是他让我的情感时刻不能平息。
  这个倔老头子,在岁月面前,他最终没能熬过我。在我和儿子来到日本的第十个年头。他故去了,从此,原以为,在中国,在中国北方再也没有了我的牵念了。其实不然,那段在中国生活的四十年岁月,无时无刻不在召唤着我的那份望乡情感。阿坤去逝时,陈阵曾回过中国山东,而我,因身体问题,最终没能回去。没能与阿坤白头携老,没能在他离世时与他见最后一面,这成了我最深的歉意和遗憾。
  现在我老了,哪里也不能去了。儿孙们永远无法理解我的心情,我时常会在阳光晴朗的日子,坐在窗前,在湿润的海的气息里,我总在渴望感知来自中国的消息。属于我们那一代人的劫难,希望永远不要再重演,世界人民和平共处,我想这是全人类的心声。
  十七
  阿坤老人长眠的地方,在那个村庄东南方的山坡上。
  在一位姓陈的村主任带领下,我们很快找到了那块上面刻着中日两种文字的墓碑。上面刻着静止的时间;一九九六年七月十三日,菊野秋香的名字与阿坤相伴在一傍。
  在那个点缀着红色野花的山坡对面,是一片生长着,山桃树,山楂树、苹果树、葡萄树的园林。那片起起伏伏的园林,在山风过后,浅斟低唱,仿佛在浪涛翻涌地诉说着,日本妻子秋野菊香与中国丈夫阿坤,在过去的若干年里,在这片园林里忙碌生活过的情景。
  我和朋友静静默立良久,在时间的空旷呼啸之音里,我将一束鲜花和吉野先生寄来的物品,小心翼翼地献在阿坤老人的墓前,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和祝福,传递着菊野秋香老人最后的心愿之声。
  在满目绿色的山野之间,秋天的意味即将开启,山花怒放灿烂芬芳,百鸟吟唱婉转动听。我们走下山坡时,夕阳,正在酝酿着黄昏将来的情致,而淡淡流云晚霞之上,天空愈加深邃高远,这预示着,明天,将是一个更加晴朗的日子……
  白金科小小说二题
  坐监狱
  刘来运在大炼钢铁的工地上不好好干活,竟然钻进玉米地里去啃生产队的玉米,当场就被队长抓住了。
  也怪刘来运下手太急,队长当时就在那儿大解,他愣是没看见。队长解得很费劲,心里正在忿忿地骂炊事员刘老超:个鳖羔子,花生壳子是越掺越多了哈!由于地瓜干面子越来越少,刘老超蒸窝头的时候便可劲地掺花生壳子粉,以至于一大家子人都解不下大便来。——队长正在很费劲,刘来运便一头钻了进来,“啪”就掰下一个玉米,三把两把扯去外皮,“咔哧咔哧”就啃上了。
  开批斗会的时候片长义愤填膺,把盒子炮往桌子上一拍,说:刘来运,你被逮捕了!
  会场上的刘保证立刻就喜得跳起来:又有好活喽——
  刘保证是村里的民兵连长,村里犯了罪的人都是由他押送去县里的。
  从红星大队到县里有一百多里路,甭管押送员当天能不能返回来,队里都给准备三顿饭,——十二个窝头,还有两毛钱,是住店用的,所以刘保证很希望队里出犯人。
  出发的时间早就到了,刘保证还没来,刘来运就伸长脖子等着,好不容易看见刘保证夹着个蓑衣,背着杆三八大盖枪走了过来,刘来运就说:哥,你倒是紧着点嘛!
  刘保证有些不好意思:支了十二个窝头,回家给老娘留下了六个。
  刘来运直咽口水。
  天还没到晌午,两人就走了五十多里地,照这么个走法,估摸着到天黑怎么也能赶到,两人都很高兴。可天却突然下起雨来,刺骨的寒风一刮,原本晴朗的天立刻就暗了,“哗哗”地下起雨来。
  刘来运立刻就急起来:这雨下得可真不是时候,这得啥时候到啊!
  刘保证觉着好笑,就说:这咋还急了?
  刘来运带着哭腔说:我不得赶着去吃饭呀?队里又不给我带饭,等到深更半夜去,谁还给我留着?
  听他这么一说,刘保证也急了:这还真是个事,我原想着今天夜里就返回来,要是挨到明天,我的饭也不够了。
  刘来运擦擦脸上的雨水,说:赶紧走吧!
  刘保证把蓑衣递给他:披上。
  刘来运慌忙说:这可使不得。
  叫你披上你就披上,啰嗦个啥呢!
  刘来运认真地说:哥,我是犯人啊!
  屁话!不是犯人轮得着你啊?刘保证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淋病了,人家监狱里还要你啊!
  刘来运说:那倒也是!
  两人顶风冒雨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刘保证突然“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刘来运吓了一跳,赶紧去摸刘保证的额头,不烫,刘来运更害怕了,发烧不可怕,这不烧才更吓人。
  刘来运解下刘保证脖子上挂着的六个窝头,挂在自己脖子上,然后费尽力气把刘保证弄到背上背着,手里拄着那杆三八大盖枪,一步一步往前挪。这地方是一片荒野,前不见村后不靠店,刘来运一边艰难地往前走,一边四下里踅摸,寻找可能出现的村庄。
  天上黑的时候,刘来运终于走进了一个村庄,村里有一个很小的卫生所,刘来运一路询问着赶到了那里。
  大夫看了看刘保证,说:死了。
  刘来运只觉得天旋地转:咋能呢!
  有一会子了!大夫肯定地说。
  刘来运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哥哎,你可误了我了!
  ……
  刘保证的尸体是第二天下午运回来的,刘来运把尸体放在人家的场院棚里,请村里的老支书派人给看着,然后连夜返回来叫人。
  刘来运向队长交了刘保证的物品,一个蓑衣、一杆三八大盖枪、六个窝头。
  队长问:还有六个呢?
  刘来运说:刘保证交给他老娘了。
  你小子吃的啥?
  那个村子的老支书给了个菜团子。刘来运老实地说。
  行了,你赶紧返回去坐牢吧!队长说,唉,这刘保证死得不明不白,你小子这回事大了,说不定得坐一辈子呢!
  真的?刘来运喜滋滋地说。
  那还有假?
  那那那……谁押送我呀?
  押个屁!队长说,自己去!
  刘来运有些担心:怕人家不要我呀!
  队长想了想,说:我去公社给你开个介绍信。
  ……
  第二天晚上,刘来运又把队长家的门拍得“砰砰”响。队长开门一看,鼻子都气歪了:你小子阴魂不散啊!
  刘来运垂头丧气地说:队长哎,人家公安局说,咱这条件不够坐监狱的,只能拘留七天!拘留人家不管饭,叫回来拿三斤半粮票……
  啥?队长急得一蹦老高,你把我卖了,看能不能卖三斤半粮票!你以为叫你去当县长啊?败家子玩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来运说:还还还……
  还你个腿啊?
  还要三块五毛钱呢!
  夏干部
  夏干部是一九五八年“寒露”那天来到村里的。那时候大家都在大炼钢铁,似乎都把种麦这事忘了,有一天上级又突然号召赶紧种麦,那天村里便召开群众大会,贯彻上级的指示。会议刚开始老支书就领着一个年轻人站到了主席台上,向大家介绍说这位是夏干部?,是上级派到咱们村蹲点的。
  夏干部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细高挑个儿,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见风就倒的样子;瘦削的脸上凸着一个大鼻子,鼻梁上架一副宽边眼镜,看起来很有学问。
  老支书介绍完,夏干部就讲话,夏干部说根据上级党委的布置,当前要紧的工作一是秋播小麦,二是大炼钢铁,最要紧的还是播种,大家要立即行动起来,把秋播工作搞好,放一个大“卫星!”
  夏干部讲完,老支书就说各小队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就开始耩地吧。
  夏干部赶紧阻止:上级要咱们播种,你怎能耩地呢?怎么能不听党的话呢?
  会场上突然安静下来,连正在哭闹着要奶吃的孩子也瞪圆了眼睛,大家都在反思着究竟哪里不听党的话了?
  老支书明白过来,伏在夏干部的耳边说了几句,大家就看见夏干部的脸上浮起红晕。
  那天午饭过后,夏干部就来到了“东大仓”。“东大仓”是全村最好的地块,属二小队。夏干部来到的时候,二小队播种的人正在套牲口,夏干部一看就急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这是?
  在场的人都被问懵了,大伙你看我我看你,脸上都在说:怎么回事?
  夏干部可能也觉着自己问得突兀了些,于是放缓了语气,指着那头牛说:这牛都抱(怀)驹了,咋能让它拉犁呢?
  大伙明白了夏干部着急的原因,就都笑。牵牛的春娥更是羞得把脸扭到一边去。
  这头牛名叫“大肚”,属于好吃懒做的一类,整天价把个肚子吃得滚瓜溜圆,干起活来却净会偷奸耍滑。
  明白了夏干部是误会了,扶耧的老歪头就说:这是头犍(公)牛,不是舐(母)牛。
  夏干部更急了:甭管是犍牛还是舐牛,抱了驹就不能拉犁嘛!
  老歪头见说不清楚,就指着牛的生殖器官给夏干部看,夏干部擦擦眼镜,凑过去前后左右地看,看得满脸狐疑。
  开始干活了,“大肚”摇头晃腚,装出一副很吃力的样子,夏干部见状,赶紧奔过去拉着牛套,帮“大肚”拉。
  老歪头说:这耧不重,它拉得动的!
  但夏干部不听,一直帮着“大肚”拉。
  按照夏干部的意见,“东大仓”的下种量是每亩一万斤,夏干部说有好几个村的“卫星田”都是下种一万斤,理论是一粒麦种产两粒籽的话,那亩产就是两万斤!但老支书坚决不同意,老支书说“秋分”种麦,每亩十斤种子就行,现在虽然晚了些,但下二十斤种子就够用了!全村千多亩麦田,一亩下一万斤,哪来那么多种子?
  夏干部皱着眉头回不上话来,最后双方都作了让步,“东大仓”每亩下种一千斤。为此,夏干部不满意了很长时间。
  转过年来麦苗一返青,“东大仓”就成了一张绿毯子,没等麦苗抽穗,一场风雨,细若蚕丝的麦苗全体倒伏,烈日下没几天就沤烂了。
  夏干部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人也越来越瘦,村里人经常看见夏干部摇摇晃晃地围着“东大仓”打转。
  那年冬天村里的大食堂很早就没粮下锅了,上级给拨来一些花生壳米糠之类,把这些东西磨细了,掺上几把地瓜面,就是全村近两千口人的口粮。
  天气一冷村里就开始死人了,最多的时候一天死到八口。夏干部更瘦了,整天弯着腰咳嗽。上级一再让夏干部去治病,但夏干部都没去。
  六零年元旦那天,日上三竿了夏干部也没来食堂领饭,食堂管理员就去夏干部的住处喊,连喊几声不应,推门进去,见夏干部仰卧在床上,眉心拧一个大结,已经僵硬多时了。
  夏干部的遗物很少,只有一大箱子马列著作和毛泽东选集。
  根据夏干部的遗愿,村里把他葬在了“东大仓”。
  在以后的岁月里,每逢节日,总有三个人来给夏干部上坟。五九年因为饥饿,人们正常的功能都丧失了,村里只添了三个娃娃,他们的母亲很早就断了奶,但他们都活了下来,救他们命的是夏干部每天送来的一碗米汤。
  那个冬天鉴于夏干部的身体状况,村里特别为他每天做三碗米汤,——已经不能称作粥了,一碗里也就是几十个米粒,所以叫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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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住城墙边
  李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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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国古代的城墙,是城市的象征,蕴含着中国独有的围墙文化特色,城墙规模的大小反映了当时城市政治、经济、军事等诸多元素的发展情况。其作用主要是抵御外敌入侵、防御洪水等,我国大规模的城墙修砌主要是在明代,随着现代社会文明的发展,城墙已失去了其防御工事的作用,反而给人们的生产、生活、出行带来许多不便,以至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在我国又开展了大规模的城墙拆除运动。万里长城今尚在,可昔日森严壁垒、烽烟不断的城墙,大多已灰飞烟灭。现在全国保存完好的城池已寥寥无几了,旅游业兴起后,为了打造旅游品牌,一些地区又纷纷开始复制古城,修建砖混结构的人造景点,城墙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杭州、开封的宋城、苏州的水城、无锡的三国城、水浒城等成为新的旅游热点,身临其境,仿佛穿越时空,行走到清明上河图车水马龙的市井中,或站在壮观宏伟的城楼之上,耳边传来战马嘶鸣、旌旗猎猎之音。城墙,或圆或方,在历史长流中,它承载了岁月的沧桑,见证了城市的兴衰。
  昌乐县城东临首阳山,西傍丹河,地理位置优越,自古以来就是昌盛安乐之地。昌乐古城墙,历史悠久,城防坚固,足见当时已是文明发达之邑。
  我自幼生长在这座县城,心灵深处埋藏着对家乡和古城的丝丝眷恋。对城墙根、城墙边格外有一种亲切感是源自家里的祖宅,因老家旧址在昌乐县城南关城墙边,父辈们以前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城墙,对于我虽然是陌生的,但耳濡目染中却知晓了许许多多昌乐城墙内外的一些旧闻琐事。
  旧宅与城墙
  昌乐古城墙始建于明成化年间,初建为土城,万历年间砌石加固,后多次进行大规模修缮,历经明、清、中华民国的风风雨雨,大部毁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据县志记载,其结构是外砌青石条,内为夯土夯筑,墙上青砖垒箭垛,墙高约6米,上窄下宽,墙基宽8米,上可数人并行,城廓5华里有余,外形似巨大的“口”字,城垣四隅建角楼。城池有东西南北四座城门通向城外,分别叫孤峰、临丹、洪阳、望海,城外西、北两面引丹水为护城河,是一座建筑宏伟、厚重的古代城墙。古往今来,城墙外不知抵御过多少次外敌入侵,城墙内成为市民经商贸易、安居乐业的福地。几百年烟云飘渺,现古城墙只遗留下星星点点的残垣断壁,在今北关小学南面还有数十米遗迹依然屹立在现代的建筑群中,石缝中几棵杂树象虬龙般顽强向上伸展着,默默依偎着这座县城。直至上世纪九十年代,西护城河仍是休闲垂钓的好去处,真应了苍海桑田、时过境迁的老话。我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从我记事起城墙就不复存在了,由于家在南城边,时常听到老人们讲起发生在城墙内外市井的故事,看到从老城墙上拆下来的城墙石、城墙砖,追溯家史,的确还真与城墙息息相关。我家祖籍是淄博市沂源县,1912年曾祖父带着全家“一担筐”逃荒来到了昌乐县南关街定居,起初曾祖父靠扛长活、打短工维持全家生计,初来时地无一垄、房无半间,过着极其困苦的生活,还时常遭到地痞的欺负。一次,实在忍受不下,年轻力壮的大爷爷立下生死文书,与那个地痞决斗一场,结果将他打翻在地,从此那家伙再也不敢在我家人面前耍横了。到南关苦熬了十余年后,祖父、三爷爷、四爷爷在昌乐火车站当了铁路工人,家境逐渐好转,于是在南关城墙边置房产9间,全家才有了安居之所。原来我家的老宅背靠城墙,向南三进房子,站在城墙上看我家的天井,一目了然,东边一条窄窄的、长长的胡同直通向南关街(原南关集贸市场),后来,八十年代进行房产登记时,听村里的老人讲旧时这都属于官地民房。生活在此的先辈们听惯了城墙内的更鼓之音,饱受了旧社会的生活困苦,亲历了日寇、国民党的残酷统治。“七七”事变后,四爷爷因参加铁路工人秘密革命活动,不幸被日本鬼子抓到坊子宪兵队,遭受了老虎凳、灌凉水等酷刑拷打,差一点被活活打死,最后因证据不足才被花钱保释出来,回来时已气息奄奄。鬼子进昌乐城是1938年农历腊月初八,父亲那年7岁,全家老幼逃到乡下亲戚家去避难,只留下了爷爷和父亲,一群小鬼子拆下我家的门框在后院点火取暖的场景,至今仍深深印在父亲的脑海里。鬼子投降后,国民党县长张天佐统治昌乐,推行“强化反共治安”政策,草菅人命,残酷杀戮。为了制造恐怖,每当有革命志士或所谓“八路嫌疑”的无辜百姓被杀害后,还砍下头颅挂到城门洞子上方示众,当父亲上学路过城门时,血淋淋的人头吓得他不敢抬头,后来途经城门每每都会心惊肉跳,生怕遇到血腥的一幕。我家的老宅也随动荡的岁月而飘摇,到1948年解放军兵临城下,国民党妄想依靠坚固的城墙负隅顽抗,在城外修碉堡、挖壕沟,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国民党守军划定“军事障碍”区时,强行将我家在内的成片房屋拆得片瓦不存,拆下来的砖石木料用来修筑了城防工事,全家又被迫露宿街头,无家可归。在我解放军的严密围困之下,城内粮食物资极度匮乏,国民党兵疯狂掠夺老百姓,民不聊生,城外时有来自城墙上守军的流弹飞出,造成无辜平民死伤,我村一秦姓家的儿子就被子弹击中腹部而丧生。人民在战乱中煎熬,期盼着早日得到解放。国民党山东省主席王耀武派出飞机空投物资,却大多落到城外,城楼上的国民党兵眼望着空投物资被围城的解放军抢去,气的乱喊乱骂。尽管国民党费尽心思想以一城一地与我抵抗,怎奈是政治腐朽,日落西山,城墙再坚固也挽救不了其失败的命运。1948年4月,守城的张景月、徐振忠部待援无望,眼看大势已去,遂从东城门弃城而逃。国民党撤退的那天夜晚,天突降大雨,雨水淋湿了屋上的麦草,使得守城顽军放火烧城的阴谋没能得逞,这真可谓是天佑昌乐一方啊!在解放大军嘹亮的军号声中,昌乐县城回到了人民的手中,这座古老的小城浴火重生。解放后穷人翻身当家作主,大爷爷、爷爷怀着对党的朴素感情,积极投身土改、入社等社会主义革命建设,成为南关村解放后的第一批党员,并先后担任过村里的主任、大队长。父亲从小目睹国民党的黑暗统治,在吴家池子中学上学时受进步老师的影响,初步接受了革命思想。1948年昌乐解放后,为迎接全国解放,华东局在潍坊创建华东工商干校(该校后来迁到吴家池子中学,也就是现在的昌乐一中),学员是为淮海战役胜利后接管大城市准备的干部,当时,父亲与叔伯大爷双双报考了华东工商干校,从此踏上了革命的道路,后来大爷南下去了浙江杭州,父亲参军到了福建前线,我家后人深受影响,先后又有四人光荣参军。家里的老宅也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而几次翻建,1992年翻建房子时在屋基下曾挖出过一块石碑,这是一块明万历年间修缮城墙的记事碑,由于当时疏忽,被建筑工人埋在了基础下面,至今想起仍觉非常遗憾,这块记事石碑已历经四百多年的沧桑,今天仍深埋在老城墙旧址下,无时无刻不在铭记着昌乐的历史,待到它重见天日之时,一定会重新闪烁出流光异彩。
  古城与地名
