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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0-08-14 17:01
鄌郚总编

孙树楠丨涂鸦

  涂鸦
  孙树楠
  可儿三岁了。三岁的可儿,学着幼儿园里老师的样子,一板一眼地给我上课。“现在是画画时间。”我拿笔画了一只小鸟。可儿看了,哈哈哈哈地笑:“姥爷画得不像!”我看看,确实不像,歪着头,斜着翅膀,表情木讷。这哪是什么小鸟,连小鸡都不算!
  我说:“可儿老师给画一个吧。”
  可儿拿起笔,在纸上一通画。“这是小鸟,这是花,这是树,这是天空,还有白云。”
  曲曲弯弯的一堆线条,在三岁孩子的眼里,丰富而灵动。
  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涂鸦。
  还记得那个古老的典故:唐朝卢仝有个儿子叫添丁,喜欢乱涂乱写,常把卢仝的书册弄得又脏又乱。卢仝因此写了一首诗:“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把儿子的顽皮和自己的无奈描写得惟妙惟肖。喜欢看似的“无奈”里那份难掩的快乐,孩子的纯真,入了诗的意境,光阴的故事里,便多了书香和墨香。
  可儿还在一边画,一边碎碎地念,幼儿园里的生活,都成了她笔下的风景。
  想起我们小时候的情景,那些遥远的往事,画册般在眼前呈现。
  小孩子调皮,经常拿着细长的石条,在村里的土墙上画。画太阳,画月亮,画街上的鸡,画水里的鹅,想到什么,就画什么。
  老家的街上有许多的小石头,有一种发白的,有些软,能在地上画出白色的线条,我们叫“画石”,平时捡到了,就装在口袋里,跑动时,哗拉拉地响。时间长了,口袋就磨出了洞,里面的小石头,会掉到裤腿里,贴着肉,凉凉的。
  上学时,我们用的是“石板”和“石笔”。“石板”和“石笔”都是天然的石料做成的,“石板”用细细的木条镶着,木条上打了孔,拴上绳子,就可以背在身上。石笔在上面画了画,画得不好,可以擦掉。有时候用手擦,有时候用袖子擦。每天回家,身上总会脏兮兮的,常常会惹得母亲骂。有时候,得了老师的表扬,不舍得擦,会小心翼翼地带回家给大人看。偶尔从学校偷偷地带回半截粉笔,就会宝贝似地藏着,不舍得用。
  老师教我们画画,会念一些口诀,比如画人脸时,会念:“一个丁老头,欠我两个球,我说三天还,他说四天还,绕了一大圈,买了3根韭菜,花了3毛3。”孩子们口里念念有词,一笔一笔认真地画。那情景,现在想起来,心里暖暖的。
  后来,有了图画本,有了多种颜色的蜡笔,反而不如那时候用心。每周总会有那么一节课,也没有专业的老师教,代课的老师就把我们放到院子里,任由我们画。有个同学画了一个长胡子的男人,说是他的爸爸。大家看着那丑丑的样子笑,笑得他流下了眼泪。他说,爸爸死了好多年了,自己快记不起爸爸的样子来了。大家停了笑,跟他一起红了眼睛。
  长大了,看过许许多多的画,也学过画一些东西,那些精致的线条多了许多的技巧与内涵,可是每次看到小孩子的涂鸦,还是不由得感动。孩子的世界那么纯净,那么真朴,不像成人,多了许多的谨惕。
  有人说十岁以前的孩子才是真人,他们心里想的,没有什么掺杂,做自己想做的,不会有什么掩饰。就连所谓的烦恼,也如山间的泉水,一览无余。十岁以后,就会沾染许多的世故,少了单纯。
  回头看看那些过往,已经模糊地没有了影子,再看看如今的世界,和一个孩子比起来,虽则丰富,却又缺失了许多纯粹。我们每天走在一条渐行渐远却又永远也不能回头的路上,看惯了或实或虚的风景,日淅沧桑的心,多出了成熟,也多出了繁杂。细想起来,世界真的没有那么多的复杂,如果能在沧桑的经历中多一些童心,这个世界会多出多少美好。
  可儿还在画,她的画纸上开始出现了高楼、马路,还有幼儿园,一个新的世界逐渐成型。
  抬起头,看看外边蓝蓝的天,清澈如洗。
  作者简介:孙树楠,昌乐二中高级教师,潍坊市作协会员,出版散文集《时光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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