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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楼主] 发表于:2012-09-29 10:51
昌乐 刘文安

那年那节:过年出门(刘文安)

  那年那节:过年出门
  刘文安
  过年出门,就是走亲戚,是儿时的一大盛事。一般大年初二去姥姥家,初三看姑,初四看姨,过了初五就开始远亲近表。说是平时里忙,逢年得空,其实是个礼道。你来我去,跟走马灯似的,那时候出门也没现在这样的条件,一般都是来回走着,背着个大箢子。
  大年初二是出门的第一天,走的都是最急亲戚,一般是大人看丈母娘,小孩看姥娘、看妗子。那一天路上熙熙攘攘的走满了人,不用说,孩子最多,一个个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便走边耍,好不热闹。当然路途也有远有近,都是匆匆忙忙的样子。大多数是大人背着箢子,领着一群孩子。当然也有用独轮车的,一边放着箢子,一边坐着是最年幼的孩子,稍大点的就在后面跟着走。
  去姥娘家那天,父母在家招待亲戚,一般是姑父上门。只好由我们姊妹三嘎伙着去,我们就轮流着背着箢子,避开大路,走近路、抄小路的,沿着干渠就到了北良。一到姥娘家,妗子就出来迎着,光捡好听的话说,忙不丁地帮着扑打身上的雪,让我们让到屋里暖和。忙不迭地拿出花生、瓜子,还有糖果给我们吃,其乐也融融。妗子还不忘给我们压岁钱,虽是不多,一毛两毛的,可也能买很多东西。要知道,那时候我们一个学期的学费才五毛钱呢,你说是个什么概念。我呢,把口袋里装上些好吃的,就和表哥表弟出去玩去了。一起放鞭,玩游戏,还去代销点用压岁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别说有多带劲了,那天真是幸福如在天堂。
  那时候人情厚重,虽然生活艰难,人们还是把出门看亲戚视为很高的礼仪。一般用箢子最排场,里面放上饽饽,有的放上糖夹子,糖火烧之类的精工面食。再在上面放上可口的糕点,那时候副食短缺,大多是用青岛产的饼干,最后用包袱扎裹起来,就可以背着出门窜亲戚了。那个时候,饽饽也是个稀罕物,平日舍不得用,一个箢子,稍微添添补补,一轮下来,能把所有的门走个差不多,到了最后,饽饽也干的裂了纹。想想也真是,生活短缺吗,就得将就着用。这不,听说有个人家,亲戚来他家出门时,他让家里人炒菜伺候,自个却趁机背着人家的箢子去出门。结果一等不来,二等不来,可把家里人急躁坏了。箢子没来,客人没法送走的。眼看天不早了,就打发孩子去催催,结果是原来喝多了酒耽搁的,闹出了不小的笑话。说起这个话题,心里总是沉重,那瞒天过海的事还不是被生活逼得。
  说起出门也是个烦心事,我们在出门回来的路上,经常碰到有喝醉酒的,歪躺在大路沟子里,或躺在雪窝里,十分狼狈,馒头还撒了一地。酒有那么好喝吗,实在用不着不醉不罢休。后来才知道,不仅仅是那时的大老爷们性情豪爽和亲戚的好客之道。最主要的是酒还是个稀罕物,说起酒来,平日很难享受的到的,要知道那时候吃饭都成了问题,“造酒用的是高粱,坡野之物真是香。”可是酿酒非常浪费粮食,国家是绝对限制的。这不方圆百里,也就是坊子一家酒厂。那时候的酒都是队里差人去坊子用瓜干换回来的,代销店里也不是很多。既然酒成了稀缺之物,难免喝起来也贪杯。后来,即便代销点里酒多了,庄户人地里来地里去,真的没几个钱买了,听说有些有酒瘾的爷们还会从家里偷点地瓜干,踹在怀里,去代销点换点酒解馋,凡是被人家知道的还说道了很多年。
  那时候,待客也很要面子,生怕叫人瞧不起。家庭即便再艰难,也是极力操办,大碗大盘地伺候。虽说平日见不到油花,可是到过年的时候,也想办法割上一打刀猪肉,炒菜也是十碗八碗的,那时候青菜少,萝卜、白菜虽然多,却上不了席。粉皮粉条也用的最多,一般炖炸鱼块,炖炸鸡块,是必备的两个大菜。再撕上盘子蒸鸡白菜。其余的多是猪肉炖芸豆、炖藕、炖地蛋的。几乎是很多年一贯制,很少有变化。菜品种类不多,家家差就不多,几乎是耳熟能详。不过,不管什么菜,最大的亮点就是肉多。姥姥家的菜之所以最丰盛,就是用大方块的满口肉,肥肉居多,你一口,我一口,吃的满嘴流油。在大集体年代,即便是过年过节,有的也并不是宽裕的,一家不知一家天,一家不解一家情。家里孩子多的,尤其大人长年生病,卧床不起的。干不了营生,死逼着着过穷日子。也就考虑不上厚重的待客之道,只有唉声叹气的份。记得有那么一年,母亲带着我去一个远亲戚家,压根就没见到肉,只是胡乱的凑了几个青菜,还是用酱爆鸡蛋做的菜,也很简单,可能生活太艰难,日子调不开,即便是过年,也是将就着过,当时给我叨了个酱爆蛋,我也没好意思吃。但是那一家人待人忒热情,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你,让我感受了一份不可抗拒的力量。以至于那份热情的气氛,一直缠绵我心,至今不能释怀。
  在长久的岁月里,人们艰辛度日,置办个年,真的是很难为的。不过,我的亲戚大多散落在南乡,那儿地多,生活条件相比来说好很多,菜品也丰富。在我们这边韭菜是青头,只能咪咂个新鲜味道,可是到了那边确是一大盘子的猪肉片炒韭菜。尽着吃,有时还能吃到芹菜,就是他们把芹菜栽倒地窖里,能保留住。但那已不是青菜,已经成了黄黄的芹菜心,我也觉得十分好吃,吃起来也特别享受,嚼起芹菜梗来,咔嚓咔嚓的很脆生。说实在的,就是在市场上,这样的青菜十分难得,也极少遇见。更何况有时候还能碰到西红柿汤,你看奇怪不奇怪。
  临走了,大家是那样的谦让,箢子被拖过来让过去的,不过是饽饽和饼干,客人往外拿,主人就往里拾。也许都感到生活不易,那时候所表现出的情态是最温情的一幕,拿出来,放进去,充满着人世间最善意、最体贴的光辉。作为还是一个孩子的我,只是满怀欢喜地玩耍,在那时,压根就体会不到情感,在一个最崇尚的领域里,所表现出来的那份宝贵。的确包含了太多太多……回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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