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匠，乡村工艺师

　　石匠，乡村工艺师
　　□冯雪峰
　　多次经过城市一个又一个建筑工地，也多次停步在乡村的现代民居建设现场，我总是想去追寻石匠的身影，然而，很难很难找到一位石匠。
　　童年记忆里，石匠凭着一把石锤、一把錾子就能建造一座固如金汤的美丽房子，在石墙上雕上十分耐看的各式花纹，有时还刻上图画，石匠实际上就是一个乡村工艺师。
　　我很佩服石匠，我幺爷爷的大儿子（我叫他“大爸”）就是石匠。我几岁的时候，常见他手拿石锤、錾子去给周围的乡亲修房造屋，他不仅力气大，还跟他师傅学会了在石头上雕字刻画，手艺很精湛。他雕字，字体可以随你要求，他刻画，刻啥像啥，受到人们的交口称赞。我那时羡慕不已。可在改革开放之初，大爸就去了乌鲁木齐市做生意，现在不仅开了调料品超市，也早在城市里购房买车。大爸当石匠的日子早已是记忆，但我对石匠的那种感情并没有改变。
　　我家的老屋，至今还保存着三间石头做墙、木头做梁的瓦房子。每当我回到老屋时，总是想起那些石匠，我大爸、黄石匠、刘石匠，但是他们的子孙没有一个继承那沿袭了上千年的手艺。一种历史传统，一项非物质文化遗产，如果没被保存下来，多少也是件憾事，但我相信，认真去寻找，也许在乡村还存在这个传统的工艺师——石匠。
　　石匠给我的精神刺激还在，走在乡村的小路上，途经一座座小山丘，我耳边总是回响起石匠的“嘿哟、嘿哟、嘿哟……”“幺儿一哟、一二一哟、幺儿一哟……”的嘿哟声，手执石锤，对准錾子，一次又一次或者连续几次上十几次，石头开了缝，石面上“一顿饭的工夫就五彩缤纷”，一件件工艺品整齐地摆在眼前，石匠用力气与技巧描绘着乡野建设的图画，当一座座具有浓郁乡村特色、古色古香的民居展现在人们面前时，你不得不从心底里赞叹和佩服石匠的巧夺天工。
　　开山劈石，正方形、长方形、圆形的石头，在石匠的指挥下一块块被运送到需要修房建屋的各家各户，然后在石匠的规划、设计下，石头做墩、做墙、做柱、做屏风……满足造屋的各种需要，那时建造一座房子，石头是最主要的材料，加上木头和泥巴瓦，精美的房子很快就建成了，低碳、环保又用不着劳心费神去装修。可如今，这样的房子却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用水泥、钢筋、复合材料拼凑成的现代化建筑。这恐怕是那时候的石匠不能预见的。
　　现在，石匠虽有，多在那做墓碑的门店里，但不是纯手工，石锤、錾子很少见了。石匠只是十足的雕刻机操作员，因为先进的雕刻机可以根据电脑程序满足石匠的各种要求。石匠再也没有匠心独具的艺术创造力，这难以与乡村石匠相提并论。唯有那时的石匠，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许多许多的艺术建筑，才堪称乡村工艺师。
　　虽然，现代化的建筑技术和手段，似乎用不着手拿石锤、錾子的乡村石匠，乡村石匠已淡出人们的视野，但是这些代表传统、曾经起着历史传承作用的石匠们仍然值得我们怀念。

　　石匠 顾名思义就是凿石料和用石料制作器物的工人，这是一个相当古老的行业，据我国的有关史料记载，如《三国志·平话》卷下:“又令石匠造石柱五百条。”又如《醒世姻缘传》第三五回:“看庄人叫石匠凿了两根石柱。”都有对石匠这个行业和称谓有较祥细的描述。而地处粤西的雷州半岛是古火山喷发区，玄武岩石资源丰富，当地民风质朴，自古以来就有不少人以石为宝，以打石为生。
　　雷州半岛无处不有石，雷州半岛所产的石是玄武岩，因产于雷州半岛地区，所以又叫“雷石”。玄武岩是一种基性喷出岩，玄武岩体积密度为2.8～3.3g/cm3，致密者压缩强度很大，可高达300MPa，有时更高，存在玻璃质及气孔时则强度有所降低。玄武岩耐久性甚高，节理多，且节理面多成六边形。可作为石板材加工的主要原料。另外，玄武岩是修理公路、铁路、机场跑道所用石料中最好的材料，具有抗压性强、压碎值低、抗腐蚀性强、沥青粘附性玄武石，玄武石具有耐磨、吃水量少、导电性能差、抗压性强、压碎值低、抗腐蚀性强、沥青粘附性等优点，并被国际认可，是发展铁路运输及公路运输最好的基石。
　　玄武岩石质柔软、湿润，是制作墙、柱、础、磨和石雕的材料。
　　进入雷州半岛的一些村庄中，随时可听见叮叮当当的打石声，也随处可发现石质的屋墙、石道、石桥等。石砌成的建筑朴质美观，极具特色。还有古人留下的石阶、石桌、石凳和随意雕刻的石狮、石狗等物……雷州半岛的石匠们往往是头上戴一顶旧草帽或裹一条毛巾，手提着一个竹制水烟筒。一把钢凿、一把铁锤就是一个石匠的所有家当和谋生工具。
　　在一般人的印象里，石匠都是“大老粗”，除了一身蛮力之外一无所有，其实粗中带细是石匠行业的特点，石匠是一门很考究细致的工艺，据深入调查了解，一位从事了40多年的石匠老师傅告诉我们：“石匠工艺是硬靠手工一锤一凿打出来的，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是一种粗中有细的硬工夫”，“粗”就是要求大力气打坯；“细”就是认真测量，细致观察石头纹路，当粗则粗，宜细则细。例如雷州半岛的石匠石匠技艺精湛，又以善雕碑碣和打造石柱础闻名。而每一件看似简单的碑碣石刻作品一般需要经过几道工序：先是设计模型；其次是按设计模型弹墨线，上铁凿，什么地方该上铁凿，上多大的铁凿都要准确无误，并敲掉多余部分，形成毛坯；随后是全面精雕细刻施工；最后才按照顾客检修和验收出成品。
　　石匠行业又是一项艰苦的工作，例如石匠们常常把选石料当作一项最重要的环节，走十几里到几十里的山路去找石料，然后凿成坯子，让人抬到家门口，再下钻精心凿制。又例如以前打造房子时石匠先把岩石采出来，再凿打成二三十厘米宽、20厘米厚、50厘米长的石料，用来盖房砌墙。一块石料重量总在百斤上下。砌墙时，这些又笨而重的块石全靠人力搬上墙头，实在艰难得很。另外一方面，长期以来，一些从事石头开采和石材加工的石匠，长期工作在粉尘环境的人，如果不做好防尘和相关的劳动保护，容易患上“夕肺病”。一旦染上“夕肺病”，不仅将丧失劳动力，而且医治难度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