  地名是历史留下的符号,里面浸透着许多值得探寻的信息。现在昌乐城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历史给人们留下印记最多的大概要数古城的地名了,按地理坐标命名的地名有:东门里(今步行街财政局南路口西),南门里(今县府幼儿园南路口),北门里(故城街县委院北墙附近),西门里(今县府南家属院南),西门里北是文庙,因封建旧制有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之礼,所以西门平时是不开放的,老百姓出行、耕种都要绕道进出城门,多有不便。县门前(今利民路原人武部前)是原县衙所在之地,有喜雨泉石碑为记;东阁子(今南关东首)、西阁子(今西村),故城街在老县城的东西中轴线上,这条街上的大十字口(今国税局南故城街与城里街交叉路口)是城里繁华的商业中心,古时店铺林立,南商北贾多会于此,叫买叫卖东西相闻;商业的繁荣发展带动了人口由农村向城里的迁徙,来自不同地区的人们逐步在此定居,千家百姓,和谐相处,融合形成了县城独有的民风民俗。以商业活动命名的有当铺巷、三座楼等;以原居民姓氏命名的地名最多,如:阎家巷、杨家巷、董家巷、李家胡同、秦家胡同、刘家胡同、赵家胡同、冯家胡同、夏家胡同、丁家胡同、李家场园、马家场园等等,凡此地名大都是其先祖或名门望族,或颇有影响,如阎家巷一门七进士永彪史册,实为古代科举制度的奇迹,反映出古代昌乐先民就有尚学重教之风。环拥在城边的村庄,也有好多是以据县城远近为名,如:南三里、北三里、五里庄、七里沟、八里庄等;以县城政治活动为名的有:五里堡、十里堡、申明亭、西店等;历史上城里祠庙较多,规模较大的有:城隍庙(今县政府驻地),关帝庙(在南门外城西,今南关村),文昌阁(今南关东首),龙王庙(东门外,今东关),卧佛寺(在城西南,今西村),孤山行宫(在南门外,今南关)等。东关、南关、北关因地处东、南、北门之外而得名,记得儿时经常嬉戏玩耍的杨家巷北口墙上曾有一幅覆盖了整个屋山墙的广告,广告白底蓝字,上面美术字书写“仁丹”两个大字,过去只知是那种小药丸的广告,后来从文献中方知里面隐藏着一个日本侵华的军事秘密,名为广告,实际上是日军的路标,书写“仁丹”字样的是可以通行的巷子,这则广告成为日本侵华的实物见证。县城虽小,却有着与大城市不同的民间风格;街巷虽狭窄,却充满了醇厚的乡情,密集居住在城区的居民,彼此间相知相熟,民风淳朴。每当行走在这些背街小巷,偶尔看到一处青砖黛瓦的百年老宅,或许只是一处斑驳的屋墙,虽然有些灰暗苍桑,但在我心里始终感到亲近明丽,有时依稀梦见巍峨的文庙大成殿,肃穆的县衙大门,巧夺天工的戏楼、雕龙画凤的石牌坊,还有高高的城墙……而现在,这些反映城市历史的符号越来越少了,在林立的高楼大厦前,这些建筑虽然有些渺小,但一座没有历史文化沉淀的城市却更显得苍白。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我爱家,我爱家乡,挚爱家乡的文化和历史。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这山这水更加依恋,感到生于斯长于斯是那样的幸福。有了城墙,自然就有了城里人的称谓,有时与朋友聚会闲谈,谈及家乡的话题,有人开玩笑说我是“城里人”,听后感到有些酸楚,其实这里面多少有点对“城里人”的误解。过去的城里人虽家住城里,大部分还是以耕种为主,跟农村并没有大的区别。昌乐县解放前只有少数的作坊式工厂,专业工商业者很少,大部分都是半工半农、半商半农。一九四八年昌乐解放后,由于社会主义优越制度,工商业得到迅速发展,才出现了真正意义的非农业户口“城市人”。随着近年来改革开放的迅速发展,我县城乡建设日新月异,旧城喜焕新颜,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是座具有现代气息的新城。新路、新街、新区,地名也是清新的。昌盛街、恒安街、宝城街、宝通街四通八达,公园、绿地、河流、青山清新迤逦,就连我这生活在昌乐四十多年的老“城里人”,也时常报不出新地名、新小区,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我刚刚熟悉的小城仿佛一夜之间变得陌生了,我也由此而感到了城里人的自豪。
  城中的老事
  小城故事多,有苦也有乐。说起城墙,也要讲讲发生在旧城的一些佚闻趣事,这些故事虽没见诸于史册书籍,但在小城一邑却几乎家喻户晓,成为老人们茶余饭后拉呱最多的话题。过去南关曾有众多古迹,文昌阁位于大街东首,又称东阁子,东阁子南边是观音庙,东厢供奉着炉姑神像。每年三月初三立为炉姑庙会,此庙终年香火不断,成为本地乡民祈福的圣地。日寇侵华时期,日本鬼子在昌乐县城烧杀奸淫,无恶不作,鬼子的暴行激起了本村一汉子秦光三的愤怒,暗下决心要戏弄鬼子一番。一天,秦光三路见几个鬼子兵,笑眯眯地上前搭话:“太君,那边花姑娘的有”。鬼子一听喜出望外,把手一挥:“前面带路的干活。”秦光三假惺惺地将鬼子带到炉神庙前,往庙里一指:“花姑娘里面大大的有”,鬼子们兽性大发,淫笑着冲了进去,见鬼子上当,秦光三悄悄地溜走了,鬼子在庙里转来转去没有找到人,方知上当,又怕冒犯神灵,只好扫兴而归。此事乍一听虽然有点滑稽,但从秦光三的身上我分明看到了鲁迅笔下阿Q的影子,在杀人成性的鬼子面前,一个农民勇于站出来戏虐敌人,这也许算不上是“革命”,但这件事也确实让日本鬼子领教了中国农民的计谋。
  小时候,父亲多次讲过抗战时发生在南关水井旁打鬼子的故事,那时听来远没有《铁道游击队》、《敌后武工队》那样精彩,场面也比不上《红高粱》那样惨烈,知道此事的老人现在大多已记不清故事发生在哪年哪月了,甚至连这名英雄的名字也记不清了,正当我苦无寻觅时,乡人给我提供了他后人的线索,他的外孙女李女士恰巧和我住在同一单元,于是,从她的口中我清楚了这位英雄的真实故事。英雄叫赵玉梅,东关人,抗战时在昌乐县长张天佐部当连长,此人枪法准,打仗勇敢,在抗击日寇的战斗中多次立功,很得张天佐的赏识,张天佐大本营转移至营丘仓上村后,曾多次秘密潜入县城打探敌情。由于他对城里的地理熟,又胆大机智,每次都能出色完成任务。一日受命独自进城侦察,见两个小鬼子在东门外东闯西撞,便悄悄的尾随其后,鬼子出城想寻欢作乐,当行至南关老水井旁时,只见他将身一闪,掏出驳壳枪,从鬼子背后连开数枪,两鬼子顷刻毙命,英雄扛起鬼子的“三八大盖”枪,钻进高粱地直奔仓上的大营而去。后来鬼子到南关疯狂报复,烧毁房屋二十多间,将井旁居住的村民用铁丝捆在树上严刑拷打,最后伪县长王瑞周出面担保才得以幸免,从此以后鬼子再也不敢轻易出城骚扰百姓了。这则故事虽不见波澜壮阔,但却是真实的,是乡人的骄傲,至今想来,儿时的想法很是肤浅。在抗战时期,曾涌现出成千上万个抗日英雄,有些虽名不见经传,也未经塑造,却在民间口口相传,其英雄故事毫不逊色。
  小时候时常缠着大人听讲故事,有关打鬼子的故事更是百听不厌,一次,二姨夫拉起鬼子时期的一段往事,颇感有趣,至今仍时常跟同辈和孩子们拉起。二姨夫少年时期正值鬼子统治昌乐,一次与伙伴在北关庄稼地里玩捉迷藏,小伙伴不知是谁拾到一颗“小甜瓜”鬼子手雷,顿觉稀奇,可几个人谁都不敢往家带,推来让去就到了二姨夫的手上,二姨夫嘴上说:“俺不要,俺不要”,随手往外一丢,不想磕到了引火,手雷“轰隆”一声炸了,一个孩子被弹片划破了头,血流到了脸上,几个孩子顿时吓坏了,各自撒腿跑回家去。火车站炮楼上的鬼子听到爆炸声,误认为是游击队来袭,慌忙集合,顺着爆炸升起的烟尘包围了那片庄稼地,乒乓乓乓胡乱放了一阵枪,见没有动静,方才收兵回城。虽是虚惊一场,可二姨夫从此在同龄人中有了一个老实孩子会玩手雷的名声,留下了这段纯朴又搞笑的故事。
  小学校与地主私宅
  我小学是在南关小学就读的,这虽是一所不足十个班的小学校,但他的历史还是蛮悠久的,早在1912年(民国初年)就已设南关初级小学,开始在关帝庙,解放后迁到南关街,当年同时设立的还有城里的卧佛寺小学、北关小学。这所逾百年的小学于2010年合并到了西湖小学,终于没有等到她百岁华诞,想来有些伤感,因为那是我梦开始的地方。我上一年级是在1974年,那时的南关小学在今南关街李家胡同以东,解放前是本村一杨姓大户人家的私宅,宅子很大,分东西两院,有北屋、南屋、东屋、西屋数十间。一年级是在东院上的,这一年共招收了两上班,一班在北屋,二班在西屋,北屋是正房,村里人习惯称之为“台屋”,“台屋”因有高高的青石台阶而得名,台屋灰砖青瓦,重梁密檩,在当时算得上有名的“豪宅”了。童年时,当第一次怀着求知的渴望走进这高大的教室,无尚崇拜的聆听了老师讲的第一堂课,从此在朗朗的读书声中开始了人生的启智之路,在懵懵懂懂中催生出童年无尽的梦想。
  那时正值文革后期,上学接受的是正规的革命教育,教材带有浓重的政治色彩。记得小学一年级语文第一课是“毛主席万岁”,第二课为“共产党万岁”,第三课是“轰隆隆,哗啦啦,打得美国鬼子回老家!”了了数语,却在每个学童幼小的心田中埋下了热爱领袖,热爱党,憎恨帝国主义的种子。教室的后墙是南关大街,当时设立着一面黑板报,黑板报经常会出现各种大字报、小字报,当时在信息闭塞的年代,黑板报成为社员关心国家大事的重要媒体,出于好奇也时常光顾,怎奈因识字太少,内容多不理解,但版报上的一些漫画至今还是记忆犹新的,如“孔老二”举刀诛杀少正卯,孔圣人给我的第一印象俨然是一个“刽子手”,与薄衣宽带、躬身施礼的孔子行教像大相径庭。到1975年,忽然一夜狂风暴雨,校园里墙上糊满了大大小小的大字报,刚刚学会拿毛笔的我也同所有的同学一起胡乱“画”起了反击右倾反案风的大字报,听老师说是批判走资派邓小平的,谁不批判谁落后,所以同学们自是不甘落后,只管尽情涂鸦,有文字、有漫画、有诗歌,各种体裁应有尽有,当时被打倒人的名字都是颠倒过来写的,真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年代。
  懵懂的我全然不知邓小平是何许人也,也不知为啥批他。1976年的寒冬袭来,1月8日,敬爱的周总理逝世,举国同悲,山河共泣。当人们还没有从失去总理的悲痛中摆脱出来时,9月9日下午4时许,我们正在上课,忽然听到外面陈老师泣不成声地喊到:“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了!毛主席他老人家逝世了!”上课老师惊慌地跑出了教室,教室里顿时一片沉寂,我们放下了手中的课本,茫然地凝视着窗外,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只见两个女老师抱头哭成一团,不知过了多久,眼泪汪汪的老师回到教室,哽咽着向我们宣布了这一噩耗,教室内立即哭声一片,同学们再也按捺不住情感的闸门,纷纷趴在课桌上大声痛哭起来,止不住的泪水顺着脸颊流淌,浸湿了课本,哭泣声传到了校外……一群不懂事的孩童隔着门缝窥视了眼前的一幕,忙回家报信给家长,“学校里出大事了,老师关起门来让学生们一齐哭起来了。”当时悼念主席的情景现在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心潮澎湃,岁月虽改变了我的年龄,但对伟大领袖无比诚挚的爱戴却难以忘怀,怀旧中幡然领悟到当时人们对失去领袖的悲痛是发自内心的,是一种超自然的力量。三十七年过去了,我已过不惑,家搬了多次,家具也换了几次,但从老家带出至今仍珍藏的物品当属家中的毛主席塑像了,这尊塑像已成为我家的传家宝,值得我永远珍藏,我要让下一代,下一代的下一代,永远记住永远敬爱的毛爷爷……
  五百年岁月蹉跎,几十载风雨飘摇。小城远离了战争的烽火,沐浴了盛世的春风。城墙的修建,凝聚了昌乐古代先民的勤劳和智慧,城墙的隐去,给昌乐人民留下了巨大的精神财富,将会永远激励后人奋发图强,建设美好家园。
  老子曰:“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无限放大的县城,折射出时代的变迁,咏叹着昌乐人民生活今昔的变化。
  最美的地方永远是家乡,无形的在记忆中永远是有形的。
  在昌乐崇山
  石祖林里穿越(外一篇)
  雷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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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纳着五月的乡土气息,沿着地黄花、野菊花铺设的幽径,袭一身荆子的叶香,我们一行4人寻寻觅觅地从崇山西面山脚下开始登山。浓密的槐树、松柏掩映着一个又一个或高或矮的石柱,在神秘的光线作用下气象万千。这些石柱由坚硬的黑色火成岩雕成,因酷似男性生殖器,被尊称为石祖。
  虔敬中走了大约一刻钟,山顶的远古祭台便映入眼帘,地上到处都是香火遗留的痕迹。随行的建设局村镇科长田恒普介绍道:“崇山,又名丛山,海拔177米,山体南北长450米,东西宽300米,占地8万平方米。每年的农历四月初八和九月初九为崇山香火会,省内外的信徒蜂拥而至,祈祷和许愿,不孕不育者更是顶礼膜拜。1940年农历4月28日,山上的娘娘庙、阎王殿、魁星楼、龙王庙、百子殿、三清庙、玉皇大帝庙、天祈殿、道士庙被日本鬼子炸毁,100多根石祖也难逃厄运,距今4000多年的龙山文化象征大多灰飞烟灭,几无残存。”据传,崇山兴于尧。丹朱因造反兵败,被父尧流放至崇山,守护祭台,面祖思过,延续火种,兴修水利,造福周边百姓。
  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氧,顺着山脊向东走,田恒普指着山北坡上一片或高或低、或躺或斜的石柱说:“这就是名闻遐迩的崇山石祖林了!”蹭着一条陡峭的小路下到北坡,迎面一根高约3.8米的石祖挡住去路。阳光下,这根山上唯一完整幸存的石祖巍然屹立,傲视着残破的历史,充满中华民族悠久的阳刚之气,被誉为“中华之根”。站在四人中间的田利强说:“听说上世纪90年代,县外一个路过此地从事园林工程的包工头看中了它,半夜偷偷地派人想把它移走;挖不动,就想从石根上凿个炮眼,炸断后运走。没想到,凿眼时,一股血流喷发而出,当场击倒施暴人员,该人仓皇逃走,几天后不治身亡。”沉默片刻,大家再次肃然走近它,重新审视这父系氏族社会盛期的产物,凝视着它的裂隙,抚摸着它的沧桑,品味着生命源远流长的动力之源。
  “附近村民说这些石柱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而且现在还在长高。”同行的胡广昌将信将疑地说,“原来山前的庄里有个孩子性子野、胆子大,半夜爬到石祖上玩,累了,趴在上面睡着了,没想到早晨醒来,石祖长得高耸入云,孩子下不来了。后来孩子吓得直哭,那石祖竟然显了灵性,缩回了原样。”大家稀奇一番,感叹这石头竟然能修炼成精,此山必是风水宝地。
  相依高大的石祖西望,一脉相承的喜山(又名西山,嬉山,朝阳山)跃入眼帘。民间广泛流传表述妇女怀孕的“有喜了!”,即出于此山。历朝历代,方圆几百里,求子者到崇山,求女者到喜山,一阳一阴,天作之合。由于传统上重男轻女,因此,喜山终年清冷幽静,古木参天,很少有人到访。相传女娲补天时,在此闭关七七四十九天,炼成一块七彩石镇于山中,建石棚图腾,保佑天下柔情似水的曼妙女子。山上一棵大树下隐约着一个围棋棋盘,是丹朱和北海龙王三公主凰儿幽会的地方。曾经有一位老农夫误入此山,遇见从武当山云游而来貌若天仙的紫霄道姑,在一朵蒲公英花上打坐,周边的草木轻歌曼舞,百花悄然盛开。老农夫懵懵懂懂中出山后,竟然返老还童变成了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
  俯视崇山和喜山之南,烟波浩渺中便是相对的东、西王两个自然村。村内珍藏着一眼很深的泉井,水质甘冽,千年不枯,相传与北海龙泉暗通。毗邻所居村妇饮之,所孕皆是双胞胎,让人啧啧称奇。两山周边田地盛产远近闻名的多仁富硒花生,老百姓叫“百子花生”。传说孔子周游列国途经齐国崇山时,百姓送其花生充饥,孔子感叹其美味恍如人中之仁,便将花生子改称为花生仁。仁的最早写法是一竖两横,一为阳,二为阴,暗合了崇山和喜山的地理人文,幻化着一种苍茫深邃的色彩。
  岚气不知不觉弥漫周身,茂盛的荆丛在眼中朦胧,崇山恍如人间仙境。依依不舍中下得山来,转身仰视葱茏的山影,忍不住在寂寥的旷野间,踏碎一路传奇的故事,在心底里留住千年的神圣。大家说笑着,在承载着齐国首城历史的土路上且行且歌,顷刻间,与彭祖不期而遇,跳出纷纷扰扰的尘世,实现一次亘古之缘的穿越。
  爱唱山歌的龙脉泉
  昌乐县域风水旺盛,历史人文遗迹颇多,传说境内星罗棋布着九九八十一眼神泉。从村庄地名可以一窥端倪:刘双泉、南流泉、北流泉、四泉、泉二头、田家泉、吴家泉、龙泉院、玉泉、龙泉(两个)、岳泉、汇泉、三泉、清泉(两个)、庵泉、高泉、双泉、林泉、龙泉河、前泉、后泉村等等。神奇的泉水哺育了齐国首城宝石之都悠久灿烂的文化。
  近年来在火山群区域内又发现多处温泉,泉水富含多种矿物质,对人体有保健和疾病治疗作用。县城利民街有一“喜雨泉”,民国二年立碑纪念,济南孟惠文书,碑后刻有“喜雨泉记”碑文;乔官远古火山口群地质公园大门南行大约5里,有一“幸福泉”,该泉为龙凤泉,两个泉眼泉池,水波荡漾,好似大地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穿过鄌郚赵家岭,神仙沟的三神泉汩汩流淌,流过奇妙险峻的一线天,在草香、油菜花香和麦香的时光里蜿蜒而去。
  当然,最为传奇的莫过于省级寿阳山旅游度假区内的“龙脉泉”和“凤栖泉”了。传说尧带儿子朱在昌乐的大丹河流域抗洪救灾时,发现此地宝象神奇,富饶秀丽,每到夜晚,只见昌乐大地泉如明镜,在暗夜里好似星群散落,受此启发,创造了黑白围棋。据《世本·作篇》记载:“尧造围棋,丹朱善之。”一日,丹朱在寿阳山与山神对弈,北海龙王三女儿凰儿在山下桂河游玩沐浴。凰儿见丹朱眉间藏天地之灵气,仪表非凡,不免芳心大乱。丹朱被一缕香气惊扰,抬头看见了仙气笼罩的凰儿,痴迷间被山神赢了一局棋。此后丹朱和凰儿海誓山盟,刻下岩书,缠绵于爱河里。不料,兜、三苗、共工等诸侯不满舜接帝位,遂拥戴丹朱,盟誓起兵,反对尧舜。后兵败,丹朱被放逐,临别时泪洗大山,留下凤栖泉。凰儿哭得天昏地暗,也留下一眼泉,将桂河的龙脉藏于泉内,等待与丹朱重逢的那一天。随着岁月的流逝,龙脉泉被山果落叶等掩埋,失去了踪迹。
  2008年春天,碧水龙庭小区在寿阳山西南坡开建,建设局城建开发公司负责开发。施工时,发现泉眼若干,董事长何开升立即派人保护留存,为泉水修建水道,让泉水惠及整个小区,为居民带来得天独厚的美妙风水。后经考证,此泉即为喑哑了千年的龙脉泉。每到夜深人静时,龙脉泉都会在人们的梦中荡起爱的涟漪,小区里高氧弥漫,如人间仙境。有诗为证:
  烟波浩渺春风忙,龙脉泉水山歌扬。
  古木奇石藏翠绿,神仙对弈开吉祥。
  千年佳话颂千禧,三泉映月三生强。
  碧水龙庭梦一日,世间十年五谷香。
  故 居
  庭 院
  赵 笋
  一
  秋末冬初的午后,独座凉台,看窗外枯叶随风起舞沿街乱跑,秋风萧瑟,满眼凄凉。人过五十,总喜欢回忆过往世事,今又想起故居老屋的庭院。
  推开儿时记忆大门,虽不久远,也有四十五年了。那是一处平常、熟悉、简陋、半土半砖的宅院,北屋四间,东边厢房两间,南屋一间厨房做饭。大门东南方位,出门朝东,门北侧一丛箭竹翠绿,南侧石墩静躺无语。所不同者,不大的院子,树高花多。靠西墙边,南北并排着两棵银杏树,一雄一雌。院落中心东西并排着也是两棵树,东旁是杜仲,西旁是柿树。两树中间有一石桌,是父亲喝茶,家人聊天,我做作业的好出处。四棵树木皆数丈之高,主干碗口般粗,枝叶相接,郁郁葱葱,绿荫幽幽。奇怪的是,银杏树上四五窝鸟巢,杜仲柿子树上不见鸟窝。大门到北屋门口,是砖铺的通道,砖是老式青砖,很大,是一般砖的四五倍,据说是古城墙的基石,1948年解放县城时,城墙被炸,战争过后,父亲在瓦砾堆里捡拾回来的,推了两小推车。北屋东间窗下,有株素心腊梅,丛冠漫触屋檐,枝叶异常丰茂。腊月渐近,风寒雪飘之时,黄色“蜡梅”迎雪绽放,朝天含笑!让人流连忘返之际,惊叹自然造化之绝伦。盆栽花木二三十盆,分落在庭院向阳处和通道两旁,桂花最多,有丹桂、金桂、日香桂,也有栀子、荆花、茉莉、石榴等。记得上中学时,我写了两首诗歌《五月庭院》和《念友人》描写家园,还得了一等奖。原文见下,虽现稚嫩,却也真情实感。
  五月庭院
  栀子花白香满天,荆花蓝紫小点点。
  银杏雌雄怀相抱,杜仲柿树把手牵。
  蜂忙鸡闲犬欲睡,鸟雀时鸣不见踪。
  最是主人茶趣浓,墙外邻里道丰收。
  念友人
  昨夜,家院纳凉,月光如水,秋虫戏鸣,闲净一片。遂念及故友,小诗一首,寄托思情。
  柿黄石榴笑,桂花暗浮香,
  庭前问明月,故人几时回?
