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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2-17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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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水》微刊创刊号之二(总第二期)

— 本帖被 刘文安 从 弥水总会 移动到本区(2022-02-17) —
    《弥水》微刊创刊号之二(总第二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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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录
    【卷首语】
    创刊词                        编辑部
    【小说者说】
    五香瓜子皮              郄杰堂 昌乐
    花落花开                  王效民 昌乐
    山 杏                    肖金光 昌乐
    【游记】
    凭吊“益都暴动”旧址     高传广 青州
    红色基因从这里传承
    ——“烽火摇篮” 华东保育院旧址参观记
    傅荣常 青州
    红色足迹探访记           郑云生 青州
    台头访古桥                隋顺令 寿光
    【纪实文学】
    潍坊抗日第一枪           燕汝泮 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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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首语
    创刊词
    有一个令人神往的文学组织,叫弥水;有一处能放飞梦想的家园,是弥水;有一方情怀高雅之士的集聚地,还是弥水……
    弥水,从远古走来,以其博大的襟怀,融纳了无数的涓涓细流,滋润了无垠的沃野,惠及千万的苍生,奔流不息、纯情入海……
    数年来,青州、临朐、寿光、昌乐、滨海五个县市区的众多文学爱好者汇聚一起,共同扛起弥水的大旗,迎风冒雨、劈波斩浪、潇潇洒洒、风雨兼程,一路走来,成为活跃在昌潍大地及弥水流域的优秀民间文化社团组织,使《弥水》杂志成为了雅俗共赏、老幼咸宜的优秀草根文学。
    在这金秋时节,《弥水》杂志编辑部特推出《弥水》微刊,开设《红色记忆》《小说》《散文》《诗歌》《游记》《弥水悠悠》《史海钩沉》《文化长廊》《阅读与欣赏》《会员风采》等栏目。如此,既顺应了时代发展的潮流、又能不定期地为会员提供才艺展示的舞台。《弥水》微刊将是《弥水》纸刊的姊妹篇,《弥水》编辑部所有老师期待您的精美华章!
    愿我们手挽手、肩并肩、心连心,共创《弥水》新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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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香瓜子皮
    郄杰堂 昌乐
    一
    窗外,树枝上的麻雀上蹿下跳、唧唧喳喳,从他打开办公室的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停息过。
    他看一眼满桌子的报刊和工作文稿,猛地往前一推,有几份杂志连同刚刚嗑剩的五香瓜子皮,稀里哗啦一股脑涌到了地上。忽然,看见需要他签字的一张表格。他顺手拿起一支签字笔一划拉,没色,气得重重地朝地下一摔。瞅一眼不偏不倚弹到门口中央的签字笔杆,早上妻子丽宏那嘟嘟不停的埋怨声,仿佛还在他耳边赖着不走。
    还有,他明明不太喜欢逛商场,那天丽宏却要他陪着去趟鸢都百货大楼,买一身连体裙。他勉强答应了,但受不了妻子那阴沉的脸色,那脸色似乎越来越频繁地浮现,叫他心烦意乱。
    心情烦躁,就出去走走,让大自然的滋润养养心。恰巧,同室的小美女来了,他说“出去办点事儿”,便离开了办公室。神使鬼差,沿着县城最古老的尚公街走着,毫无目的。抬头望向路两旁的楸树盛开的白花,正一团一团地在枝杈间涌动……
    “傅——晓——明!”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猛一回头,竟是她——已经8年没见了的女同事刘子娟。他眼睛一亮,慌乱地转身时差一点摔倒。刘子娟站在不远处,身子上下抖动着,笑得比太阳还灿烂。
    两人赶紧走近,笑脸对着笑脸,各自的脸上泛起了红晕。最终还是刘子娟一句话,打破了短暂的尴尬:“我回来了,随他调回了老家,一个月了,不知道你在哪里,又没处问。”
    “是吗?”傅晓明忙说,“好啊,以后就可以常常见面了。”话已出口,又觉不妥,忙修正道:“有事可以随时联系了。”
    “是啊是啊,” 她也说,“多联系。可,你在哪里上班啊?听说物资公司早改制了。”
    “我在税务局,是你走的那一年考进去的。”他答道。
    这似乎让刘子娟出乎所料,更有点兴奋,“你看看,没想到你如此的好,有出息。当初怎么就没……没……”最终没说出下面的字。然后赶紧把话锋一转,说自己临时帮人卖衣服,邀傅晓明到附近自己上班的商场看看,傅晓明就“好、好”着,随刘子娟而行。
    在衣帽卖场里,傅晓明随便看着各种衣服,装作欣赏的样子。刘子娟的脸,一直灿烂着。末了,她以商量的口吻说:“到我家吃顿饭吧。”
    傅晓明急忙收住笑容,略一犹豫,最后说:“好吧,我回家拿瓶酒。”
    “你赏脸比啥都好,别回家了。”她死死瞅着傅晓明。
    傅晓明的头,摇得像货郎鼓。
    二
    走在回家的路上,傅晓明的脑海里一直晃动着刘子娟的笑脸。一头秀发,一身简约利索的套装,比8年前她的精致、她的清纯、她的青春洋溢美貌如花,多了几份柔美、几份绰约和几份贵气。8年前,刘子娟去外地与男朋友结婚,叫傅晓明失落了许久,直到遇到了妻子丽宏,才逐渐淡忘,走出那个说不清的情感荒原。
    傅晓明还记得,那年自己从学校毕业冒冒失失到县物资公司报到,主动带他去人事科见黄来喜的就是刘子娟。刘子娟虽然个子不是很高,但脸庞白皙、俊俏,身姿匀称,走起路来一蹦一蹦的像安装了弹簧,浑身都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韵味。一来一往,二人渐渐熟悉了,相处的距离越来越近。那时,一人一个宿舍,刘子娟打了饭菜,总是哼着小曲悠哉悠哉地到傅晓明的宿舍,把饭盒一放,与傅晓明搞“重新分配”。
    一开始,傅晓明还不太自然,渐渐地也就习以为常了。有人就调侃:“你没看出娟子追你吗?”傅晓明两手一摊:“瞎说啥呢,人家有了,是在远方的大城市吃公家饭的。”刘子娟听了,就责怪傅晓明:“你可知道的挺多啊!”
    傅晓明便反问:“我咋会不知道?”
    刘子娟把小嘴一撅:“父母看上的,不准再说!就是不准说!”一扭头扔下一个“哼”字,走了。
    耍点小脾气,是刘子娟时不时奉献给傅晓明的“小礼物”。那天中午,炎炎夏热点燃一树蝉鸣。傅晓明打了个盹后到刘子娟宿舍玩,刘子娟正在附身洗头,脖子下白花花一闪一闪的,羞得刚要走,刘子娟却小声说:“你来得正好,给我挽挽袖子。”傅晓明红着脸赶紧跑到门口,正看见一女同事经过,就喊:“过来,给娟子挽袖子。”刘子娟一听,口气大变:“算了,不用挽了!”那生气的口吻,傻瓜也能听得出来。巧的是,那位女同事并没听见,谢天谢地。
    又一次,刘子娟的班组出了一点小事故,要求每人都写出检查。刘子娟怕写不好通不过,就让傅晓明帮助写,而傅晓明是单位里公认的“一支笔”。有一位女同事刚结了婚,宿舍里桌子椅子齐全,刘子娟就笑嘻嘻的把傅晓明叫到这里,让那个女同事出去反锁了门,两小时内不准回来开门,还美名曰“以免干扰思路”。区区一个小检查,傅晓明不用半小时就写好了,读给刘子娟听。刘子娟当然夸好,并说:“歇歇吧,一支笔,大秀才!”
    傅晓明一看手表,就说:“时间还早呢,要不,我再给你抄写一遍。”
    刘子娟却爱理不理:“你想抄就抄。”
    傅晓明很认真地抄写了起来,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唯恐抄写完了时间还不到。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就抄写完了。傅晓明拿给刘子娟看,刘子娟眼睛一斜,把纸接过朝桌子上一丢,一言不发。
    傅晓明到门口隔着玻璃向外瞧,刘子娟便说:“时间不到,不会来的。”傅晓明只好又坐回凳子上。刘子娟不冷不热地说:“今晚你哑巴了,咋地老想走呢?”
    “我,”傅晓明不解,“不是给你念检查了,谁哑巴?”
    刘子娟叹了一口气,“好吧,我正式告诉你,一个月后我就要去外地了,他来信要我去结婚。家里人也催,一别,也许是永别,山高路远、天南地北的。”
    傅晓明一个劲地“哦哦”着,不知说啥是好。
    不知说啥好,那就说《红楼梦》吧,把话岔开。说着说着,忽然听不到她的声音了,猛一回头,看见她脸上挂着两行晶莹的泪花。他不知所措……终于,好不容易熬到门开。
    刘子娟越是不理傅晓明,傅晓明越是找着理由靠近刘子娟,生怕他立刻就要被蒸发一样。晚上,用自行车载着刘子娟去逛公园;礼拜天,背了一水壶水邀刘子娟去一起爬孤山。那天,是一个礼拜天,要去哪里没有共识,神使鬼差去了10里以外的农村老家里。老母亲看见儿子领进一个俊闺女进门,高兴得脸上开花,慌忙烧水;邻居大嫂扭着身子进来,偏偏说话莽撞:“哎呀,晓明的媳妇,不不,是对象,简直是天仙。”
    傅晓明赶紧解释:“是同事。”
    刘子娟脸上泛起红云,低头不语。
    傅晓明看见院子里放着一辆母亲新买的三轮车,要推出门外骑一骑。刘子娟笑他像个孩子,他却让刘子娟坐在车斗上,自己双腿蹬着在门口前的场院里转圈。刘子娟也不客气,坐在车斗上“咯咯”的笑着,撒得场院里满是笑声。
    转悠够了,傅晓明才捧出早就买好的一包五香瓜子,与刘子娟一起坐在场院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嗑,说是请客。她毫不客气,直到嗑了个精光。他把瓜子皮划拉了划拉,又包了起来,带回家里,说是喂猪。她有点好奇,但也没说啥。
    回城里的路上,刘子娟说:“大嫂爱说啥由她说去,何必解释!”
    傅晓明却说:“我是怕你不高兴。”
    “我的心在我肚子里。”她把嘴巴凑到他的耳朵旁,“高兴不高兴,你咋知道!”
