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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4-17 0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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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金科作品:煎饼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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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22-01-09 1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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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作品:煎饼情结
    白金科
    小时候,煎饼是不能经常吃的,摊煎饼费工费力费粮费柴草,这与窝头是没法比的,窝头用料简单,单一的瓜干面就行,制作也简单,只要你想做,一学就会,窝头用柴也少,用少量的柴可以蒸一大锅,够一大家子人吃一两天,尤其是冬季,蒸一锅窝头可以烧一铺热炕,一家人可以过一个暖暖的冬夜。
    所以那时的主食就是窝头,偶尔吃个煎饼便以为是过年了,因为只有过年才是个例外。年是个大节,在大伙的心中是最神圣最重要的节日,再贫困的人家也要把年过得像个样子,你尽可以把攒了一年的好东西拿出来,放在年节里尽情地挥霍,没有人会说你的不是,更没有人会笑话你不会过日子。
    供挥霍的东西可能有几升高梁,几斤小米,一瓢或者两碗黄豆,我记事的时候,最困难的年代已经过去了,那时候瓜干已经可以吃满全年,把这些高粱小米黄豆掺进瓜干里,制成煎饼,从正月初一一直吃到正月十五,光景好的人家甚至能吃满整个正月,那年过得,叫人一直想着年。
    我的家乡是山区,产麦极少,麦收过后,每人会分到几斤麦,做了面食要敬天地祖宗,要看出了阁的闺女,期间还要过几个节,不等过年,早就没有了,但是到了新年,队里会再分几斤,大伙领回家来,磨成面粉,留出年夜里的饺子用面之后,余下的便蒸成大大的馍,这些馍除了敬天敬地敬祖宗,就是用作过了年走亲访友的礼物,亦或是待客的主食了,从大年初二开始,大伙便把馍装进箢子里,用大红的包袱盖着,把箢子背在背上,翻山越岭去走亲访友,这项活动通常要持续到正月十五,在大伙的心中,过了正月十五年就过完了,到了正月十五这天,那些馍已经所剩无几,这时候已经不需要再预备待客或其它用途,一家人尽可以在正月十五的花灯里很奢侈地把它们吃掉。
    但也有例外,有一年我奶奶的娘家侄子,也就是我的表叔,因为家中有要事需要处理,没能赶在正月十五之前来看奶奶,奶奶便用包袱包了两个馍,藏在房梁上,准备招待娘家侄子,我年少眼尖,奶奶的一举一动都窥个清楚,有好几次想趁着家中无人窃而食之,以解腹中馋虫,但终究是没敢造次。
    我那表叔是正月十八来的,做饭的时候,奶奶信心满满地把凳子放到炕上,然后爬到凳子上去,踮着小脚颤微微地站起来,伸手到房梁上去掏那包袱,刚一搭手就就变了脸色,及至把包袱拿下来,里面已是空空如也,好在有老鼠撕咬的洞为证才避免了一场冤案的发生。
    好在家中还有煎饼,招待了我那表叔,虽然有些不像样子,但终究还是能够说得过去的。
    进了腊月,大伙便开始忙年,其实所谓忙年,大多还是制作那些煎饼。煎饼制作流程复杂,要先将瓜干玉米等大块(粒)的原料上石碾碾碎了,然后放进容器里泡软、淘净,然后再上石磨磨成糊糊,才能由家庭主妇们烟熏火燎地摊成煎饼,石磨几乎家家都有,但石碾却少,偌大的村子只有两盘,等待碾粮食的人往往排成长队,那石碾便整日整夜吱吱呀呀唱着那首古老的歌谣……
    最幸福的莫过于我们这些小孩子了,我们围在石碾边,围在石磨边,围在烟熏火燎的煎饼鏊子边,流着口水等待着那一张张喷香喷香的煎饼从鏊子上揭下来,等待着新年……
    日子过到今天,隔三差五地总还要买几个煎饼来尝尝,只是现在已经很少有纯手工制作的煎饼了,家中的石磨和村街上的石碾也早就没了踪影,现在的煎饼大都是机械制作的,虽然用料丰富,但吃起来总觉得寡然无味。新年又到了,不免又想起儿时的煎饼,儿时的年,还有,那整日整夜都在吱吱呀呀唱歌的石碾……
    (原载《新农村》(黑龙江)2014、9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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