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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4-08-18 15:17
鄌郚史志总编

谍战尖兵李振远

  谍战尖兵李振远
  时间:2024年07月06日     来源:潍坊晚报
  李振远是从寿光走出的一名我党出色的情报战士。在东北长大的他,深刻感受到日军的压迫。他在高中时加入“抗日学生队”,该队伍接受了东北民众自卫军收编,配合主力作战,经历大小战斗百余次。日军对东北抗联进行围剿时,李振远领导的游击大队为牵制敌人,策应邓铁梅部队转战,灵活采用游击战,粉碎了敌人的四次“讨伐”。南满的党组织遭受破坏,李振远身负重伤,幸免逃脱,回到山东寿光老家,他坚持进行抗日宣传,发展队伍,调动起当地群众的抗日热情。1936年6月,李振远前往延安学习,他在这里认识了爱人周梅影,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参加了他们的婚礼。本期主要讲述了李振远成为一名情报人员之前的成长过程,以及抗日期间他战斗在一线的精彩故事。
  本期撰稿:李洪敏(张书功整理)
  
  日本人手中救下女学生
  
  原安东沙河镇站。
  李振远祖籍寿光,祖父李森因生活所迫闯关东,落户安东(今称丹东)沙河镇。小时候的李振远既要上学,又要照顾残疾的弟弟和做家务。他学习很优秀,且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在高中时曾从日本警察手中勇救女学生。
  祖父举家闯关东
  落户安东讨生活
  李振远(1914—2000)的祖籍是寿光县李家宋村(今寿光市田柳镇李家宋村),这里北临渤海莱州湾,近海都是盐碱地,地瘠民贫。清朝末年,寿光旱涝灾害频仍,蝗虫、冰雹也是时有发生,庄稼颗粒无收是常有的事情。
  1897年春,李振远的祖父李森被迫携儿带女闯关东。临行前,他告诉孩子们:“咱祖上是明代从山西大槐树迁移到山东的,现在咱们又要迁移了,可无论走到哪里,都别忘了我们的根啊!”
  他们一路乞讨,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在一个夏天到达了一处河滩。放眼望去,这片黑土地长满了茁壮的玉米,李森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喜悦。于是,他们就在河边搭起窝棚,与同行的几位乡亲住了下来。
  这块河滩地处安东(今称丹东)沙河镇,这条河就是鸭绿江的支流大沙河。鸭绿江发源于长白山,快到入海口时有一个90度的大转弯,李森就在这里帮山里放木排的人拉木头上岸。祖母则在江边,为船家缝补船帆,补贴家用。后来,李森一家在附近的元宝山上建起了三间泥草房,一家人就这样安顿了下来。
  李森原有七个孩子,大女儿早逝,老二是男孩,取名李献顺。老三叫李献玉,就是李振远的父亲。李献玉20岁时,奉父亲之命回到老家山东寿光,娶舅家表妹丁氏为妻。1914年2月,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李振远在寿光出生了。1916年秋天,在寿光实在生活不下去的李献玉又挑着不满3岁的李振远回到安东。
  飞来横祸弟弟瘫痪
  突遭变故少年当家
  1919年,李振远的弟弟李振刚出生了,1周岁时因一次意外下肢瘫痪。李献玉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李振远身上,在李振远7岁时,将其送进安东县立第一小学读书。母亲因为弟弟治疗无望,悲痛去世。那年,李振远8岁,弟弟3岁。从此,照顾弟弟的重任就落在了李振远身上。弟弟不能站立和行走,大小便全靠李振远背着去上。祖父、祖母在时,常常帮助他照顾弟弟。祖父有时上山打野兽,经常带上李振远,使他练就一手好枪法。这是自娘亲去世后,他最快乐的一件事情。但好景不长,祖父也因劳累过度,不到50岁就病故了。