    物资公司大院里的夜晚,不比白天缺少热闹。三三两两的单身女职工们,聚集在被称作“古篓子”的黄来喜家门口,听他说呱;几个小伙子则去了游艺室里,不时传出打乒乓球的“乒乓”声和喊叫声……傅晓明出门看一眼黄来喜的家门口,再
    四处张望,希望看到刘子娟的影子。一位刚高中毕业的小女同事见四处无人,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跑过来塞给他两张纸,低声说:“给我改改,别让别人知道。”然后扭头跑了。
    这一切,赶巧让刘子娟远远地窃见了。看小女同事离开了,就跑过去问是啥东西。傅晓明说没啥,刘子娟就非要看。傅晓明不想违背了小女同事的嘱托,便跑,而李子娟则追。见傅晓明跑出公司大门远远的了,还在跑,就气得在大门外的水泥护沿板上坐下,抹起泪来。傅晓回头看见,心一软,折回,慌忙掏出那两张纸递给刘子娟,说是广播稿。刘子娟接过借着远处的灯光一看,破涕为笑,用手擦着眼泪说:“还以为是情书呢!”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刘子娟就要去外地了。刘子娟动身的前一天晚上,刘子娟又如约来到傅晓明的宿舍,傅晓明却像傻了一样,没话找话,话不由衷,第一次忘了给刘子娟倒水。刘子娟见状转身要走,傅晓明一冲动,竟从背后抱住了刘子娟柔弱软绵的腰肢。刘子娟先是“嘿嘿”两声,又故作低声呵斥着,傅晓明竟也吓得放了手。刘子娟看见窗台上有把水果刀,一把拿起在空中摇晃,红红的脸上泛着笑,口里说:“你干啥,你干啥,我现在已经开了结婚证明了。你干啥?”
    傅晓明坐在椅子上,干干地笑着……最后,刘子娟是怎么走的,他脑子里一点影子也没有。
    三
    与刘子娟相处的时光,就像过电影一样,在傅晓明脑子里回放着。
    傅晓明正想着,已来到了家门口,进家就去找酒拿。妻子丽宏问:“看这心急火燎的模样,要去哪?”
    “同学家。嘿嘿,不是女同事。”傅晓明不知为何,竟然冒出这句话来。
    丽宏一笑:“女同事又怕啥?世界上除了那个娟子,那个你心中的天仙女,恐怕没人看上你,可人家在天边呢,干想吧,嘻嘻!”
    傅晓明也笑:“乱说啥呢!别再乱说!”说着,取出两瓶亲戚串门给的宝都老白干,就推自行车出了院子。
    按刘子娟说的位置,骑车七拐八拐,来到她家。
    这是一处老式院落:青砖墙皮,麦草屋顶,过木门窗,除了北屋,东、西、南偏房俱全。院子里一棵杜仲树足足有碗口粗,树冠遮盖住了大半个院子。通向房门的路,都是青砖铺的。一看便知,是临时租的房子。这样的宅子,在偌大一个县城里,恐怕不会超过20处了。
    一进院子,迎面碰上一男子。那男子很热情,伸出手来与傅晓明握手,说:“不用问,就是傅科长了。”
    傅晓明赶紧说:“我姓傅。您就是妹夫吧,是来给您添麻烦的。”
    男子哈哈一笑:“别客气,子娟的老同事嘛,经常夸您的,您曾给她很多帮助,还没寻到机会谢谢您呢。”
    正互相寒暄着,刘子娟笑着出得屋来,从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一把塞给那男子:“去,买菜去!”
    男人接过钱,随口说:“哈哈,这回大方。”转身就要走。
    “把钱都花完哈。”刘子娟大声追上一句。
    “好来!”男人痛快答应着,早推车出了院子。
    进了刘子娟家的屋里,刘子娟泡着茶,脸上就像过节一样阳光灿烂。傅晓明忽然感到浑身的不自在,就说:“叫上个人吧,就咱三个人……”
    刘子娟一笑:“随你,你叫。”
    傅晓明想来想去,说:“叫黄来喜,他既是咱们的老同事,又是他的同学。”
    刘子娟微笑着,点头。
    傅晓明很快拨通了电话:“喂,老黄,赶紧来娟子家,她家请客。要快点!”一番不容置疑的口气。
    刘子娟腰扎花青围裙忙活着,傅晓明独自一人嗑瓜子、看电视。黄来喜很快就提着一只大烧鸡赶到了,见刘子娟正在伙房里,先大声打完招呼,再回头低声跟傅晓明说:“给我少喝点酒,不准多说话!”然后,二人相对诡秘地一笑。
    刘子娟的丈夫叫徐光磊,是一位朴实勤快的人,出去后不久即回,前面一车筐的东西,后车座还捆了一大包。接着下厨忙活,未几,一桌子五颜六色的菜就摆满了。黄来喜拿来的烧鸡被撕成两份,一份撕碎直接上盘,一份被添加作料拌成了芥末鸡。先是三人把酒问盏,后又加上刘子娟。徐光磊看刘子娟只一个劲的跟黄来喜喝酒,就说:“你也跟人家傅科长喝个,别冷落了人。”于是,刘子娟跟傅晓明也碰了杯,脸都红红的。席间,徐光磊听说傅晓明胃不好,就说:“我看过中医书,去给你查个方子。”徐光磊进屋的空,刘子娟故意低声跟         傅晓明笑着说:“吃他的药,不怕毒死啊?”
    很快,徐光磊开了方子回来了,递给傅晓明,并乘刘子娟去馏饭的档,跟傅晓明碰酒杯:“庄户孩子,混得不用面向黄土背朝天种地了,又如愿讨上个老婆,不容易,咱都好好珍惜!”
    傅晓明赶紧说:“是啊,是啊,祝你们幸福!”
    黄来喜也“是啊是啊”的,斜眼余光在两人的脸上快速扫过……
    傅晓明这次到刘子娟家做客,满心欢喜,一度烦躁的情绪早就跑到了渤海湾里。乐极不生悲但生忘,直到回到了家里才恍然想起来:怎么没与刘子娟互留个电话号码?
    不久后的一天中午,傅晓明穿戴整齐地去一家酒店喝老同事家的喜酒,上楼后一眼看见刘子娟早坐在一个位置上,远远微笑着向他招手。傅晓明就径直过去了,捱着刘子娟便坐下。刘子娟脸一红,低声说:“过会儿他也来。”
    “哦哦!”傅晓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了:“那快交换个电话号码吧。”
    随后,二人互留了电话号码,傅晓明改坐到了刘子娟对面。没多久,徐光磊果然到,傅晓明起身与他握手。开席后,傅晓明既与徐光磊碰酒,也跟刘子娟碰酒,还代表丽宏敬了他俩两杯。
    四
    天空湛蓝,几朵白云在天上一动不动,把小县城郊外几棵海棠果树上的果子,羞得个个满脸泛红。走在树丛里,傅晓明用手机拍着景 色,竟忽然来了诗兴,随口吟道:
    赤果盈枝海棠丰,风轻云淡郊外行。
    栾稍挂灯催熟去,银杏泛黄入眼中。
    吟完,便笑了,笑自己拙嘴笨舌,笑自己酸不溜秋。还没收住笑,便接到刘子娟的电话,说有事请他帮个忙。
    他很快就骑车赶到了刘子娟家。听刘子娟把事情说完,他忙安慰道:“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放心吧。”然后话题渐渐转移到一别8年不联系上。刘子娟说:“当初咱俩出入成双成对的,忽然不在一起了,你是怎么过的?”
    “心里不舒坦了好一阵子,失魂落魄、度日如年呗。”傅晓明先“唉”了一声,然后说,“后来黄来喜给介绍对象,又结婚了。本来就逼着自己淡忘了你,偏偏又上演了一部电视剧《神医喜来乐》,上面的女1号赛西施言谈举止哪里都像你,我就天天不落地看,看着看着,脑子里又撵不走你了。好像,你就是赛西施了。真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特别是那首插曲《人间情多》,太感人了。”傅晓明说着说着,就不由自主地学唱起来了……渐渐唱得有点哽咽。
    刘子娟的眼睛潮润了,呆坐着,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刘子娟才说:“那时咱俩还年轻,不懂事,怎么分手时我也没给你留个纪念呢。”
    “你留下了,过几天我拿给你看。是啥,先保密。”傅晓明说。
    “其实我手里也有你的东西,在娘家放着的,前两天刚取来。”说完,进里间取出一个大信封,然后抽出一沓写满钢笔字的泛黄稿纸。
    “这不是我给你写的检查吗?你没上交?”傅晓明疑惑着,惊喜着,“你看,那时我写的字多幼稚!”
    “我自己又抄写了一份,把你的留下了。当时我就想,能不能把这几张纸留在身边,可又怕他小心眼儿,就放在娘家了。”
    接下来,是傅晓明呆坐,两眼模糊,久久不语……
    又一个晴好的日子。
    窗外的树枝上,麻雀的舞姿合着唧唧喳喳的小曲,也变得
    优雅起来。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傅晓明望一眼郁郁葱葱的窗外,端起杯咂一口茶水,便把电话打进了刘子娟手机,告诉她自己帮办事情的结果如何如何,刘子娟说:“我去你办公室吧!”
    在傅晓明的办公室里,俩人很快就谈完了事情,刘子娟望着他穿着制服、来回踱步的样子,说:“咱俩的事情真的说不清楚,算是咋回事呢?听黄来喜说只要见了白兔子,就有事情发生。我自幼长到这么大,只见过三次白兔子。第一次我见了,第二天就认识了你;第二次,是我与你分别的前天晚上;第三次,见到白兔子是回来以后。那兔子乖巧可爱,白白的。我想,一定会见到你了,这不,那天说见就见了。
    傅晓明一愣:“是吗?你何不早告诉我?我也长长见识。”
    这时,刘子娟飞过一个眼色,娇娇地说:“以后可别去家里了,胆子真大啊,心里也怪那个的……幸亏……老天爷作证,我们俩没谈过恋爱。唉!”
    “没谈过,”傅晓明忙接过话头,“真没谈过。”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挺身子说,“我取样东西。”
    只见他打开档案橱,小心翼翼地取出用一张旧报纸包起的一个纸包。
    “这是啥?”刘子娟问。
    傅晓明没回答,只管把报纸打开,竟然是一包五香瓜子皮。
    见她不解,就说:“这是你那次在我家前场院里,吃五香瓜子留下的宝贝。”
    “你留这个干啥?”她问道。
    “我把它放在了老家的抽屉里,上了锁,想你了就回老家取出来瞧一瞧。”
    “呜呜!”听罢,她鼻子一酸,眼窝一热,继而双手抱头,哭了,双肩蠕动。
    许久,傅晓明想找个话题,把她的情绪拉回来,可找来找去,还是说:“你回来了,我马上把这东西扔了。”
    “扔了,当然扔了。我改天送你一只水杯,镀银的,上面有只乖巧的兔子图案,你正好是属兔的。”
    “那敢情好,杯子,洁白的兔子,我要。但我给你啥呢?对了,画,《夏荷图》,我画的中国画可是得过市级大奖的。”又用眼睛盯着刘子娟:“妹夫他是很不错的一个人,正南朝北那种。我跟我家里你嫂子丽宏说说,过几天请你们和黄来喜两口子吃饭,在家里自己炒菜。今后我们两家大大方方好好来往,权当是亲戚。”
    “你可别弄巧成拙、胡乱惹事儿哈!”
    “惹啥事儿了?你嫂子不是那种人,我们俩没谈过恋爱,你说的老天爷作证对吧!你说呢?”
