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
都愿意
张炳成
时间：现代
地点：吴春嫂家中
人物：老汉张大山 60岁左右 简称：汉
老婆吴春嫂 58岁左右 简称：婆
闺女夏莲 23岁左右 简称：女
道具：桌子一张 椅子两把 床一张
女：我的名字叫夏莲，父母已故十几年，无依无靠七八春，前年俺家添了新成员。嗯？是男孩还是女孩？你别在那里瞎琢磨嗹，俺一个大闺女家能添儿女吗？俺是添了个干娘，她为人和气心地善良，孤寡一人生活不便，因此就把她接到了俺家。从那以后俺这家就又有了家样嗹。不过常言说得好，老伴老伴，老年伙伴，儿子好闺女好，不如自己的老伴好。俺娘守寡这些年，如今这么大岁数了，也没个老伴在身边，多寂寞啊。咱做儿女的可不能坐视不管啊。哎，最近我替俺娘看中了一个老头，这老头为人忠厚，脾气又好，老伴去世以后住在儿子家，我先和俺娘通个气，然后就到他家给俺娘提亲，我就是这个主意。哟，这天快黑了，我得赶紧回家和俺娘说说去。
婆：老婆子我叫吴春嫂，大伙都叫我老五保，孤身生活几十年，这两年才有了依靠。哎，俺老头子早年去世，撇下我一人孤孤单单，前年我生病住了院，碰上一个闺女叫夏莲，和我谈的非常投机，就认我做了干娘，这孩子特别孝顺，见我一人生活不方便，就把我接到她家来照顾我，我现在是不缺吃来不缺穿，日子过得挺安然。仨月前，我到老年活动中心玩，遇上了小时候一块长大的张大山，说自他老伴去世后，就住到了儿子家，离我这里不远。从那以后，俺俩经常凑到一块说说话拉拉呱，越拉越透气，越拉越热乎。这两天我是一见不到他就坐立不安，心里怎么就不得劲呢？（往大门外面望）
女：娘啊，娘——
婆：哎，闺女回来了，你先坐下，我去给你拿饭去。
女：我在单位已经吃了，娘啊，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婆：什么好消息啊？
女：我替你相中了一个老伴。
婆：（吃惊的）啊？（对观众）她给我看中了个，那大山怎么办啊？
女：娘啊，这老头为人忠厚，脾气又好，妻子去世，年龄与你相当，我看你们俩真是天生一对……
婆：（忙打断闺女的话）哎，闺女啊，俺……俺不找老伴。
女：这是为啥？
婆：找对象那是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么大年纪嗹，还找那个干啥？
女：娘，常言说的好，少年夫妻老年伴，老伴老伴，就是老年伙伴，人越上年纪才越需要有个老伴在身边相互照应来。
婆：话虽如此，可这么大年纪嗹找老伴，不让人家笑话吗？
女：老年人找老伴，这是法律允许并提倡的，谁笑话？
婆：不管怎么说，俺……俺不找。
女：娘啊，我给你找的这个老头人可好嗹。
婆：（自语）再好也没有张大山好。
女：啥？
婆：我说……我说再好也没有这青布衫好啊。（指自己的上衣）
女：娘啊，青布衫再好也当不了老伴啊。
婆：俺不愿意找老伴，俺就愿意穿青布衫。
女：娘，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也离不开你啊，我都想好了，咱让老头倒插门嫁到咱们家来？
婆：闺女啊，亏你想的出来，俺都这个年纪了还弄些那个，人家不说俺是老不正经吗？
女：娘啊，你怎么那么封建呢？
婆：(小声地)我封建？你哪里知道我那心事啊。
女：你说什么？
婆：噢，我没说什么，没说什么。
女：哎呀娘啊，我说的这个老头和你确实般配啊。
婆：（自语）再般配也不如张大山啊。
女：什么？
婆：我……噢，我说再相配也顶不了吃穿啊。
女：（向观众）俺娘今天是怎么了，说起话来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甭管她，明天我就叫人家来见见面，看了再说。娘啊，我有点事出去趟，你就先睡吧，啊……（出门）俺娘脑子里这个疙瘩，早晚得给他解开。今晚我先到男方家去，跟他儿子儿媳商量商量，看他们是怎么想的，如果他们愿意，我再回来劝俺娘。（下）