  秋虫争先语,些许明日归。
  小时候,听母亲说,家宅是1947年父亲花五块大洋,另加一布袋小米(约合120斤重),从外族家置换的,当时很是破旧,院子空旷,花草皆无,数次改造翻修,历经多年经营,方有良好气象。父亲有三个爱好——养花、喝茶、拉二胡,尤以养花为甚,特别喜欢桂花,从父亲给俺兄妹俩人起得乳名看,就知道父亲爱花痴迷。兄取名桂山,长我10岁,我叫桂花。
  故居庭院是我童年的天堂乐园。在我最早的记忆朦胧里,约三四岁时,父亲给我吊打的简易秋千,一根绳子,中间加固一块坐板,两头拴到树上,东旁是柿子树,西旁是银杏树。孩童的我整日赖在秋千上,荡悠悠,荡悠悠。鸟屎滴落到头顶上,也全然不顾。初夏,麦熟季节,正是树上黄色芙蓉鸟孵化出飞的时候,“唧唧喳喳”的雏鸟呼叫不停,忍不住想看看巢里雏鸟的样子,偷偷爬树没多高,刚把住一根树杈,就被蜂子蜇了一口,疼痛难忍,跌落树下,好歹没有伤着筋骨,满脸仲疼,左眼两三天看不清东西。原来,树上还有一窝马蜂。
  稍大一点,一看见父亲,我便缠住他,央求他讲故事说笑话。父亲是个乐天派,整日满脸微笑,家务小事,总是依让着母亲,少和母亲较真。记忆中,傍晚时分,父母下地回来,母亲下厨做饭,父亲先是采几朵桂花,再捏一把红茶,一同放入茶壶,有时,也放一勺红糖,在石桌旁喝起茶来。父亲告诉我,这种喝茶法温中散寒,暖胃止疼。随后,一边摆弄着院内的花草,一边给我说故事讲笑话。有时,也说几句谚语,“燕子低飞蛇过道,鸡鸭牲口蛤蟆叫,盐坛出水烟叶潮,大雨不久就来到”之类,大都与农业及生活知识有关。
  有个笑话,院内父亲讲的最多,内容是否属实,已无从考究,只是老家一带流传甚广,让我回味颇深:姑且就叫“光棍祭灶”吧:故乡民俗,腊月二十三,也称小年,这一天是祭灶的日子。说的是灶神自上一年的除夕以来,一直是留在家中的,保护和监察各家,到了腊月二十三日灶神便要升天,去向玉皇大帝汇报这一家人的善恶,玉皇大帝根据灶神的汇报以及因果报应的天规,在新的一年中,再将这一家应该得到的吉凶祸福交于灶神,灶神除夕晚上回来以后再落实执行,送灶神升天的仪式就称为“祭灶”。因此,对每家来说,灶神汇报的好孬委实重要。一般而言,腊月二十三傍晚,各家在灶台旁贴有灶神画像,摆上糖果之类的供品,主人烧香焚纸磕头,嘴里不断念叨着“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之类的祈求,不少人家供品里少不了糖瓜或年糕之类,以使其“嘴甜”只说好话。乡里有个光棍,整日偷鸡摸狗好吃懒做,自然穷困潦倒。祭灶之时,面对家徒四壁的窘况,沮丧至致,站立灶堂口出狂言:“没有香,没有纸,也没糖瓜粘你嘴,你要上天胡咧咧,回来我就折断你的腿。”奇巧的事,光棍当晚又翻墙入院行窃,不料跌断了腿。
  后来,上初中后,石桌旁我和父亲还争论过这则笑话。我说:“光棍好吃懒做,不干正事,固然可恨,但他不迷信。邻里乡亲虽说可敬,但却封建迷信。”
  父亲却说:“你误解笑话了,光棍所为,是一种无德无知者的无畏,是一种可怕的无法无天。天道酬善,为人一生,面对天地的神灵和自己的良心,要始终有一种“敬畏”之心。“祭灶”不是迷信,是先人教化后人“从善弃恶”的一种方式,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向往,是一种对过往日子的反省,是一种民俗文化,和儒家思想“慎独”的用意是一样的。这个笑话,你要铭记,背后真谛慢慢体悟。”
  故居庭院自然、惬意、有趣,是启蒙我成长的摇篮。或是静坐树下,细听群鸟的天籁之音,仰头渴望对话鸟雀,追问鸟儿,天有多高?在空中看到了什么?城里到底有多美?或是蹲守桂花间,允吸着花香,思量着父亲偏爱桂花的理由,遐想着自己童年的梦幻。或是夜幕降临,树上挂起照明的“保险灯”(一种室外用的煤油灯,外面有层挡风的玻璃罩子),招来的飞蛾绕着灯转。风吹灯摆,橘黄、朦胧、晃动的灯影里,全家人围着石桌吃饭拉呱,从街头巷尾的道听途说,评说人世间的真善美,昭显为人处世的道理。故事很多,当然也有母亲不厌其烦说的,鬼子进村那年,她才七岁,是秋后,收庄稼的时候,夜里听到枪声,外公背着母亲,一路小跑,黑灯瞎火躲进南山,第二天回来,骡子被牵走了,柴草垛还燃烧着。
  是啊!故居庭院很美,还有许多很美的故事。然而,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哥哥结婚以后,随着侄女的降临,一切渐渐改变了。
  二
  哥哥是1979年结婚的,好像1983年秋天侄女降生的吧。侄女的出生,全家人自然很是欢喜,我们家人不在意生男生女,何况,当时农村还是允许生二胎的。自从侄女满月那天,村南头那个叫“老九家”的女人来过我家一趟,母亲的表情就不对劲了,好像有什么不祥之兆似的,整日和父亲“叽叽咕咕”,父亲依然是“嘻嘻哈哈”,没啥变化。
  这个叫“老九家”的女人,少年的我也知道些底细:她是苦命人,早年是被人贩子拐卖过来的。她自己说过,当时是民国年间,差不多两三岁吧,只记得被人哄着去看戏,有戏楼,有电梯,然后上了车,就回不到家了,不敢哭,哭挨打。所以,没有娘家,没有姓,没有名,没有岁数,也没有生日,村里人推测她可能是上海一带的。人贩先是把她卖给邻村一家做羊皮生意的,做了童养媳,没生儿女,不幸男人中年夭折。后来,她又改嫁到我村瘸子老九,也没生儿育女,人们就习惯叫她“老九家”。老九做修鞋生意,她则说媒下神看风水,虽说没有多少人信她。但是,谁家要是有喜白公事之类,她总是不请自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不信者,给点小礼品,打发她走;半信半疑者,或笃信者,自然任由她摆布。在乡下,这种人还是有一定市场的,她也就靠这点“本事”维系生计。
  原来,上次“老九家”到我家,悄悄和母亲说:“花招女,树犯阴,养花人家多生闺女,树大犯阴,家族不旺”。意思是说,嫂子养闺女与父亲养花有关,要想生个男孩,人丁兴旺,家中的花与树都不能要了。爱花如爱子,视树如手足的父亲,自然不以为然,不信这套谬论。母亲却被“老九家”吓坏了,信奉“宁愿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古训,商量父亲如何处置花和树,父母俩人执拗了好长时间。
  春节过后,高考临近我就住校了,家里的一切我就知道的少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家人也不告诉我,怕我考试分心。高考结束回到家中,我惊呆了,满院子盆栽花木都不见了,窗下的腊梅,也不知去向。父亲笑着告诉我:“我妥协了,违心了,人比花重要,家庭和睦要紧,送人的送人,扔掉的扔掉,花的事,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清晰记得,当时父亲的笑脸是惨淡的,可能,他怕我伤心生气,才勉强一笑的。时至今日,我实在不明白,“老九家”一句谎言,为啥有如此法力。我实在不清楚,也无法接受,明辨是非爱花如命的父亲,是如何改变初衷,舍得那些朝夕相处,培育了多年的爱花硬生生别离。
  转眼就到来年夏天,我大学暑假回家,简直不敢相信了,院子里的银杏、柿树、杜仲四棵树都没了。母亲忙从屋里小跑出来,接过书包,拍着我的肩膀说:“闺女,树都卖了,留着也不吉祥,县里建广场要绿化,说是能挪活,想树了,到广场看看就是,挺贵的,一共4000元,正好给你哥盖房子,蛮够的”。这是母亲第一次叫我闺女,没叫我桂花。父亲一言未发,只是瞟了母亲一眼。我也没说什么,我知道,木已成舟,我一个闺女孩子能说啥呢?
  花没了,树也没了,院子显得空阔了几分。花香没了,鸟鸣也没了,院子显得荒凉了许多。唯有院子中间的石桌,依然蹲守着,突兀其间,孤独落寂。
  夏末秋初,就在我返校的头一天下午,天气异常阴沉,我从外边回家,眼前的一幕,让我流下了眼泪,至今心疼不已:父亲端坐在石桌边,没有茶壶,两眼微闭,正专注地拉着二胡,声音轻重有变,忽强忽弱,悲愤辛酸,凄切哀怨。细听便知,这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走近一看,父亲的嘴角微微颤动,两行眼泪顺颊而下。我的心不禁一颤,泪水夺眶而出,双手擦拭父亲的泪水,忙说:“您怎么啦?爸爸!”
  父亲如梦初醒,说了声:“唉!太投入了”。
  是啊,太投入了。我不知道,父亲是沉浸在《二泉映月》的悲凉中?还是在叹息瞎子阿炳的苦难身世?还是在痛惜失去的花草树木?还是在追悔自己的无奈抗争?还是在感慨世事沧桑?也许都是,也许还有难言之处。
  后来,我上学,参加工作,成家立业。听说,那四棵树都没挪活,全成了干柴,枯树沧然,广场直立,好生心寒。有人看见父亲,一连几天,来到广场,从早到晚,呆呆地坐在树下。父亲是1995年离世的,随后,母亲就跟着哥嫂一起住,故居就成了空宅。2000年农村改造,拆屋造楼,伴随着推土机和铲车焦躁的“轰鸣”声,房屋坍塌,砖瓦碾碎,尘土飞扬,故居没有了,庭院不见了。
  现在,唯一残存的,是推土机下哥哥抢拾了一块铺就过道的大青砖,上面刻有棋盘。究竟棋盘是谁刻的,是父亲,还是前人,还是别人,就不得而知了。前几年,有位“鉴宝”专家看过,说是古砖稀罕,实属宝物。
  三
  回忆结束了,故事讲完了。那花开四季、树茂枝繁、鸟语花香、天人合一的故居庭院,早已变为美丽而遥远的传说了。
  花毁、树亡、人伤痛、古砖碾碎,这一切的一切,谁是始作俑者呢?谁又是剧情的推手呢?是可怜又可恶的“老九家”?还是无知的母亲?还是委曲求全的父亲?还是趾高气扬的现代推土机?还是-----?
  而今,身处城市楼宇,似乎衣食殷富,高枕无忧。然而,内心深处,莫名的伤感和困惑却时常袭来。古老的村庄,熟悉的庭院,儿时的故事,总是让人难以忘怀,魂牵梦萦。
  我依稀感到自然、传统、古朴的农耕村落文明,已渐自湮没在历史发展的滚滚烟尘中,是喜是忧,也许,眼下难有定论。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送走贫穷追逐现代社会的同时,不少原本珍贵的财富已悄然消亡了。一方面,人类艰难地创造着文明;另一方面,有意或无意地毁灭着文明,演绎了无数的人间悲剧。人们麻木不仁,或熟视无睹,或习以为常,这不能不说,是聪明人类的悲哀。
  昌乐城文昌阁
  历史上昌乐县城东南角曾有一片庙宇,其中文昌阁最富盛名。文昌阁,俗称魁星楼,是道教宫观,因地处县城南关大街东首,在当地又称东阁子。文昌阁,台基为砖石砌成,上楼下阁,坐北面南,二层楼阁,殿宇三间,砖木结构,古朴厚重,端庄巍峨,登阁而望,旧昌城尽收眼底。文昌阁底有拱券大门供行人出入,其门曰长乐门,为长治安乐之意,门洞高大宽敞,可通卡车。二层有一门称南大门,为供奉香火之门,可由此进入烧纸箔香烛。阁有九级台阶,“九”为道教之阳数,取九级为最高境界。过文昌阁可通南庙地,南庙正殿为观世音庙,供奉观音神像,属佛教庙宇。东西两厢分别是炉姑殿和百子殿,是传统道教,由此可见南庙是佛道合一的宗教文化。炉姑殿内供奉着炉姑坐姿神像,若按动机关,炉姑可站起,甚为奇妙。炉姑相传是齐国铸剑师欧冶子的女儿李娥,欧冶子奉齐桓公之命铸剑,一年为期,百炼不成,眼看工期将到,李娥为救父投身冶炉,终于铸成神剑,为表彰李娥的惊世孝举,齐桓公封李娥为炉姑女神,广为民间香火供奉。西厢为百子殿,大殿内绘有百子壁画,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远近乡民为求子纷至沓来。南庙外有一块庙地,庙地是官府赐给僧侣供寺庙开支之用,足有十亩之多,常年租给乡人耕种。庙地外有一片空地多植桑椹,盛夏时节,椹果成熟,引来村内儿童纷纷前来摘食,妇女多采摘桑养蚕。每逢农历三月初三,四乡信众多来祈福许愿,到民国初期庙内僧侣大多还俗,但寺庙在乡民的守护下,一直到解放前始终香火很盛。
  文昌阁建于何代,现已无从考究,但从其建筑规模之宏伟,占地面积之大来看实属昌乐宗教文化胜地。
  魁星,神话传说中是主管文章兴衰之神,正名应是奎星。据说魁星相貌丑陋。他的面目取自“魁”的象形,他的脸像“鬼”字,右手拿着蘸满红墨的朱笔,左手拿墨斗,象征魁字中的“斗”子,右脚踏着龙头鱼身鳌的头,左脚翘起如“魁”字的弯勾,他的模样与造型,寓意都是“独占鳌头”、“状元及第”的意思,民间有包公乃魁星下凡之传说。
  文昌阁大殿内文昌帝君正面端坐,文昌帝君为道教星宿的吉星,《三命通会》上说,如出生时占到此吉星,乃文宿下凡,定会聪明超凡,才华出众。大殿正上方有一横匾,上书“阳騺昭著”。魁星楼有一楹联,上联是:“不衫不履,居然名士风流,只因丑陋形骸,湮没于胸中锦绣。”下联是:“能伸能曲,自是英雄本色,可惜峥嵘头角,谁识你笔底珠玑。”
  观音庙楹联颇为有趣,上联是:“问观音因何倒坐”,下联是:“为众生不肯回头”。当地乡民俗称观音庙为南庙,北有关帝庙与之对应,1912年,民国初年改关帝庙为南关小学。
  文昌阁在抗日战争时期有军队驻守,阁内神像、文物遭到严重损毁。解放后,五十年代初拆除,现仅有一盘龙石碑帽存于县文物馆,可为历史之见证。
  (丁世武 刘金贵供稿 李少军整理)
  我爱苦菜五图街道小学 毛少华
  苦菜苦,但苦菜更香,一种清苦中溢出的淡远的清香。
  每到春日,经冬的冻土才变得酥软,朝阳的山坡上,苦菜的嫩芽就钻出了地面,身上还披着去年枯黄的旧衣。叶,是一片一片的;绿,是一点一点的;看,是近近的,否则你很难看到它的芳踪。许多人认为苦菜是春天发芽,其实不然。苦菜是夏天结籽,深秋发芽。春天的苦菜,是从宿根上生发出来的,嫩芽之下,有经年的宿根。古书上说:“苦菜生于寒秋,更冬历春,得夏乃成。”所以,它有一个极具美感的名字:游冬。
  每到春天,我总会挎上篮子,拿着小䦆头,到田野中去采挖苦菜。一群群的孩子,在田野里四处寻觅着。苦菜采回家,母亲将其摘洗干净,加上豆粉搅拌,放到锅中蒸食;或者加入豆粉,煮成一大锅的苦菜豆腐粥,全家人美食一顿;或者放进锅中煎炒,制成“苦菜茶”。苦菜茶,性凉,清热解暑,杀菌消炎,是夏日里极好的饮品。
  苦菜虽苦,但我爱它。爱它默默的奉献。
  四泉山
  寻趣
  昌乐五图街道小学 刘春花
  春和日丽,莺歌燕舞,此时不尽兴一游,更待何时。但本小姐一来囊中羞涩,而来家人牵挂,只能忙中偷闲,就近寻趣。放假前,我和男朋友约好,去爬老家村西的四泉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四泉山,因四角有泉而得名,绿树成荫,野花飘香,美不胜收。我们带上面包、火腿肠和矿泉水,骑着自行车,不走大路走小道,随心所欲地转。走走停停,感兴趣的地方驻足仔细观赏,不感兴趣的地方走马观花;骑车慢行,累了就停下来休息。远离了喧嚣的人群,置身旷野,我们不仅放浪形骸,毫无顾忌,手舞足蹈起来。且不说那大片拔节的麦田、碧绿的野草、蜿蜒的道路、潺潺的小溪、游移的羊群,就是蓝天白云、清风丽日也令人心旷神怡。不知不觉,我们就来到了山脚下,掬起泉水洗一把脸,顿觉神清气爽,脚下格外有力,行走如飞。路边大棚里的草莓红透,令人口舌生津。荆从蒿草,野兔出没,风掠过如波浪起伏。山脚的果园,花事正浓;山北的蔬菜大棚,连片扩展。登上山顶,西望群山延绵,苍苍茫茫,东望庙子水库波光粼粼,芦叶摇摇。躺在柔软的草地上,聆听着鸟儿啼鸣,任思绪飞扬,遨游太虚,羽化登仙。
  游玩本身是一种闲情逸致,在恬淡自然中娱乐身心,有所领悟是最佳境界。如果赶时髦,流于形式,勉强为之,就失去了本来意义。假如各方面条件具备,能够去古迹名胜游览观光当然更好。否则,还是轻轻松松,随便转转的好。
  爷爷爱吃烙煎饼
  昌乐县五图街道小学六年级一班 赵成祥
  平时,爷爷最爱吃烙煎饼了。每一年,我们家都会摊上三五次煎饼,摊好的煎饼放凉以后,放在鏊子上,温火加热,并趁着那股热乎劲把它叠起来,等烙到两面焦黄,烙煎饼的制作就算大功告成了。
  小时候,爸爸妈妈打工回家晚,一般一日三餐我都在爷爷家吃。每当下午放学,进门的第一句话就是“饿死了,饿死了。”每当这时,爷爷便让我坐在他的膝盖上,拿着一个烙煎饼就着一块咸鱼,一点一点地掰下来,然后送到我的嘴里,不过,我却不太喜欢吃烙煎饼。
  这一天,我们又吃烙煎饼。由于烙煎饼比较脆,一掰便碎了,平时爷爷和奶奶吃的时候,都会用一个碗在下面接着,而我,却没有那么节约,任凭煎饼掉在地上,这时,爷爷说:“把煎饼捡起来。”而我呢,便用脚像踢球那样踢到猫跟前。这时,爷爷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使我改掉了浪费粮食的坏习惯。
  故事是这样的:60年代,那时生活困难,连饱饭都吃不上一顿。那时,爷爷还小,他家里还有几个烙煎饼,快八月十五了,这些煎饼是用来走亲戚用的。爷爷小时候就特别喜欢吃烙煎饼,于是,爷爷便向我曾奶奶要。这时,曾奶奶总会拒绝。这一天,事情发生了,那几个烙煎饼却只剩下一个了。曾奶奶第一个就怀疑到了爷爷头上,而爷爷却没有承认,因为那真不是他拿的。于是,曾奶奶边挨个审问了她的孩子们,还因此事打了她的几个孩子。第二天,曾奶奶发现猫盆子里有些煎饼渣,才知道错怪了孩子。
  可见,当时的粮食有多么珍贵呀!现在,我们的生活虽然提高了不少,但依然不能浪费粮食,因此,我要向民众呼吁:浪费真可耻!
  (指导教师:刘凤萍)
  娘
  五图街道小学五年级一班 曹颖
  我娘是一位普通平凡的农村妇女,一张细瘦的脸,中等的个儿,实在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是,娘给我的爱,却是最伟大最无私的。
  记得那是一个烈日炎炎的中午,我刚睡完午觉正要梳头,忽然脖子歪了一下,当时只觉得是扭了一下,也没在意,过了一会儿,便剧痛起来,我叫了一声,娘急忙跑来,我与她说了,娘便把我抱到床,细心照顾,由于天太热,娘便一直坐在床边,给我扇扇子,我好不容易入睡,却又疼醒了,娘只好把我送到了医院,到医院一查,才知是关节错位,在医院里,我又是做牵引又是打吊瓶,因为那儿使用的是大针头,中间又鼓了针,娘忙得满头大汗。到了晚上,我睡不着,便向门外望了望,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颤抖着双肩,不停地抹泪,那是娘!“娘!”我喊了一声,她急忙擦干泪,说:“你怎么还不睡,当心着凉,快把被子盖好。”我使劲点头,眼泪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
  小时候,我一到夏天,便会长又痒又痛的荨麻疹,那时,娘总会给我抓痒,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在乎。现在娘的手变粗糙了,手指上也长了几个茧子,每当看到娘的双手,我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娘起早贪黑干活做饭的情景,又想到自己和娘一次次的顶嘴,真是后悔莫及。可是,这世上什么药都有,但却没有后悔药。每当爸爸批评我时,娘总会保护我,并安慰我。我8岁那年,是娘第一次打我,原因是我和别人吵架,娘听后,训了我一顿,我反驳道:“明明是她先说的我,我没错!”娘二话没说,便打了我一耳光,为此,三天没跟娘说话,但娘跟没什么事一样照常给我做饭,送我上学。
  娘在我心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她像绿叶为我遮风挡雨,像美丽的天使给我关怀呵护。总之,千言万语都汇成一句话:娘,我爱您!
  (指导教师:张彩霞)
  难忘的一件事
  五图街道小学五年级 吴一凡
  我早就想做一件事了——那就是学擀饺子皮,可我从来没有擀过。每当我看见妈妈擀饺子皮时,我的手指就直痒痒。
  上个星期天,妈妈要包饺子吃。擀饺子皮的机会来了,我对妈妈说:“妈妈,能不能教我擀饺子皮啊?”“好吧,但你要先去洗手,洗干净啊!”“怎么才能把手洗干净啊?”我急切的问道。“你先用肥皂洗一遍,再用清水冲洗,直到冲洗到没有肥皂味了就很干净了,我按照妈妈的指示去做,等我洗干净了让妈妈检查过关了,才做到桌子前。
  我拿起一个小面块,把它用手压扁,看妈妈怎么擀。只见妈妈左手拿着压扁的面块,右手拿着擀面杖,摆好了擀饺子皮的姿势,妈妈先把面块上蘸上面粉,用擀面杖一转一擀的擀面皮。我也学着妈妈的样子擀,可我擀的面皮一会儿像扁扁的鸭嘴,一会儿又像弯弯的月牙,一会儿又粘在擀面杖上。我心烦意乱地想:这擀面杖怎么老跟我作对啊!妈妈说放点面粉,揉了揉放在面板上,右手慢慢的推擀面杖,左手轻轻地挪动饺子皮。妈妈说:“皮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应该中间厚边上薄。”在妈妈的指导下,我终于擀好一张饺子皮。妈妈高兴得直夸我。就这样,我又擀了好多饺子皮,望着一张张饺子皮像白蝴蝶似的飞向奶奶,我自豪极了。
  今天,我不仅学会了擀饺子皮,还懂得了一个道理:樱桃好吃树难栽,饺子好吃皮难擀!
