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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9-13 11:21
鄌郚总编

李瑞之丨苍耳沟、麦子河、瓦砺街

  苍耳沟、麦子河、瓦砺街
  李瑞之
  2023年8月4日晚间,李继武先生发信息询问我,是否知道“山东青州府益都县苍耳沟”的相关情况。
  经过交流得知,这一信息来自于文友“淡泊明志”。次日晨添加“淡泊明志”为好友。“淡泊明志”,是青州市弥河镇后营村刘永军先生的微信号。
  刘先生告知,他自己对于详情不甚清晰,“苍耳沟”一说,源自于河南省邓州市汲滩镇孙家寨孙德玉先生。
  随即又申请添加了孙德玉先生的微信。
  2023年8月5日凌晨,孙德玉先生在孙氏宗亲群中发信息称,“我孙氏原籍山东省青州府益都县苍耳沟。宋元年间,始祖既二始祖贸易于邓,迁居豫省邓东谷社里三叉口韩百户寨。三世祖讳普善公配邢孺人创基业于和风乡孙家寨,即今日汲滩镇孙寨村”。
  查网上信息,邓州论坛于2019年10月20日发文称:“2016年,邓州市汲滩镇孙寨村,编撰孙氏族谱时,挖掘出一块清朝光绪年间的石碑,碑文明确了韩百户寨在邓县城东四十里。孙氏祖先自宋元年间由山东青州府益都县苍耳沟,迁徙邓东的谷社里三岔口韩百户寨居住;三始祖孙普善于洪武三年,从河西岸韩百户寨迁居河东岸和风乡孙家寨。”
  结合以上信息来看,这里的“始祖”“二始祖”很可能是“一世祖”、“二世祖”的错记。而且,说祖上外出的时间是“宋元年间”,这也不太准确。既然是三世祖“孙普善于洪武三年,从河西岸韩百户寨迁居河东岸和风乡孙家寨”,那么一世祖外出“贸易于邓”的时间,当在此之前约50年左右,即在公元1320年前后,时处元代。
  刘永军先生还传来了曹红波先生的网文《汲滩行(七.四)》,文称:“据碑载,孙寨的孙氏宗祖人孙普善明初由山东省青洲府益都县苍耳沟麦子河迁此。”
  孙德玉先生与刘永军先生交流时还说,“祖碑显示,来自山东省青州府益都县苍耳沟镇瓦砺街”。
  我特意亲自询问孙德玉先生关于其祖上迁出地的确切信息,他说,曾经看到一支谱上记的是“青州府益都县苍耳沟麦子河瓦砺街”。
  为了明确此孙家寨孙氏的始祖迁徙的详情,随即在8月6日,经过孙德玉先生的推荐,添加了孙氏祖籍研究会会长孙祖杰先生为好友。
  孙祖杰先生传来了光绪祖碑的照片和碑文:
  此碑为“孙氏下家四门宗派碑记”,“我孙氏,原籍山东青州府益都县苍耳沟人也。宋元间,始祖暨二世祖迁居豫省之邓东谷社里三叉口韩百户寨,历年久远,家乘散佚,名讳失传。此裔孙谕世之余所深叹息而增悼者也。越洪武初,三世祖创基业于和风乡即今之谷社里土人所称孙家寨者是也……。” (详见下图)
  刘永军先生还提供线索称,有河南省张姓网友“嫌钱少”说,其祖上是明洪武年间从青州府益都县枣林村苍耳沟迁出的,一同迁出的还有孙姓。
  而2023年2月20日有抖音平台帮助该孙氏寻根说,孙氏祖根在益都县枣林村苍耳沟。经查询得知,此抖音号就是刘永军先生所有,孙氏祖根在益都县枣林村苍耳沟之说,就源自于张姓网友“嫌钱少”。
  另外,网上有传言,河南新野县西北六七十里的大李营村李占元讲述,他是莫氏第十五代嫡系长子,先祖在朝廷为官,因得罪了权贵被迫更名改姓,逃出京城,潜居乡野,其家族据家谱镌刻成碑,碑文有记:吾莫氏高祖,原籍山东省青州府益都苍耳沟莫家寨。