  根据祖父的遗愿,祖母要带着祖父的骨灰回山东寿光。临行前,祖母用旧布给两个没娘的孩子做了过冬的棉衣裤,放在孩子们睡觉的炕上,含着泪一步三回头地踏出了大门。看着祖母的背影,李振远伤心地背着弟弟,送了一程又一程,此时11岁的李振远感到从未有过的无助和孤独。他经常望着老家的方向,盼着祖母早日回来。
  家里的一切事情都落在李振远的身上。每天一大早,父亲李献玉就要赶着去上班,李振远要早起生火烧水,热早饭,打扫卫生,照顾弟弟。中午,请邻居帮助照看弟弟,他在学校吃带的剩饭。放学后还要到山上捡柴火,挑水,做晚饭。晚上哄弟弟睡觉后,才有做作业的时间。两个孩子孤苦伶仃,李献玉工作忙又不会做饭,只能每天买点干粮给孩子们,这一家人就这么一天天熬着。后来弟弟逐渐长大,学会了用双拐慢慢拖着双腿走路,基本能自理,还学会写字、说书,李振远也就放心了。
  扳道岔令日军车相撞
  回寿光接受革命启蒙
  李振远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安东东边道林科中学。他最喜欢上历史课,因为历史老师能给他们讲很多道理(许多年后,他才知道历史老师是共产党员)。历史老师悄悄告诉学生们,自“甲午战争”后,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就践踏到安东的土地上,压迫中国人民,侵占中国土地,掠夺中国财富。
  安东被日本人修的铁路分隔成两个部分,由横跨铁道的高架铁桥相连。李振远家正好住在沙河镇青龙街的小山上,这里住的都是穷苦人。青龙街有一口甜水井,是整个青龙街上百户人家饮用的救命水。日本人建铁路附属地,把甜水井围在铁丝网内,不准中国人打水。青龙街的人要想喝水,就得绕道走很多路,到别的街区挑水,大家恨透了日本强盗。中国学生每天上学、下学全要走高架铁桥。日本学生仗势欺人,故意拦住不让过桥,还经常打骂中国学生,有时还用气枪把中国学生当活靶子打。中国学生予以还击,事情闹大了,中国警察就抓中国小孩教训一顿,却从来不敢惹日本人的孩子。李振远就是在这样一个被外来侵略者欺辱、当局无能的环境中长大的。
  对于日本人在安东的种种暴行,李振远看在眼里,痛在心头。16岁时,趁天黑,他悄悄扳动了铁路上的道岔,使鬼子的两列军车相撞,其中一列撞翻了好几节。鬼子气急了,沿街到处抓人。于是祖母带着他回到了寿光老家。
  在寿光,李振远认识了褚景塘和王怀之。褚景塘和王怀之都是1911年出生。褚景塘1929年由共青团转入中国共产党,1930年任寿光县立中学支部书记。王怀之1928年加入共产党。经他们介绍,李振远来到寿光县立中学,参加了由共产党领导的青年进步读书会,受到了革命的启蒙教育。在寿光住了两个多月,使他学到了不少知识,明白了许多道理,打开了眼界。不久,他接到父亲来信,让他赶回安东,参加升学考试,他依依不舍地离开寿光。李振远顺利地考入了安东林科高中。
  放学路上遇不平事
  阻止日本警察作恶
  1931年某一天的放学路上,李振远和好友胡京良在大沙河桥头附近,突然看到一名喝醉酒的日本警察在光天化日之下强行拦住一名女中专生,并企图对其实施强奸。女学生不停地哭喊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但日本警察有枪,没人敢上前。
  就在那家伙要解自己衣服的一刹那,李振远朝胡京良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一起扑了上去,死死摁住日本警察。日本警察丢下姑娘,翻身用力压住了李振远,想把他掐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京良拿起酒瓶,猛地向日本警察的后脑勺砸去。这时突然有人喊:“杀人啦,学生杀人啦!”周围的人们吓得一哄而散,姑娘被好心人救走。李振远趁机推开日本警察的尸体,解下他的手枪,与胡京良把尸体推下河,撒腿就跑了。