    刘子娟眼窝又一热,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抬头看着模糊了的傅晓明和那一包摊开了的五香瓜子皮,许久,又把视线移向窗外,轻轻地摇了摇头……
    作者简介:郄杰堂,山东潍坊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潍坊市作家协会会员。有小说、散文、诗歌散见于《参花》《青年文学家》《速读》《精短小说》等多家报刊,2015年出版小说集《新聊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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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花开
    王效民 昌乐
    人们常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刘府村的刘瘸子,却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头。这不,国家精准扶贫,镇扶贫女干部周玲玲,负责帮扶他家。在镇党委政府和村两委的协调性,给他家翻盖了三间露着天的旧草房,新建了早已坍塌的院墙、门楼、厕所、解决了水电。新房内也是彩电冰箱衣橱茶几桌椅条凳全是新的,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被褥床单枕头簇新,周玲玲还三天两头地上门,帮他洗洗刷刷,清理卫生,问寒问暖。穷困潦倒了大半辈子的残疾人刘耀真,真是掉进福囤子里了。
    还有呢,周玲玲不知从谁的口中打听到,刘耀真年轻时曾在现已破产的岐山粉条厂干过技术员,有一手制作粉条的好手艺。便动员他拾起老手艺开粉条厂。你说,这还不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但开粉条厂是件大事,他反复考虑过:自己一个残疾人,腿脚不方便。二是厂房哪里找。三是需要工人,工人到哪里招。最重要的是自己没本钱,现在办事没钱,一切都是空的。
    初秋的风,慢悠悠地吹着,风中仍带着浓浓的热。
    这天早饭后,刘耀真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大门外传来停车声,不一会儿,三十来岁的周玲玲满面春风地敲门走了进来,笑嘻嘻说:“刘叔,挺悠闲的啊。”
    “阿,是周主任,快坐,快坐,俺刚泡上茶。”刘耀真急忙给周玲玲找茶碗并让座。
    “谢谢刘叔。”周玲玲随便在茶几旁的一个矮凳子上坐下,顺手从坤包里摸出一条“软红塔山”,“刘叔,给,俺知道你去好这口。”
    “嗨,嗨。俺正好没烟了,刚想出去买。”顺手接过烟剥开,抽出一支点上。
    “刘叔,前几天咱们谈的办粉条加工厂的事,你考虑咋样了?”
    刘耀真吐出一口烟,慢吞吞地说:“俺考虑了不少,但总觉着俺年龄大了,腿脚又不好。再说办厂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用人,用厂房,关键是用钱,俺一个残疾人,向哪里弄钱?不好办,不好办啊。”
    “刘叔,”周玲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心平气和地说:“你年龄不算大,才五十刚出头,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腿脚不便,技术指导不碍事。至于说到厂房用人和资金问题,俺都替你想好了。镇上的中学搬走后,剩下一大片房子,俺跟镇党委和镇教管办都说好了,借给你用着,不收租金。招人的事,俺请镇党委在全镇农村干部会上时讲讲,俺再在县电视台作期招工广告。资金问题,俺给你作担保,从农商行给你贷。你还有啥难题,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只要资金和厂房解决了,就没大问题了。”
    “好,咱们分头准备。用车时你给俺打电话,俺随叫随到。”
    一个月后的一个秋风渐凉的好日子,刘耀真的丹水粉条加工厂,在原镇中学旧址正式开业了。县环保局副局长、县残联主席、镇上分管企业的副镇长等大小官员三十多人前来祝获,县环保局还免费给安装了排污设备。工人招收的也很理想,总共招了四十多人,有县城里的下岗工人,有外乡镇的民工,但大部分仍是本镇附近村的中年妇女。当时在招工时,周玲玲特意照顾了和刘耀真同村的郑巧巧,她四十五六岁,丈夫前几年因车祸去世,留下两个闺女都在上学,也算上村里的困难户。她建议让郑巧巧在职工伙房上班,边给职工们做饭,边照顾刘耀真的生活。周玲玲这样安排,是想有意撮合俩人。
    丹水粉条加工厂开业后,由于工厂实行了严格的分工负责制,生产的各道工序都严格把关,生产出的粉条外观晶莹剔透,食用时口感筋道,滑溜爽口,久煮不粘,素有“人造鱼翅”的美誉,是消费者信赖的纯天然绿色食品。产品不仅销出了本省,还远销到了韩国。
    一时间,刘耀真名声大振,嘴上叼上了“软中华”,身上穿上了名牌西装,出行坐上了“奥迪”。人们见了再也不敢喊他“刘瘸子”,而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他刘老板。不久,在周玲玲的撮合下,他和郑巧巧结了婚。刘耀真没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两个喊“爸爸”的闺女,夜里也有了暖被窝的娘们,刘耀真的脸上乐开了花。
    一天午后,刘耀真正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里,将两条腿搭在宽大的写字台上,靠躺在老板椅上,悠闲自在地抽着烟。一阵敲门声过后,一个三十来岁,长相优雅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刘耀真一惊,急忙将两腿从写字台上拿下来,一看来人不认识,便问:“你,你找谁?”
    中年妇女微微一笑,反问道:“请问,您是刘老板吧?”
    “嗯,俺是刘耀真,你是?”
    “刘老板您好,俺是来打工的。”来人仍旧微笑着说: “刘老板,不怕您笑话,俺是离了婚,被逼无奈,才出来找工作的。”
    “你,你家是那里,叫什么名字?”刘耀真有一句无一句地问着,眼睛却偷偷地瞄上了来人胸前那两座坚挺的山峰。
    “俺叫彭秀霞,夫家是潍城的,娘家远在四川。因丈夫有
    了外遇,俺被赶出了家门,并离了婚。俺没脸回四川老家,只好四处打工。最近听闺蜜说,您的企业效益好,工人待遇高,所以俺就来投奔您。”
    “你啥学历,能干什么?”
    “俺大专学历,经管专业,能记账,也能干体力活儿。”
    正好厂里缺个会计。刘耀真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你先留下来,俺看看再给你安排活儿。”刘耀真又点上一支烟,眼睛忘不了又瞄了她胸前的两座高山几眼。“俺马上找人给你安排住宿。”
    “谢谢老板!”彭秀霞向老板深鞠一躬,情不自禁地向老板飞了一个媚眼,也不知老板看没看见。
    彭秀霞在丹水粉条加工厂住下后,得到了刘老板的特别照顾,因为她有学历,会记账,老板便安排她帮着管账的老王,收鲜地瓜和粉团,空里则帮着老王梳理账目。老王年龄大了,眼神又不好,所以厂里的写写算算的账目,大都是靠他的助手完成,自己落个清清静静。彭秀霞呢,也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做事认认真真,将厂里的账目梳理的清清气气,这让刘老板心里非常满意,时常在职工大会上,对她进行表扬。这样过了两个多月,管账的老王因病辞了职,彭秀霞正式被任命为厂里的专职会计。不久又被任命为厂部办公室主任。
    彭秀霞担任办公室主任兼会计后,仍旧认认真真,不骄不躁,厂里虽然有环保工人,但每天上班前,她总是提前来到办公室,将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给老板泡上热茶,待老板来上班,这让刘老板心里感到很舒服。办公室里无外人时,刘老板也会跟她开几句半荤半淡的玩笑,弄得彭秀霞粉脸流蜜,欲说还羞。
    天天有这样的美女在身边,刘耀真感到自己精力更加充沛,心也年轻了许多。
    常常以厂里事多为由,十天半月不回家。又过了一个月,他便以接送二闺女上学为由,将老婆郑巧巧辞退回家,让她安心在家接送闺女上下学,享清福。
    不久,厂里便传出绯闻,说老板与女会计的关系不清不楚,但谁也没心眼看见。消息传到郑巧巧耳朵里,她一百个不相信:一个瘸腿的半老汉子,谁会看上。他们的流言蜚语,只不过是看人家彭秀霞长的好看,心里嫉妒罢了。
    后来又有人说,上夜班的工人半夜出来小便,远远看见老板一瘸一拐地从女办公室主任的宿舍出来。还有人看见老板和女会计,在镇上的咖啡厅里喝咖啡,到下半夜才双双回厂。这些话又传到郑巧巧耳朵里,她起了疑心。于是便偷偷到厂子里瞄了几晚上,但一直没发现啥疑点,也就放心地回家睡觉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刘耀真喝得醉醺醺回到家,将一叠厚厚的现金和一张离婚协议扔在郑巧巧面前,她才如梦方醒,吃惊地问:“你。你。。。。。。要给俺离婚?”
    刘耀真打了个饱嗝,吐出满嘴酒气,歪坐在沙发上,说:        “嗯,这事俺想了好长时间了。”
    “为啥?”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将近五十的人了,要长相没长相,要技术没技术,你还能干点啥?”
    “俺长得丑,又不是现在才长的,制造粉条技术,你又不传给俺,这怨谁?”
    “别狡辩,这些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咱只有俩闺女,没儿子,难道你让俺当个绝户头,将来的万贯家产留给外人。不!俺要儿子,俺要跟她生儿子!”
    “跟她生儿子?你跟谁?”郑巧巧大瞪着俩眼着急地问。
    “她是谁,当然不是你了,你做了绝育手术谁不知道。俺是和小彭,彭秀霞。”刘耀真的口气里明显带着得意。
    “她,就是办公室里的那个大美女?她。她能看上你?”
    “哼,哼。实话告诉你吧,俺跟她睏觉已经大半年了。她答应跟俺结婚,答应给俺生儿子。”刘耀真的酒似乎醒了,点上一支“软中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你。你。。。。。。把俺坑苦了!”知道真相后,郑巧巧趴在床上伤心地哭了。
    郑巧巧趴在床上大哭,刘耀真则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抽着烟。
    过了好大一会儿,郑巧巧止住了哭,刘耀真这才从沙发上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指着茶几上的钱说:“哭也没用,这事俺俩都商议好了。这是二十万现金,是给你和俩闺女的补偿。离婚协议书在这里,你愿意在家里签,咱们好聚好散,不想在家里签,咱们法庭上见。你考虑考虑,俺走啦。”刘耀真又点上一支烟,潇潇洒洒地走出了上级扶贫给盖得三间房子,坐上“奥迪”走啦。
    刘耀真坐车走了后,郑巧巧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翻腾了大半夜,最后决定第二天去镇上找周玲玲再做做丈夫的工作。
    第二天刚上班,郑巧巧便来到了镇上,她将情况跟周玲玲一说,周玲玲大吃一惊,又详细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来到了丹水粉条加工厂。
    周玲玲来到办公室,刘耀真和彭秀霞正头对头地说着悄悄话,见有人来,两个人急忙分开。刘耀真跟周玲玲打了个招呼并将她让到沙发上,彭秀霞则忙着泡了一杯热茶端上。周玲玲看了看彭秀霞说:“彭主任,你先回避一下,俺跟刘叔说几句话。”
    “好,俺正好到车间有点事,你们聊。”彭秀霞转身出去了,临走还忘不了给刘耀真递了个眼色。
    周玲玲眼瞅着刘耀真,认真地问:“刘叔,听说你要跟巧巧婶离婚?”