  虽不知这位李占元先生家族的说法有几分真实可靠度,但是巧合的是,这里又提到了“苍耳沟”,还具体到了“莫家寨”。
  这样已经知道的是,苍耳沟有叫枣林的地方,有叫麦子河的地方,有叫瓦砺街的地方,甚至还个有叫莫家寨的地方。
  这样看来,苍耳沟可能不是一个村落的概念。
  在古益都县地界上,以沟命名且范围较大的地方,应该在山地和平原交接的地方,在平原地带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山区则一般称“峪”或“嵧”。
  尧王山北侧虽有几个以沟命名的村庄,但是自古以来这里就是织女河(也就是裙带河)的发源地,应该与苍耳沟没有关系。
  有沟就应该有河道,从地形地势讲,苍耳沟极有可能是对康浪河河道的称谓。
  康浪河,最早见于《水经注》的记载,时称康浪水:“水发县西南??山,无事树木,而圆峭孤峙,巑岏分立。左思《齐都赋》曰??岭镇其左是也。”
  元于钦《齐乘》将其称作“狗王河”。
  狗王河的名称,应该与康浪河东源发源地车辋村的旧称有关。
  车辋村周思义老先生的说法和《青州市地名志》的记载相同:“明代前,周、王二姓居此,村名周王庄。……清乾隆二年(1737年)墓碑称周王小庄。因村依冈丘沟叉建房,地势倾斜,俗名斜庄子。又因聚落呈车辋形,故又名车辋庄,清光绪《益都县图志》称此名。谐音演化成今名”。
  “狗王河”应该是“周王河”的讹传。
  然而,康浪河的东源,在明初称“洱河”。
  据《青州市地名志》,泥河店,明代前李姓居此,明初陶姓在此开店,砖刻记载村名“北洱河”,后演化成今名;时家庄,宋代前李姓居此,出土砖刻称村名为“南洱河”,明初时姓迁来,后盖三座楼,村改名时家楼,清代演化为今名。
  古代“洱”与“耳”的发音与“泥”接近或相同,因此,因“北洱河”村在河边开店,后被传为“泥河店村”。在方言中,“你”读作mi音。而且,青州的母亲河弥河也有曾有“洱河”的记法。这充分说明,“洱”谐音转化为“泥(mi音)”的可能性。
  “洱”是在“耳”字上加了三点水,以称河。这让我联想到了青州的另一条河流,即发源于尧王山脉以北的裙带河。裙带河的命名完全是因该水系河道构成的形态来命名的,见下图。
  它完全就是舞女裙带的形状。
  难道这“洱河”的命名也是这样,因水系所构成的图形似耳而得名?
  以下是今康浪河水系的主要支流构成的图形。
  从西何村往上游,去往南官庄村和摩天岭,是其西源;从四座娄村往上游,至灵山,是其东源。不难看出,这康浪河的东西二源水系构成了一只人耳的形状,摩天岭是耳垂,东源是外耳轮,西源则是内耳廓。
  而巧合的是,东源洗耳河在明初还称“洱河”,明显是在“耳”前加三点水以表称河流;后人依据汉蔡邕在《琴操·河间杂歌·箕山操》中记载的许由洗耳的故事,将“洱河”改成了洗耳河。今地方志书中,西何村去往下游河段也习惯上称作洗耳河。
  该水系西源称康浪河,其源头在南官庄村(今属临朐县)东的圣水埠,南官庄村人称其为“tanglang河”。
  更为巧合的是,圣水部下的源头,正好位于这只大“耳朵”的耳仓(即耳朵眼)的位置;这条支流的形状和位置恰似这只大“耳朵”的内耳廓。
  这与康浪河的名称又有什么关系呢?