  等到天黑后,李振远摸黑回到家。当他把救女学生的事告诉父亲时,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日本人未必知道是你们干的这事,现在赶快把衣服换了,把枪藏起来,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明天继续去上学。不过,以后要多加小心。”不出所料,第二天日本警察来到学校清点人数。但他们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只是怀疑学校的学生。校方害怕日本警察还来找麻烦,就把那天没来上学的学生全部开除。恰巧胡京良没有到校上学,李振远替他请了假,但校方依然坚持把他除了名。虽然李振远继续读书,但新的知识、新的思想唤起了他的爱国责任感。
  
  士兵成长为游击大队长
  
  1932年的李振远。
  1985年,李振远(左)和满连捷在丹东。
  “九一八事变”后,李振远加入了“抗日学生队”,组织了几次突袭,为有大作为,他们认为必须寻找党组织,并与其他抗日力量联合作战。他们接受了东北民众自卫军收编,配合主力作战,自卫军半年时间经历大小战斗百余次,队伍不断壮大,李振远也由一名士兵成长为游击大队长。
  加入“抗日学生队”
  回到家乡买弹药
  1931年9月19日,“九一八事变”的第二天,中共满洲省委发表宣言,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武装占领满洲的罪行。中共满洲省委和中共中央相继发表宣言,号召全国人民积极开展抗日斗争,为保卫民族生存和祖国神圣领土而战。时任中共中央驻东北代表兼满洲省委书记的罗登贤认为,“九一八事变”后,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出现了武装抗日新的大好形势。东北党组织的中心任务应是领导东北人民进行英勇的抗日斗争。
  日本侵占东北后,东北成立了不少抗日地方武装。李振远所在学校的学生们自发成立了“抗日学生队”,李振远也在其中,大家推选张庭轩为学生队司令。
  李振远向张庭轩建议“只有搞到武器,才能不受欺负”。1931年10月,20多人的学生队突袭了凤城四台子伪军据点,这些伪军都是刚抓来的新兵,没有打过仗,学生队顺利缴获了一些枪和子弹。这是学生队第一次正式打仗,名声大振。但是,只靠缴获敌人的武器和弹药根本无法满足日益壮大的学生队和抗日需要。这年冬,在父亲李献玉的帮助下,李振远回到寿光老家,买了一些炸药,并学会了做子弹和炸弹。
  寻找党组织“请能人”
  联系友军共同抗日
  1932年l月,通过冬天的休整和作战,李振远所在队伍发展到200余人。不幸的是,张庭轩牺牲了,组织上也发生了变化。周凤梧接任司令,董厚泉任副司令,李振远由战士升为副参谋长,负责情报和招募新兵等工作。
  在一次队领导会议中,李振远提出:一方面要联系中国共产党;另一方面要找东北抗日义勇军,必要时可联合作战,才能给敌人更大打击。他告诉大家,在寿光老家时,听人们讲过,共产党是人民大众的党,抗日最坚决,“咱们要想赶走鬼子,就得请能人来”。胡京良和董厚泉都支持他的意见。
  1932年3月,李振远联系到时任共青团寿光县委书记的褚景塘和时任中共寿光县中学党支部书记的李杰。他们把李振远的情况汇报到北平。中共中央在北平组织的“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派满连捷到安东找到李振远。满连捷见这支队伍里不仅有学生,还有工人,参加人数最多的还是当地的农民,就建议把“抗日学生队”改为“安东人民革命军事委员会”。董厚泉提名让李振远当主席(司令),大家一致同意。
  年仅18岁的李振远深感担子重,更加不分昼夜地工作。他认为,队伍发展了,就要更加有效地大量消灭敌人,而仅靠这支部队是不行的,还要联系友军,共同抗日。
  寻找友军途中险遇害