    “嗯”刘耀真有点尴尬地说:“俺俩性格不合,实在过不下去了。”
    “真的吗,是不是心里有别的想法?”周玲玲追问道。
    “真的,俺真的是和她性格不合”刘耀真点上一支烟,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俺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但巧巧又不能生。俺不想将来自己的家产落到外人手里。”
    “你,你。。。。。。你真是老封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讲这些。”
    “什么年代也要讲个传宗接代,你们公家人不讲究这些,俺庄户人讲。”刘耀真猛吸了口烟说:“周主任,俺刘耀真大小也是个农民企业家,只要俺规规矩矩给国家纳税,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镇党委,至于俺的家务事,你工作忙,就不要插手了,免得耽误你的时间。”话说得不轻不重,但明眼人一听就明白,人家心里不高兴了。
    “这,这。。。。。。”周玲玲气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满地打了个圈,强压心中的火气,说:“你,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回到镇上向党委孙书记汇报,孙书记听了也只能苦涩地笑笑没办法。
    周玲玲回到郑巧巧家,将到粉条厂见刘耀真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最后,郑巧巧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听从周玲玲的建议,带着刘耀真给的二十万元钱,进城做小生意去了。
    刘耀真和郑巧巧离婚后,并没有和彭秀霞马上结婚,但两个人却公开住在了一起,结婚办手续只是早晚的事。
    天有不测风云,今年春初,全国全世界都闹起了疫情。国外的几家企业都停止了进货,国内各地也都封城封村,丹水粉条加工厂也停了产。后来好歹解除了封城封村,粉条厂也开了工,但生意仍旧是半死不活,清清淡淡。等过了中秋,生意稍稍有了转机,厂里也准备收鲜地瓜收粉团,准备秋冬再大干一场。谁知在这个节骨眼上,刘耀真却病了,接着被送进了县人民医院。
    县人民医院给做了全面检查,刘耀真没啥大病,只是由于劳累过度,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彭秀霞陪着住了几天,见刘耀真真的无大碍。这天晚饭后,她来到床前,拉着刘耀真的手,暖暖地说:“老公,白天俺又去问了大夫,说你身体没啥大病,只需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明天俺想先回企业一趟,安排一下收地瓜收粉团的事,老公,你说咋样?”
    “好,好,好。这几天俺也挂念着收地瓜收粉团的事,你回去好好安排一下。俺过段日子就出院。”刘耀真用手抚摸着彭秀霞那粉嫩的脸庞,关切地说:“回去要多注意休息,俺可不想看着俺的小心肝累瘦了。快歇息去吧。”说完从自己的贴身衣袋里,将几张银行卡和密码本递到情人手中。
    彭秀霞接过卡和本,顺势趴在了刘耀真的怀里。“老公,你真好!”
    秋夜,静悄悄的。
    过后这几天,刘耀真从电话里听到,彭秀霞回厂收地瓜收粉团,天天忙得团团转,但每天再忙,也要给他打几个问候电话,这样他心里暖洋洋的。
    最后这几天,电话越来越少了。有时一天也不打一个。这让刘耀真有些不放心,是不是秀霞累呼呼了,电话也懒得打了。这天上午打完针,看看没别事,刘耀真便向大夫请了假,想回厂看看。打电话让彭秀霞派车来接,但电话打不通。也许是她太忙了,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吧。
    刘耀真换下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坐上出租车出了县城。城外的田野上,到处都是抢收抢种的忙碌景象,刘耀真想象着彭秀霞那忙碌的身影,归心似箭。
    出租车到了厂子附近,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往年送鲜地瓜送粉团的车水马龙。
    车到了厂子内,院内没见到收购的一斤一两的鲜地瓜和粉团,也没有往日工人们的人来人往,奇了怪了。他下了出租车,让车回去了。他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屋内一切照旧,他又来到彭秀霞的财务室兼宿舍门前,门没锁,是不是累病了?他轻轻推开门,屋内空荡荡,没见女主人的影子。人到哪里去了?他急忙给彭秀霞打电话,电话关机。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又去拉保险柜的门,竟一下拉开了,保险柜内空空如也。坏了,他又急忙打了几家银行的客服电话,要求查询自己的存款余额,不一会儿,银行的客服纷纷回来电话,说他的存款余额有的是几元几角,有的是余额为零。他又疯狂地拉开彭秀霞写字台的几个抽屉,里面的账本什么的啥也没有了,只有几盒女性避孕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是在嘲笑刘耀真的愚昧和无知。骗子!骗子!骗子!刘耀真吼叫了几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完了,完了,俺的钱全被骗子卷走了。
    刘耀真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酒柜里摸出一瓶北京二锅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一通,一挥手摔碎酒瓶子,从茶几上摸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就要捅,突然一个人影猛地窜了进来,双手紧紧抱住了他拿刀的手,厉声喝问:“刘叔,你要干吗!”
    “你,你。。。。。。。啊周主任,俺没法活了!”周玲玲夺下他手里的刀,他便趴在写字台上大哭起来。声音像老牛。
    “刘叔,啥事?你先别哭,你先说。”周玲玲边安慰边焦急地问。
    “周主任啊,俺的钱,俺的钱,都被彭秀霞那个骗子卷走了。”刘耀真止住了哭声,断断续续地将自己被骗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
    “刘叔,先别伤心,先报警。你的车呢?”
    “车也被那个骗子开走了。”
    周玲玲报了警,然后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刘叔,你也快坐下静静心。咱们的钱被骗走了,但咱们的厂子还在,机器还在,咱们的人还在,咱们可以东山再起。”
    “那个婊子,那个骗子,俺要再见到她,非剥了他的皮不可!想不到,俺刘瘸子玩了一辈子鹰,关键时刻却被鹰啄了眼。”刘耀真点上了一支烟,回坐到老板椅上,问道:“周主任,你咋突然到俺厂子里来了。”
    “快别说了,要不是俺早来一步,这会儿你又躺在医院里了。”周玲玲淡淡一笑,说:“俺听村里人说,去年这个时候,你们厂里都抢着收地瓜收粉团,忙得不可开交。今年却没啥动静,俺觉着不对劲,就跑来看看,没想到厂里出了这么件事。你啥也别想了,快组织工人复工,抓紧时间收地瓜收粉团,资金的事俺马上回镇想办法。”
    周玲玲刚说完,忽然听见门外几个女人个说话声由远而近,刘耀真抬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前妻郑巧巧和俩闺女。他无颜地低下了头。周玲玲却急忙笑嘻嘻地迎上去。“巧巧婶,你们娘仨咋来了?”
    “昨天下午俺回娘家,听她大舅说,今年粉条厂里还没收地瓜,俺觉着不对劲儿,就领着俩闺女来了,虽说人家不要俺了,但本乡本土的俺还是不放心。”
    周玲玲将她娘仨让到屋里坐下,然后说:“巧巧婶,出大事了,刘叔被那个女人骗了。”
    “啊!”郑巧巧一惊,着急地问:“人没事吧?”
    “人没事,只是钱都被那个女人卷走了。”
    “活该!”郑巧巧狠狠地剜了蹲在那里低头不语的刘耀真一眼,忿忿地说:“让你过瘸二八几的半老汉子想好事。”
    郑巧巧的两个闺女,则凑上前,怯生生地喊了声“爹”。
    刘耀真低低的答应了一声,突然“扑通”跪在郑巧巧面前,“慧慧她娘,回来吧,俺要跟你复婚!”
    郑巧巧一惊,站起来后退了一步,说:“别说废话,这事俺还没考虑。你快起来,守着俩孩子多丢人。”
    “你不答应,俺就不起来。”刘耀真也不管两个闺女和周玲玲在场,竟长跪不起耍起了赖皮。
    郑巧巧却脸上挂不住了,“你个犟瘸子,好吧,俺好好考虑考虑。快起来吧。马上下通知复工,明天开始收地瓜收粉团。钱不凑手,离婚时你给俺的二十万,俺又都带回来了,先借给你用着,小周主任你可给俺做个证,钱是俺借给他的,要写借条的。”
    “好,好,好。俺给你们作证。”周玲玲爽快地笑着说:“俺不仅要给你们作证,还要等着喝你们的复婚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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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杏
    肖金光 昌乐
    志儿的坟就埋在村外的那片山坡上。
    每年的清明节时,山杏总会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替志儿燃一株香,烧一叠纸,捧一把细土慢慢地撒在坟头上。
    三十年前的那个麦收季节,山杏初中毕业后,回到了村里。因为家里穷,她没有再继续去读书,而是留在了家里,帮着父母干起了农活。
    山杏的村庄三面环山,一条小溪常年不息地从村前潺潺流过。
    农忙的日子里,每天清晨,迎着朝阳,山杏随着父母一块上坡干活;夕阳西下,耳闻着山道旁那一树树清脆悦耳的鸟鸣声,拖着一身的疲倦回到家中。生活像村前那条小溪一样,平静而又乏味地流淌着。
    直到有一天,她结识了同村的志儿,不知为啥,一丝从未有过的激情便在她那片情窦初开的少女心怀里悄然涌荡开来。
    志儿同山杏一样,初中毕业后也回到了村里。守望着家乡的那片青山绿水,志儿并没有消沉下去,他想利用村庄四周山岭荒地多的优势,走一条靠养殖致富之路。于是他去镇上办了贷款,买上了一群羊儿。每天他都会撵着羊儿去山杏家责任田旁的山荒坡上放牧啃草。
    炎炎夏日,烈日当空。山杏正专心在地里锄着地瓜秧儿。汗水浸透了她那薄薄的衣衫,使她那苗条高挑的身躯愈发显得楚楚动人。不远处的山坡上,遥遥地传来几声亲切的吆喝声:“杏儿妹妹,大热热的天,快过来歇歇凉快凉快吧!”山杏直起身来,擦了一下满脸的汗水,扭头望去,见是放羊的志儿,不由地甜甜地笑了起来。
    地头旁那棵繁茂的山杏树下,阵阵山风轻柔地从树荫里飘过。俩人紧挨着坐在一起,抬头遥望着山外那片蓝天,各自诉说着心里那个最向往的故事。
    村子里来了电影放映队。那年节,山村里看电影是件大事,全村人都会轰动。吃过晚饭,月亮爬上了山头。志儿约了山杏,偷偷地蹓到人群后头,找了个空儿坐下来。听闻着时时传来的志儿哥均匀的呼吸声,杏儿隐隐感到心里像揣了一面小铜鼓。她不时地往四下里张望一下,怕有人看到她们凑到一起的身影子。恍惚间,杏儿觉得有一只大手紧紧地揽住了自己的腰,刹那间脸上似乎蹿起了火苗儿。她红着脸低下头去,慌忙地把那只大手扯开来。
    她们两个的事儿很快传到了杏儿爹娘的耳朵里。吃饭的挡儿,爹便皱着眉头说:“现在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外面打工挣钱去了,志儿一个棒小伙子不去打工却放上一群羊,啥时候能富?”娘也时常絮叨:“咱这山沟里穷,待二年去镇上给你寻个好婆家。”杏儿听了直摇头。每天散坡归来时,她就会去村南的小溪边,等着志儿来饮羊。
    终于有一天,志儿喜恣恣地来找山杏,说他承包下了村里的一块山坡地,开始在那里建羊场了。山杏听了喜上眉梢,一有空闲的时候,她便跑去和他一块儿干活。
    可是——
    这阵子,志儿老感觉自己的左腿隐隐有些刺痛。起先还认为是自己干活累的,实在熬不住了,就到县医院里做了检查。结果一出来,不亚于晴天一个霹雳,他患上了骨癌,需要做手术。
    志儿的心里如同塌了天。他回到家里,一头扎在床上,闷头不语,只是独自一人偷偷地流泪。晚上,山杏来看他。他流着眼泪把山杏抱进了怀里,脸对着脸,两人哭成了泪人儿。山杏伸出手来,想替他擦抹干净脸上的泪花,没成想那志儿忽然像鬼魂附身一般,喘着粗气,一下子把山杏从自己的怀里拥了出来,嘴里大声喊着:“你快走吧!以后别再来看我。”山杏倒退了一步,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她惊诧地抬起了双眼,茫然地望着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孩。
    志儿去医院里动了手术。出院回家后,山杏每次去探望他,都被志儿娘挡在了门外,心里感到特别的委屈。她有些不解,就问志儿娘,这是为什么?志儿娘不吱声,只是低下那张满是忧郁的老脸,摇着头,叹着气。
    日子过得好快,不经意间,半年的光景过去了。
    这天,山杏正独自闷闷不乐地待在家里想着心事儿。冷不丁,志儿的妹妹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进门就喊:“山杏姐,我哥哥的病情又复发了。他在昏睡的时候老是喊着你的名字,你能去看看他吗?”
