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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1-08-19 14:01
鄌郚总编

刘平丨赊小鸡

  赊小鸡
  刘平
  晚饭后,照例去市民文化体育广场蹓跶一圈。回来的路上,路边一家药店传出“叽叽”的声音,好奇心大发,遂走近一探究竟,原来是两只毛绒绒的小家伙,再近些看居然是两只小鸡,一黄一绿,被主人当宠物养在一只鸟笼里,如同一对鹦鹉。望着眼前的小鸡,思绪飘飞到四十年前。
  “小鸡,赊-小-鸡嘹…”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辆自行车载着两只叠在一起的大竹笼子,笼子上罩了花包袱。不甘寂寞的“叽叽叽叽”声如天籁般传入耳鼓,这是衔头四五十年前的“赊小鸡”的物景,恍如隔世。
  小时候,春末夏初之际,常常有小贩用自行车载着盛满小鸡、小鸭、小鹅的竹笼子在村里的小巷子内穿梭。“赊小鸡了…”长长的声音回荡在小村角角落落,大人孩子听到叫声,一窝蜂似地奔出来,把小贩们的竹笼围得水泄不通,你家五对,他家十对,男人把小鸡或小鸭或小鹅放在摘下来的帽子里,女人用花布衫大衿兜了,记下赊者的名字和对数就可以拿带走了,小贩从不再数一遍,诚信自在人们心中,年复一年,从未改变。
  当年,村里有一年轻媳妇,痴痴呆呆的,10以内的数都数不过来。曾有一次,下午放坡回生产队办公室记工分,男劳力每天记十五分,女劳力每天记十分,记分员是个四十开外的跛脚男人,很会开玩笑,轮到给痴女人记分时,他说不给记十分,记两个五分。痴女人登时雷霆大怒,把记分的帐本撕了个粉碎。自此,没有人再敢跟她提数字的事,但她却会把小鸡、小鸭、小鹅分公母,母的钱多些,比小贩都分得准确,也能知道一对是两个。在这一点上,她反而成了聪明人,小贩不大喜欢她。
  婆婆媳妇们挑好,兜着回家,孩子们屁颠屁颠地紧随大人回家稀罕买回来的小东西,接下来大人孩子打始喂养这些小生灵,把小米用温水浸泡一会儿,然后喂小鸡。小鸡太小了,有时得用一只手扒开小鸡的喙,另一只手的拇指食指撮点点米粒小心翼翼地塞进小鸡嘴里。小鸭、小鹅省心些,须将拔回家的嫩草洗净,用剪刀剪成小段拌了玉米面喂,再大些就可以放养了。下午放学后,你赶出你家的八只,他赶出他家的十只,去村头放养,为了便于区分,你家的小鸭或小鹅在鹅黄的羽毛上抹上几点绿,他家的点几抹红。成群结队的小鸭、小鹅们悠悠荡荡的吃草,三五个孩子就在树下打五色瓷蛋,有时也打用废旧的夲子或书纸折叠的宝。纸宝分正反面,扔在地上的宝如果是正面,你用你的宝打成反面你就赢了一个宝。我们中有一个小伙伴 每次玩总是他赢,谁也不曾赢过他。后来有个机灵的小伙伴发现了他赢我们的秘密:他的宝两面折一个样,所以我们打他不过。我们不约而同的管他叫“赖宝子”。他破坏了游戏规则,我们都不跟他玩了。他家的小鹅羽毛上沾了厚厚的的柴草灰,灰不溜秋的,我们的小鸭、小鹅们也不跟他家的玩。村中传来谁的娘喊“狗剩,来家吃饭了!”,我们就赶紧地从鸭鹅群里拎出自家的小鸭、小鹅,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往家蹿。秋后,鸡鸭鹅下蛋了,家里会把卖蛋的钱先拿出赊小鸡小鸭小鹅的钱来,准备小贩随时来收,秋后算账,这是规则。没有人会想着赖帐,即使小鸡小鸭小鹅夭折了。
  “小鸡,赊小鸡了…”耳边仿佛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让我不由第想起我的父老乡亲!想起我父老乡亲那朴素的诚实守信。原来这诚信一直从未走远。
  “稀罕?稀罕你就带走,送你了!”药店老板的话语把我从回忆中拉回,我赶紧谢过老板,捧着两只小鸡回家。抬头四望,华灯初上,已是万家灯火。惠风和畅,不觉心花怒放,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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