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烂漫时
少年时,北方家乡的小镇是没有樱花的。初闻樱花的名字,还是在学生时代鲁迅先生的文章里,“上野的樱花烂熳的时节,望去确也像绯红的轻云……”然而,那绯红的轻云又究竟是怎样一种花,不亲见,只靠这句话是远远想象不到的。何况那时以为只有日本才有樱花,而上野离我也实在太遥远。好在生活越来越美好,我的家乡也越来越富裕了。多年前,家乡开始绿化美化,各种以前没见过的绿化树开始出现在家乡小城的大街上,公园里。
第一次认识樱花,是在那年春天。因为一次考试,我和朋友一起坐在小城的出租车里。因为那时很少出门,更很少坐车,我上车的动作可能有些笨拙。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司机可能看出我们是来自乡下,就对我们很瞧不起,说了句不好听的话。当时我很生气,就也不依不饶地还了他一句。司机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够好,又看到我们是两个人,就不再说话。当时车子在行驶着,我受了司机的奚落,自觉气闷闷地,默默地看着窗外。不过那天春光却是大好,车窗外的大街上,一树树粉红的花开得正热烈。“看!樱花开了!”也许是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朋友指着那些粉红的花树说。“哦,樱花!这就是樱花呀!”听到樱花的名字,我忽然觉得有些突然,因为一直觉得樱花离我是那么遥远。而那一刻,过去书上读到的那绯红的轻云就在我眼前闪过。那些樱花树虽不是很大,可那一树树绯红的花朵是那个春日里最烂漫的风景。
后来知道,樱花是原产于中国的,后盛于日本。秦汉时期,樱花已在中国宫苑内栽培。唐朝时樱花已普遍出现在私家庭院。当时万国来朝,日本朝拜者将樱花带回了东瀛。樱花象征热烈、纯洁、高尚。樱花品种也是繁多的,那次见到的樱花只是一种复瓣的晚樱,一般在四月开放。几年后,我们开上了自己的私家车,而家乡的樱花也越来越多了。
三月的春日,当我在新居附近见到那一大片盛开的早樱时,我是真的为樱花惊叹了。世上竟有如此热烈的花!春风中,旁边的银杏树还光秃着枝丫,而樱花就在那边不顾一切地开了,它们开得如此绚烂,满树都是花,不见一片叶子。它们烂漫地,无所畏忌地,死命地开着,一如那场轰轰烈烈的不可阻挡的爱情。树下的看花人睁大了眼睛,用了极热烈,极欣赏的目光仰视它们。把鼻子凑近花枝闻一闻,热烈中竟也有淡淡的清香。此刻,看花的人心里也似乎开满了花,荡漾着春的激情和烂漫。她被这绚烂的樱花陶醉着,享受着樱花带给她的春的盛宴。
一般,樱花只开七日,就纷纷凋落了。若是遇到风雨,樱花开得更为短暂。然而樱花的凋落又是如此盛大。风雨中,樱花带着暗香纷纷扑向大地,那么决然,那么刚烈。真的像极了那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爱情。既然热烈地爱过了,还有什么遗憾呢?不必悲伤,不必留恋,飘然离去,只留下纯洁和美好。接下来,花魂变成的那一袭绿色会让樱花的生命淡然地沿袭到下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