    山杏猛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没顾得上跟志儿的妹妹说句什么话儿,就急忙忙地朝门外蹿去。
    志儿的病床前,爹娘正兀自擦抹着眼泪。山杏坐在志儿的身边,望着昏睡中早已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样的志儿,泪花情不自禁地噙满了眼窝。她轻声地呼叫着他的名字,许久,志儿终于从昏睡中醒来。当他慢慢地看清楚坐在他跟前的人竟然是山杏时,暗淡的眼神里霎时放出了一丝亮光,仿佛是人在咽气前回光返照时的那般神耀。他哆嗦着紧紧地攥住了山杏的双手,翕动着嘴唇:“山杏妹妹,你是一个好姑娘,俺实在是……可是,你答应我,下辈子一定要做我的新娘!”山杏使劲儿点着头,却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志儿走了,就在那个淫雨霏霏的日子里,伴着一阵阵响彻天空的哀乐声,山杏目送着一串白幡慢慢移向了村外的山坡。她咬紧牙关站在雨中,任眼泪伴着斜飞的细雨,扑簌簌地在自己的脸上洒落。
    那是一个阳光苍白的初冬日子,山杏去志儿的坟前重重地磕下了三个头。第二天,一辆披红挂彩的黑色轿车缓缓驶出小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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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吊“益都暴动”旧址
    高传广 青州
    2021年3月12日,天气晴朗,春风柔和,草木待发。与老同学韩兴明相约,一起凭吊“益都暴动”旧址——民国十区驻地朱家庄三义庙。
    老同学的祖辈信奉道教,1932年8月18日“益都暴动”举事时,他父亲正是三义庙里的主持道士,是事件的目击者。老同学81岁了,思维清晰,精神矍铄,只是走起路来身躯有点儿佝偻了,生于斯长于斯,耳闻目睹记忆颇多,作为陪同解说是最合适不过了。
    我们边走边谈:“朱家庄村是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东面与老鸦窝村相依相连,益安大道横亘村前,从老鸦窝穿村而过东通安丘。建于清代道光年间的三义庙(关帝庙)就在益安古道北侧,朱家庄西头。这“三义”除了刘关张桃园三结义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这座庙是老鸦窝村、刘家庄子、朱家庄这三个村联合修建的,不光庙宇高大雄伟,而且辅助设施齐全。首位三义庙主持韩道士娶妻生子犯了道轨,遭师傅惩罚时,又是三村的庄长抬着礼品食盒前去三觉庙向道长求情,韩道士始得免遭开除。老鸦窝村是益安古道上赵姓大邦之地, 商贾游贩络绎不绝,三义庙香火兴盛。”
    我们朝着村西一片杂木树林走去,那里就是民国益都县第十区驻地三义庙旧址。
    “听父亲说,民国年间,世道不平,益都县政府在弥河以东地区设立第十区,因为朱家庄三义庙庙域广阔,房舍充裕,设施齐全,交通便利,便将第十区区公所设在这里。伴随区公所进驻的还有民团。民团设有团总,下辖三个分队,每个分队30—40人,分驻区公所、郑母街、南霍陵三地,维持地方治安。区公所官员调集乡民在三义庙周边挖壕取土修筑围墙,建成了东西约160米,南北近200米的一座城堡,人称‘小围子’,大门朝南,由两名团丁站岗把守,盘查进庙香客乡民,戒备森严。‘小围子’内东侧有道家韩、王两姓和一户花姓人家。三义庙分前后两院,前院是庙堂庭院,庙堂大殿里刘关张三尊铜身塑像,栩栩如生。堂阶前出,有四棵合抱粗的站堂松,一鼎大香炉。庙堂西屋驻民团一个分队,分队长是张官云。有侧门前后相通,后院厅房,原本是主持庙宇道士的会客厅,区公所进驻后公务人员在此处办公。当时的区长李伯勋,助理员贾希尧。东侧相连的是北院墙和东邻院落的西屋后墙。”
    说着听着,我们来到了树林中。
    “这里,便是花家的树林子,是原来‘小围子’的东围墙旧址,围墙高4米,外围是壕沟。向北延伸近200米,在东北角有一个小角门。
    穿过杂乱的灌木林,我们在一处较稀疏的林木间停步,老同学打量着四周,胸有成竹的说:“这里就是原来‘小围子’的南大门了,宽敞高大,两边有团丁站岗,距益安古道大约50米。”
    “那时,乡民盛兴种桑养蚕,‘小围子’前的大道上设有桑市,十里八乡的蚕农,肩挑车推,来此交易桑叶,商贩云集,摩肩擦踵,来去匆匆。”
    我努力想像着往昔那热闹的桑市,脑海里构勒着他描绘的那幅生动图画。
    “我们从南大门进入‘小围子’里,边走边说吧。”他领我迈进了当年戒备森严的民国十区区公所大门,一棵横卧在林间的枯树差点把我绊倒,眼前是一片无处落脚低矮茂密的灌木丛。
    “这里原来有十几株高大的松树,往北大约30米,就是“三义庙”的大山门,朱红门扇,高大气派。”
    我们又穿过“松树林”和“大山门”,进入“庙堂庭院”。
    “迎面是一座宽大的影壁墙,后面是一个巨大的铜鼎香炉。大殿前的月台伸出老远,庭院里四棵一楼粗的站堂松,大殿里墙壁上绘满了壁画,刘关张三尊铜像栩栩如生,矗立正中。庭院西南部分,是一座不大的土地庙,三村的丧葬公事仪式均在此举行。大殿西侧,一溜七间西屋,住着民团一个分队30多号团丁。西屋与大殿之间,有一角门通达后院。”
    随着老同学指点比划、绘声绘色地描述和他弯腰缓行地脚步,我们拨开挡在面前的横伸斜插的杂木枝条,踩着厚厚松软的落叶,进入通达后院的“小角门”。
    老同学扶着一株椿树,指着前面一丛灌木,那里隐隐绰绰露出几片残砖碎瓦,“那是三义庙大殿的后墙,这面就是区公所了。”
    他拨开几根枝条,往前几步站住:“这就是十区公所办公的三间大厅,当年打死区助理员就在这里。”
    我停步站住,望着眼前的乱木碎石,心潮涌动:89年前,就在这里,共产党员冀虎臣打响了农民暴动第一枪。这一声枪响,震惊了乡民,震动了全中国,动摇了国民党的黑暗统治!而今,近一个世纪过去了,国家已经统一,民族空前团结,人民乐享太平。那清脆的枪声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共产党员与敌人进行殊死搏斗的身影犹在眼前晃动,他们有的负伤,有的被俘,有的埋骨他乡。多少共产党人为砸烂旧世界,建立新中国,付出了鲜血和生命。我的心中激荡着大革命的风云,久久不能平静。
    看我陷入沉思,老同学说:“前些日子,营子村一个姓贾的农民,路过这里和我们聊天,说他爷爷(祖父)就是在这里的三义庙里被冀虎臣打死的。他爷爷叫贾希尧,和冀虎臣是十中的同学,原来关系很好,只因在暴动问题上意见不一,被冀虎臣打死了。”
    老同学听父亲说,他们是同学,关系很好,原本一起商量暴动,解决民团武装,可贾临阵变卦,势不可转,冀大义而为,果断出手,青史留芳。暴动惨烈,虽败犹荣。
    在此,想起了毛主席的一段话: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地行动。人们的信仰不同,追求也就各异,共产党员的信仰是建设共产主义社会,共产党员是为解救广大的劳苦大众而奋斗的,是坚定地、义无反顾的,为此不惜献出生命。
    老同学听父亲说,那是民国二十一年秋天七月十七发生的事。时值末伏,崇家庄的农民高举着红旗来的,因为没有实战经验,最终,暴动还是失败了,暴动群众又扛着红旗撤到了太平山上,化整为零,解散了。
    民团聚集了好多人,到处搜查,逮住了好几个东边村庄来参加暴动的农民。益都城来了好多兵,当官的骑着马,到郑母、吉林、崇家庄等好多村子去剿匪。捉了好多人,用绳子五花大绑的捆着,由当兵的持枪押解着,就是从三义庙前的大道上押往益都的。听说有些人被押往济南处决了。
    站在昔日红旗猎猎、厮杀搏斗的暴动战场,听着老同学那悲壮感人地讲述,仰望苍穹蓝天,百感交集:展眼民居楼群,鳞次栉比;远眺无垠田野,大棚如洋似海。岁月安好,世道升平。不由慨叹:今天这幸福安定的生活,来得多么不容易啊!中国共产党,由小到大,星火燎原,经过28年艰苦卓绝的斗争,建立了新中国。把个积贫积弱的东亚病夫,建设成了雄立于民族之林的强盛大国,对共产党的敬爱感恩之情油然而生。
    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
    值此中国共产党建党100周年之际,凭吊革命历史遗迹,感恩党的英明领导,激发革命斗志,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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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基因从这里传承
    ——“烽火摇篮” 华东保育院旧址参观记
    傅荣常 青州
    2020年11月14日,弥水文化学会、青州文学部分会员,到弥河镇大关营村华东保育院旧址参观访问。进入大院,一块高大的石碑引起了我们的注意,石碑正面有舒同之子舒关关题写的“华东保育院旧址”七个大字,背面是“华东保育院旧址碑记”。
    首先,《青州文学》的冯伟山主编和弥水文化学会的高传广老会长房永江会长等领导们向大关营村敬献了《青州文学》、《弥水》杂志等书籍。
    接着,我们开始参观。进入华东保育院党性教育基地,第一单元:红色家园,无私奉献,迎面是一幅巨大的浮雕背景墙,墙上“育红”两个大字特别引人注目,寓意是,这里是保育红色基因的地方。在这里我们了解到:1948年3月,解放战争进入决战时刻,中共中央华东局华东军区领导机关进驻青州市城南弥河镇闵家庄村,南下部队的孩子,烈士的孩子如何安置,成了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难题。为了解决干部的后顾之忧,中共中央华东局领导决定成立华东保育院,把孩子集中管理起来,使干部安心在前线打仗和工作。4月,邓六金同志为华东保育院政治协理员,李静一为院长。按照“保证工作,一切从简”的办院方针,李静一和邓六金密切配合,带领工作人员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筹办工作。在大关营村办起了华东保育院,并首批接收62名孩子。华东保育院是诞生在烽火年代的一座温情摇篮,他们秉承“保教合一”“一切为了革命后代健康成长”的办院宗旨,用数名保育员的爱滋养浇灌了百十名孩子的身心,这些孩子沐春晖、润雨露、获新知、强体魄,在烽火的摇篮里健康成长。