  在青州地方方言中,古人烧火做饭时使用的炉具內膛,叫做“锅膛廊子”、“锅炕廊子”、“锅框廊子”、“锅廓廊子”、“锅腔廊子”、“锅仓廊子”;而耳朵眼被称为“耳膛廊子”、“耳炕廊子”、“耳框廊子”、“耳廓廊子”、“耳闶阆子”、“耳腔廊子”、“耳仓廊子”。
  这很可能就是康浪河得名的原因。
  今山东省临淄区境内也有一条河称作康浪河,古称康浪水,又称“沧浪水”。
  据《吕氏春秋·离俗览》,宁戚欲干齐桓公,桓公郊迎客,夜开门,辟任车,宁戚饭牛居车下,望桓公而悲,击牛角疾歌,终得桓公重用,与管仲、鲍叔牙等一起辅佐齐桓公,成就春秋五霸之首业。
  康熙《临淄县志》曰:“康浪河。县西十里出。北十里合系水。《通典》云:康浪水,宁戚歌地。”
  此宁戚之所歌者,乃宁戚《饭牛歌》。其文有“沧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鲤鱼长尺半”之语。
  康浪水被称为沧浪水,很重要的一点就是“沧”与“康”古代发音及其接近所致。
  那么,青州市境内的康浪河是不是也曾经称作过沧浪河或者“沧河”呢?
  青州市郑母村文史专家冀恒春老先生说,闫玉新先生曾给他提供资料说,有材料称康浪河为“沧浪河”。
  询问闫玉新先生后得知,此说出自台湾省的《山东文献》之“山东省益都县郑母镇之简介”:“……漮浪河,据传原是清濯缨、浊濯足之沧浪水。……”
  《简介》作者冀象鼎,原籍郑母村,其言可信度较高。
  这为临淄区康浪河称沧浪河完全是因为同音或近音借记的推论,提供了有力的佐证。
  深入走访时,青州市康河村1944年出生的孙广胜老师说,他们村东原为康浪河故道;康浪河原曾记作“漮浪河”;康浪河是在雍正二年还是哪一年,因为一场特大洪水而改了道,改在今四座楼西一带与东源洗耳河交汇,由原洗耳河河道入弥河。
  据光绪《益都县图志》记载,清雍正年间的大雨只有雍正八年:“八年夏六月,大雨水,遣使赈恤,并蠲免本年额赋。(新《府志·冯 时基日记》曰:大雨十余日,平地水深数尺,沟壑皆盈,茅屋尽仆,伤人甚众, 人依高阜结庐,有数十日不得举火者)。”
  因此,康浪河这次改道,发生在雍正八年间。
  随后又对与古河道相关的村庄,进行了较为彻底地走访,尤其是状元桥村、臧家村、傲于店村、龙塘村、任家村。据走访结果,将雍正八年前的康浪河与洗耳河水系总图绘制如下。
  这个图虽不像人耳,却也是一只耳朵,像狗耳,也像马耳。康浪河源头圣水埠,仍处在耳仓廊的位置。
  而在青州方言中,“耳”与“浪”的声母相同,也就是说“沧浪”很容易被误传、误记为“苍耳”。
  因此,康浪河就是沧浪河,康浪河沟也就是苍耳沟了。
  难道“苍耳沟”在宋元时期是乡镇的名称?
  不太可能!
  康浪河以东直线距离不足5华里的时家庄村,明初称南洱河,曾经出土了一块宋大中祥符三年马思墓志,称村名为齐家庄,属驿乡。
  因此,苍耳沟可能是指康浪河沟。
  在谭坊镇南孙家村北,康浪河西岸,已经消失的古村石砬子一带,康浪河河道弯曲为人耳朵的形状,这似乎也与苍耳沟有关。
  这样,孙氏祖源地苍耳沟,就非常明确地指向了这条水系的支流康浪河,尤其是古村石砬子一带。
  经过反复深入地走访,始终没能得到关于麦子河的任何消息。而用“麦子”来称河道,其本身也确实令人疑惑不解。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从其音韵上进行一番推理呢?
  “麦”在青州方言中读作mei音。但是,这样仍然找不到关于“麦子河”合理的解释。
  2023年8月1日,我接待了广西省百色市到青州来寻根的黄成恩先生及其夫人。通过和当地老人的座谈,找出了古代从青州通往广饶县城的古道,并依据其祖上的记述和北阳河河道的实际走向,成功地确定了其祖上迁出时村落的大致方位。其祖上于北宋皇佑年间,从青州白马苑出发,跟随狄青前往广西,平定侬智高叛乱后,留在了广西。平农军后人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方言,叫作平话。因此,平话应该是北宋青州方言的孑遗。
  在平话中,“麦子”的读音为mie ji。
  而“弥河”先秦时代称“具水”,西汉时代称“洋水”,东汉时代称“钜昩水”、“朐水”或“朐川”,三国时代称“巨洋水”,东晋时代称“巨眜”、“巨薎”、“朐瀰”,南北朝时代称“巨洋水”,北宋时代称“?水”,金国时代称“洱(mi)水”(临朐人称“朐水”),元朝时代称“巨洋水”(临朐人称“洱河”),明朝时代也称为“巨水”,清朝至今称“弥河”。这些名称基本上都是“洋水”、“巨洋水”的演化。
  那么,“洋”字究竟该读什么音呢?