汉：我叫张大山，老伴归了天，住在儿子家，生活也挺舒坦，人越舒坦越来事，这几天心里不得劲。为啥不得劲？孩子没娘，说起来话长。自从俺老伴过世后，我就住在了儿子家，他小两口照顾的我那才叫无微不至嗹。什么活也不用我干，我整天就是吃饱了玩，玩够了睡，越清闲，心里越空虚。自从遇见吴春嫂，我就高兴的不得了，这几天我是端起饭碗想起她，夜里做梦梦见她，这才三天没见面，我就茶不思饭不想，坐立不安，就好像生怕别人把她抢了去似地，要是真叫别人抢了去，可真苦了我这老汉子嗹。这么好的老婆你上哪里找去？不行，今晚上我得找她拉拉去。到嗹。（望四周无人，忙上前敲门）
婆：谁啊，来了。（汉躲在一边 婆出门观看无人）哎，这两天怎么老觉得像有人敲门呢？（汉突然出现）
汉：那是你想我了。
婆：（惊）哎呀你个老东西，你待吓死我？
汉：（急忙）哎哎哎，小声点，别让人家听着，闺女在家不？
婆：不在，还不快进来。（二人进门，婆环视外面后把门关上）
汉：春嫂啊，这几天你怎么不到老年活动中心去了？真把我想坏了。
婆：这两天不是忙么，怎么？才三天没见就把你想成这个样了？真没出息。
汉：什么？我没出息？你好，（学婆）怎么这几天老觉得像有人敲门呢？
婆：你……
汉：说实话，你是不是想我了，要不你会产生这种幻觉？
婆：（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谁想你了？看你那个样吧，秤砣鼻子铃铛眼，还咧着个狮子嘴，和你说了吧，就是天底下那老汉子都挑遍了，也轮不着你的号啊。
汉：春嫂啊，俺模样不济吧，心眼好，你没听那歌里唱的，我很丑，但是我恨温柔啊。（成心碰婆一下）
婆：可了不得你个老东西了，这么大年纪了你也不怕叫人笑话。
汉：哎，年纪大怎么的？年纪大就不能吃棵葱了？再说了，咱俩小时候到山上玩，哪一次不是我背着你下山？有一回你被树枝子把裤子刮掉了，还是我给你穿的裤子，扎的腰连……
婆：还有脸说我嗹，你不是也把裤裆刮出这么长一条口子，两手攥着回来的？
汉：不攥着能行吗？那口子这么长，一边和有一把蒲扇似的，他光往里扇风啊。（笑）
婆：哎，咱年轻的时候还真好。
汉：能不好吗？你从小就要强，十六七了还欺负我。你说叫我上东我不敢上西，你叫我打狗我不敢撵鸡，啥事都得依着你。
婆：什么？我欺负你？那都是你自愿的，有事没事往俺家里跑，今天给我点栗子，明天给我点枣，给我偷得桃藏在哪衣服里，痒的呢三天没睡着觉，你还有脸说呢。
汉：你还不是一样，想当初，你没事就找我看电影，有空就给我打毛衣，那一回屋里头就咱俩，你拉住我的手还塞给我俩亚梨呢。
婆：我那……我那还不是觉着你整天给我东西，我不给你点不过意吗。
汉：说起来都怪你，要不是你早么溜的出了嫁，咱俩不就成了。
婆：还怨我？要不是你出去三年无音信，我还能出嫁半年就守寡到如今。（女刚要回家，听见家里有声音就止步）
女：哎，怎么家里俩人说话？我先看看是谁。
汉：哎，往事不堪回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女：这不是张大山张大爷吗？他怎么半夜五经跑俺家里来了？我先听听他俩说些什么。
婆：过去的事就别提了，都是咱命不好啊。
汉：春嫂，你没听人说，现在法律允许并提倡老人黄昏恋，如果你愿意，咱俩就成亲，你到我家也行，我到你家也中。
女：噢，闹了半天是这事啊，这老太太还瞒着我来。
婆：你别在那里想三想四的，就是咱俩愿意，那你儿子儿媳他们愿意吗?俺那干闺女愿意吗？
女：这老太太想得还挺多。
汉：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儿女们对咱这么孝顺，咱可不能给孩子们做难，给子女们弄些不得劲啊。
婆：（突然想起什么）哎呀，天不早了，你快走吧，俺干闺女快回来了。
汉：啊，那我得赶紧走，要叫她碰上就麻烦了。
女：走？你先别走，今天我非堵你这里不行。（汉刚要开门）娘，开门，我回来嗹。
汉：啊！（对婆）她回来了，这可怎么好。
婆：你……你……快先藏起来吧。
汉：对，藏起来……快藏起来。（到凳子后面）
婆：不行。（到桌子后面）也不行。
汉：那我藏了哪里啊？
婆：（突然发现床）我看你还是先藏了床底下吧。