  加入东北民众自卫军
  1932年4月初的一天晚上,李振远和栾文两人出去联系友军。刚走出去不久,迎面就碰上了一队巡逻的日本鬼子。鬼子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押着他们向鸭绿江边走。李振远听懂了他们的日本话:“不能放过一个支那成年男人。”李振远明白:这是要杀掉他们。快到江边了,就在鬼子喊叫着端起步枪刺向他时,他一侧身,双手抓住枪管,飞起一脚,将鬼子踹倒,将枪夺到手中。这时,另一个鬼子锋利的刺刀刺进了他的右臂,他顾不上许多,拔出刺刀,投向鬼子的同时,转身跳入鸭绿江中。栾文看他动手了,也踹倒另一个鬼子,纵身跳入鸭绿江。一入水,李振远立刻向右一转,顺水而下,潜游了80多米,头露出水面。他看见鬼子一个劲地向着栾文下水的方向开枪,他怕击中栾文,端起枪来向鬼子射击,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当鬼子掉转枪口向他打来时,他又潜入水中,向下游去。摆脱鬼子后,李振远上岸向北跑去。
  1932年4月下旬,李振远终于与邓铁梅领导的东北民众自卫军取得了联系。在邓铁梅的说明及建议下,没过多久,李振远所在部队正式改编为“东北民众自卫军独立游击大队”,他被任命为游击大队大队长。
  配合主力协同作战
  半年大小战斗百余次
  这一时期,游击大队的主要战斗都是配合邓铁梅主力打仗的,十分激烈。1932年5月打龙王庙镇。龙王庙是一个近千户的大镇,镇内有商号120余家,是凤城南部、庄河北部的粮食和其他农副产品的集散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占据此地,不仅可以解决自卫军的粮食给养问题,更重要的是切断了凤城之敌的供给线。
  经过研究,邓铁梅下定决心,龙王庙势在必得。他调动部队于凌晨包围了龙王庙并向其发起攻击。龙王庙镇子周围有外壕,还有铁丝网的围墙,敌人防守十分坚固。民众自卫军以大刀队为先导突破北门,冲入镇内街巷,并击毁敌人的碉堡和兵营,日伪军在梦中惊醒,四处逃窜,100多名日伪军被击毙,很多敌人在渡河逃跑时被淹死。伪军司令李寿山混于乱军之中逃出了镇子,向大孤山跑去。
  东北民众自卫军占领龙王庙和周边地区后,邓铁梅遂将司令部移驻龙王庙镇。伪军司令李寿山逃出后在大孤山设立了司令部,与龙王庙隔大洋河相对峙。李振远所在游击大队消灭敌伪靖安军20余人,缴获自动步枪、长短枪10余支。
  6月,游击大队在石城子附近打伏击,打死了敌人后卫队一名营长,缴获一架望远镜、枪支10余支。7月,游击大队配合邓铁梅部队收复了黄土坎,歼敌30余人,缴获长短枪20余支。在仅半年的时间里,邓铁梅带领东北民众自卫军历经大小战斗百余次,给敌人以沉重打击。
  抗日武装迅速发展壮大
  李振远任独立游击大队长
  1932年8月初,在鸿顺客栈,李振远第二次和满连捷见了面,满连捷带来了一些进步书籍,如《共产党宣言》等。李振远向他谈了自己已经读过《共产党宣言》了,也讲了要为共产主义事业而奋斗的决心,还谈了不知邓铁梅部队里是否有共产党员,自己想加入共产党的愿望。满连捷笑着说:“共产党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北平‘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就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组织。”
  胡京良、张连仲和李振远三个人当即写了入党申请报告,交给满连捷。8月底,李振远和满连捷第三次见面,满连捷严肃地告诉李振远,上级党组织已批准李振远他们三人为中国共产党党员。李振远等三人在鸿顺客栈进行了宣誓,成立党小组,胡京良担任小组长。
  满连捷走后,为庆贺入党,三人兴奋地到僻静的半截沟饭馆吃了一大碗面。他们商量下次过小组生活的地点,就选在山上的八角亭,安静又好撤离。