  (指导教师:毛少华)
  感恩母亲
  五图街道小学五年级二班 于滢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伴我一生.....”每当我听到这首令人心动的歌曲,就想起了母亲,想起了那无私的母爱。
  记得有一次,我和妈妈一起散步时,我一失足,一脚插进了一个洞内。我抬起脚一看,啊,鲜血直流,原来洞内有许多玻璃碎片以及锋利的尖刺。妈妈看了,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立刻扶我回家,并慌忙得从柜子里拿出消炎药,边擦边焦急得问我:“还疼吗?我痛苦的呻吟:“很疼。”妈妈听了十分着急,一会儿抚摸我的伤口,一会给我包扎。一直到深夜,我的伤口愈合一些才疲倦的上床睡觉。我深夜醒来,发现妈妈没睡,原来是妈妈担心我半夜犯痛而在旁边一直陪着我......
  平时,妈妈不仅照顾我的起居,还很关心我的学习。每天我学习的事,妈妈总是在一旁指导我。遇到不会的,妈妈就联系所学内容,耐心教我。我想报答妈妈的恩情。早上妈妈刚起,我便把特地准备好的四张精致小巧的剪纸送给了妈妈。妈妈收到了我送的礼物后,会心的笑了。我心里美滋滋的,虽然这些礼物很平常,但是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融入了我对妈妈的爱呀。
  我没给妈妈多少自豪,但妈妈却让我终生骄傲。虽然每个人的母亲不同,但天下妈妈都一样伟大和崇高。我们要从平时的生活中感恩母亲,以报答母亲的恩情和栽培。
  (指导教师:张彩霞)
  高文诗选
  昌乐的秋天,木铎声声
  首阳山下,五色图布阵多年
  藏得下伯夷叔齐,遮不住桂河水光
  人们秉诗而行,木铎声声
  昌乐的秋天,所有事物复苏灵性——
  远古火山的棱角探测到灵魂
  一根吉他琴弦接入体内
  弹响大唐乐府的诗行
  靠近仙月湖的落木和枯草,生命便不觉荒凉
  请原谅我动用私心,把诗带回凤凰岭
  去见喂养我的秋天
  青萝卜、黑花生、红薯与白菜
  饮下红河的清澈与幸福
  它们的美,胜过村庄巷口的蔷薇?
  穿越阡陌,奔赴齐国故都的约定
  历史太远,传说或真或假
  太公祠前,不管世间的叙述如何聒噪
  营丘土城墙,拒绝任何言说
  像沉默的老者捻动胡须
  驮着顽童和秋鸟,在林中穿越
  面对山石、草木、河流、土地
  这是一群满怀信仰的歌者
  无论你有多丑陋,多荣光
  无论你的作品多蹩脚,抑或巧夺天工
  都无妨他们向万物生长礼献赤诚
  当月亮爬上槐树枝,隔着崇山石根
  打量卸去浮华的暮光
  男人和女人,老人与少女
  披着山风和树叶,袒露生命最初的躁动
  允许我,与山脚或湖边的草木一起
  用手语向诗人们道谢
  允许我,作为木铎摇落的音符
  搬动不安的手指,写下:
  谢谢,谢谢——我的昌乐
  昌乐纪事:新昌路
  从老坝河、纺织厂,到火车站
  小城就从南,走到北
  那年,新昌路还没有立交桥
  也没有二十一世纪的昌明花园
  一个青工的轻狂和苦恋
  踏碎午夜、酒瓶与路灯
  把十里小城,揉搓得肝肠寸断
  在新昌北路,我抓起王小娟的手
  第一次爬上蒸汽火车
  绿皮车厢,甩出阵阵狼烟
  车轮碾压褴褛的青春
  淄川,淄川——北中国
  偌大的纺织品批发市场
  可盛得下黑夜
  站台条凳上,睡过头的两个人
  微薄的梦想
  把毛线塞进蛇皮袋子,我的肩膀
  第一次扛起这么多色彩
  一九九二年,农历十月初五
  新昌北路,大雪纷飞
  我和小娟花了两块钱
  在皮鞋厂门口,摊开一米阳光
  雪花覆盖那些红黄蓝绿紫
  覆盖我嘶哑的喉咙,和小娟的不离不弃
  那个冬天,昌乐山会人烟稀少
  我把大雪比亲人
  我和小娟抱着最后的七两红毛线
  去新昌南路,敲开前女友的门
  昌乐纪事:流泉街
  小街。多么像小时候混熟的玩伴
  我却从来没问过它的名字
  多年之后,当厂房和筒子楼倒向小街
  当城市规划图
  标注上一个好听的名字:流泉街
  一条铅笔线,透着时光深处的朴素
  注定要承受无辜的坍塌与崛起
  流泉街,并不见泉水流过
  水泥板路颠簸,逼仄,多年失修
  穿过一座工厂和我的全部青春
  多年来,运载的事物也与之有关:
  南关小咸菜、刘家桥鸭蛋、东田猪头肉……
  (这些美味也曾被当作绰号
  送给我们赊过账、躲过债的东家)
  还有那些从厂门口飞出的白围裙
  那个跟小街名字一样秀气的织布女孩
  流泉街,流泉街——该是泉水叮咚的街
  那么多奔跑的光在一张图纸上冻结
  时过经年,我再次走上小街
  烟囱与辉煌,织机与悲怆,铁锈与青春
  坑坑洼洼里暗淡无光的梦想
  都被秋天的落叶搬走了
  只有一扇破木门,残留着锅碗刀铲
  跟嬉笑怒骂交杂的混响——
  它倔强地立在砖瓦砾中,像一条时光的断臂
  为我指认,那曾经的青工大伙房
  假如春天真的来临
  在落叶里跌倒,又爬起
  找不到春天的方向
  而向水的暖花,白苇,红草
  坚信每一座高崖
  和消失的白塔,血脉相连
  白娘子已化作汶水
  流过边城,小翠划着落叶的扁舟
  载着我晃来晃去。走出很远了
  水面上,仍有人轻轻地喊:白塔——?
  是谁的明媚在为我加深秋天
  林间的风,沁凉入骨
  又一次绑架水底的花开
  假如有一天小银鱼儿游回湖水
  假如有一天,你剥光了春天
  将我轻轻环绕
  我是否抱得动这瘦小的绿
  是的,一切假设都毫无意义
  假如,假如春天真的来临
  请留你不灭的脚印
  在我的荒草里,开出点点小花
  我找到了那个搬运青春的人
  多少次走过三马路,八马路……
  我不得而知,究竟是谁
  在小镇的某个角落,某棵树下
  或者某座木制阳台上
  静守着一份沉寂与恬淡
  是我在诗歌里写到的异域妇人
  还是用海水写信的那个远方女子
  一条河陪着铁轨默默流过
  被午后的光线,拨弄出了声响
  伏下身子,耳朵贴紧一截旧铁轨
  我听到河流从青春肆虐的地方发源
  那里长满蒿草,开遍棉花
  河水线装着大地的诗经
  燕子飞过河床,黄冈子,棉花地
  一个女孩摘下青布兜
  把一场懵懂的大雪塞进邮筒
  (且不管它会被寄往何处)
  搬运着青春四处流浪
  冬日的午后,温暖得有些逼人
  我望着十九世纪的阳台发呆
  臆想一个老妇人在阳光下翻书
  突然读到我多年后写下的句子
  那个搬运青春的人出现了
  顶着从暮年借来的一头白发
  步履踉跄,手心里的誓言早已风干
  坊茨,小镇,向南一百米
  寄放着我无葬身之地的青春灵柩
  中山公园赏菊
  雨点落在菊花丝上
  小夜曲的前奏,敲打着黄昏
  赤橙黄呵白绿紫——
  就雨把盏的美人醉了,舒展腰肢
  舞成一条龙,一只蝴蝶
  一群火凤凰。舞着舞着
  烈火赤焰,就舞成了冰清玉洁
  在打开的石头上平仄成韵
  我们来到开满花的东篱下
  把一块石头当成南山
  你坐下来,我坐下来
  都只是一株菊的偏旁部首
  盛大的菊事,在一面旧墙上
  展览着我们老去后的颜容
  去小镇
  去小镇,适合在冬天
  阳光覆在旧墙上
  百年往事,在每一扇窗子里显现
  若是能下点雪就更好了
  可以把断壁残垣,修复成锦绣河山
  把遍地废墟,修复成风情云烟
  如果你乘坐蒸汽机车
  从岛城来到坊茨
  我们还可以借助胶济铁路
  去时光深处,找到一段遗失的美好
  坊子站
  沿着旧铁轨,黑枕木
  一直不能抵达时光隧道的入口
  不见百草园,也没有三味书屋
  一棵皂角树将小院瓜分得盘根错节
  火车鸣着笛从远处奔来
  有人在废弃的站台,用力挥手
  却无法作别一个心怀不轨的年代
  说 梦
  先是一间教室,在梦里盘踞
  他找了二十多年,也没找全课本
  一堂课拖得时间太长了
  老师们走马灯似地走上讲台,又走出教室
  一个不属于教室的人
  课本弄丢了,座位被人占了
  他摸不到一件可感的物体
  声音离他很远,教室里只有影子和焦虑
  二十年前他气断山河,走出那间大屋后
  就越来越怕做梦了,他越来越恐惧
  邂逅那间大屋时的手足无措
  他时常语无伦次,说着:梦,教室……
  有一天,在工地上
  他看见挖掘机高举铁铲,狠狠地砸下去
  端着相机的他浑身战栗:
  厂房坍塌了,筒子楼坍塌了,石板路坍塌了
  挖掘机继续铲,恶狠狠地,铲进了梦里
  缠绕多年的青春幻影粉身碎骨!
  当高层建筑给天空安上那么多窗棂
  那间教室自此从梦中消匿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再也找不回来的工厂
  和它用经纱纬线,日夜纺织的爱恨情仇
  落叶天堂
  秋天,或者之后,经过小树林
  满地落叶,抱紧光的余烬
  它们多么渴望在一双手中重生
  从文史楼,到八大关
  筑一条公路,抑或铺两道铁轨
  就可以把天堂的门打开
  可以看到天使,张开小手
  让雪和树叶长出羽毛
  让黑蝴蝶,在传奇里白发三千丈
  从树枝到地面,犹如从山,奔赴海
  一枚叶子完成着自己
  当它起身,从手心来到空中
  会在重蹈覆辙的幸福里,深陷悲伤
  九月的拯救
  九月,海水漫过来了
  就要漫过我的身体
  小美,你在哪里
  请帮我拾起这些金子般的脚印,贝壳
  月牙,歌声,虫鸣……
  这些跌碎在岩礁上的泪花花儿
  请帮我逃离,那座沙雕城堡
  多少年了,我远离海边
  搬运着命里的石头
  一个人在山脚,抵挡潮涨潮落
  躬耕半亩桂花,十亩月光
  可是,小美,当九月来临
  我的手脚还是被海水捆绑了
  我轻轻启唇,问候九月
  海水就漫过来,漫过来了——
  带着那么多锥人心肺的名字
  那些月光的锐器
  小美,停下来吧,没用的
  没有人可以拯救
  这个被海水扼住喉咙的人
  夜 鼠
  把词打开,一只夜鼠就在屋檐上飞起来
  一切标榜毫无意义
  月亮寡言,隐在空杯里,多像夜鼠写下的梅花
  左手一支笔,它就写诗
  右手一只键盘,它就跳舞
  夜鼠,远离白天,避开尘世的夜鼠
  让它落地,它就咬碎酒碗里的月亮
  就让一只玉兔
  在天上醉生梦死,在人间肝肠寸断
  风景旧曾谙
  飞呵飞,停不下来,头发白了
  也停不下来,婆婆丁飞行的日子
  一片一片,很厚,很硬
  把风中摸爬滚打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
  灰头土脸,是最好的行装
  看不见朱颜瘦,不留恋风景旧曾谙
  像一只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呵
  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儿歌听来轻松,每个词却很重
  每份重里,包裹着所有的柔软
  就像这个下午,一张老照片
  一声老友的问候,一个人,不由自主
  独自面对的夏末黄昏
  其实,婆婆丁多么想念一棵植物
  哪怕是一丛草棘,在途中出现
  劫走身上每一颗昂贵的浮尘
  有时,你伸出指尖,剥开一枚青荔
  也会出现这种情形——
  内心柔软,一不小心会有水滴下来
  台湾环岛八日游诗作吴明金  清明节后,我们一行十六人前往台湾环岛游,沿途所见,感慨万千,令人难忘,聊以诗记之。
  游台湾感怀
  美丽宝岛四月中,风光不与北国同;
  茶花飘香无穷碧,椰林带雨鸟不惊。
  海浪拍岸千堆雪,静卧唯闻海涛声;
  何时两岸成一统,彼此来往自由行。
  步庆荣弟‘同室居’原韵和之
  庆荣贤弟义气生,任尔轰鸣震台澎;
  纵然终宵未交睫,宽容大度心不惊。
  附王庆荣原作;与明金兄同室居
  明金先生春雷生,一夜轰鸣震台澎;
  舍得终宵未交睫,乐见同行梦不惊。
  注:台湾游与王庆荣同居一室,晚上吾鼾声如雷,致王彻夜未眠,晨起王赋诗戏之。
  台北植物生态园
  宝岛不愧生态园,山连水来水连山;
  香蕉碧翠惹人眼,椰林高耸入云端;
  槟榔挺拔济济立,莲雾可口香满园。
  芒果柚子金灿灿,木瓜园里可耕田。
  野柳风景区观感
  野柳风景天下传,山中水蕴水中山,
  海蚀洞沟成异趣,女王头像现奇观。
  仙女鞋属世罕见,烛台石上可祭天;
  天工造物真神化,云游胜景亚赛仙。
  游台北故宫博物院
  阳明山下双溪边,博物巍峨显壮观;
  碧瓦黄墙白玉柱,气势恢宏非等闲。
  馆藏瑰宝六+万,历代收藏在眼前;
  海峡两岸本同根,一脉相承世代传。
  台北国父纪念馆观感
  瞻仰国父纪念馆,缅怀先驱孙中山;
  三民主义是根基,五权宪法保民权。
  总理遗言犹在耳,继承遗志奋向前;
  任凭海峡风云变,两岸终将大团圆。
  登台北101大楼观景台感怀
  摩天大厦入云端,一步踏上九重天;
  观景台上放眼望,四周苍茫云海间。
  远眺群山连碧水,俯瞰市容似龙盘;
  夜来流光放异彩,万家灯火人未眠。
  注:台北101大楼高508米,目前属世界第二高楼;高速电梯是吉尼斯世界纪录中最快速电梯,其上行最高速可达每分钟1010公尺,踏上电梯39秒即可到达89层观景台。
  夜宿花莲旅舍有感
  开窗见青山,绿树碧连天;
  层层连晓雾,晨曦照宇环。
  鸟鸣声阵阵,流水响潺湲;
  游人心欲醉,留连而忘还。
  游阿里山遇雨有感
  久仰阿里山美名,冒雨登山趣味浓;
  曲径盘旋绕山转,犹如置身云雾中。
  梯田茶园层层碧,日月精华蕴乌龙;
  三代神木参天立,壮哉不虚宝岛行。
  游士林官邸感怀
  阳明山上谒蒋公,士林官邸漫步行;
  曲径通幽林深处,生态园里百鸟鸣。
  植物标本上千种,小桥流水犹闻声;
  玫瑰园中百花艳,凯歌堂前学咏经。
  游猫鼻头
  珊瑚礁岩侵海岸,恒春半岛东南端;
  鬼斧神工自然貌,似猫蹲坐碧海边。
  海浪惊天涛不断,夕阳晚照堪壮观;
  看海观云绝佳处,天连碧水水连天。
  峨峦鼻观感
  三面环海一面山,素有好望角之嫌;
  奇石怪洞生妙趣,巴士海峡色斑斓。
  蕉风椰雨热带貌,碧海白浪涛惊天;
  若非晴空艳阳日,犹疑置身凌霄端。
  游太鲁阁大峡谷感怀
  太鲁幽峡势惊天,怪石嵯峨万仞山;
  奇峰插天溪水急,两山对峙现奇观。
  山岭陡峭深万丈,一桥飞架峡谷间;
  中横公路穿山过,长春祠碑美名传。
  游中台禅寺
  禅寺巍峨耸云天,环境优雅独处闲;
  四大天王周边立,弥勒菩萨坐中间。
  大雄宝殿佛光闪,香烟缭绕入云端;
  善男信女来还愿,一年四季保平安。
  注:四大天王为守护佛法的神明,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神像手中分别拿着象征着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的法器。
  北回归线纪念碑
  纪念碑前来采风,南热北温气象生;
  站在高处放眼望,远近高低各不同。
  椰林成片预滴翠,芒果花香飘满城,
  海天一色美如画,尽在有人笑脸中。
  游日月潭
  日月潭水碧连天,岸柳如丝轻如烟;
  游艇穿梭悠闲过,对对野鸥舞翩跹。
  邵氏先民原垦地,蒋公偏爱让划船;
  美景如画留人醉,名扬四海天下传。
  注:日月潭邵氏居民是台湾本土人口最少的少数民族,目前仅有人口283人,族长姓毛,其祖先以狩猎捕鱼为生,聚居在日月潭附近。据导游介绍,蒋介石执政时,多次携宋美龄来日月潭游玩,每次来必让邵氏后裔毛姓族长为其划船。因为蒋在大陆与毛泽东较量失败,退守台湾岛。故蒋每次来日月潭时,专让毛姓族长为其划船,陪其游玩。
  逛宁夏夜市有感
  排排烧烤连成片,宁夏夜市笑语喧;
  人群熙攘擦肩过,火锅飘香留客餐。
  南北美味任挑选,东西小吃遍尝鲜;
  满天繁星频眨眼,万家灯火不夜天。
  阿里山品茶
  乘兴冒雨进农家,阿里山上来品茶;
  茶姑把盏盈盈笑,详细解说乌龙茶。
  先闻后品慢啜饮,依次尝遍各种茶;
  神清气爽韵味浓,不愧台湾第一茶。
  岳坤
  “红楼”人物之“丫鬟”
  忆秦娥·晴雯
  衾枕侧,谁真兰桂谁妖孽?谁妖孽?光风霁月,似冰如雪。 红尘污秽谗言恶,风流直烈招灾祸。招灾祸,含冤蒙垢,寿夭香没。
  鹧鸪天·袭人
  沥胆披肝规谏忙,挨窝心脚有何妨。赎身之论休重议,侍主美差宜久当。 夸厚重,赞纯良,唇舌小动赚姨娘。情天情海情何物,大难临头又易郎。
  眼儿媚·香菱
  温柔沉重美娇娘,雅趣不寻常:挖心搜胆,忘食废衾,皆为诗狂。 娇生惯养千金女,命运叹乖张:几经拐贩,屡逢狼虎,魂返仙乡。
  鹧鸪天·平儿
  依势拥权未逞强,金镯窃案费思量。查霜访露瞒赃证,决狱判冤消祸殃。 容俏丽,品贤良,才高命贱亦堪伤。忠心侍主何酬报?妒妇淫夫赏耳光。
  长相思·鸳鸯
  贤丫鬟,俏丫鬟,标致温柔惹祸端,苦遭色鬼缠。 节非凡,性非凡,富贵威权粪土廉,决绝剪孽缘。
  减字木兰花·紫鹃
  潇湘馆内,春怨秋悲常品味。花底石旁,假语危词试玉郎。 多情重义,论嫁谈婚参至计。聪慧忠诚,奴婢群中留美名。
  浣溪沙·麝月
  帘幔低垂灯火明,镜匣开处髻环松,细梳慢篦意重重。侍寝寒宵茶递手,叱责愚妇口生风,能言善辩胜袭晴。
  鹧鸪天·小红
  递水端茶意倍殷,未防鹃妒燕儿嗔。自从传话夸伶俐,他日酬恩探狱神。 攀附梦,要强心,一朝悟彻俱浮云。芳情且寄丝罗帕,赠与后廊拾帕人。
  浣溪沙·莺儿
  金锁玉石玄妙深,不斟茶水且出神,谶言成对语惊人。 结络编篮夸手巧,娇音笑貌露天真,多情公子意难禁。
  浣溪沙·金钏儿
  睡眼朦胧侍榻边,未防偷递润津丹,私情密意趁机传。 怒掌忽来蒙诟辱,芳魂转瞬寄深泉,金簪坠井觅寻难。
  巫山一段云·彩云
  窃案成冤案,面红羞恶深。前因后果据实陈,肝胆动人心。 私物当头掷,神伤脂泪频。妄托情意枉托身,鸳梦化烟云。
  浣溪沙·彩霞
  茶水一杯着意斟,良言相劝反遭嗔。薄情寡义枉抛心。 愚母求荣招祸患,歹奴仗势缔婚姻。屈从恶子恨应深。
  鹧鸪天·司棋
  胆气超绝品貌殊,木头小姐愧弗如。摸黑趁夜偷潘子,摔碗泼羹叱柳厨。 揭隐秘,念情书,平生声誉毁无余。雷嗔电怒逐何迫,富贵闲人枉恸哭。
  浣溪沙·入画
  靴袜锞子招祸殃,魂惊魄悚玉颜黄。遭逐见弃令人伤。 下跪哀求徒堕泪,避嫌了悟甚荒唐。一别音讯两茫茫。
  父母恩(外一首)
  王俊华
  好儿女,父母生,
  哺育大,初长成。
  母亲手,把衣缝,
  上学堂,亲送行。
  父亲肩,把家撑,
  养之道,父启蒙。
  高追求,教儿能,
  立雄心,奔前程。
  创业绩,受人敬,
  后辈前,自豪生。
  古孝道,今传承,
  孝父母,身先行。
  养育恩,记终生,
  常回家,喜相逢。
  和言悦,暖心中,
  令父母,无忧行。
  心安乐,追时兴,
  身健康,儿女情。
  精心护,知暖冷,
  享天伦,爱永恒。
  人和睦,家安宁,
  民心齐,国昌盛。
  桂林游
  千峰环野立,万竹生岸直。
  古寨依山峻,漓江舟不离。
  银子岩洞秀,瑶池仙境迷。
  飘然九重恋,桂林天赐奇。
  (王俊华,女,64岁,昌乐老年诗词学会会员)
  大象山水 势夺造化——评郭树刚山水画
  王星营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山水之怡,澡身浴德,乃大自然对人的洗礼,涤尘祛虑,逸情养性,还原人的本真。
  画坛青年才俊郭树刚,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精研摹绘,寂寞苦旅,中得心源,师法以成,“形简神具”的山水画简约空灵,势夺造化,已显巍然之气象。
  郭树刚1992年17岁开始学习书画艺术,到今天已经有20余年的时间,先后师从徐竟成先生、车天德先生、已故书法家曹一民先生学习唐楷、《芥子园画传》、隶书及魏碑。自2008年秋北上荣宝斋画院师从程大利先生、郭不先生学习中国山水画。现为荣宝斋画院程大利山水画工作室、郑百重青绿山水画工作室班主任。
  郭树刚讷于言敏于学,虽然年轻,却有着高古的品性。20余年来,他痴迷于书画艺术,心无旁骛,不慕虚荣,不为时尚名利所动,孜孜以求艺术的真谛。特别是客京五年师从程大利先生、郭不先生以来,谨遵导师教诲,矻矻埋头于笔墨天地,以淡静慢之心态,从龚贤、王原祁开始苦心孤诣中国古典山水之奥理,以从严、繁、密、实处入为法则,从高、大、深、厚处入求意境,从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养吾浩然之气入求神韵,深得中国古典山水之法门,取得斐然成果。
  优秀山水画要求画家在山水之中表现出主体精神,融自然山水与笔墨之美于一炉,升华创造出胸中丘壑而形之于绢素,达到“天人合一”的和谐境界。郭树刚的山水画,起点高,路子正,底蕴深。他不走捷径,执着地恪守中国画的传统,注重精神世界的纯净,持守自身的质朴,其作情真自然,恬淡脱俗,旷达隽逸。其构图开合有致,布局合理;用笔行止有度,遒劲苍古;其用墨,更是焦、浓、重、淡、清五墨致微,六彩腾奋,气韵天成,意境清和悠远,画家创造的宁静、幽深的山水画境,仿佛春山遍雨,河润千里,让我们的心灵得到休憩和滋养。
  山川大地是宇宙诗心的影现,中国画最重山水,山水成了画家抒写情思的媒介。艺术家禀赋的诗心,映射着天地的诗心。所以中国画家,都爱以山水境界做表现和咏味的中心。“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朦笼其上,若云兴霞蔚。”画家心灵的跃动,本身就是宇宙的创化,情思起伏,波澜汹涌,云卷云舒,好似太虚片云,寒塘雁迹,放旷自然的生命,在这里绚烂绽放,光辉熠熠。
  这种微妙境界的实现,端赖艺术家平素的精神涵养,天机的培植,在活泼的心灵飞跃而又凝神寂照的体验中突然地成就。境由心而生,这需要何等的心肠,何等的性灵!?在荒山乱石丛木深筱中坐,虽风雨骤至,水怪悲诧而不顾。郭树刚就是以这种忘怀万虑,与碧虚寥廓同流的方式深入宇宙的现象,涵映世界的广大精微。
  在这种心境中完成的艺术境界自然能空灵动荡而又深沉幽渺。艺术家凭借他深静的心襟,发现宇宙间深沉的境地;他在大自然里“偶遇枯槎顽石,勺水疏林,都能以深情冷眼,求其幽意所在”。
  所以艺术境界的显现,绝不是纯客观地机械地描摹自然,不是一个单层的平面的自然的再现,而是活跃生命的传达,最高灵境的启示,境界层深的创构。尤其是山川景物,烟云变灭,不可临摹,须凭胸臆的创构,才能把握全景。
  “始境,情胜也。又境,气胜也。终境,格胜也”(江顺贻)。“情”是心灵对于印象的感性反映,即触景生情;“气”是“生气远出”的生命,所谓气韵生动;“格”是映射着人格的高尚格调,即我们所说的风格。这是中国山水画的三重境界。郭树刚是个多情重义、志气高远、风骨俊朗的人,从他的画中我们很容易就会看到这三重境界的层层深入和完美契合。
  而中国自六朝以来,艺术的理想境界却是“澄怀观道”(晋宋画家宗炳语),在拈花微笑里领悟自然中微妙至深的道境。栖神幽遐,涵趣寥旷,通拈花之妙悟,穷非树之奇想;空潭印月,上下一澈,澄观一心而腾踔万象;清馨出尘,妙香远闻,一切直逼本心,超然物外,朗朗如日月入怀,岩岩若孤松独立,由美向仙,由仙至道。
  山为骨,水为韵,在郭树刚的山水画里我们也能见到这意境的层深。其画面的总体构成,层峦叠嶂,如洪波巨浪,奔涌而来,势如万马,自天而下;其水似龙蟠千里,云如鹤舞九天,水绕云从,辽阔高远,有大山大水之势,大地大形之象。
  观之,令人震撼之余,又入明净飞升之境。大势大象之中,其细腻处又令人怦然心动!细细品味,你会发现,构成大山的每一块巉岩卵石都如昆山之玉,厚重坚实中透着圆润玲珑;草木疏朗,却参天覆地,或朴素如市民飘飘之袂,或淡雅如圣贤楚楚之衣。其大林木则又霍然不同,枝干撼风,柯条撑月,耸壑昂霄,凌云傲雪,其神清倔而矍铄。
  正如明画家李日华在《紫桃轩杂缀》里所说:“凡画有三次,一曰身之所容,凡置身处非邃密,即旷朗水边林下、多景所凑处是也;二曰目之所瞩,或奇胜,或渺迷,泉落云生,帆移鸟去是也;三曰意之所游,目力虽穷而情脉不断处是也。然又有意有所忽处,如写一树一石,必有草草点染取态处;写长景必有意到笔不到,为神气所吞处。”
  所以郭树刚山水艺术意境的创成,既有“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李白诗句),静中极动,寂而常照,超旷空灵的神韵秀逸,又有孤蓬自振,惊沙坐飞,动中极静,照而常寂,妙变无穷的纵横自在。
  昌乐古称营丘,乃齐国故都,齐文化的发源地,历史悠久,文化底蕴十分深厚。昌乐乃世界宝都,山水秀丽,地灵人杰,英才辈出。俗语曰:五百年出一大家。自李成李营丘一代山水画宗师至今,已千年有余,我们期待的已经够久!相信不久的将来,以郭树刚的品性才华和执著,他的作品一定会有一个新的突破和飞跃,营丘山水又将多一大家!