  《诗经·卫风》中有一首诗歌《硕人》: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
  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整首诗共四段,前三段读起来都押韵,唯独这第四段上出了问题。这说明,问题不在先人,问题恰恰在我们,是我们的发音产生了改变。假如ie音与ia音古代相同,那么“洋”、“活”、“濊”、“发”、“揭”、“孽”、“朅”的发音就都接近了,这样再读起来,押韵的问题就解决了。
  《诗经·邶风》中有诗歌《新台》: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Xian音与xien音很近,所以,从押韵的角度上看,其中的“弥弥”,也应该读作“mian mian”或者“ mien mien”;当然,假如古汉语中,“鲜”字本来就读作近xie音的话,“弥弥”也就应该读作mie mie音,而mie音最接近现代读音mí。(详见拙作《弥河名称考》)
  这样一来,读作“mie ji”的“麦子”就可能是“洱子”、“耳子”的误记了。
  石砬子古村虽然已经消失,其南的南孙家村人、宫家庄人,其东侧的辛庄子村人,都将康浪河石砬子段称作石砬河、石砬子河。
  因此,也不能排除古人将石砬子这一段人耳形河道单独命名称作“耳子河”、“洱子河”,从而被后人误记为“麦子河”的可能。
  这“苍耳沟”、“麦子河”或许是一种巧合?
  但是,更为巧合的是,这人耳形河道东侧的倪家庄,明初移民来定居时称枣林。这又与河南省张氏的谱记“益都县枣林苍耳沟”不谋而合了。
  还有,石拉子村的历史很是悠久,周边一直有传言说“先有石砬子,后有郑母街”。而宫家庄的石砬子赵氏后人称,祖上传言说,石砬子是一个很大的村落,规模不小于今郑母村,而郑母村俗称郑母街,东西长4华里有余。
  石砬子古村,因坐落于康浪河的人耳形河道内侧,地势低洼,经常遭受洪灾,后人不断迁出,最终消失于民国年间。
  石拉子村北有一条古官道,向东经过倪家庄、泥河店村、陈家店村,又经昌乐县境,通安丘县和诸城县;向西经过南吉林村、老鸦窝村、龙塘村、下坡村、黄楼村、凤凰店村、杨姑桥村、十里庙、三里庄、关头,入东关,进青州市南阳城。
  石砬子周边附近一带遗址众多。
  冀恒春先生讲,早年间他曾在石砬子遗址西侧植树,挖到过一件较为完整的汉代陶豆和大量的砖头碎块,碎块分布面积约有1300余平方米。其他人也发现过数处砖头碎块的分布区域。
  再往西是南吉林村,村西原有大庙,不知建于何时。上世纪70年代把庙内古松伐倒,打制成了课桌。据知情人介绍,古松得有两人才能合围。照此估算,古松的胸径得有1米有余。元代就有黄姓在此居住。
  2007年,即墨黄氏(城里族),依照祖上的记忆,来此寻根成功,并在太平岭北的神泉寺立下了一座“寻根溯源”碑(见下图)。村东有龙山文化至汉代文化遗址。
  石砬子村南侧是南孙家村,旧有北宋元祐年间龙王庙。再往南有崇家沟汉代遗址。
  石砬子村东南有宫家庄汉代及宋元遗址,再往东有车旺村汉代遗址、时家庄汉代遗址。
  石拉子村东有倪家庄商周至汉代遗址。再往东北有解家庄汉代遗址、南寨汉代及宋元遗址,往东南有泥河店汉代遗址。
  石砬子村北有郑母宋代遗址和唐宋古墓葬群。
  石砬子一带地处益(都)安(丘)古道,地势低洼,用水方便,古代周边聚落众多,在此形成集镇类功能性聚落,是很正常的事情。
  瓦砺街的命名,按理说应该由大片的瓦砺,也就是大型高规格建筑物建筑材料陶瓦残片为命名依据,但是,石砬子村西的砖头碎块,似乎不足以作为瓦砺街命名的依据。
  不过,瓦砺街也可能是人们的谐音记述。
  瓦砺街会不会是“洼里街”的谐音呢?
