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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1-10 08:04
鄌郚总编

烟的顺口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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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9-01-03 13:45
鄌郚总编
  聊聊烟的顺口溜
  刘福新
  老家种菸,烟民就多。小时,常见有人嘴里含着长长的烟管,咂一口,咝咝响。六、七十年代,有人把烟末撒在长方形纸片上,卷成喇叭状,用唾沫粘住纸角,掐去两端,一支自造的烟卷刹那间便叼在了嘴中。据说这与“文革”撒传单有关,因为农民是没有多少纸的。“传单撒满地,爷们抢着拾,拾来当烟纸”,正是那时的写照。
  庄稼汉下田,如忘了带烟末、纸、火柴这三样东西,比什么都难受。记得在一所农村中学任教时,当地发生了一件事:高老头干活累了,想抽烟,一摸衣兜,只有纸和火柴,实在馋坏了,就捡起几粒兔屎卷了抽起来。恰在这时,亲家田老头路过,田老头烟瘾极大,也忘了带烟,就急急走过去,可高老头只管自顾自的抽,田老头转身走了。回家后,田老头对着儿媳发牢骚道:“你爹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烟瘾大,光顾自己抽,也不让让我!”儿媳有天回娘家,埋怨爹太吝啬,高老头哭笑道:“我抽的哪是烟呀,是捡的兔子屎,怎好意思让你公爹抽?”当时有句顺口溜传得很响,“高老头,卷兔屎,亲家来,不搭理,惹得老田火剌剌……”这顺口溜有名有姓,可不是胡编乱造的。
  参加工作后,忘了哪年哪月,也学会了抽烟。可每月三十多元的工资,买烟卷不啻一种奢侈,基本上是自卷烟。那时的公社(现在的乡镇)吃国库粮的,工资差距很小,最高不过五六十元,所以都想买那既便宜又符合身份的烟。那时的烟有九分的“葵花”、“勤俭”;有一角五分的“金鱼”、“黄海”;有两角的“丰收”;高于两角线的烟就令人望而却步了。“丰收”牌烟既实惠又能体现“公家人”的身份,成了抢不到手的热门货,如果供销部门没有关系,是很难抽到此种烟的。当时流传着这样的顺口溜:“丰收烟,真是怪,光见抽,不见卖”。被命名为“干部烟”。当然,所指的“干部”,是有权的“公家人”,至于吾等教师那时尚未摘去“臭老九”的帽子,是不配抽这种烟的。而一角五分的烟质量不平均,对“黄海”尤为不满,当时传一顺口溜曰:“迎着风,点着灯,见了熟人别吭声。”意思很明显,这烟“截火”。
  八、九十年代,生活水平迅速提高,烟的最大变化是上了档次。记得我们这里的过滤嘴烟是从“云门”开始的,以后是“青州”、“将军”、“八喜”、“东方”、“泰山”(或“一支笔”)等相继被摆到了招待所里。特殊身份的人更是捷足先登,大有追云逐月之势。
  当然,现在的招待规格更高了,大中华与一些更高级的香烟交替摆在了桌面上。
  如今,招待烟已不仅仅是单位应酬,更有着标明身份的作用。有权力有财力的抽高档的,直抽到“玉溪”、“大中华”,像吾等工薪族能抽上“青州”、“哈德门”也就心满意足了。可一旦听到“‘青州’、‘哈德门’,看着不象人”的顺口溜就有些憋气,即使没混出个人样来,让人瞧着寒酸,也不致于被撵出“人”的行列吧?“‘八喜’、‘红塔山’混得很一般”,这话真还有点损,前几年,在我们这里还是最高档的,转眼就“很一般”了吗?“‘泰山’、“一枝笔’混得还可以”,但这二十多元一盒的牌子有几人抽得起?“‘玉溪’、 ‘大中华’,还得往上爬”,是指升官呢还是发财呢?我想应是两者互补吧。大凡有着腐败嗜好的官或挣钱似流水的大款大腕们,前程无量,抽烟的档次便顺风顺势、水涨船高,不足为怪。
  可是,最近几年,我又发现了一个秘密(本人深居简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对我来说,还算是秘密):以前是由软盒向硬盒急进,这两年反倒是软盒香烟悄然登场。这里面的猫腻太多了,还真蒙骗了不少的人呢。举个例子:2003年夏天,我到仙月湖修改长篇小说《侯景乱梁》,两位当地镇主要干部领着其他领导到我所在的湖边渔业大队看望。酒席上,书记拿出了一盒软“青州”,抽出了一支给我,我当即开玩笑说:“哈哈,当个第一书记就抽这样的烟啊?”他微笑道:“哪里有钱买好的呀?”过后,渔业大队的人告诉我:“刘老师,您可能不了解吧,书记和镇长吸的烟是刚刚出的新牌子,不是原来2、5元一盒的软‘青州’呀。这种‘青州’烟让人一看是低级烟,可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标记呢,一盒整整18元哩!”有一个渔业大队干部说:“这烟的名堂还有呢,18元的价钱里有‘18’,也就是‘要发’的意思呀!”
  我恍然大悟。原来香烟里的文化内涵还这么复杂!它的外表与老百姓用的一模一样,是旨在说明干部的艰苦朴素、廉洁奉公,可那一个小小的记号却昭示着一个人的特殊身份。这不但具有欺骗性,还有着捉弄老百姓的功能,甚至还有着不断地政治提升和经济致富的含义。着啊!烟厂老板对当前市场供应的精密策划真令人拍案叫绝……
  香烟的“顺口溜”与同其它的顺口溜一样,都是时代的产物,尽管它难登大雅之堂,可在乡下是常盛不衰的乡土文化,因为它上口好记,肯往心里去。更因为它的不断出现与传播,让我们清晰地了解和诠释着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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