  补天非大用 成事在无言
  ——缅怀恩师曹一民先生
  山东省济南历城二中 侯月阳
  地上的冰雪还未化尽,朔风裹挟着漫天尘霾,树的枝干在冷风中颤抖呜咽。2013年1月6日21时15分,我的恩师——曹一民先生远行了。
  空中似乎响起悲戚的哀乐,和着那以泪水挥就的唁电:
  惊悉恩师曹一民先生仙逝,曷胜怆然!曹先生昌乐一代名儒,大家风范,钟情教育,醉心墨池,道德文章深为学子敬重。名师惠泽,桃李芬芳。恩师的仙逝,梓泽馀哀,呜呼痛哉!敬向曹先生家人,表示我们最沉痛的哀悼。敬惟体大化之必然,知众生之同轨,节哀保重,实乃曹先生友朋所至望。
  朔风哀哀,天马苍苍,哲人云逝,万世留芳。以驰哀思,敬奠灵堂。
  曹先生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昌乐特师99级5班全体同学 拜启
  我,是“昌乐特师”的最后一级学生(99级);曹先生,是我的书法教师。“特师”,并非很崇高的“特级教师”简称,而是“特殊教育师范学校”的简称。昌乐特师,其实也真没什么特别的,它只是一所地处昌乐县城孤山街213号的师范学校罢了。
  入校后书法课上,孙中国老师和我们聊起当今书坛风云人物,一是欧阳中石,二就是曹一民了。一个远在北京,一个就在特师。欧阳先生,为学校题写了校名,他的字龙飞凤舞,很有风骨气势。我们自然都对本土的曹老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都很想知道曹老师是谁。
  之后的每个早晨,我总会看到高年级教室的走廊上有一位老者和大群学生,他们总面对一排排整齐的小黑板谈笑风生。老者一件深青茄克上衣,面容清癯,又不时浮现出慈祥笑容,让人觉得可敬又可亲。我不由好奇地走过去,只见老者不时手指黑板,不时对师兄师姐说当如何如何,学生频频点头赞同。
  当得知老者就是曹老师,我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期待,期待也能有幸聆听教诲。终于,我二年级的时候,曹老师成了我们的书法教师!他知识面广,阅历深厚,讲课旁征博引,生动有趣,深受同学们的爱戴。我们课余时也经常去老师家请教,无论是书法上的、生活上的事,都愿敞开心扉给他讲。老师渊博的学识,精湛的书艺、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我们这些学生。
  我对曹老师最深刻的记忆,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2001年岁末,我与海勇、海波、玉臣、雪鹏四人去先生家中问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学校决定举办毕业书法展,我是去交作业的。老师热情地从书桌旁站起招呼落座后,我注意到老师家墙上的书法作品,奇肆老辣,纵横捭阖,出神入化,其艺臻于化境,令人惊叹不已。只见曹老师将茶叶分放入五只玻璃杯,然后又拿出另一只空杯,将暖瓶里的水倒进这只空杯后,再从这只杯子里倒入装有茶叶的杯子,分五次蓄满水。老师说,这龙井茶是绿茶,大多采自雨前甚至明前,没有经过任何发酵,故茶叶本身十分鲜嫩。如果用太热的水去冲泡,就会把茶叶滚坏,还会把苦涩的味道一并冲泡出来,影响口感。只见曹老师他高冲低倒,将跳跃着嫩绿茶芽的水杯放到我们面前。茶汤清澈透绿,茶叶起初是漂浮在茶杯上面的,少顷,一根接一根地慢慢沉落,沉落杯底的依然在水中竖立,与水面上飘浮着的形成对峙:中间隔着绿水,上面是“刀枪林立”,下面是“万笔朝天”。绿、黄两色天然浑成,恰似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画。
  而后,曹老师品评起对我们的作品。他对我扇面上的一个字产生了怀疑,他说《张迁碑》古朴方劲,藏锋逆入,便从书架找出《张迁碑》字帖,一下就找到了那字的三种写法,并微笑着指给我看。我脸红了,因为那个字是我自己造的。之后,师生一起聊到了未来——中师生,承载着那一代学生太多的梦想与忧伤,尤其是我们这最后的中师生。虽说“既来之则安之”,毕竟,丰满的“红烛理想”抵不过骨感残酷的社会现实。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渺茫的,一想到毕业后要当中小学教师,我们心里的确有些不甘。当时,海勇有报考中央美院书法专业之志,曹老师予以热情鼓励。然而,曹老师还是对我们将进入专科学校学习感到高兴。“人哪,万万不可悲观绝望。莫问远方,且把脚下的路走好。况且多念两年书,总是有好处的。中小学教师也不错嘛!得英才而教之,实是人生一大幸事。”说着,他把玩起书架上的一块丑石,“石头,本是没有生命的死物。它,或在平地上伫立起一座巍峨,或在山间小路被群草掩埋,或在池塘被水淹没,它却依然坚韧。奇石多奇志,玲珑透瘦顽。补天非大用,成事在无言。”
  他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沉思良久。我多年后才听人说起,曹老师少怀大志,才高八斗,无奈命运多舛,半生坎坷;即便如此,他将满腹豪情化作教育爱,将全身才气倾注墨池,所有的不如意都被他一笔笔荡开。他用满腔的热情拥抱新的时代,用笔讴歌新的生活,弘扬真善美,用心地淘漉每一个日子,慷慨地提供思想的养料。
  北方的冬日,一阵轻轻的雨雪将他老人家仙升,把他带去了那梅蕾初绽的香雪海。恩师往日的音容笑貌,依旧灿烂亲切,宛如在眼前。惜乎仁者不能永寿!十年来,我出昌乐,赴潍坊,下临沂,走济南,每想到自己毫无建树而愧见先生,更没想到当年的毕业离别竟成了最后一面。这些年来,我始终不敢忘记曹老师的“石诲”:成事成人。
  我常常想,我能遇到先生是我的幸运。那次问学,仿佛是春光里的铮然一叶,曹老师仿佛永远坐在书桌前娓娓而谈——“人生如石。当岁月终于让我安息了,我愿被埋在大地的最深处,静静等待我的来生。”蓦地,泪水已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的脑海中断断续续浮出恩师的诗句:补天非大用,成事在无言。
  壬辰年冬夜,于济南
  风雨彩虹——贾玉红诗集《追梦人》序
  刘天鹏  有朋友告诉我贾玉红散文写得很好,生意做得很棒,几次约着要见我。因为春节前后实在是有些忙乱,也有些懒散,就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前几天朋友又说这事儿,说贾玉红要出版诗集,要我“参谋”一下,我再不赴约,真的是有点不像话了。于是,在鲜花绽放的一个春日,我见到了贾玉红。
  贾玉红看上去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中等以上的个儿,圆圆的脸庞,一双明亮的眼睛。话语很脆,举止利索。聊天中,我才知道贾玉红是一个从事着多种行业的女老板。她多年前就经销着名烟名酒名茶等高端礼品;特色蓝宝石首饰、蓝宝石裸石、奇异蓝宝、雕刻件;高档工艺礼品、翡翠件。
  作为经商者,贾玉红应当说是比较成功的。经过几十年的打拼,拥有了自己的一片蓝天。她的年龄正处于黄金时期,她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因此,贾玉红给我的印象是,富有活力,具有能力,梦想还很多。而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贾玉红却是厚积了二十多年,写下了很多精彩的文字。我感受到,贾玉红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是一个追求“层次”的人。要经商赚钱,实现做老板的梦想;要诗词歌赋,成为一个儒雅之士。这种物质的和精神的追求,让贾玉红的人生充满了精彩。可以这样概括;她在痴迷于文字的时候,经常废寝忘食,乐此不疲;她在从事经营的时候,胆大心细,敢打敢拼。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一段情,有一首歌,在生命中走过的每一个脚步都有一个故事,在不经意间回首,那些在生命中灿烂过的笑容,那些在阴霾里温柔过的目光,在生活中的沧桑,都成了一片片折叠的记忆,在泪水与欢笑中葱茏。我们不能不承认,这世界还不是太完美。人生的梦想与现实总是有着很大的差距。当贾玉红步入人生之后,走过的并不是一条完美之路。虽然她爱好文学,但是她却很难走进文学的门槛。像大多数人一样,她从学校走出来进入社会后,几十年打拼的是事业。曾经的生活困苦,让她选择的是经商赚钱。谈到经商,贾玉红明亮的眼睛里有一丝忧伤。“一切美好只是昨日沉醉,淡淡苦涩才是今天滋味,想想明天又是雨晒风吹,再苦再累无惧无畏,身上的痛让我难以入睡,脚下的路还有更多的累,追逐梦想总是百转千回,无怨无悔从容面对……”这一段歌词正是贾玉红经年累月打拼的真实写照。为了积累资本,她曾经挥汗如雨;为了事业兴旺,她曾经摸爬滚打,一身疲惫。然而,贾玉红有着刚强的性格,不同于一般的柔弱女子。她的心中始终存在着梦想,始终有一种敢为人先敢于吃螃蟹的精神。她坚信,阳光总在风雨后,她相信有彩虹,在漫漫人生路上,难免跌倒和彷徨,但只要勇敢面对,耐心地等待,必将穿过重重迷雾,欣赏到那灿烂的阳光。英国浪漫主义诗人雪莱说过:“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贾玉红笃信,即便是一时身处寒冷的冬天,只要坚信温暖的春天总会到来,用耐心去融化冰雪,就一定能够感受到春天的气息。当人生陷于困境时,不要怨天尤人。只要心中有光,总会驱散天空中的乌云;只要坚定自己的信念,勇敢地等待,那么人生终将充满希望。这是一种智慧,是一种勇气,是一种坚强。古今中外一切有所成就的人,无一不具有超强的忍耐力,坚定的信心以及战胜一切困难的决心。人生是在磨砺中辉煌。贾玉红知道跌倒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跌倒了爬不起来这个道理。所以,人们看到的是疲于奔波的贾玉红,看到是乐观豁达的贾玉红。她曾经的失意,曾经的彷徨,曾经的泪水,只有在她的内心储存。当初她努力打拼,为的是改变生活状况,想不到这种打拼,竟成为她人生的重要部分。贾玉红在生意场上,扎扎实实地一步步走来,不仅是财富积累的过程,而且是人生历练的过程。她的事业逐渐膨胀,她的梦想逐渐实现,这也是她人生价值的逐步体现。她还要把事业做大做强,还要付出百倍甚至是千倍的心血和努力。对于贾玉红来说,这些年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面对人生,淡定心态,泰然处事。她相信自己的意志,在走过了多少坎坷之后,也积累了丰富的人生经验。她要在市场经济这个大舞台上,尽情地演绎自己的人生。当然,她心里非常清楚,今后的路并不一定是坦途,也许布满荆棘或者是充满险恶,但是,贾玉红有良好的心理素质,有面对困难的勇气。
  正因为贾玉红有着这样的生命姿态,所以她对生活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她每天在忙碌之后,都会用文字记录下人生的感悟。她的诗歌还有散文诗,都是发自内心的倾诉。她对文字有一种感情,有一种向往。还在读初中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写作,随着生活阅历的不断丰富,随着事业的跌宕起伏,随着感情的微妙变化,她的内心有一种不安与躁动,她的笔尖也开始不安与躁动。泛滥在心田里的洪水不断咆哮奔放,一泻千里,优美的文字跃然于纸上。贾玉红随身带着小本本,一旦这种感情泛滥,马上缀句成章。这种对文字的执着与痴迷,成为贾玉红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她喜欢赋诗,喜欢文字的张扬。她感觉到,文字具有灵性,具有生命。她说文字是一种情感的释放,每每结识一个让自己倾心钦佩的文友,便喜欢从头至尾细读他的文字。文字如心,因为自己也是文字中人,所以更喜欢在静静中,去细细品读那些隐藏在文字下面的喜怒哀乐,去触摸那些痛并快乐着的灵魂。她深信,文字是一种情感的释放,是一种情操的陶冶,也是一种心灵的回归。
  贾玉红的诗,充满了人生的喜怒哀乐,有着人生的真谛,有着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这种凝聚着现代气息的诗歌,贴近生活,语句新颖,读来荡气回肠,让人耳目一新。她的诗给人以新意,给人以启迪,给人以向上的精神,让读者享受到一种新鲜的、独特的美感。她在《西湖》中抒情道:夜晚的西湖/是一位朦胧的美人/清清的溪水/青青的蒲草/那零落的疏影/在灯火阑珊里/随着那轻风/飘逸/谁在弹响/一曲渔家唱晚/风也沉醉/风也飘逸/风也舒展/沁人心脾/我是舞者/风懂我/夜懂我/一切都懂我/灵动/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每一个细胞/我的灵魂/舒展开来/那贲张的情感/汹涌而澎湃/如化茧为蝶/一点一点抖落/我是舞者/一切都懂我/这一刻/我是这夜晚/最高贵而优雅的女神。她在《王者风范》里写出了人战胜困难凌驾于一切困难之上的勇气和霸气,也展示出了她内心刚强的一面。她这样写道:我倒下了/遍体鳞伤/终于抗不过心中的痛/我哭了/昏天黑地/无人发现我心中的伤/这一刻/我如打了败仗/丢盔弃甲的战士/那样不堪/倒下的我/如倒下的霸王/失却了最后一丝勇气/回首和前望/四面楚歌/漫目一片世态荒凉/无数次倒下/无数次站起/无数次的遍体鳞伤/我相信/我就是那一位/越挫越勇/孤军奋战/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王。从《坚强》这首诗里,不难看出贾玉红的性格,也是她人生的折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决不颓废/决不悲观/决不迷惘/珍惜生命/上帝让我们还活着/绝对有他的安排/打起精神/遇到再难的事情/决不压倒/决不压垮/以百倍的信心和精气神/抬起头来向前走/用有限的生命创造无限的价值/去领略人生最美的风景。
  诗是诗人心灵的写照,诗是诗人真情实感的流露。贾玉红的诗,饱含着激情,有着的是对人生的感叹,有着的是对走过的人生之路的凝思,也看出她对生活的热爱与向往。她在打理好生意的同时,坚持写作,低吟浅唱,用手中的笔记录了人生的心路历程。这种精神层面的追求,充实着贾玉红的人生。她要把自己的诗作推向一个更高的层次,结集出版《追梦人》这部诗集。我很高兴地为贾玉红写下这段文字,真诚地希望贾玉红在文学的道路上,由一个喜欢梦想、喜欢追梦的人,成为一个实现梦想的人。也唯如此,才能到达人生的理想王国,让人生绽放出更加绚丽的彩霞。
  2013年5月
  贾玉红的诗
  知心朋友
  不知从什么时
  和干红独坐一隅
  做上了知心朋友
  爱上那高脚的精致的杯中
  那一汪剔透的嫣红
  端起它捧在手中
  那热情的颜色啊
  如火
  那涩涩的感觉啊
  如情
  端起它轻抿一口
  我己是醉眼朦胧
  不再怕黑
  夜很黑
  飘着零星的几点小雨
  这样的情调
  路也泥泞
  你的车在我的后面
  一直替我照到远方
  我不时地张望
  那一束明亮的灯光
  让人沉醉的灯光
  女 神
  夜晚的西湖是一位朦胧的美人
  清洌的湖水
  摇曳的水草
  零落的疏影
  在灯火阑珊里沉醉
  谁在弹响一曲渔家唱晚
  风也飘逸
  沁人心脾
  我是舞者
  我的灵魂舒展开来
  如化茧为蝶
  夜懂我风懂我
  一切都懂我
  这一刻我是这夜晚
  最高贵而优雅的女神
  美人鱼
  你是英俊的王子
  我是深海里的那条美人鱼
  为了心中的王子
  我失去了金色的头发
  美妙的歌喉
  甚至不惜
  刀子一样疼痛的双脚
  切割开了美丽的双翼
  甚至不惜
  为了至高无上的爱情
  为了心中的王子
  变成了泡沫
  美丽的消失
  其实
  成就了你
  我就倒下了
  没有人看到
  大海里
  一片小小的浪花
  那是美人鱼
  在暗暗的
  暗暗的饮泣
  知 音
  幽灵似我
  我似幽灵
  轻轻走进夜之边缘
  舞动双手
  如轻轻抖动双翼
  把心灵的语言
  一点一点
  轻轻向夜尽情诉说
  清风似我
  快乐似我
  轻盈似我
  轻轻抖落白昼的坚强
  脆弱
  让心灵窒息的
  一切的一切
  高高的绿叶
  无声
  芬芳的花朵
  静默
  夜似知音
  懂我
  成 熟
  有时
  深夜两三点钟
  我就醒了
  躺在床上
  翻来复去
  想往事
  和明天的事情
  沉静的夜啊
  头脑异常清醒
  慢慢理缫桓鐾沸?又沉沉进入梦中
  我老了吗
  不是
  我笑了
  这是成熟的象征
  情
  你美
  像一轮皎洁的山月
  你静
  如一朵深谷的幽兰
  琴棋书画皆精
  还有珠一样玉润的歌喉
  这样顾盼流彩
  倾国倾城的人啊
  是世间哪位绝世的才子
  有幸将你守候
  你拿出了你们的合影
  我莫名地睁大了惊诧的眼睛
  你说
  经历了人生
  极致的辉煌和雍容
  繁华落尽
  终归平静
  再美啊
  能赢得几许
  值得岁月推敲的人间真情
  谁人不是
  无情有情
  有情无情
  我可悲可叹
  自古红颜多薄命
  从古到今
  一样的人生
  《追梦人》后记《雨虹诗选·追梦人》的出版,是我多年以来的愿望。能够把自己的心声展现在读者面前,不仅是几十年追求文学的结果,而且也是我感恩社会的一个机会。感谢上苍给予了我厚爱,让我对生活有了真切地体验,对人生有了深刻的认知;感谢朋友们给我鼓励与支持,让我有了作品得以面世。
  生活给予了我很多的酸甜苦辣,也使我的人生得到了历练。当我为了生计,迎着各种困难,艰难地跋涉在人生的道路上时,我曾迷茫过,也曾彷徨过。是文学的爱好填充了我一度迷失人生方向的心灵空白。我喜欢梦想,梦想有一片蓝天,梦想有幸福的生活。那个时候,不管多么劳累,我喜欢读书,从浩繁的文字中寻找着自己的乐趣与爱好。后来,我开始喜欢写诗歌。十年前,我曾在地方报纸刊物上发表过诗歌。这种爱好成为了生活中也可以说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以至于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忘记了劳累,忘记了吃饭,甚至忘记了睡觉。一有空闲,我就拿出笔和纸,尽情地挥洒着自己的文字,倾诉着自己的心声。十多年来,居然也写出了近千首诗歌。我知道这些我自己叫做诗歌的文字,还不能算什么文学作品,但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它们,不时地拿出来把玩修改。从这些流年的文字中,思考着自己的人生,探寻着人生的真谛。
  追求梦想,是我人生的动力。为了实现幸福的梦想,我在商海里挣扎拼搏,为了实现幸福的梦想,我拼尽了几乎所有的气力。但是,幸福的梦想还是有些遥远。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我与文学结伴,走过了一个个春夏秋冬,迎来了一个个红日朝霞。我的心灵感到充实,我的心情感到愉悦,对幸福的涵义也有了质的飞跃。经商挣钱是生活的必须,追求精神层面更是人生的必须。通过读书写作,让我变得睿智起来,心胸也变得豁达起来。之前,我只是写,也不知道写了之后怎么办。让我感到幸运的是,今天春天我认识了刘天鹏老师,他听了我的叙述后,鼓励我结集出版。于是,我就把这几年的诗作稍作整理,刘天鹏老师帮我起名为《雨虹诗选》,并建议第一部诗集为《追梦人》,他还为我的诗集作序。这对我这个文学爱好者来说,是莫大的鞭策与鼓励,我很感谢他对我这个文学新人的提携。
  我对文学只是爱好,还是个门外人。我写的这些自由诗或者叫长短句,是我性情所致,或者说是心情文字。我无意去追求什么风格,或是遵循什么格式,肯定很多地方不符合写作的规则和要求,写作水平也有限,错误在所难免。因此,诚望得到方家的指教,不胜感激。
  贾玉红
  2013年5月
  曲 艺
  开门见“山”(小品)
  杨恒金 王效民
  人物简介:
  王 霞:女,26岁,小河沟村第一书记,简称王
  赵 亮:男,42岁,小河沟村党支部书记,简称赵
  李二旦:男,36岁,村环卫小组长,简称李
  李旺财:男,66岁,村民(绰号:犟煞驴),简称财
  旺财婶:女,58岁,李旺财之妻,一般家庭妇女,简称婶
  幕启:
  地点:小河沟村村委会办公室门口
  赵:你说我这当支书的容易嘛,为了完成这环卫一体化,我是东家跑,西家串,好话孬话都说遍,吃苦受累也情愿,可进度还是有点慢。这不?刚参加完镇里的调度会,后天就来验收,怎么办?【手机铃声响,接电话】喂,噢,是二旦,怎么?李旺财那俩柴禾垛还是不搬?你这个环卫小组长是怎么当的?你不会说点好话啊?!……还差点打起来?……问我有什么谱?我没谱!……你赶紧把人给撤回来,别胡来啊!(放下电话)看见了吧!现在做点事有多难?!来软的吧,人家就拿你当软柿子;来硬的,那就算捅了马蜂窝……
  李:(急匆匆地上)哎呀赵书记,你可回来了,你快去看看吧,那个犟煞驴简直不讲理,甭管你怎么说、怎么劝,人家是死活不搬。好家伙,耳刮子差点搧上,幸亏我跑得快……
  赵:那可是你二叔,还叫他外号?让他听见了可是真搧你啊!