    我们来到一个院落,迎面墙上有毛主席的手书题词:“好生保育儿童”。
    保卫室内,按照当时的陈设布置,水壶、枪支、望远镜、电话机、衣架等摆放井然有序。墙上悬挂着建立党支部的宣传牌,保育院一开办就成立了以老党员、协理员邓六金为书记的党支部,建立了党的领导核心,通过党支部的带动,大家明确了搞好保育工作和打垮反动派、解放全中国、培养革命事业接班人的关系。把平凡琐碎的工作和伟大崇高的革命目标联系起来,明白了保护和带好保育院里的孩子也是革命的需要。
    进入医务室,桌子上摆着卫生箱和马灯。墙上悬挂着的卫生制度和宣传画,引起了我们的极大兴趣:卫生制度:餐具顿顿消毒;饭前饭后洗手抹嘴;毛巾、手帕洗净煮透;被子一月一洗;床单、枕巾一月两洗。棉被、棉垫一月一晒;热天每日洗澡洗头换衣服;冷天每晚洗屁股、洗脚;每周换洗内外衣两次,洗头一次;每周剪指甲一次;20天理发一次;按季节注射预防针。从这个卫生制度可以看出他们工作的周到和细致。宣传画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动人的故事:麻疹从村子里传染过来,有一个班的孩子全部传染,为了防止进一步蔓延传染,保育院赶紧把他们和别的班隔离起来,为他们找药,日夜护理,很多孩子痊愈了,唯有一个四岁多的小女孩陈淮淮接连几天发高烧,还并发肺炎,皮下出血,皮肤有紫黑色点,昏迷不醒,十分危险。“一定要救活孩子!”时任保育院政治协理员的邓六金着急地说,“淮淮爸爸临走前把孩子托付给我们,我们一定要等淮淮爸爸回来时,把健康的孩子还给他。”只有青霉素能救淮淮,保育院没什么药,就连整个华东局也找不到一支淮淮需要的青霉素。“济南可能有!”有的同志说。“去济南!”六金大姐当机立断。邓六金要了两匹马,带领医务员丛树贞,连夜从大官营出发,一口气跑了200多里路,来到刚刚解放的济南市,在一个教会医院买到了两盒青霉素,连夜返回保育院并及时给淮淮注射。淮淮很快转危为安,终于得救了。华东保育院在大官营期间,当地共发生过3次流行性传染病,生病儿童87人,全部康复。医护人员全心全意为病人着想的精神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来到总务科、教育科,正面墙上悬挂着毛主席、朱总司令的画像。在这里,我们进一步了解到保育院的机构设置,保育院根据业务归口的原则,对科室人员及其职责进行了分工,总务科管财务、供给、伙食、运输、保卫等项工作;保育科管儿童生活起居、营养保健、卫生医务、服装穿戴等项工作;教育科管儿童教学活动,包括制定教学计划,编写油印教材等项工作;各儿童班设班主任,总管各班儿童,并设专职教师助理。职工机关学校设专职文化教员,政治业务课由院部和保育、教育科兼教。这里的墙壁上挂着半圆仪、三角板等教具。桌子上摆着收音机、小画册等。
    进入保育室,靠南墙有一排炕,炕上铺着席子。上面摆着好几辆童车。炕沿上保育老师和孩子们玩游戏的塑像栩栩如生。炕上还摆着儿童小推车、木马等玩具。靠东墙是一个大衣橱,里面摆放着孩子们的衣服。
    食堂内,摆着方桌、长条凳,小饭桌、小板凳。墙上的一幅宣传画引起了我的注意:《为了孩子不怕困难》,我们了解到,华东保育院从1948年6月开办至1949年6月向上海搬迁之前,在山东共接收了1岁至10岁的孩子137人,当时农村物质条件差,吃水要一桶一桶从井里打上来,再一担一担地挑回来;粮食柴草要用马车从几十里以外运回来;蔬菜副食要天天赶上马车到集市上去买,尽管事情繁杂,千头万绪,但保育院的工作人员为了孩子,不怕困难,不怕麻烦,把每项工作都做得井井有条。
    伙房内,炊具摆放整齐,地面整洁卫生,灶台一尘不染。墙上挂着4幅宣传画:《“病号菜金”有羊奶》《醋闷小鱼来补钙》《粮变豆腐加营养》《保证营养制菜谱》。由此看出,保育员们为了孩子们能够健康成长,真是用心良苦。
    小院里,有一口水井,水井上按着辘轳,水井边是石磨和小推车,都按照当时的陈设布置,这个院落小巧玲珑,井然有序。
    进入第二单元:红色指引,攻坚克难。在这里,工作人员向我们介绍,1948年3月中共中央华东局,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军区领导机关进驻青州,驻地为青州弥河镇闵家庄一带,山东省政府同时进驻闵家庄一带,青州直隶华东局,成为华东党政领导中枢和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中心。
    华东局华东军区驻青期间,贯彻中共中央关于解放战争的路线方针和战略部署,坚持党的统一领导,部署开展了土地改革,整党整军,政权建设,统一财政,发展经济,支前运动,接管城市,干部南下等重要工作,为夺取潍县、兖州、济南、淮海等战役的全胜,为解放山东,巩固山东和发展山东,做出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重大决策,建树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通过图片、文字、实物再现了华东局进驻青州这一时期的场景。
    进入第三单元:红色传承,饮水思源。本展厅展现了华东保育院南下迁移始末,从大关营地主院到青州大教堂,从青州到上海。
    介绍了从华东保育院走出去的革命火种,从同学名录中得知,据史料统计,从开办到南迁,华东保育院共接收1到10岁的小孩137人,这些孩子日后大都成为军事将领和高级干部。50年后华保师生重回大关营,看到大关营的变化感到欣慰。他们回到各自的工作单位后,又多次来电、来函询问情况,舒关关同志倡导并联络了一些华东保育院的同学旧友,愿个人捐资在大关营村建一所以“华保”命名的希望小学,以寄托对培育他们成长的华东保育院的深切怀念之情。
    展厅内,时任对外友好协会会长的陈昊苏为大关营华保希望小学题写的“拥有快乐人生,走向光明的未来,祝华保希望小学在党的阳光照耀下健康成长”的题词,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一口气把它读下来。
    展厅内,习近平“做好关心下一代工作,关系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题词格外引人注目。
    华东保育院,保得是“红色基因”,育得是“红色基因”。青州的红色基因从华东保育院开始,经历了解放战争的胜利,新中国的建立,改革开放,这样一代一代的把红色基因和华保精神传承下去。
    参观结束了,我们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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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色足迹探访记
    郑云生 山东青州
    五月是花开的季节、感恩的季节、劳动的季节,到处繁花似锦、绿荫如海,一切都显得那么热情洋溢、生机盎然。为了实现久违的梦想,寻找红色的历史足迹,我们一行二十六人组成了红色旅行团,于二0一八年五月十六日,乘大巴车经山东、山西、河北、河南、陕西五省,游览了西柏坡、延安、大寨、壶口等地,历时七天,行程五千多公里,收获颇丰。
    蓝天白云,清风秀水,大巴车满载着相聚的喜悦和情谊,奔驰在旖旎风光的高速公路上,穿山越岭,一路欢歌,一路笑语,人人心情舒畅,像开心的鸟儿在蓝天飞翔。
    走近西柏坡
    一群精神抖擞的老青年,焕发出昔日的风采,展现着往日的辉煌,潇洒帅气,千枝竞秀。乘夏日之风,狂野而奔放。经过六小时行驶,中午时分,大巴车驶进西柏坡村景区。
    西柏坡位于河北省平山县中部,是全国著名的五大革命圣地之一;解放战争后期,是党中央和解放军总部所在地;是全国解放的最后一个农村指挥部;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AAAAA级旅游景区。走进西柏坡,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站在花坛之上的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雕塑群像。花坛上写着“西柏坡"三个大字。广场中矗立着“革命英雄永垂不朽”的纪念碑,两旁有毛主席题写的两个“务必"和“进京赶考"的大红警句。
    走进景区大门旁,有一扮演毛主席的演员,高大魁武,身穿灰色军装,长发分头,下巴处有一痦,酷似毛泽东,游客纷纷与他合影留念。进入景区往里走,两边是解放军总部的下设办公科室,正对面是七届二中全会会址,会址的墙面上挂着一面党旗。我们这次红色之旅全体人员都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老党员,对共产党和毛主席有特殊感情。游览期间,时刻被感动着,有时还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大家都自觉站在党旗下拍照留念。
    会址布置虽然简陋,但朴素庄严。主席台是一张普通长条桌,上面铺粗线毛毯,主席台上方悬挂着两面党旗和毛泽东、朱德的照片,下面是代表坐席。门口内镌刻着毛泽东同志提议的六条规定,“不作寿、不送礼、少敬酒、少拍掌、不以人名作地名、不要把中国同志同马恩列斯平列”。顿足沉思,如果我们有些领导干部能到这里来看一看、想一想、对照检查一下自己的言行,是否有些汗颜?