  村以“街”命名,要么它是长条形聚落,要么是大型聚落中的一条街。巧合的是,沿古道可形成长条形聚落带,而石砬子村又正好处于地势低洼之处。
  石砬子村有孙姓吗?
  这一点已经难以考证。
  我们对于石砬子村了解的最多的,是石砬子赵。今青州市境内有众多的赵姓,祖上相传,都是石砬子赵后人。诸城、安丘、青岛、菏泽、辽宁等地也多有石砬子赵的传人。
  不过,石拉子村南侧不足1华里的南孙家村,就曾经有过“坐地孙”。“坐地孙”,是指明初移民时就在现址居住的孙姓。
  据南孙家村孙姓长者回忆,村内确实曾有“坐地孙”;他们一族一直不旺,渐渐迁走,大约100多年前最后一家“坐地孙”迁去了泥河店村;上世纪70年代前后,泥河店的孙姓还来上过祖坟;祖坟在南孙家村西往北300多米处,坟地里有数棵马尾松。
  泥河店村长者,1944年出生的孙宝亮先生告知,泥河店村别无二孙,全是一族,并没有依附进入本族的孙姓;他小的时候就曾随从大人到南孙家村上过祖坟,祖坟好像有两三个,已记得不太清楚了;只听说过泥河店村孙姓与南寨(即孙家寨村)和中郑母村孙姓是一族。
  但是,孙家寨村孙氏长者说,自己是康河孙,与南吉林村孙姓是一族;中郑母村有三孙,最旺的一族也是康河孙;另外两孙势单力薄,人口繁衍很不旺盛,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孙氏后人。
  “人口繁衍很不旺”,这是山东省境内“坐地户”后裔发展的普遍规律,似乎应了“人挪活,树挪死”的那句古话。不知其中有什么样的科学依据,但是各村的“坐地户”都是这种情况。
  走访康河村时,与孙广胜先生谈及此事,他说他们村也是这样:族内一直传说有一支孙和他们不是一孙,那支孙一直不旺,人口很少,而且这一孙还有两个祖坟;一直认为这一支孙就是“坐地孙”。
  这样看来,中郑母村的孙氏,或许确实有一家是坐地孙,也或者那两支孙都是坐地户。
  深入走访南孙家村时,发现了一句古话:“先有‘唐李’店(注:我在这里用谐音记述,老人们也不知是哪两个字),后有邢家庄,再有孙家庄。”我们不知这三个村是否是在同址立庄,但最起码能明确它们立村的先后。
  巧合的是,据河南省汲滩镇孙家寨孙氏族谱,其三世祖于洪武初正式迁出益都县,三世祖母为邢氏。
  那么始祖年轻时外出贸易,他是什么时候在邓州定居的呢?