  李:犟煞驴,犟煞驴,我还怕他了我?!
  赵:那你跑什么?别嘴硬了,还是想想怎么做做他的工作吧!
  李:你饶了我吧!给他做工作?那就是瞎子点灯啊
  赵:那也不能就这么撂起来啊?!验收不住你负责?
  李:(调皮地)我负什么责?我又不是书记!
  赵:还是的啊?!
  李:对了书记,要不……咱让那个王霞试试?
  赵:王霞是谁?
  李:刚派来的那个小嫚儿啊!
  赵:别小嫚儿小嫚儿的,人家是第一书记。
  李:是是是……
  赵:人家刚来,咱就把这烫手的山芋给人家?这不是明摆着看人家的笑话嘛?
  李:那也说不定啊!人家可是研究生,肯定有两把刷子,你说呢?
  赵:恩…别看你一个愣头青,还有些花花肠子啊!
  李:这都是你教育得好嘛?!
  赵:别贫了!不过...你这个谱倒可以试试。那……你看见王书记了没?
  李:看见了,一大早就下户了,是不是收钱去了?
  赵:不收钱就不下户了?人家那是在搞调研。
  李:还调什么研啊?
  赵:你知道什么呀你!这叫接地气,懂吗?
  李:懂…懂…(猛然,悄声)哎书记,小嫚儿,回来了。
  赵:在哪?
  李:(指向王的方向)那不?
  赵:你赶紧招呼她啊!
  李:好!哎——小嫚……不对,王书记——王书记——
  王:(拿一叠调查表上)哎——(近前)赵书记,散会了?
  赵:散了散了。怎么样?你也走访完了?
  王:差不多了,等会儿我汇总汇总。
  李:汇什么总?我看看?
  赵:(抢过王手中的表)别充识字的啦!那密密麻麻的调查表你能看懂?
  王:现在还没整理,有点乱,等我理顺一下再向你汇报。
  赵:汇报?应该是我向你汇报,你是第一书记嘛!
  王:哪里哪里,你是老前辈,应该向你学习
  赵:咱俩就别客气啦?!
  王:(略有所思)对了赵书记,走访时还了解到一个情况,我跟你汇报一下啊!
  赵:哦?什么情况?
  王:就是李旺财大爷那边,两大柴禾垛矗在哪里,挺影响村容的啊!
  赵:你也发现了?唉,不瞒你说,正在为这个事犯愁呢!
  李:谁说不是啊!愁煞了。
  王:依我看,他只所以不搬也确实有特殊情况。
  李:他还有特殊情况?
  王: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他门前就是一大土埠子,确实影响出行啊!
  赵:你说的没错!
  李:没错什么呀?那土埠子也不是刚从地底下冒出来,十几年了都。
  王:话不能这么说,咱得换位思考一下,这个事要是咱摊上也确实挺闹心的。
  赵:肯定啊……要不这样吧!咱一块再去做做工作,再怎么也得先把这次环卫一体化的验收对付过去啊?!
  王:行,那就再跑一趟。
  李:我跟你说书记,跟这样的渣滓头决不能心慈手软,必须干净麻利快!
  王:怎么个干净麻利快?
  李:三声大爷不如两耳子,我那有铲车,直接挑了!
  赵:嘁,别说那些没用的,你去?
  李:这得罪人的事,我来啊?
  赵:你歇歇吧
  王: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咱可不能胡来
  李:那你们去吧!我不去,我跟他闹僵了。
  赵:他不去算了,省的人多跟打马虎似的,咱们走!
  王:好!
  李:(望着二位背影)小心点啊?!看事不好,拔腿就跑!
  赵:(回头指李)闭上你那乌鸦嘴!
  王:(笑出声)
  (三人分头下)
  地点:【村西南角,村民李旺财家。大门前二米就是三四米高的土埠子,屋东头紧挨山墙两个小山似的柴禾垛。院内李旺财坐在磨盘上抽闷烟,身边有一矿泉水瓶子,内有淡黄色液体;旺财婶坐在旁边择豆角。】
  财:二旦这个兔崽子,还叫我二叔,当了那么个芝麻粒大的环卫小组长,就六亲不认。还动员我搬?真是没数啊你!
  婶:人家搞环卫一体化,你能扛得住?
  财:扛不住也得扛,咱们老辈子就在那里垛柴禾,又没妨碍着别人,凭什么让我搬?
  婶:别光嘴硬!你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
  财:哼,扭不过也得扭!我算看明白了,现在是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婶:看把你能的!(猛然想起,停下手中活计)对了老头子,那天跟姓王的闺女说了咱这个事,管用不?
  财:你傻啊?人家下来是镀金的,还管你的柴禾垛?想好事啊?!
  婶:那村里不会来硬的吧?
  财:他敢!再说,我早就准备好了(顺手拿起矿泉水瓶,放在磨盘上),不怕他来硬的!
  婶:这是什么?(预拿矿泉水瓶)
  财:(厉声,把婶吓了一跳)别动!
  婶:(吓了一跳)咋了?
  财:还咋了?你别动就是!
  婶:嘁——还神神道道的……
  (王、赵上,敲门声)
  王:李大爷,李大爷,我跟赵书记来看您了!
  婶:(忽地站起来)老头子,来人了,来人了……
  财:(从磨盘上蹦下来)慌什么慌?你在这里候着,我出去看看。
  婶:小心点啊!
  财:天塌不下来,放心。(财出门口,婶藏门后偷听)
  王:李大爷,我跟赵书记来看您了。
  财:吆呵,书记大驾光临啊,欢迎欢迎,后面没大部队吧?
  王:大爷,你真逗!
  赵:我说旺财叔,你也别阴阳怪气,我也甭拐弯抹角。后天呢,镇上过来验收环卫一体化,咱村就你这边还有点尾巴,赶紧搬了吧!
  王:是啊大爷,不能因为咱影响了整个村的验收啊!
  财:我说大侄子。
  王:大侄子?
  财:不是说你。(冲赵)我说大侄子,也不是我当叔的故意跟你过不去,你说当年你们村委在安排宅基地的时候,把我弄到这个鬼地方,位置孬好暂且不说,前面还有这么高个土埠子,好家伙,人家都是出门见喜,我这是“开门见山”啊我!
  王:别说,李大爷这么形容还蛮贴切
  赵:那……你的宅基地那也不是我批的啊!
  财:我知道不是你批的,可也不能因为不是你批的村委就可以撒手不管啊!
  王:大爷,不是不管了,否则我们还一起过来做什么?你说呢?
  赵:叔,要不咱们这样,你先把柴禾垛搬了,回头我把土堡子给你挖掉。
  财:还回头做什么?干脆现在就兑现,你先挖,我后搬!
  赵:你先搬,我后挖,也差不了这一霎霎啊?!
  财:既然差不了这一霎霎,那凭什么我先搬?
  赵:主要是来不及嘛?!后天就验收!
  财:你挖就来不及,我搬就来得及?
  赵: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啊!
  财:还我胡搅蛮缠?你叫大伙评评理,我这叫胡搅蛮缠?再说,我就胡搅蛮缠,你能把我怎样?!
  赵:你……
  王:李大爷,你先把它搬掉,然后再挖也可以啊!
  财:可以什么啊?我要是搬了,他就没辈子给挖了。
  王:这不可能,我保证!
  财:还你保证?
  王:对啊!我保证!
  财:拉倒吧!还你保证?谁保证你啊?
  王:(一时语塞)你……
  赵:我说王书记,你甭跟他二话,整个一个犟煞驴!
  财:什么?你再叫一声试试?你再叫一声试试?
  婶:(从门后出来,扯住财)你干什么你?
  财:(挣脱婶)你别管!
  王:(近前)大爷大爷,消消气,消消气,咱有事好商量,好商量,不就这点事嘛?!是吧?(示意婶将财拉到一边,然后跟赵商议着……)
  财:(还在愤愤不平,冲赵,指指点点)哼!没老没少,没大没小,埋汰我是吧?吓唬我是吧?拉实在的,咱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什么场面没见过?嗯?……什么话也甭说,你先挖,我后搬,就这么简单,想再糊弄过去?想再耍我的超霸?你看差称了你!
  婶:你就少说点吧!
  财:去去去,你个老娘们知道什么呀你?反正今天是一个丢没俩丢了!
  赵:(与王商议,达成一致后,拿起电话)喂,二旦,把铲车开过来……对,旺财家……就现在!
  财:(偷听,挣脱婶,指赵)什么?好你个兔崽子,你还真把铲车给开过来,你等着,你等着……(跑磨盘边,抓起矿泉水瓶,跑出院门,到柴禾垛前,迅速打开瓶盖)
  王:大爷,大爷,你这是干什么?
  财:(厉声)你离我远点,远点!
  赵:你要干什么?
  财:干什么?你只要不怕出事,你就让铲车过来!
  王:(冲赵私语)坏了,该不会是汽油吧?
  赵:是不是?是不是?
  王:不知道啊?
  财:(叫嚣)有种的你叫铲车过来,你叫铲车过来!
  王:大爷,大爷,你先放下,咱有话好好说啊!
  财:我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没什么好说的!
  (铲车声渐进)
  李:(急匆匆上)好了好了,铲车来了。
  财:好啊,还真来了,你们不要后悔!你们不要后悔!(开始在身上倾倒矿泉水瓶里的液体,并掏出火机)
  李:(吓得后退)怎么这是?怎么这是?
  王:李大爷,别这样,别这样!
  赵:旺财叔,你赶紧放下,放下!
  财:放下?把铲车开走我就放下!开不开?开不开?不开我点了啊?(举着打火机)
  李:我的娘啊,玩命啊这是!
  王:大爷,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财:你还说什么呀?铲车都过来了!
  王:那铲车过来是为你挖土埠子的!
  赵:(愣了一下)什么?
  赵:给你挖土埠子,不愿意啊?!
  财:挖……什么?
  王:挖土埠子!
  赵:你不是说先挖后搬嘛,忘了?
  财:你……答应了……那怎么不早告诉我……
  婶:给我!(婶抢过矿泉水瓶和火机,端详着,依旧是莫名其妙;王接过去)
  赵:哎呀旺财叔,你哪里给我说话机会啊?!数炮仗的。
  财:(冲王)王书记,你给我,给我……
  王:(避让,端详并闻味道,诧异)怎么?是茶水啊?
  赵:(诧异)是茶水?不是汽油?
  王:肯定不是!
  李:我的天,你这还有山寨的啊?
  财:(不好意思,憨笑,从王手里抢过瓶子)废话!真汽油谁敢啊?
  婶:奥——我刚弄明白,你这是要自焚啊?!不要命了你个死老头子?(捅了财一拳)
  财:去!我有数!
  赵:还有数?跟电视上学的吧?可惜没学到家。
  财:你让我用汽油,真着了那不就直接火化了?!
  李:那你成烈士了!
  财:一边去!
  (众人笑)
  王:大爷,既然土埠子已经开挖了,那你这柴禾垛是不是……
  财:搬!我说老婆子,喊几个人来,赶紧的
  婶:嗳——
  王:还喊什么人啊?咱们一块搬吧。
  财:那多不好意思啊?
  赵:你还有不好意思的事?赶紧吧!
  财:好,那咱就——
  众人:一块搬!