汉：好好好。（婆推汉藏在床底下）
女：娘，你怎么还不开门啊？
婆：这就来了。（开门）哟，闺女回来了，累坏了吧。快到你屋里睡觉去吧。
女：娘，我不累，我有事和你说。
婆：有事明天再说，快睡去吧。
女：今晚上不说我睡不着觉啊，一会就说完了。
婆：（无可奈何的）那……那你就快说吧。
女：哎，娘，你这屋里怎么有个烟味？
婆：啊……是……是我自己在家闷得慌，吃了根烟。
女：娘啊，在家闷得慌就出去玩玩，找那老头老婆拉拉呱，抽烟可有害身体健康啊。
婆：是啊是啊，以后我保证不吃烟了。
女：（突然听到什么）哎，娘啊，你那床底下怎么吱吱的响啊……（欲往前去）
婆：（忙拦住）没什么，没什么，大概……大概是进去个老鼠吧。
女：噢，进去个老鼠啊。
婆：对，进去个老鼠。
女：（突然）哎，娘，有人敲门。
婆：我去开门。
女：（轻步走到床下，把汉从床下拖出）哎呀娘啊，好大的老鼠啊，好你个老汉子，你竟敢跑到俺家来偷东西，走，上派出所！
汉：闺女，闺女啊，我不是小偷啊。
女：那你是干啥的？
汉：我……
婆：他是……
女：哎娘啊，他是谁你知道吗？
婆：他是……他是张大山你张大爷啊。
女：张大爷？那我可得仔细看看。（看）哟，我说张大爷，你半夜里不睡觉，跑到俺娘床底下来干什么啊？
汉：嗯……啊！你娘说是床腿坏了，我来给她修床腿来呢。
女：修床腿你怎么半夜来修？
汉：我……我白天没空，晚上来了呢。
女：你半夜五经来给俺娘修床腿，知道的是好说，不知道的人家不说俺娘寡妇老婆偷汉子啊？
汉：啊，这……
女：我说娘啊，咱这话又说回来了，我说给你找个老伴，你说怕人家笑话，死活不依。今天你又把个老头藏在床底下，你背着我在家都干了些什么？
婆：好闺女，俺可什么都没干啊。
女：既然啥也没干，张大爷干嘛躲到床底下啊，张大爷，俺那床是新的。
汉：我……
女：我什么我，不认不识的钻到俺娘那床底下，你给俺娘坏了名声，你要负责。
汉：（生气的）谁说俺不认识？
女：噢，看来你认识俺娘啊？
汉：当然认识。
女：那俺娘认识你吗？
汉：当然认识了。
女：我问俺娘，没问你。
婆：认识，认识。
女：噢，认识就可以寡妇老婆把光棍老头半夜五经藏到床底下？我告诉你，夜入民宅，非奸即盗，走，上派出所。
汉：（忍无可忍）慢，事到如今我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叫张大山，和你娘从小一块长大，可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早年丧夫，我晚年丧妻，都是孤孤单单的。我要娶她当老伴，怎么的？
女：你想得倒美，你要娶她当老伴，俺娘愿意嫁给你不？我看你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婆：（生气的）我……我愿意。
女：你愿意？
婆：愿意，你不愿意，我就搬走。
女：搬走？看来你是真要和这老头成亲？
婆：真要成亲。
女：你这不是气话吧？
婆：谁和你说气话。
女：（对汉）看来你是真想和俺娘过嗹？
汉：真和她过。
女：是真心的？
汉：谁和你开玩笑。
女：（对婆）你不是想搬走吗，那你后天就给我搬。
婆：不用后天，明天我就搬。
女：明天？明天你俩都给我到派出所去。
汉、婆：啥？还得去派出所？
女：（笑）明天到派出所办理登记结婚手续，然后你们老俩啊，搬到咱那新屋里去。
婆：（不解）啊，闺女，你这是……
女：娘，和你说实话吧，我给你介绍的那个老伴就是张大爷。
婆：啊？
女：今晚上，我到张大爷家和大哥大嫂一说，他们都愿意，说只要你俩没问题，他们两口都支持。
汉：真的？
女：我还能骗你？
婆：真是我那好闺女来，你刚才待把俺这老头子老婆子吓煞了。
女：娘啊，对不起，明天一早你和张大爷去办理登记手续，我和大哥大嫂在家给你们布置新房。
汉、婆：好好好。
女：这才是一对新夫妻，
婆：两台老机器。
汉：晚年来相伴，
女：全家
合：都—愿—意。
女：娘、爷。
汉、婆：哎！
剧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