    而后,我们又先后参观了毛泽东、朱德、刘少奇、周恩来、任弼时、董必武旧居、军委作战室旧址。院内松柏苍翠,草坪绿地,石碾磨盘,花木生辉,在五大书记办公、生活一体的平顶房内,办公条件简陋,一张桌椅,一张床,一盏煤油灯,两个从国民党手里缴获的皮沙发……套间内,分别挂有文物文献、图片资料等展品。再现了当年风貌和以毛泽东为代表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在西柏坡战斗、生活的丰富历史经历,传递了重要的历史信息,很有教育意义。
    中共中央、中央军委自一九四七年五月进驻西柏坡后,做了三件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大事:一是颁布全国土地法;二是一九四八年九月至一九四九年一月,毛主席指挥了著名的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以浩浩荡荡的钢铁洪流、摧枯拉朽之势,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三是七届二中全会的召开,党的工作重点由乡村转移到城市,规定了党在全国胜利以后,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应当采取的基本政策。
    参观结束后,我们经过几百米长的防空洞隧道,怀着意犹未尽的心情,走出景区。大家回到车上后,不约而同地唱起“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我爱你中国”和“红星照我去战斗”。歌声传出车外,传到很远很远……参观红色景区不只是观赏景点、看热闹,而是是学习其精神实质、树立理想信念、精神信仰。敬仰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艰苦卓绝的战斗历程,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宝塔山下的延安情怀
    大巴车驶入陕西省境内,经南泥湾进入延安地界,透过窗外,我们看到了蓝天白云下远处连绵不断的黄土高坡,高坡上一片片茂密的灌木丛林,一簇簇蒿草野花在微风中披绿待放,坡壁下有零散破旧失修的窑洞。据导游说,现在很少有人住窑洞了,都搬到楼房新居去了。偶见一群群黑白相间的羊群,在坡下低头寻找树叶和枯草。虽没见手持羊鞭、头裹毛巾、哼着陕西民歌小调的牧羊老表,但在大巴车内,导游小姐早就想到了我们这些来自山东游客的心声。一曲曲《山丹丹花开红艳艳》《大生产》《绣金匾》《万丈高楼平地起》等陕北民歌在大巴车内回荡。公路两旁的洋槐树排列两旁,为迎接我们的到来,推迟了开放的花期。
    再行不远,就眺望到仰慕己久的延安宝塔山上的宝塔了,这是延安革命圣地的象征。不知什么缘故,我们感受到了一种凝重地气息。当一切清晰地呈现在面前时,苍翠的黄土高坡,巍巍的宝塔山,悠悠的延河水,变得那么厚重和柔美。
    一九三五年十月,中共中央和中央红军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顺利到达延安吴起镇。至此成为中国革命的落脚点和出发点,成为全国的革命根据地。党中央和毛主席等老一辈革命家,在这里生活战斗了十三个春秋,领导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毛主席在窑洞里写下了一篇又一篇决定中国方向和命运的光辉著作,谱写了可歌可泣的伟大历史篇章,培育了延安精神。
    延安是全国革命根据地城市中旧址保存规模最大、数量最多、布局最为完整的城市,是全国爱国主义教育、革命传统教育和延安精神教育三大教育基地,也是“双拥运动”的发祥地。有着“中国革命博物馆城”的美誉,境内有革命遗址四百四十五处。因参观游览景点较多,我们只参观游览了延安革命纪念馆和宝塔山景点。
    延安革命纪念馆为AAAAA级景区,整个景区呈门形构建,广场中心雕有高十六米的毛主席立式铜像,表达了人们对伟大领袖毛主席和毛泽东思想的深切怀念。纪念馆坐北朝南,东西约二百多米、南北约一百八十多米,展厅上方悬挂红色匾牌,上有郭沫若题写的“延安革命纪念馆"七个苍劲有力的黄色大字,大门采用拱形窑洞式建筑。大厅内正面有红军长征落脚点和夺取全国胜利出发点;有展现延安在中国革命历史地位的毛泽东等十位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一尊群雕塑像。塑像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充分展示了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凝聚力。围绕纪念馆两侧分别为中国民主革命时期陕甘宁边区人民对中国革命的伟大贡献的浮雕长卷,其中还布置着具有革命浪漫主义的纪念性小雕塑。置身其中,仿佛把人们引入到延安时代那令人难忘的火红岁月,一个个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一件件大无畏的光辉事迹,让我们的头脑接受洗礼,心魂受到震撼,思想得到启示。
    延安宝塔山位于延安革命纪念馆东,宝塔山下是延河,宝塔山风景区为AAAA级景区,大门是石墩牌坊式建筑,牌坊外东侧山坡石壁上刻有范仲淹题写的“嘉岭山"三个大字。从入口往里路面逐渐爬高,蜿蜒而上。两旁是刚刚开过花的樱花树,再往里是翠竹苍柏,因到宝塔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便搭坐游览车到达宝塔塔下。心目中令人敬仰的宝塔呈现在眼前,四周有数株合围高大的古柏,我们怀着敬重、虔诚之心,在宝塔下分别拍照和合影留念。
    塔北侧有小广场,广场正面有延安宝塔介绍。延安宝塔始建于唐代宗大历年间,塔高四十四米,为八角九级楼阁式砖塔,塔基周长三十六点八米,辟有南北两门,南门额书"高超碧落”,北门额书“俯视红尘”,北门内有阶梯可登临塔顶。遗憾地是,当时门锁关闭,无法登临。宝塔是革命圣地延安的标志和象征,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日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塔旁有一洪钟,约高一点五米,上部雕有佛教莲花纹饰,下部为八卦纹饰。抗日战争时曾用来报时、报警。往里有东岳庙……摘星楼、嘉岭书院等遗址。
    宝塔东侧是宝塔山主峰,林木茂盛,空气清新,凉爽宜人。此峰海拔一千一百三十五米,是周围群山之冠。山上有古城寨、烽火台。
    参观完毕,坐在塔下,眺望延安全城,我们仿佛看到毛主席在杨家岭油灯下、窑洞前激昂的身影,指挥着那波澜壮阔的战场风云。联想到毛主席和老一辈革命家把这里作为全国革命的大后方和根据地,又从这里出发,指挥全国各个战场捷报频传的场面,迎来了解放战争胜利的曙光,为解放全中国奠定了基础。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创举啊。今天,人们把爱国主义、革命传统、延安精神以及延安革命遗址作为红色教育基地,让后人参观学习,发扬革命传统,牢记历史,不忘初心,是多么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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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头访古桥
    隋顺令 寿光
    台头镇位于寿光市境西北部,巨淀湖南畔,伏龙河、王钦河、乌阳沟、龙泉河、阳河等众多河流过境汇入巨淀湖。特殊的地里环境,决定了这里河多、桥也多。人民公社时期的上世纪六、七年代,台头公社境内有大小桥梁三四十座,较为有名的有四座,分别是阳河上两座:大坨东南七孔大桥,郑家埝东门外七孔大桥;伏龙河上两座;南台头西北和北台头东门外桥。限于当是的条件,这四座桥都是青砖和石灰(碳酸氢钙)、沙子结构,发楦建成。
    前不久,在《寿光日报》读到北台头人陈怀文先生的散文“悠悠伏龙河,深深古桥情”,回忆了伏龙河及其村东大桥的修建情况,激起了我探索该桥的兴趣。庚子孟秋,我驾车60余里独自站在了北台头村东伏龙河故道的桥头上,仔细观察这座青砖老桥,只见该桥共四孔,除最东侧的那孔因修公路有所损毁,其余三孔仍十分完整。正像陈怀文先生所叙:桥北侧正中用水泥抹出的一块长方形板上刻有:台头公社,一九六五年五月建,上方有一颗凸出的五角星,南侧长方形水泥板上则刻有:“建设桥”三个大字。五角星及上面的文字用大红油漆涂刷,现在红色痕迹仍可辨。见有热心人士将此桥刚刚进行了粉刷,并画上了规范的白色砖缝,使得老桥焕然一新。桥头往东的路已无踪影,变成了一片菜地;桥头往西还留有很长的一段土路,土路两侧是农田。眼前这座老桥,这段土路就是连结北台头东去牛头镇,西去北洋头、大坨、东庄、彭家道口的一条横穿台头公社中心的东西通道。
    观毕此桥又沿三号县路继续西行,朝着北洋头西北、大坨东南阳河故道上的七孔大桥走去,远远看见此桥比之伏龙河桥更高,更宽,更长,更壮观。说起此桥我不陌生,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村人去北洋头就必从此桥旁过,先是从付家庄村后走上高高的阳河南坝(以坝带路)向东北行一公里左右即到该桥,后从桥南头下坝继续东行便到达北洋头西门了。此桥虽与北台头东大桥在同一条大道上,从台头公社的最东边的牛头镇村去台头公社最西边的彭家道口村必经这两座大桥。上世纪七十年代农业学大寨运动,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从公社驻地北洋头村前规划了一条笔直的大道,东通牛头村,西通东庄、彭家道口村,原经过伏龙河桥和阳河大桥的路废弃填平变成了农田,这两座大桥亦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而卸任。新修的大路后来被县里命名为“三号县路”,三号县路东可达王高、邢姚、小营、岔河,西至广饶边界。此路几次改造,变得平直、宽阔、顺畅,现已成为我市中部一条东西景观大道,两旁建起了多处工业园,带动了沿线经济迅猛发展。
    近日与爱好文史的朋友侯伟烈先生说起这两座桥,他也极感兴趣,时至近午,我俩来不及吃饭又一同奔向这两座老桥细细观察,并用钢卷尺进行了丈量,测得阳河七孔大桥,每孔宽度为4。5米,每个桥墩厚度为1。1米,这样算来正桥长度为40余米,再加上引桥,总长度可达70余米,测得桥面宽度5。5米,桥两侧每孔上方在水泥抹平的圆形底板上刻一大字,共七个字为:“台头公社爱国桥”(用的是繁体字),在荆棘遮挡的西北角桥翅下发现了:“公元一九六三年五月建”字样,我钻到桥底下,站直身躯举手摸不到桥顶,估测高度为2米之多。测得伏龙河桥每孔2。5米,桥墩厚度0。8米,则正桥长度为13。5米,加上引桥总长可达25米,桥面宽度3。5米。
    两座大桥均建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快60年过去了,仍坚固地横跨在古河道上。在当时生产力,建筑材料落后的条件下,建造这样规格的桥梁,也算得上是大工程了,它的结构就是普通的青砖、石灰和沙子,只用了少量的水泥,但至今仍不歪不斜,不塌陷,整齐如初,这充分说明当时建设者们的质量意识之强,对质量把关之严,建造质量经得住了时间的考验,真得很过关,不像现在有些工程还未竣工而垮塌,豆腐渣工程不断上演。
    我们还探访了另外两座古桥,一座是位于郑家埝村东门外阳河上的大桥,但此桥已被拆除,在原址上改建成了一座新式的现代化水泥钢筋桥,此桥为阳河故道上最下游的一座桥,向北一公里即流入织女河。据侯伟烈回忆,原桥规格、式样、建筑形式与大坨七孔大桥一模一样;而南台头西北角伏龙河故道上的桥已于七、八年前拆毁填埋变成了一小块农田而无影无踪了。此桥为当时台头公社东南部一溜五茅坨去公社驻地的必经之桥,在遗址左右还都遗有很长的一段弯弯曲曲的老河道。