  ——剧 终——
  (本小品荣获2012年潍坊市文艺作品创作小戏小品类二等奖)
  宝都风采豪情满怀干事业
  实干苦干创佳绩
  ——记昌乐县运管所所长范成峰
  孙希秀
  范成峰同志1968年5月出生,1986年高中毕业后响应党的号召,应征入伍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武警战士。部队服役期间,被选拔到武警总部干部队从事高级警卫工作,从一名普通的武警战士成长为警卫班长,并成为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多次嘉奖和评为执勤能手称号,参加了国庆40周年天安门观礼台上的高级警卫工作。1990年从部队转业以后,被分配到交通局工作。20多年来,先后任基层管理员、会计、稽查大队副大队长,2012年调任运管所长。工作期间,范成峰连续多年被局党委评为“交通系统先进工作者”、“工作标兵”、“优秀共产党员”和潍坊市稽查系统的标兵,还被潍坊市政府授予先进工作者和共青团潍坊市委授予文明青年等荣誉称号;2012年度,被局党委评为全局“工作标兵”,运管所被树为全局“样板单位”,被县文明建设委员会评为“县级文明单位”,被市交通运输局和运管处评为“全市先进工作标兵”,4人评为县交通运输局“先进个人”。
  刻苦钻研业务过硬
  范成峰同志始终秉承“打铁须要自身硬”的原则,在每个岗位上,都刻苦钻研业务知识,做到了干一行、学一行、精一行。任职会计期间,自学取得了会计证、电算化证书,并自费参加了山东省青年干部管理学院的经济管理学习,取得了本科学历证书,平时工作认真、细致,多年从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得到了领导的高度赞扬。任职7年交通稽查大队副大队长期间,主要分管内业审理、执法执纪投诉、业务培训指导和队伍建设等方面的工作,带领全队认真学习各种专业知识,不长时间即掌握了各种道路运输法律法规,对各种法律法规和执法文书的使用,达到了全市的最前列,多年来未发生一次因执法不规范而被投诉的情况。在配合大队长抓好队伍建设的同时,并把文体活动、帮残扶贫、资助贫困大学生等活动常年贯穿于日常工作之中,使全体执法队员在愉快欢乐中年年超额完成局党委交给的各项工作任务,没发生一起违规现象成为了一支清正廉洁、文明规范的交通稽查队伍。调入运管所任所长后,工作任务更加繁重,但他仍然挤出时间学习,很快就熟悉了各方面的工作,并成为行家里手,带领全体干部职工,通过不到一年的努力,即取得了非常瞩目的成绩,得到了局党委的肯定和同志们的赞扬。
  公正执法树立形象
  “堂堂正正做人,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官”,这是范成峰同志常说的话,他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在任交通稽查大队副大队长期间,经常有被查扣的车主委托亲戚朋友前来说情,希望能“通融通融”,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了。他向亲戚朋友解释道:“我是分管道路运输稽查的,在运输管理的法律、法规面前人人平等、一视同仁,我更应该带头执行”。亲戚朋友都很生气,认为变得“势利、不讲亲戚之情、不讲哥们义气”。但他从不为所动,始终坚持原则,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终违规业户遵规守法,同时也得到了说清者的理解。
  在任运管所长期间,坚持按制度办事,把行政许可的标准、条件和处罚的依据标准等向社会公开,自觉主动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这样广大的运输业户人人明白交通法规,自觉地依法经营;执法人员依法管理,把管理置于社会的监督之下,做到公正执法。管理者、被管理者和社会的监督三者高度统一,交通运输秩序大有改观。受到了广大业户的好评,也树立起了公平、公正的良好交通形象。
  真抓实干创佳绩
  范成峰同志,在工作上信奉的是“实干兴邦”,只有实干苦干,才能出成果、创佳绩。无论在什么岗位上,他都始终坚持这一原则,从小事、实事做起,把别人玩乐的时间,大部分用在了工作和学习上。一年365天,他难得有几个休息时间,上班总是第一个到办公室,下班也总是最后一个离开。任交通稽查副大队长期间,协助大队长制定并完善了各项管理制度,使我县交通稽查工作走上了规范化,行风明显好转,违规查车、投诉、复议、行政诉讼等明显减少。他还经常亲临路查一线,不定期的带领几个中队进行联合执法,对不服从管理或暴力抗法的不法业户进行严厉的打击,进一步优化了运输市场秩序。同时经常深入基层,走访业户和企业,了解在执法中存在的问题和企业所需,及时制定出台如《开展三包一促进》之类为企业排忧解难等的好政策,为全县运输企业的发展作出了贡献,在每年的评议中都名列前茅。
  调任运管所长后,他工作更忙了,但并没有放松对自己的严格要求。坚持自己能干的,就自己干,要求他人做到的,自己首先要做到。他不断学习,向上级、兄弟县市请教,很快就熟练掌握了运管业务。重新修订充实了运管所内部管理工作制度,建立健全了内部管理工作台帐,设立了每周例会制度,做到了工作布置与检查到位,先进表扬与奖励到位,违纪处理与警示到位。
  他坚持履行职责,在全面实施道路运输市场清理整顿工作中,督促各基层单位强化市场监管力度,严厉打击非法经营。2012年,针对投诉较多的“黑驾校、黑教练车”问题,亲自部署查处,采取与有关单位进行联合执法,并邀请电视台配合,根据举报和巡查相结合的方式进行执法活动。2012年共查扣“黑教练车”30多台,取缔非法招生培训点20多处,较好地规范了驾驶员培训市场秩序。针对公交车档次低、班次、线路不合理等现象,经常与公交公司协调、探讨,帮助筹措资金,新购买30台空调公交车,新开辟了多条公交线路,调整了部分不合理班次,加开了城区线路班车,大大方便了居民的出行和提升了城市形象,同时也解决了企业的后顾之忧。对于道路运输安全,他更是丝毫不敢放松,坚持亲力亲为,经常到车站、企业进行调查、走访、座谈,检查各项安全生产制度的落实情况,与企业一起探讨做好安全生产的好办法好主意。针对公司、车站和广大的客运业户经常存在矛盾,2012年主持设立了联谊会制度,每月的26日召集各方代表坐到一起,各抒己见,现场解决存在的各种矛盾,是本来水火不相容的矛盾关系,变成了以诚相待的协作关系,一年来基本未发生冲突事件。经常带领人员对企业安全生产工作进行检查,对存在的安全生产隐患及时整改消除。由于管理到位、方法得体,运管所管理的全县所有营运性车辆一年来未发生一重特大安全事故。为“平安昌乐”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他在运管所队伍建设和管理上,一是强化制度建设,该所把制度建设作为单位的基础性工作来抓。建立健全了一系列规章制度,用制度约束人、用制度规范人、用制度管理人。先后制订了《所长接待日制度》、《首问责任制度》、《挂牌上岗制度》、《对违规人员的处罚规定》等几十种规章制度,并将各项制度、规定编印成册,使管理人员有章可循。二是强化监督考核。首先是健全了监督机制。聘请人大、政协、新闻记者、人民群众的代表等行风监督员10余名,设立了举报箱,公布了投诉举报电话。对群众举报做到有调查、有结果,有反馈。三是强化查处力度。对全体人员在执法工作中出现的违规行为以及在明查暗访、投诉举报中发现的问题,不论问题大小,情节轻重,一经查实坚决从严处理,并对处理结果进行通报。
  他在为业户服务方面,提出了实施“阳光工程”,公开所内各项办事流程、程序、条件、标准、时限等,设立了咨询窗口,实行了所长、副所长值班制、首问负责、一站式全过程办理。完善了便民服务设施,改建了服务大厅,降低了办公柜台,增加了预约服务、跟踪服务。开展了换位思考,深入一线,了解业户需求,帮助解决实际问题。提高了所属企业业户的素质,并融于有序的管理之中。
  他对同事、下属尽心尽力关心帮助,为他们分忧解难,帮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调入运管所后,不管谁家有事,他都亲自前去探望;谁有困难,他都想方设法给予解决。增强了干群之间的凝聚力,最大限度的调动了管理人员的积极性。
  敬业爱岗永不悔
  范成峰同志坚持“奉献人生、造福社会”的信条。他经常说,既然选择了交通,就要热爱交通,就要为交通事业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有一份光发一份热,党把我放哪,哪里需要我,我就在哪干,而且要干好。在每个岗位,他都做到了“冲锋在前、吃苦在前”,充分发挥了共产党员的模范带头作用,对每一项工作,他都做到了细致入微、精益求精。通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和汗水,他从一个基层管理员,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运管所长岗位,正是他务实、奉献、不计功利的真实写照。他是我们交通人的骄傲和自豪,也是我们广大交通系统工作人员的学习榜样。
  郄秋浦
  医术 医方 医案
  杨晓琴
  传统中医药学在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长河中·,可谓是一朵奇葩,它蕴含了中华各民族特有的价值观念和文化意识,在其传承发展的过程中,形成了特有的诊疗方法、用药技术等,几千年来已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体系,具有系统性、完整性以及广泛传播的鲜明特征,保护我国的传统医药,成为全社会和广大传统医药传承人的重要责任。
  昌乐,古称营丘,历史文化悠久,自然风光秀丽。在昌乐城北现经济开发区有一村庄,称东管庄,至今已600余年,郄氏家族在此居住历二十六世。考郄氏族谱,名医辈出,郄士让精内科及痘疹(《昌乐县续志》有载),郄作钧精痘疹(碑碣有载)郄乐贤精内科及痘疹(《昌乐县续志》有载)郄秋浦精内妇科(《昌乐县志》有载)。
  郄秋浦,名澄然,字秋浦,号东皋,堂号泊静堂。山东省著名中医。山东省中医协会理事。生于清光绪七年六月十七日寅时,于1972年11月13日去世,享年91岁。
  郄秋浦先生自幼天资聪敏、勤奋好学。九岁入私塾学习,受家庭的熏陶,16岁即开始习读医书。23岁考中晚清末科秀才。科举停废遂继承家学,跟随伯父郄乐贤专志学医,以“不为良相,便为良医”自勉。27岁独立应诊,30岁即名闻乡里。
  1923年,郄秋浦即在昌乐县城“广生堂”药店坐堂行医,(即现昌乐县城步行街南段附近)医术日臻提高,其处方用药师古而不泥古,创新而有法规。十余年后,驰名医界。方圆百余里求诊者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疑难杂症应手而愈,活人无算。1924年,当地人民为表彰他精湛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赠匾“国手无双”悬挂于门楣。1934年参与编写县长王金岳主修的《昌乐县续志》。1936年我县中医三百六十多人汇集一堂应试,名列榜首。1956年调昌潍地区人民医院,为中医科创始人之一,并担任地区首届中医进修班《伤寒论》、《金匮要略》主讲,兼任山东省中医协会理事。1966年“文革”开始,蒙冤迁回故里。身心备受摧残,但其精神不颓,不辞年迈,急病人所急,济世活人,治愈患者无算。文革期间,他的一些案头墨迹及收藏的古书字画,被焚于一旦。1972年11月含冤去逝。他的去逝是中医界的一大损失。1980年给予平反昭雪。2006年,后人及传人为其树碑立传,市县级领导亲自为其揭碑。
  郄秋浦先生一生重视中医理论的学习,以中医经典著作《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医宗金鉴》为基础。尤其对仲景之书和《医宗金鉴》功夫最深,能全面领会,运用自如。郄秋浦先生一生治学,不论是五经、四书或医学经典,凡读过之书,都能深明其意。又因其古典文学根基深厚,对《内经》、《难经》等几部经典著作,均能深悟强记。特别对于《伤寒论》、《医宗金鉴》、陈修园的医书二十四种,研究颇深,晚年仍背诵自如。他以《伤寒论》、《金匮要略》的原方,挽救危症颇多。对老年性疾病的治疗,常取法于《薛氏医按》、《景岳全书》,采用温补之法缓图其功。对妇科病症他则取法于《万氏女科》、《胎产心法》等书。治杂病常依《张氏医通》、《赤水玄珠》、《济生拔萃》,徐灵胎的医书十三种。治时症常宗《广温热论》、《温病条辨》。先生认为《伤寒论》是中医基础医学,同时又是临床应用医学,其立法之妥善,变方之多端,不独治伤寒之善本,并且开杂证治疗变化之门。直至两千年后的今日,仍不失为治疗万病之大法,《伤寒论》中的方药,验之临床无不有效。正如陈修园所谓:伤寒愈读愈有味,经方愈用愈神奇。
  先生治病,首崇仲景学说,下遵历代各家流派,博采众长,毫无偏见,集思广益,撷取精华,治疗以辩证论治为主,经方时方并用,他所治的病例多疑难杂症,欲获速效不易,但由于他理论精通,学识渊博,经验丰富,故都能把握病机,得心应手。先生治学法于东垣,在学术思想上,突出人以胃气为本,强调调整脏腑之间升清降浊的功能,以及把握阴阳五行相互制约,相互依存的关系。在临床上非常重视调理脾胃。内伤杂病尤应重视胃气,脾胃为后天之本,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认为五脏无论何脏之虚关于胃者,必从胃治,不关于胃者,亦当时时不忘胃气这个根本,使后天资生有源,中气斡旋得复,顽疾总有转机。他强调治病求本,所以四君子汤,六君子汤,平胃散,二陈汤、外台茯苓饮等方,用之最精,信手拈来,游刃有余。先生强调:治病求本,就是要维护脾胃,遣方用药务要冲和,药量宜轻,宁可再剂,不可重剂,重则欲速不达,否则只见其病,忽视根本,虽小病也难愈。
  比如治风寒感冒时,喜用桂枝汤的原方原量,辄奏奇效。他常讲:“用桂枝汤要注意两点,一是大枣十二枚,此为方中之药,不要看做药引有无皆可,此常被医者所忽视。二是服药后啜稀粥一碗,此粥为方中之使药,若只服药不用粥,其效减半或功效全无。”再如对炙甘草汤的运用,认为方中以生地为君药,用其原量一斤(汉制,约四十八克),炙甘草原量四两(约十二克),清酒为方中之药,此方一定要按原方中酒水各半同煎。先生用此方治疗心脏疾患甚验。《金匮》的风引汤亦属他的常用方,治疗成人中风,小儿痫症,疗效显著。他常言:“读书不能滑目而过,要细玩其味”。如陈修园三字经治咳嗽的条文“兼郁火,小柴清,姜、细、味,一齐烹。”四句,先生解释说,凡外感邪已解而咳嗽不除者,多为风寒,郁火两者闭其胸膈,结而不散。依上法用小柴胡汤去人参加干姜、细辛、五味子,随症加减不过几味,取效甚捷。此乃先生几十年得手之方。先生在临床上善用《医宗金鉴》二十四味流气饮,治疗肝硬化,单腹胀;四七汤加味治疗梅核气;分心气饮治疗脘腹胀闷;丹参饮加味(丹参、檀香、砂仁、紫叩、木香、元胡)治疗胃气痛;乌药顺气散治疗痹症;对产后外感、产后风,喜用华佗愈风散(当归、黑芥穗),此方清神气,通血脉,取效甚著。妇女小腹虚痛,常以当归生姜羊肉汤取效。他曾自制验方,治疗疹后肾炎全身浮肿者。辨证为痧后余毒未尽,留于下焦。
  方药:黑丑6克、槟榔6克,木通6克、猪苓6克,泽泻6克、大黄10克,黄连3克、生枝子3克,滑石10克、海金砂6克,水煎服。此方先生几十年遇症用之无不显效。
  治妇女闭、崩、不孕等症,则采用《金匮》大温经汤;治六经中风、肢体偏瘫,以小续命汤;对脑出血,神昏不语者,以珠黄散、苏合香丸;治老年人小便癃闭,常以滋肾丸改作汤服,辄取良效。他善以简易之方,治复杂之病。凡用前人有效之方,自行加减极少,以不失其原方之意,常以原方原量而用之,如治疗产后的生化汤,阴寒脱疽的阳和汤,咽炎用的养阴清肺汤,脾虚气寒便血的黄土汤。先生谓:前人组方用药很有法度,只要临床对症,就不必在药物剂量上乱行加减。并谆谆告诫,且勿投大方、大量,更反对倡古方之名,而失原方之意。
  先生坐诊时,注重望诊。并谓望诊时要先观其目,“有诸内,必形之于外”。目为五脏精华之所聚,人之神气全在于目。谈到此时,常引用《孟子、离娄篇》“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观其眸子,人焉瘦哉。”他对文中的“恶”和“正”字,解释为两种含义,用于治病,谓“恶”为病邪,“正”为正气。此真乃独到之见。
  问诊时,偶然提出问题,洞中病情,要言不烦,所谓:夫人不言,言必有中。正如《内经》所云: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
  郄秋浦先生尤其精于脉诊,切脉时定呼吸,慎容止,静心平辨,会二十八脉于胸中,心领神会。尝谓:关于脉学,明于书未必明于心,明于心未必明于手,所谓胸中了了,指下难明。只可意会,难以言传,只有熟读脉学,反复临床实践体会,自可得心应手,细致功夫,临机应变。根据望闻问切,熟练的捕捉主证,在为病人诊察之际,治疗即以寓其中。
  他在用药方面,注意分寸,灵活之中有法度,稳妥之下寓变化。他说,一病有一病之特征,尤要辨药,才能药与症合,丝丝入扣。他用药很简炼,贵精不贵多,通常六七味,少则二三味,反对杂乱无章,甚则相互抵消。常言用药如用兵,精兵良谋,则胜券在握。选药犹如奕棋,一着失策,则步步被动,一着得当,则全局皆活,一药乱投,则病气不服,一方有一二味不相干之药,即难见功,药虽一味,恰到好处则立见其效。
  先生行医时,注重药材炮制,对药材的产地及真伪优劣,亦有丰富的鉴别经验,从不用伪劣药品。历史上中医中药向来是不分家的,诚如清·蔡陆仙所云:夫卖药者,不知医,犹之可也。乃行医者不知药,对药之是非真伪,全然不问,医者与药不相谋,方即不误,而药之误多矣。医生必明药物制法,临症时才能得心应手。他行医几十年,每日求诊者门庭若市。每处一方十分慎重,字字正楷,清秀端庄。药物概写通用名。生熟炮制,不令遗漏,先煎后下,一一注明。每开完一方,总要细心查看,直到无误。其严谨的医家风格,对后学者启迪颇深,也深为求诊者钦佩。
  先生学问深而且博,医道严谨,对自己力求返博归约,对后学者要求由浅入深,由简及繁。他要求后学者先从中医启蒙教材四小经典开始学习,即《医学三字经》、《药性赋》、《汤头歌诀》、《濒湖脉学》,继而再读经典各书及诸家学说,便于后学者及早入门,便于随师临诊的角度出发而采取由浅入深的一种方法。他常对后学者言:“仲景之方只要认症准确用之能立见其效”。经典著作要精读深思,各家学说要博览兼收,知识书籍要勤读牢记,真正做到一步一个脚印,扎扎实实地把书读通弄懂,把书读活,为我所用。然而,中医书籍浩如烟海,谁也不能一一皆读,他把《医字金鉴》奉为圭皋。先生行医直到晚年,临诊时许多经典原文及汤头歌诀仍能朗朗在口,可见其启蒙阶段的功力之深。先生认为中医理论深奥,涉及面很广,没有坚韧不拔,锲而不舍的精神和活到老学到老的毅力和恒心,是不易掌握和领会的。他酷爱读书,凡诊务稍闲,便手不离卷,直至晚年,毫不松懈。凡他读过的书,均在重点段落,结合他的实践做了眉批、按语。勤、精、博是他一生真实的写照。
  郄秋浦先生医学造诣深厚,临床经验丰富,先生的医学成就,与他深厚的医理基础有关,但也大大得益于他多方面的学术修养。先生广泛涉猎各种文化典籍,精通经史,熟谙诸子百家,于书画琴棋,金石篆刻,均有长时期耽好。对古玩文物亦颇有研究。家中收藏经史子集等古籍亦颇多,可惜“文革”中被焚于一旦。先生于医事烦忙之余,犹能以诗文书画,增广其学殖,陶冶其情操,抒发其议论,而开拓其胸襟。他的书法,以行书隶书著称,功架稳健,端庄秀丽。他的丹青亦有相当修养,花卉,山水均有奇趣,但流传不多。他喜欢吹箫,他吹奏的《苏武牧羊》一曲,深沉悲壮。先生正是以诗词,金石书画来丰富知识,调剂精神,特别是文学方面的修养,使他对医古文和《周易》的理解、接受、提炼和真伪鉴别,取得了令人信服的成就。常谓:医易同源,为医者,未识天道,焉知人理。他把《周易》理论用于辨证施治中,他的文章构思成熟,布局恰当,用词熨贴,下笔如有神,千言之作,一气呵成,很少翻工大改。他讲课态度谦和、讲解经典、博引众籍,多参以己见,理精而深,意简而明。平时与人交谈,话语中充满哲理,其学识之渊博,见地之精辟,深为同道所赞佩。
  先生非常重视医德修养,时时以古代良医的高尚医德为楷模。一生推崇“医乃仁术”。他性情恬谈,刚直不阿,诚实待人,严以律己。先生为地方名医、名士,但总是虚怀若谷,博采众长,兼收并蓄,乐于取其长而增己见,从不存门户之见,对同道从不诋毁,有一技之长,即尊重之。如有求教者,必热情接待,共同切磋,从不保守,抱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态度。在谈到治病经验时,用的哪个效方是出于某书、某人,从不把古书或别人的验方化裁后说成是自己的。他常说:“我这一生,创新不多,多取法前人经验,靠的是准确认症,选方中病。”先生一生诊务繁忙,治愈者无算,但从不谈个人成绩。常说:“不患人之不知己,患其不能也。”他的许多言行堪作典范。历几十年行医生涯,登门求治者达官显贵固然不少,然穷苦农民居多。他总是一视同仁,精心予以诊治。如遇重症危症,无论昼夜寒暑,他都有求必应。“七七”事变前,民国昌乐县政府县长王金岳,派护兵叫先生出诊。当时候诊病人多,当问知县长是一般咳嗽时,又专心为在坐的病人看起病来。直至诊完才随护兵出诊。县长等烦了,生气地说:“我叫你快来,为何怠慢?”先生回答说:“我的天职是看病,谁有病就给谁看,不分高低贵贱。那么多远道而来的病人等候着,难道还得先来给你看病不成?”县长无以答对。因先生乃地方名士,县长对他也无可奈何。对于贫苦病人,他不计报酬,常常施诊赠药。遇疑难病或罕见之症,他总是细心观察,周密思考,查阅文献,务求至当,故能处变不惊,知难而进,医律愈细,疗效愈高。
  郄秋浦先生为发扬中医事业、培养中医人才倾注了许多心血。跟随郄秋浦先生学医的弟子现均在中医学术界享有盛名。肖敬之,昌乐县昌乐镇东肖人,解放前拜郄秋浦为师,1962年调潍坊人民医院协助整理《郄秋浦医案》。为原潍坊市人民医院保健科主任医师;张奇文,1957年拜郄秋浦为师。原山东省卫生厅副厅长、教授主任医师;姜绍华,潍坊市政协副主席、主任医师,1968年秋跟随郄秋浦及其次子郄韶堂先生学习中医;郄韶堂,郄秋浦先生之次子,原昌乐县中医院中医师;郄西祯,郄秋浦先生之长孙,1956年跟随郄秋浦先生调入潍坊市人民医院,为中医科药师;郄西真,郄韶堂先生之子,名医世家,熟习经典。幼年受其祖父言传身教、酷爱中医。1970年躬身临床,勇于实践。1989年经山东省卫生厅考核获得中医师职称。现为泊静堂坐堂医师,是郄秋浦先生医术、医方主要传承人之一。郄西真之子郄汝正,女儿郄玉臻,孙子郄本禄均袭其业,传承其学术及医疗经验。将原版《郄秋浦医案》保存,先生生前遗物及有关书籍妥善保管。并注册“泊静堂”堂号,投资50万元建成泊静堂中医医馆,他们以精湛的医术、仁德治病救人,在传承中代代相继,以便进一步继承发扬郄秋浦先生学术医疗经验,造福于人民。
  郄秋浦先生以渊博的医理,精湛的医术,弘扬了中医药学的博大与精深。经方大多数为小方,方简药精,法度甚严,效专力宏,久经临床验证,疗效卓著。先生临症,注重望诊,精于脉诊,问诊时偶然提出问题,洞中病情,要言不烦。四诊合参,相得益彰,辨证灵活,妙用无穷。凭借其丰富的临床经验,辩证准确,立方遣药独具匠心,随机策应。先生主张治病必求其本,治病以胃气为本,精中医内妇科杂症。先生一生推崇:“医乃仁术”从不分贫富贵贱,总是一视同仁,视病人如亲属,急病人所急,想病人所想。凡是经他治疗和接触过的他的人,对他的医德医风,作人为人无不交口称誉,有口皆碑。
  郄秋浦先生毕生致力于中医事业。对发展中医学术有强烈的责任感,把发扬光大中医事业作为已任,一生勤于实践,勇于创新、集思广溢,学兼众长,开创了一代医风。他集几十年实践经验,整理汇集成《郄秋浦医案》《妇科验方》留存于世,惠及后人。书中验方及辨证理论在医学界广为流传,深受医家推崇。他的治学经验和学术经验,不仅为后世留下了许多宝贵的思想财富,同时对继承和发扬推广中医学术医疗经验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他对医学科学的热爱和求真求实的治学态度,对经方的大胆实践,坚定捍卫了中医学术的科学性,在近代中医学术发展史上写下了重要的一页。也使近百年中医药学的发展历程,清晰地展现在人们的面前,不仅具有较高的临床参考价值和学术价值,同时还具有珍贵的文献价值。
  白浪河源头的传说
  刘风云
  提起白浪河,在潍坊地区可谓家喻户晓,无人不知。千百年来,她以博大宽阔的胸怀泽惠着广袤富饶的昌潍大地,哺育了千千万万的昌潍儿女,世世代代,年年月月,流淌不息,永不枯竭,称得上是名副其实的昌潍百姓的母亲河。白浪河原叫“白狼河”,因“狼”与“浪”音同,后来就衍称为白浪河。
  那么这条伟大的母亲河,她的源头在哪里?又有着怎样美丽神奇的传说呢?
