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
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1-29 18:38
鄌郚总编

丁权丨拾棉花的中秋节

   拾棉花的中秋节
    丁权
    以前机械化很少,农村的中秋节算不上节,正是秋收秋种,最忙的时候。
    1988年中秋节的早晨,母亲就和我说了,下午放学回来先去地里拾棉花,再不拾,棉花就掉出壳了。我知道,这几天父母忙着收玉米、耕地和种小麦这一连串的事,顾不上棉花了。
    下午放学时太阳还一杆子高,我急急拿了三条化肥袋子,吃着一块饼子,向坡里走去。棉花地在村子西南的红埠子,一里多路,这是一片肥沃的沙土地,地势辽阔,能望很远。
    这一片干活儿的人少,大部分村人都在东坡的玉米地里忙,因此,这里除了茂盛的棉花和地瓜外,就是旷远的蓝天了。白云棉絮一样,被风扯得松软柔和,低低的盖下来,温馨干净。几只苍鹰盘旋,不是为了捕食,像在散步抒情,自由玩耍。
    地里的棉花开得最盛,过几天再不拾,它们就开老了,颜色会变黄,分量也减轻。我把专门用来摘棉花的袋子扎在腰上,由地头沿垄向南,左右开弓,摘起棉花来。说是拾棉花,那是方言,其实是从棉桃裂开的壳里摘出棉花来。蚂蚱在地上蹦来蹦去,有时蹦到脸上,感觉不对,再急忙使劲跳走。肥肥的蚂蚱很多,若不是活儿急,一会儿就能捕上一盘佳肴了。
    拾棉花不算累活儿。棉花棵子有一米高,不用弯腰就能够着,累不着腰。棉花壳小莲蓬一样,白白的棉花卧在里面,用手一撮儿就拿出了。棉花放在腰上的袋子里,觉得有些重时,就回到地头装到大袋子里。我把袋子一头放一个,到头就卸下,不用来回跑。但是,要想干得快,就得加紧效率,毕竟一大片棉花哩!加快手的速度,顾左顾右,有规律前进,也像长跑那样稳住气息稳住节奏,就很出活儿。干一会儿指头也麻,胳膊也酸,可是稍稍一歇就调节过来了。
    觉不着暮色悄悄落下了,也就那么一刹那,东面古火山上,点起一团月色来。它的点亮不需要过程,一下子,就发出洁亮的光,我往前移动,影子清晰地跟着走。我不禁驻足看了一会儿,这个灯真是神奇,看着月饼那么大,也不耀眼,它流出的目光刷亮了整个坡野,东面山上的几行高粱,清清晰晰,就连那个熟悉的坡弯儿,也很容易辨出了。
    说来也怪,月色润下,虫鸣就起来了,好像它们约好了似的。唧唧唧唧,啾啾啾啾,此起彼伏,虽是多,却互不打扰。这是你若闭上眼睛,那感觉就如在仙界里,浪漫缥缈,诗意弥漫,不能述说。忽然睁开眼睛,这几秒的工夫,月色更满了,田野变成了一个童话,我自己也回到了童年。
    月光里拾棉花,一点也不慢,两个袋子装满的时候,觉得有些累了,更是有些饿了。棉花地拾了也就三分之一,我正加紧拾第三袋子的时候,东面传来父亲喊我回家的声音。父亲的身影就在东面一个叫南顶子的崖上,声音沿着月光传来,我能觉出声音里的焦急。我回应了父亲,就扎起棉花袋子,两个连在一起,放在肩上,前后各一个,往回返。父亲一直往我这里走,在泉洼子南崖遇上了,父亲一把将两个袋子抓起放在自己肩上,说你应该早些回家。我说再不拾就晚了,父亲说玉米地已收拾好了,只等过几天播麦,明天就有空拾棉花了,不急了。
    到了家,饭桌已摆在了院子里,有两样菜,还有一盘月饼。月亮挂在东墙外高高的楸树上,明澈如水,与野外好像不是一个月了。母亲在盛饭,铲子与锅的摩擦声很是欢乐,邻居家也有笑声。母亲端过饭来,扯下盘子里鸡的大腿塞给我,我大口咬去,香喷喷真解饿,满口都是中秋节的味道了……
搜索更多相关文章:昌乐文学 春节特刊
回复 引用 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