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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1-11 20:59
鄌郚总编

羊毛头绳红绸子




  羊毛头绳红绸子
  李文花

  又要过年了。外出赶集办年货,一个百货小摊前,各式各样的扎头绳吸引了我,禁不住驻足端详了好久,还情不自禁地几次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会,惹得卖货的老板几次问我想要点什么。随着时代的变迁,如今扎头绳的品种也越来越多,样式越来越好看,而小时候的羊毛头绳和红绸子,仍然是我心目中的最美怀念。
  想来,每个从那个贫乏年代走来的女孩,都有这样一个情结吧。想必大家都还记得电影《白毛女》,杨白劳为喜儿扯上二尺红头绳过年的情景,喜儿的喜悦还历历在目。过去我们女孩子稀罕的就是这红头绳,过年谁扎的羊毛头绳红绸子鲜艳,就感觉特别幸福。
  人一旦上了岁数,总喜欢怀旧的。不经意间,思绪带我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过年大多是北风呼啸,雪花飞舞,屋檐下挂了长长的冰凌,地面上结了厚厚的冰。总觉得那时候的冬天冰天雪地的格外寒冷。
  小时候父亲长年有病,干不了活。就靠娘在生产队里挣工分来维持生计,日子过得举步维艰。尽管这样,娘总会在过年的时候宰一只自己喂的花公鸡,买上几条带鱼,用油炸了过年。每年的这个时候,村庄里到处弥漫着炸东西的气味,香气扑鼻,让人止不住地深呼吸,仿佛要把这味道吞下去的样子。娘说:“这炸货得年三十晚上供了神灵才能吃。”便捡一些小渣渣放到我嘴里,吃起来又酥又香。喜欢那个味道,一直延续至今。
  那时候,村里有一个论辈分叫二哥的人,常年做货郎。那个年代,走街串巷的卖货郎车子里的针头线脑,对我们都是极大的诱惑,那简直不亚于一个百宝箱,无所不有,即使只是看看也能得到极大的满足。他推的车栏子里有多种糖丸,大米花等等好吃的东西;还有许多好玩的,各种花色的泥哨子,带响的气球等;还有娘做针线用的花线,顶针,钢针等;各式各样的发卡,红红绿绿的羊毛头绳,花稠子等等,都让我很是眼馋。许多时候缠着娘给几分钱买几个糖丸,买一把大米花,吃在嘴里,甜到心里,高兴地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一天,又缠着娘要吃糖丸,娘微笑着说:“你这么馋,长大了嫁不出去怎么办?“我没加思索地说;“不行就嫁给那个货郎吧。”哥哥在一旁大笑了起来,娘戳了我额头一下说:“没出息的死丫头,整天就知道胡说八道。”
  货郎二哥的样子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他背上背个肉包袱,弯着腰,眼睛一个大一个小。地瓜面耙古一样的脸色,说起话来声音沙哑。货郎快四十岁了,还是光棍一条,跟老母亲一起生活。
  自从我说了那句话以后,有时候跟哥哥争吵打闹,他总拿这个取笑我,娘便跟他说:“家里说说可以,出去可别说,让人家笑话。”哥哥还算听话,这个事情一直没往外传。
  有时候货郎二哥在街上卖东西,我们几个小孩子拿着他的货郎鼓玩耍,他笑呵呵地说:“快回家要钱来买好东西。”回家要一分二分的钱很难,有时候,个别调皮的孩子回家偷偷拿个鸡蛋换糖丸,换个小玩具啥的,被父母发现了那可就要挨一顿好揍。
  花季的女孩子总是爱美的,谁都想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接近新年的一天,我的一个发小,辫子上用绿羊毛头绳扎了两块红绸子,跟我一起踢毽子玩,她的小辫子上的绿头绳加红绸子,仿似两只蝴蝶扑闪着翅膀,舞动飞翔,惹人眼馋。我回家便拽着娘的衣襟去买,娘说:“过年钱紧张,已经给你做了新衣裳,不能再乱花钱了。”我泪汪汪地跺着脚说:“我就要,我就要。”娘眼睛红红的,眼里噙着泪花说:“就你不懂事,你哥哥啥都不要。“生病的父亲喘息着粗气说:“穷不穷的,去给她买了吧,人家杨白老过年还能给喜儿扯上二尺红头绳呢,女孩子要俊,咱手里紧紧,再给姑娘买上两块红绸子,把咱孩子打扮的跟花儿一样俊俏。”我跑过去,搂住了父亲的脖子。
  大年初一,我穿上了娘亲手做的蓝迪卡棉裤,小碎花袄,条绒棉鞋,两个长辫子绿羊毛头绳扎上了红绸子,喜滋滋地跑出去跟小伙伴炫耀,心里那个美啊,仿佛自己真的变成了仙女。
  岁月更迭,时光易老,不觉人已中年。儿时的许多记忆,时常想起,尤其过年,那羊毛头绳红绸子常常在眼前浮现,那个年少不知愁滋味的时光,总令人难以忘怀。很多时候,看到小女孩头上扎着花色好看的头绳和花式新颖的头饰,调皮可爱的样子,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羡慕她们的好年纪,感叹已回不去的韶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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