  据明嘉靖《青州府志·山川志》昌乐条载:“擂鼓山,白狼河发源于此,山麓有白狼庙。”又另据《昌乐县续志·山川志》载:“白狼河发源于擂鼓山,即打鼓山前孟家峪庄东。深涧十余丈,众泉涓涓,合流而出焉。”白浪河发源于此,白浪河源头的传说也产生于此。”
  打鼓山古称丹山,因是白狼河的发源地,又称白狼山,日落后风吹谷鸣,声似擂鼓,所以又叫擂鼓山。该山位于昌乐县城西南30余公里处,鄌郚镇驻地西北打鼓山村北,地理坐标为东径118°48′,北纬36°29′。海拔379米,面积1平方公里,为昌乐县第二高峰,西与昌乐县第一高峰车罗顶一体相连,也是盟津河、大丹河、猪河的发源地。相传黄帝禅丹山,即此山,是古帝尧的儿子丹朱的封地。丹朱原叫朱,因封于丹山、丹水之浦,而名丹朱。其故国遗址,朱墟尚存。
  打鼓山前,山坳里有一个小村叫孟家峪,庄东有一条深涧大壑,涧溪岩谷中有许多泉眼。清亮亮的小水流从岩缝中潺潺而出,潜入涧草葳蕤的谷底,在下游一块低洼处又汇溪成潭。潭水清澈透明,没有任何的侵蚀和污染,清亮又纯净。这就是白浪河的源头。正如县志所载,“众泉涓涓合流而出焉”。据当地人讲,这里原先全是地下泉脉涌汇地表而成,明溪暗泉如叶脉密布,到处泉水喷涌。大者水击岩石,哗哗作响,水从石罅中出,上涌若沸,中间有花心,水向四面漾开,形若朵朵硕大的白莲花在不停的怒放;小者似花苞欲放,水中有细沙子随泉水翻上落下。数股泉水汇成一潭,上面雾气蒸腾,迎日看去,霞光流泻,五彩缤纷,若霓若虹,潭中水泡连连冒起,犹如熠熠生光的串串珍珠从水底滚浮而上,瞬间迸裂,细细有声,如珠落盘。可以想像,当年白浪河源头泉水是大泉喷玉碎,小泉吐珠圆,众泉淙淙,泉涌如轮。如进入夏季,一场麦雨过后,汩汩泉水传出的声音若隐雷滚走,数里之外都能听到。如此壮观、瑰丽之景象,愈显源头内在的深邃、清幽之美。泉水流出山谷后,曲折东流,经鄌郚、红河、营丘3个镇27个自然村,折而北流,进入潍城区。在昌乐县境内长达29公里,流域面积301.5平方公里,下游河道宽200米,有猪河、金钗河、孝妇河、龙丹河等较大支流6条,年水流量平均4490万立方,为昌乐县第二大河。
  孟家峪是个偏远古老的小山村,村中除部分新建的砖瓦房外,至今还有一些现今农村几近绝迹的古式老屋及倾塌的废址残垣。农家院墙多是用块块小石头垒砌而成,有些房舍仅是柴门相掩,院落用树枝编成篱笆障儿为墙,村后有石碾、石磨,都古香古色,闲弃于街落一角。村东有一方水池,澄澈见底,涟漪轻荡,映晃着山庄的身影。旁边有一老井,水位很高,弯下腰伸伸手,即可触到水面,水质清洌甘美。用青石板围砌的井口边沿、被井绳磨出的条条凹痕放着亮光,给人一种历史的沧桑感。村民们大部分仍旧从事着农耕生活,悠闲的牛羊,遍山的野花,朴素、安静而祥和,宛若一副墨色滋润疏朗、笔势粗阔浑厚的山野古画。这里远离公路、城镇,无车马之喧闹,小山庄显得古朴、幽静和清爽,身临其境,让人顿觉脱离了尘俗,回归了大自然。打鼓山宛如一道巨大的绿色屏风,把它从东、西、北三面环围于怀,为它遮挡风雨,提供着生命的乳汁和甘泉。打鼓山的土是红色的,有的艳红如丹,也许这就是它古称丹山的缘故吧?传说,山中有丹穴,穴中出凤凰,见风而舞,鸣声如歌,音律婉丽动人。打鼓山是座历史悠久的名山,不仅因它历史起源早,风景秀丽,具有九顶连环之势,中华民族的先祖黄帝曾登临此山行过封禅礼仪,还因它流传着一个带有神奇色彩的民间故事。
  相传早年孟家峪村有位姓孟的风水先生,上通天文,下知地理,给人家看风水很准,被人称“孟神仙”。孟神仙有四男一女。一天哥四个与老爹闲谈,埋怨老爹光给人家看好风水找宝地,也不给自家看看,日后也好升官发财,光宗耀祖。他爹说:“为父不是不为你们着想,实在是你们不担这个福分。”可他们不信,非要老爹给他们指条发财致富的门路。孟神仙无奈,只好说:“那好,就看你们命里担不担了。今晚咱庄西官道上过队伍,你们兄弟四人各持棍棒,队伍一过来,你们只管上前猛打就是。”
  兄弟四人按照老父的指点,早早来到官道上等着。等到半夜,果然来了一队戴黄盔、穿黄甲、骑黄马、打黄旗、持黄刀枪的官兵。他们一看都吓坏了,没有一个敢上前猛打的,急忙跑到路旁树林里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又来了一队戴白盔、穿白甲、骑白马、打白旗、持白刀枪的官兵,他们一见这阵势,还是怕死,又跑到路旁树林里躲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又来了一队戴黑盔、穿黑甲、骑黑马、打黑旗、持黑刀枪的官兵。这时天也快亮了,兄弟四人一商量,说不能空手而归,便鼓起勇气,硬着头皮上前一阵子猛打。结果,奇迹出现了,只听见“哗啦”一声,那些所谓的“官兵”,都变成一堆黑铁。兄弟四人只好抱着那堆铁回了家,把夜里遇到的情况跟老爹如实说了一遍。孟神仙淡然一笑说:“我说你们命里不担这份财,你们还不信,这回验证了吧。第一次过去的兵马队伍全是黄金,第二次过去的队伍全是白银,你们就是担堆黑铁的命。”大儿埋怨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呢?”孟神仙摆手说:“天机不可泄露啊!”兄弟四人又齐声哀求:“难道我们都是贱命,再没一点升官发财的机会?”老先生长叹一声:“这就看你们的造化了。你们不是打下一堆生铁吗,等我百年之后,就用这些生铁打四根链子,用链子捆好我的棺木,抬着围着打鼓山转,转到哪里,铁链子断了,就在那里下葬,深浅不管,挖不动为止,千万记住。
  几年后老先生去世,兄弟四人按照老人的遗言,用那些生铁打造的铁链子,抬着他爹的棺木围着打鼓山转,当转到西山坡时,四根链子“咔嚓”一声断了。于是兄弟四人就在断链子的地方挖起墓穴来。结果挖了不到一尺就碰到石板,再也挖不动了。只好就地浅葬。但孟神仙的女儿看他爹埋的这么浅,为表孝心哭着非要把他爹深葬不可。哥四个无奈,只好先把石板撬开再下挖。刚把石板掀开,突然从底下飞出一只金凤凰,展翅向东南方向飞去。兄弟几个一看凤凰飞了,这才明白老爹的用意,这里就是风水宝地,都后悔不已。只好将棺木移入坑内,但还是很浅,几个人一商量,反正风水已破,干脆向下再挖深些,免得落个不孝的罪名。正挖着,突然又出现一个石洞,听到洞内传出一声瘆人的狼嚎,紧接从洞内窜出一只大白狼,四腿一蹬,向东南方向跑去。随后一股水桶般粗细的泉水从洞内涌出,紧随白狼跑去的方向流去。结果白狼愈跑愈远,泉水越流越大,转眼间流成了一条大河。开始人们就叫它白狼河,因“狼”与“浪”谐音,后来就叫成了白浪河,一直相传至今。
  据说,白狼带着水在哪里打个漩儿,哪里就会出高官富户。白狼在营丘打了个漩儿,奠定了太公在营丘建齐国的八百年基业,不仅孕育了名烁千古的齐都营丘古城,还使营丘黎家出了闫氏五代七进士。白狼在潍县城里打了几个漩儿,就出了郭、陈、丁、于四大宅户。还有那只飞走的金凤凰,落到诸城庞家庄后,就出了太子太傅刘墉祖孙三代宰相。
  关于白浪河的源起,在当地还流传着另一种说法。传说很早以前,昌乐县城西南打鼓山南麓有一个山庄,叫孟家峪。庄里有一位姓孟名富贵的,为人勤朴憨厚。继承祖业,家私虽无万贯也值千金,在打鼓山一带堪称富户。娶妻王氏,夫妻和谐,百事如意,只是婚后十余年来未生得一男半女,为此夫妻整日愁容满面,双眉紧锁。为求子嗣,王氏每逢远近香火庙会,免不了买些香、纸、供品之类,虔诚地祈求送子娘娘赐给一男半女,也好为孟家传宗接代。凡信神者都说,“心诚则灵”。这天从玉皇庙求神回来,夜间忽做一梦,送子娘娘怀抱一只身着丽装的小狼对她说:“吾奉南斗星之命,送此孽子投入孟氏门下,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说罢将小狼掷于王氏怀中,吓得王氏惊叫一声,汗如雨下。翌日精神疲惫,心情恍惚。但梦中之事记忆真切。从此身怀有孕。十月临盆,添了一个胖小子,取名玉郎。
  次年王氏又生一子,名曰继祖。孟氏夫妇视二男为掌上明珠,百般娇惯。二子虽说一母所生,但性情各异。玉郎听摔碗之声则喜,继祖听纺车之声则乐。富贵见此情景不免暗自思忖。一日,富贵对王氏说:“我看玉郎恐是败家之子,若不早做打算,恐你我晚年无着。”王氏听后点头默许。
  光阴似箭,转眼七载已过,孟氏夫妇看二子长大,便请了邻庄耿老先生来家中书房教子攻读诗书。日月如梭,不觉又过了八年。玉郎虽在书房却终日无所用心,学业始终不见长进,先生免不了要训导一番。那先生虽出于一片善心,换来的却是玉郎一顿谩骂。一气之下,辞馆回乡。
  玉郎学业中断,更象撒缰野马,本自放荡,又交上一班无赖,蛮横骄侈,欺压乡里,吃、喝、嫖、赌,挥霍无度。孟富贵拳打鞭笞无效,只好暗自与夫人计议,早为玉郎娶妻,指望枕边之言或可劝其改邪归正。哪知儿媳过门之后,和玉郎一般无二,虽身着绸缎,日食珍馐,总是挑肥拣瘦,嫌这嫌那,稍不应心,即柳眉直竖,杏眼圆睁,昂首挺胸指着公婆骂不停口。小两口待二老如家奴猪狗一般。孟氏夫妇只好忍气吞声,委曲求全,暗自垂泪。
  次年,继祖娶妻李氏,此女虽出自贫寒之家,却勤劳贤惠,对公婆百般孝敬。继祖又读书明礼,街里乡亲无人不夸。李氏对兄嫂为人处世渐渐不满,日久天长难免发生口角,相处不睦。老两口见这样下去合家总难维持,趁身体尚健,请了中人,将房产家具一分为三,各自持家谋生。
  花开花谢,年复一年,转瞬孟氏夫妻年过花甲,犹如霜叶枯枝形容憔悴。一日孟富贵突然染病卧床不起,自觉岁月难熬,如同残烛将熄。暗告王氏在南山寿坟之内还藏着私积银两。又将二子唤到床前,令继祖记下嘱言:“……死后务必葬于南山祖墓……”继祖挥泪道:“爹爹的嘱咐孩儿一定照办,母亲日后由孩儿供养,爹爹放心就是。”玉郎一看生气地说:“还没写上你死后那份家产怎……”话没说完,富贵双目紧闭,七魄幽沉,一命归阴了。
  富贵死后,丧事料理,里里外外都由继祖一人应酬,玉郎从不照面。守灵七日,午后发丧,刚走到南沟,只见玉郎夫妻内着艳装,外披孝服,手提丧棒赶至棺前挡住去路。继祖出示先父遗嘱,玉郎怒骂道:“遗嘱又不是银子,今有何用?活着叫声爹,如今死了死了,早烂了更好,甭听这些屁话,偏把这老东西埋在阴沟里!”继祖无法,只是泣不成声。玉郎喝令众人落棺刨坑。刚入地半尺,见有黑石板一块,无法刨深。玉郎两口一见,火冒三丈,夺过镢头狠狠地向黑石板刨去。镢刚触石,只听见惊天动地一声巨响,从石下喷出一道擎天水柱,浪花四溅,将玉郎夫妻推到了浪尖上,起于半空。众人惊愕,又听见空中说道:“众人休生恻隐之心,因此孽子前世作恶多端,今生又无悔改之意,吾奉命将其抓回,压于海底,永不复生!”众人复看浪尖上有一对白眼狼,磕头作揖,嚎叫着乞求天神饶命,却无济于事。这一对白眼狼被水冲着连跌带滚,顺沟转弯,向东北滚入茫茫大海之中。从此泉水川流不息。为告诫后人,故起名曰“白狼河”,今曰“白浪河”。
  继祖扶灵柩至南山,亮开寿坟,见有纹银两坛,还有先父亲笔留言:“善恶到头终有报,只待来早与来迟”。
  该传说虽有多种说法,但洞中窜出白狼领出一条河的说法基本一致。
  这是一条河流诞生的传说,具有神话、传奇色彩,年代久远,与地质、地理、生态环境相关。
  白浪河源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这里山高涧深,大气磅礴,不但有壮观、瑰丽之景,而且有深邃、清幽之美,处处充满着大自然的无限生机和神韵,极具生态环保、旅游开发价值;白浪河沿河两岸有大汶口、龙山文化遗址15处,远在五、六千年以前就有人类在此生息繁衍,具有较高的文化研究价值和历史考古价值;白浪河流域面积广、支流多,是影响昌乐乃至潍坊广大地区工农业生产和人民生活的重要河流,因此还具有水利灌溉价值。
  然而,就是这样一条泽被千古的母亲河,她的源头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由于山体植被的破坏,周围生态环境日益恶化,造成了严重的水土流失,致使泉水日益枯竭,导致出现断流现象。白浪河源头的源起传说虽然在民间一直流传,但由于年代久远,只有古稀老人还记得,年轻人知者甚少,濒于失传,据可考的传承谱系为:毛得新(1877--1958)----毛常青(1929--)。
  母亲河的现状引起了昌乐县委、县府领导的高度重视,为了保护这条母亲河和她的源起传说,白浪河源头已于1998年列为昌乐县重要水资源保护和旅游景点开发项目,并制定了切实可行的五年计划,把白浪河和打鼓山列为重点绿化和环境保护区域。2007年,潍坊市为了保护母亲河组成民间考察团,追寻母亲河源头找寻到此处,并立碑铭记。现在大面积的环境绿化和旅游开发已按期逐步实施,不久的将来,白浪河源头又将以崭新的面貌迎接四海宾朋、八方来客。白浪河源头的传说已被编入《昌乐历史文化丛书》并正式出版存档,传承老艺人也得到了很好的保护,“白狼河”的传说将会一代一代传下去......
  风雨沧桑
  火 车 站
  王星营
  现代、气派、建筑风格独特别致的昌乐新火车站,犹如镶嵌在胶济铁路线上的一颗巨大的蓝宝石,是昌乐县城的一座亮丽的风景。昌乐新火车站是集普通列车、动车客运于一体的现代化火车站,比原来增加了5趟列车停站办理客运业务,日均可发送旅客近千人次,极大地方便了周边群众的出行,也为昌乐的发展提供了新的动力和契机。那么昌乐火车站最初建于何时?它承载了昌乐多少历史?又经历了怎样的风雨沧桑呢?
  昌乐火车站位于胶济铁路中段,胶济铁路是山东大地上第一条铁路,建成已有100多年历史。19世纪末叶,世界资本主义进入帝国主义阶段,帝国主义列强侵略瓜分中国亦进入领土兼并阶段,1897年(光绪二十三年)11月13日,德国借口“巨野教案”出兵胶州湾,以武力占领胶澳商埠(即青岛)。次年3月6日,强迫清政府与之签订《中德胶澳商埠租借条约》。揭开兴建胶济铁路的序幕。
  1899年6月1日,德国政府发布命令,特许德国亚细亚银行建筑由青岛经潍县至济南的铁路并营业。6月14日,德国在柏林设立山东铁路公司,青岛设分公司和最高营业部。1899年9月23日胶济铁路开工由青岛向西修筑。1902年德国修胶济铁路到昌乐县境,境内全长19.5公里,设昌乐、尧沟、朱刘店3站,1904年6月1日,全线竣工通车。胶济铁路干线全长395.2公里,支线长45.7公里。
  德国筑造胶济铁路,是德国侵略者在山东土地上强行建造的一条实现霸占山东、掠夺山东财富的吸血管。这条铁路的筑成与通车,对山东社会、经济各方面均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晚清山东历史上重要事件之一。从客观上看,胶济铁路大大缩短了人们的旅行时间,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诸多方便,为山东的旅客与货物运输提供了方便,促进了货物流通,推动了铁路沿线一些城镇商业经济的发展。
  但另一方面,也使德国的侵略势力范围得到了扩大、巩固与加强,为侵略者掠夺山东的财富和矿产资源提供了方便和动力,仅掠夺煤炭一项就达340多万吨,使我国矿产资源遭到严重破坏。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8月25日,日本对德宣战,日本侵略军侵占青岛后顺胶济铁路侵入昌乐、济南等地,并乘机取代德国霸占胶济铁路,同年冬,日本将胶济铁路改名为山东铁道,由日本临时铁道联队管理。
  这一年,在昌乐境内开始种植黄烟,英美两国在今坊子区二十里堡设立托拉斯——英美联合烟草公司,在周围村庄发展黄烟种植,昌乐县内的吉阿、丁家营、李家庄、前张次、后张次、东枣林、西枣林、陈家坡、王疃等村开始种植黄烟。
  1915年袁世凯答应日本提出的《二十一条》,由日本继承了德国在山东的包括胶济铁路在内的一切特权。日寇占领胶济铁路后,把它改名为“山东铁道”,控制、掠夺胶济铁路的组织比德国更加完备,为了镇压沿线人民的反抗、日寇在全线驻扎了铁道守备队1800人,沿线各站还有宪兵、便衣特务,为了加紧掠夺山东资源,日本对胶济线还进行了一些改造,以扩大其运输能力,开行的车次增加许多,客、货运量比德国管理时大增。
  1916年昌乐第一次开始使用化肥,那时老百姓叫洋粪,是英美联合烟草公司为了扶持烟农种烟而运进境内的。1918年昌乐县城第一次开始放映黑白无声电影。从清朝的闭关锁国,到资本主义列强强行打开中国的大门,这些洋玩意儿的进入,与昌乐火车站这个对外通口都有着直接的关系。
  1921年是个极为特殊的年份,7月1日,中国共产党诞生。12月,在昌乐火车站设昌乐电报支局,莫尔斯有线人工电报电路开通启用。昌乐最早的京剧表演艺术团体“三庆班”也在这一年组成。因为有了铁路、有了火车站,昌乐第一次开始用电子对外交流,老百姓也第一次开始看到京剧艺术表演。
  1922年,也是中国非常不平凡的一年,第一次直奉大战爆发,第一次全国劳动大会在广州举行,通过8小时工作制,孙中山再次下令挥师北伐,“中山舰事件”发生,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中国共产党第二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举行。
  也就是在这年的1月4日,中国参加了华盛顿会议中国代表与日本就胶济铁路问题进行会外谈判。同一天上海召开大会,要求废除“二十一条”,解决山东问题,反对四国协定。国内各界亦纷纷响应,掀起筹款赎路和追究梁士诒责任的运动。
  在全国人民声势浩大的反帝浪潮影响下,1922年2月4日,中日两国华盛顿会议终于签订了《解决山东悬案条约》及《附约》,胶济铁路由中国赎回。1922年11月,日本归还胶济铁路。昌乐火车站也暂时回到了中国人民的手中。
  1925年10月,在昌乐火车站设济青长途电话昌乐营业处,归交通部直辖,开通昌乐到潍县、昌乐至益都长途电话电路,经铁路沿线各局接转,可与其他各地通话。1930年6月26日,军阀阎锡山与韩复榘混战,由济南沿胶济铁路进入昌乐县境,相持月余,昌乐老百姓吃尽了苦头。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日本再次侵占了胶济铁路,胶济铁路工人在中共党组织的领导下,纷纷组织起抗日武装队伍,多次袭击日军。
  1938年是一个多事之秋,对昌乐来说是极其残酷的一年。1月9日,日本侵略军再次侵入昌乐县境。国民党县长王金岳率部南逃到鄌郚西部山区,1月28日,在与张天佐的权利争斗中失败,带领亲信离开了昌乐。3月张天佐升任了国民党昌乐县长。
  而在昌乐的日、伪军则分别达到500人和200人,驻昌乐城100人,驻尧沟、朱刘车站50余人,并在昌乐建立了伪县政府。先后在昌乐建立16个据点,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残酷地实行“三光”政策。2月18日,日伪军屠杀乔官小善地村民27人,烧毁房屋296间,制造了骇人听闻的“小善地惨案”。6月24日,日伪军包围了朱刘大桥村,烧毁房屋75间,抓捕15名青壮年为其修复铁路,傍晚用机枪将14人屠杀在铁路南侧的沟中,只有一人倒在血泊中侥幸逃命,制造了惨无人道充满血腥的“大桥惨案”。
  日军的残暴行径,激起了昌乐人民的极大愤慨和强烈反抗,在中共昌乐县党组织的领导下,先后组建了山东第八区抗日别动队第十七大队、“抗日救亡团”和八路军鲁东游击队第八支队第二十九大队,在昌乐掀起了抗日的新高潮。4月在朱刘东南庄两次打退日军扫荡,击毙日军两人。11月和12月,在阿陀两次与日伪军激战,分别击毙日军20余人和10人,击毁敌汽车2辆和1辆。极大地打击了日伪军的嚣张气焰。
  1945年8月14日,日本无条件投降,中国重新接管胶济铁路。1948年昌乐解放,昌乐火车站才真正回到人民的手中。1949年,1月1日胶济线济南至坊子段修复,7月1日坊子至青岛间修复,胶济线才又一次全线通车。
  建国前的昌乐火车站,铺有停车线3条,长1800米,车站内设有车务、电讯、给水、养路4各部门。1959年,开始了双线工程。1961年,站内铺有停车线3条,长2400米;1966年,铺筑盐场专用线1条,长936米;1969年,建候车站房楼1座。1980年,铺筑从昌乐站至首阳山铁路石矿专用线1条,长5500米,增修站内停车线3条,长2400米。1982年,胶济线双规通车,昌乐站新建货场1处,内设线路2条,共700米,延长客运站台300米,并建起防雨棚、地下人行道。1984年,在车站东与昌大路交叉处建立交桥1座。1985年,站内停车线增加到7条,有正式职工120人,临时工300人。
  2003年,开始进行电气化改造工程。2006年9月8日,胶济铁路电气化改造工程全面竣工,成为山东省第一条实现电气化的铁路线,改造后列车最高时速达到了200公里。
  昌乐新火车站是2010年10月10日建成投入使用。新站房建筑面积4866平方米,地上一层、地下一层,设有出站口、售票厅、行包用房、餐厅等,功能完备、设施一流,日均可发送旅客近千人次,动车最高时速可达360公里。如今的火车站,不但极大地方便了昌乐人民的出行,也为外地人到昌乐投资、旅游提供了便利条件,更为昌乐更好更快发展打开了新的通道和窗口,提供了更强更大更快的运输力和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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