    悠悠岁月穿梭过,老桥依然静静卧。希望当地政府和广大群众采取相应的措施,对现存两座古桥好好地保护,使其永放光彩,以便后后人研究和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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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实文学
    潍坊抗日第一枪
    燕汝泮 寿光
    1938年2月5日(农历正月初五)凌晨,天寒地冻,在寿光县三里庄以东、德潍公路以北,精神抖擞的八支队战士50人,埋伏在公路沟内,伺机截击日军的车辆。战士们冒严寒、卧冰地,人人全神贯注,瞪大眼睛注视着东方……
    担任截击任务的总指挥是八支队副司令员韩明柱,一个对党忠诚,英勇善战的红军指挥员。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中国抗日战争进入全国性抗战的新时期。在这中华民族濒临危亡的紧急关头,中共山东省委根据党中央“全民抗日”的指示,各地党组织在齐鲁大地立即点燃了抗日救亡的烈火,一支支抗日队伍犹如雨后春笋般揭竿而起,胶东的天福山起义,鲁中的徂徕山起义,分别打响了抗日战争的第一枪。早在1924年9月,寿(光)广(饶)支部在寿光县张家庄诞生,是山东省建立最早的农村党支部。抗日战争初期,寿光党组织根据党中央和省委的指示,在鲁东工委和寿光县委的具体领导下,在寿光西北部的牛头镇竖起了“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鲁东抗日游击队第八支队”的大旗,推举马保三为司令员。党中央审时度势,从红军中选拔一批精良干部,分赴各地抗日队伍任军事干部。韩明柱从中央红军派来山东,到刚组建的八支队任副司令员。同来的还有中共山东省委联络员兼鲁东特委宣传部长杨涤生,任八支队政治部主任。八支队的战士们,都是一帮穷苦弟兄,不会使枪,更不会打仗。司令员马保三虽才多智广,却不懂军事,从没带兵打过仗,他俩的到来,解了八支队司令员马保三“队伍不能打仗”的燃眉之急,队伍可谓如虎添翼。韩明柱副司令员中等个,长方脸,双眉上挑,眼似秋水,行动敏捷,举手投足都显示出军人眼观六路的干练。他治军严格,从“立正”“稍息”开始,部队很快展开了紧张有序的训练和拉练。他以身作则,身先士卒,顶风冒雪与战士们一起摸爬滚打,一个锅里摸勺子,一个炕头睡觉。不出一个月,就将这群纪律散漫的“土八路”,打造成了一支军纪严明的威武之师,将2000多名头顶高粱花子的穷苦庄稼汉,锻造成了步调一致、听党指挥的革命军人。
    2月4日这一天,司令员马保三和副司令员韩明柱、政治部主任杨涤生及其他领导班子成员正在开会,商讨如何锤炼部队进行实弹作战,增强全体指战员的抗日信心。这时,派出去的侦查员小李前来报告说,经过仔细侦查发现,连日来,城南德潍公路上,每天都有三五辆不等的鬼子汽车经过。侦查员小李的这一情报,犹如及时雨,让正愁找不到机会锻炼队伍的韩明柱眼前一亮,他略一沉思,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很快在他脑海里形成,他“霍”地站起,大手一挥道:“干掉他!”接着,他与马保三交换了一个眼神……马保三与韩明柱虽然接触不久,但共同的使命已将他俩紧密联系在一起,两人心有灵犀。马保三朝韩明柱重重地点了点头,操着浑厚的嗓音道:“韩副司令,论打仗我是外行,你咋说就咋干!”“早该煞煞日本鬼子的威风了!”杨涤生也忿忿地说。与会领导很快统一了思想,大家围在一起,制定了截击鬼子汽车的详细作战方案。为了不打无把握之仗,又让侦查员小李坐下来,对周围地形作了详细介绍。
    经过严格挑选,一支50人的“劫车队”组成了,战士们个个生龙活虎、精明强干。副司令员韩明柱任指挥,警卫班的战士杨峰、马南金为助手,军中“五虎上将”李廷奎、杨成吉、常方田、李登坦、王其金手握长枪,身背大刀随军行动。全体指战员斗志昂扬、摩拳擦掌,只等一声令下,从牛头镇直奔40里外的城南三里庄。子夜,队伍集合了。战士们英姿勃发、昂首挺胸站在马保三司令员面前,马保三作战前讲话为战士们壮行:“同志们,日本鬼子占领了潍县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还大摇大摆在德潍公路上乱窜,今天就要在韩副司令员的带领下,打一场伏击战,煞煞日本鬼子的威风!大家有没有信心?”“有!请司令员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战士们异口同声。“大家一切行动听韩副司令指挥,我等你们胜利的好消息!”马保三司令员讲完,政治部主任杨涤生也作了动员讲话:“同志们,国难当头,日本鬼子都打到了我们的家门口,这口气,我们能忍吗?”“不能忍,不能忍,消灭日本鬼子!”战士们同仇敌忾,声音洪亮。“今天,日本鬼子自己送上门来了,可不能让这些乌龟王八蛋跑了,再去祸害人,一定干掉他!”“干掉他,干掉他!……”战士们高呼着,士气更加高涨了。“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立正,向右转,齐步走!”副司令员韩明柱发出了标准的军人口令。在马保三和杨涤生的注目下,“劫车队”的战士们整装出发了,渐渐消失在夜幕中。春寒料峭,朔风刺骨,他们冒着呼啸的西北风,披着夜色,静悄悄朝城南三里庄靠近……
    队伍经过寿光城时,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此时,寿光城内并无部队驻扎。一个月前,日寇一部1000余人,自广饶沿德潍公路进犯寿光城,日寇一声炮响,吓得国民党以县民团为主的“抗日武装”不战而逃。国民党县长宋宪章犯了“恐日症”,早已带着家眷弃城而逃,有钱的富商也纷纷到乡下躲避战火,在城里居住的都是些普通百姓。
    副司令员韩明柱率领八支队50名战士,趁着夜色,急行军近2个小时,来到了离三里庄较近的南关村一个空院内。副司令员韩明柱不顾行军疲劳,先让战士们短暂休息,自己跟熟悉情况的战士去查看地形。勘察好地形,战士们于拂晓前,在三里庄东边的公路沟内埋伏下来。战斗经验丰富的韩明柱,将队伍分成3个战斗小组,埋伏在隐蔽处。他与李廷奎等“五虎上将”为第1组,扼守中间,第2组和第3组分别埋伏在两翼,两翼听中间的行动行事,中间听韩明柱的口令开火,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先开枪。
    此次行动计划缜密。副司令员韩明柱知人善用,对两名战士作了特殊安排。战士马南金,耳朵灵敏过人,人称“顺风耳”,几里外的动静,他能听得清楚。韩明柱派他做信号员。他手持高粱杆,高粱杆缠上白手绢在远处设伏,若是鬼子汽车出现,就摇晃高粱杆传递信号。战士杨峰,外号“赛林冲”,自幼习武功夫高强,大胆机智,且枪法百发百中。韩明柱让他化妆成早起拾粪的老汉,弯着腰,背着粪篓在公路边游荡,等鬼子汽车到来时专打汽车司机。
    一切安排停当,夜幕渐渐拉开,笔直、宽阔的公路伸向远方,金灿灿的太阳,给冰冷的大地送来一缕缕融融的暖意。直到上午7时,鬼子汽车应该出现的时候了,连汽车的影子也不见,莫非行动被鬼子察觉了?战士们的心里正在犯嘀咕,远处的高粱杆突然摇晃起来,传信给大家:鬼子汽车来了。战士们的心弦绷紧了,战斗时刻终于盼来了。远远望见公路上扬起一阵尘土,紧接着就传来了汽车清晰的马达声,由三辆汽车组成的鬼子车队渐渐出现在战士们的视野里。第一辆卡车车头插着膏药旗开路,车厢里坐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中间是一辆中吉普,像是指挥车,车上坐着三个鬼子,一个司机和两个穿黄呢棉衣的鬼子军官。有个鬼子军官像是在欣赏路边的风景,将脑袋伸出车窗外。第三辆车也是一辆卡车,车上坐着十几个持枪的鬼子兵。汽车司机都像是喝醉了酒,开起车来摇摇晃晃,车与车的距离拉得较远。
    鬼子自从占领了潍县城,误以为寿光城已被征服,德潍路畅通无阻,遂大摇大摆傲慢不羁,每天都有运送物资、鬼子兵的车辆经过,毫无防备。
    在公路边假装拾粪的杨峰,右手举起粪钗,发出了准备战斗的信号。
    “杨峰,放第一辆卡车过去,擒贼先擒王,打中间的指挥车!”韩明柱副司令员朝杨峰压低声音喊道。杨峰向韩明柱晃晃手中的粪钗,表示遵命。
    “同志们,准备战斗!第一组打中间的吉普车,第二组打前面的卡车,第三组打后面的卡车!”副司令员韩明柱沉着果断向战士们发出了战斗的命令。
    鬼子车队离战士们越来越近了,转眼间,第一辆卡车已急
    驰而过,扬起的尘土犹如烟雾,清晰的路面变得模糊不清。
    不一会儿,中吉普鸣笛开了过来。此时,已弯腰走到公路中央的杨峰假装耳聋没听见,等离吉普车仅有十几步时,杨峰突然猛地直起腰,从怀中掏出手枪,对准鬼子司机头部扣动扳机“砰砰砰”连发三枪,鬼子司机把头一歪,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
    “打!”韩明柱副司令员不失时机发出了作战命令。“砰”地一声,他开了冲锋前的第一枪,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潍坊平原的沉寂。
    “砰砰砰……”紧接着,雨点般密集的子弹朝中吉普上的鬼子官射去。
    “叭叭叭……”二组、三组的战士们分别瞄准前后两辆卡车开枪射击。
    前后两辆卡车上的鬼子听枪声密集,以为遭遇大部队的伏击,惊慌失措。万没想到,这些崇尚武士道精神的鬼子兵会丢下同伙,加大油门各自逃窜了。
    身经百战的副司令员韩明柱见进攻的时机已到,身先士卒一跃而起,率领战士猛虎下山一般扑向鬼子……中吉普车上的未被打死的两名鬼子官并未束手待毙,凭借车身,企图负隅顽抗,见战士们冲上来,其中一名胖鬼子官挥舞着指挥刀,张牙舞爪朝迎面扑来的“五虎上将”之一王其金劈来……
    王其金眼疾手快,抡起“鬼头刀”用力一击,只听“当啷”一声,胖鬼子官手中的指挥刀掉在地上。与此同时,杨峰瞅准机会对准胖鬼子官头顶就是一粪钗,胖鬼子官被打蒙了,肥胖的身体摇晃着跌倒地上,为了保命,抱着脑袋像乌龟一样卷缩到车底下,一动不动。这时,战士们一涌而上,挥舞大刀,对准车底下的胖鬼子官就是一顿乱砍,不一会就把胖鬼子官砍成了肉酱。从胖鬼子官尸体上搜出一支金笔,上刻“藤田一郎”。
    另一名狡猾的鬼子官,趁混乱之际跳下车来,跑得比兔子还快,没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朝三里庄内逃去,胡乱撞开一家农户的大门,打死了一名村民,躲进了农户的猪圈里,持枪顽抗。被激怒了的三里庄群众用碎砖块砸,土炮轰,将鬼子官轰死在猪圈内。从死鬼子官身上搜出一块铜牌,上刻“成田吉仓”。几个村民将鬼子官尸体像拖死狗一样拖入村南土井内填平。
    此次战斗,击毙鬼子军官两名,士兵一名,缴获中吉普车一辆,手枪两只,指挥刀两把,八支队战士无一人伤亡。
    战斗结束,韩明柱副司令员打发人借来两头大牛,拉上鬼子中吉普,由人操动着方向盘,浩浩荡荡朝革命的大本营牛头镇方向开去……
    三里庄伏击战,初战告捷。此战,打响了潍坊地区武装抗击日本侵略者的第一枪,破灭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沉重打击了日寇的嚣张气焰,极大地鼓舞了八支队战士的抗战斗志,为八支队日后成为一支抗日劲旅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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