  按照中国人恪守孝道的传统,父母健在,儿子外出经商,其家一般是安在老家的,这样妻子儿女可代为承欢膝下,侍奉父母。孙氏下家四门宗派碑记也已经透露出了信息:“始祖暨二世祖迁居豫省之邓东谷社里三叉口韩百户寨。”很明显,并不是一开始一世祖就定居河南邓州的,应该是一世祖在侍奉完父母,尽了孝道后,才带着儿子(也就是二世祖)及家人前往河南邓州生活的,这时的三世祖尚年幼。
  但是,古代人有指腹为婚或者定娃娃亲的习俗,尤其是富裕的大户人家或者权贵之家。因此二世祖尚在青州时便为年幼的儿子定一门亲事,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住在石拉子村一代的孙氏,娶附近村庄的邢氏为妻,这也似乎是汲滩镇孙家寨孙氏出自石砬子一带的有力证据。
  以上种种巧合都把汲滩镇孙家寨孙氏的祖源地指向了康浪河石砬子村一带。
  不过,后来的走访又发现了新的线索。
  上文说过,倪家庄在康浪河东侧,村东为月牙岭,是古官道必经之处。月牙岭西北是北宋名相王曾及其后人的家族墓地。王曾墓面向北方,取头枕灵山,脚踩香山之势。墓北侧有一条湾区的小河道,俗称王八川。
  与王曾后人交流时,我说,它应该叫作“网袍圈”,是“蟒袍圈”的传讹,是王曾墓的风水河,俗称玉带河或者月牙河。
  王曾,今青州市郑母村人,咸平年间连中三元,先后两次拜相,封沂国公。景佑四年(1037年),以左仆射资政殿大学士衔,判郓州(今山东东平)。次年十一月逝于任上,享年六十一岁。追赠侍中,谥号文正。宝元二年(1039年)十月,葬于郑州新郑县临济乡。后,仁宗亲篆王曾碑首为“旌贤之碑”,改临济乡为“旌贤乡”。大臣获赐碑篆,自王曾开始。
  月牙岭侧的王曾墓前曾有石像生,墓纯为祭祀方便而设的虚冢,连衣冠冢都不是。上世纪平整大寨田时,王曾墓被毁,里边什么陪葬品也没有,连个起码的墓穴也没有。
  王曾墓再往西,是古洪恩寺旧址。洪恩寺前身为宁福寺,始建于晋太安元年,即公元302年,俗称大寺。光绪《益都县志》记载:“金元兵燹,鞠为瓦砾之场,惟石塔独存。” 寺西为“塔儿坡”,后称“塔坡”,今倪家庄人称“卡坡”。“塔儿坡”实为寺院和尚墓地。冀恒春先生介绍说,这里有南北约100余米、东西约有50余米的地带,遍布瓦砾,应该就是大寺所在的位置。这里地处古官道以北约200余米,往西约200余米便是倪家庄。
  月牙岭下古道边,有古地名倪家宅,读作yi jia zhei,当为当初倪姓迁来时的最早居落。
  要说大寺所在的瓦砾场是瓦砺街的所在,与苍耳沟、麦子河也有点儿对应。如此规模的古寺,地处益安古道边,来朝拜的善男信女,绝非仅仅来自于周边村庄,我们完全可以想见其当年的盛况。
  因此,在大寺以南,在古道边,形成功能性村落,绝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么,这一村落就有可能成为古道边繁盛的一条东西大街中的一部分。后来,古寺被毁形成瓦砺场,瓦砺街便被用作了古寺前这一村落的代称。另外,倪家庄明初还称作枣林,而且河南省张姓网友“嫌钱少”的说法则是:自己祖上与孙氏均出自枣林苍耳沟。
  而这一区域又正好处在康浪河(沧浪河)与洱河之间的地带,难道这是苍耳沟得名的正解(即:苍耳沟是指康浪河/沧浪河与洱河之间的沟洼地带)
  2023年8月28日,又从网上查得,有众多寻根者都说,其祖上出自青州府枣林村,或青州府益都县枣林村。
  今青州市境,明清时代益都县的境内,有不止一处枣林村。今青州城南,石虎岭隧道西北,就曾有古枣林村。但是,这一枣林与孙氏祖源地无关。
  尤其是,有网文称“我的祖先是明朝永乐年间从青州府益都县枣林村石矶河迁入聊城的”,此亦为一条有力证据。
  “石矶河”,会不会是石沟河呢?
  绝对不可能!
  石沟河,在明清时期,属于临朐县,不属于益都县。
  “石矶河”之“矶”,其含义是“突出江边的岩石或小石山”;又通“磧”,有一解释为“水中沙堆也”。石砬子村位于康浪河河滩地带,其中心位置原有一石岗顶,也叫石矸顶,其周边地带遍布由火山岩风化后被水搬运过程中形成的石巴砬子,村因之得名石砬子。今石砬子古村遗址周边村庄,仍将石砬子东侧的康浪河河道,称作石砬子河。
  因此,“石矶河”,应该就是石砬子河。
  也就是说,明初甚至以前,石砬子河称作石矶河。
  这样,麦子河就更可能是“洱河”了,而瓦砺街很可能就是今倪家庄东,古宁福寺南侧的一个小村落了。
  这苍耳沟、麦子河、瓦砺街的深入调查结束,其中的推理还是交给汲滩镇孙家寨孙氏后人自己参考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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