  各地抗日武装此时已发展到鼎盛时期,东北全境154个县中就有93个县建立了民众抗日武装。1932年9月,北平“东北民众抗日救国会”将东北民众抗日组织统一改为东北抗日义勇军,编成54路军又33个独立支队。李振远被北平正式任命独立游击大队长,部队扩大到2000多人。
  
  艰苦粉碎敌人三次“讨伐”
  
  邓铁梅
  抗日义勇军一名士兵在监视敌军调动。
  日本发动了多次针对东北抗日武装的围剿,李振远领导的游击大队主要任务是牵制敌人,打破敌人的合围包围圈,策应邓铁梅部队的转战。他们灵活采用游击战,不断突围,粉碎了敌人的两次“讨伐”。在第三次反“讨伐”中,他们突围进小山村,遭遇土匪。李振远凭借机智的策略和精准的枪法,为战士们赢得了休整的机会。
  面临严峻考验灵活作战
  粉碎日军第一次“讨伐”
  日本帝国主义图谋发动全面的侵华战争,就要有巩固的后方。因此,他们大量增兵,加紧了对东北抗联的围剿,对东北进行法西斯统治。日本鬼子还将山区的老百姓都赶进“集团部落”,围上栅栏和铁丝网,控制出入,把年轻男子抓去当劳工,切断抗日队伍的供给和兵员。离开了老百姓的支援,东北抗日进入了艰苦的阶段。日伪军从辽宁开始集中大量兵力,进行多次大“讨伐”,各抗日队伍都面临严峻的考验。
  李振远所在的游击大队为了对付鬼子的封锁,坚持长期斗争。他们采用了两种作战方案:一种是配合主力的武装斗争,另一种是分散到敌后,坚持敌后斗争。为了站住脚,游击大队联系群众,宣传爱国主义,在城镇和农村建立了外围组织,建立情报点,并派人打进敌人伪保组织和伪军警察内部,或把伪保甲人员拉过来为游击大队工作。还解决部分军需、医药和粮食问题。
  1932年12月,日伪当局急调日军第2师团和独立守备队第三、四大队及伪军1万余人,发起大规模的军事“讨伐”。李振远和其他义勇军一样机智勇敢地和敌人周旋。他把2000多人的队伍分成3个分队分散出击,他自己带领一队,周凤梧指挥一队,唐佐力带领另一队。与敌人转战了一个半月,在多次遭遇战中,不论是哪种情况,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他们利用有利地形做掩护,一再奋力突围,冲垮敌人的部署,终于胜利穿过安奉铁路,转移到丁岐山休整。
  李振远的部队虽然兵力少,火力装备差,但在强敌面前从未屈服,一直打得很顽强,总计杀伤敌伪军400余人,炸毁敌人运输车、弹药车10余辆,缴获步枪60余支、机枪一挺,还有很多弹药。游击大队也伤亡近500人,失散近700人。李振远和董厚泉也受伤了。但是,他们粉碎了日伪军历时一个半月的第一次大“讨伐”。
  牵制敌人策应主力转移
  粉碎日军第二次“讨伐”
  1933年4月15日,敌人再次纠集大批兵力,以更大规模分兵多路向民众自卫军扑来。第二次大“讨伐”敌人采取步步为营的办法,所到之处,建据点、修公路,实行保甲连坐法,妄图割断民众自卫军与人民群众的联系,消灭抗日队伍。
  民众自卫军不停地转移,突破敌人的包围,因战斗减员,部队从万人减到只剩1000余人,大队长苗可秀英勇牺牲。抗日部队在与群众几乎完全隔绝、活动极为困难的情况下,为了保存力量,邓铁梅带领部队进入深山密林与敌开展游击战。在此期间,邓铁梅总结了作战失利的经验教训,整顿了部队,与敌人继续周旋,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李振远的游击大队主要任务是牵制敌人,打破敌人的合围包围圈,策应邓铁梅部队的转移。
  李振远带领200多人,组成三个分队打埋伏,分散出击,利用各种手段阻击敌人,采用最多的是地雷战。这次反“讨伐”战斗连续作战一个多月,杀伤敌人100余人。青纱帐起来后,李振远他们又集中了300余人,拔掉了敌伪在“讨伐”中安下的几个据点,敌人被打得晕头转向。敌人历时一个多月的第二次“讨伐”被粉碎。
  1933年7月间,敌人对安东、岫岩、庄河三角地带又进行了第三次“讨伐”。敌人守备队第四大队大队长坂津直纯率领两个日军步兵大队和一个骑兵大队,还有伪军李寿山全部、于芷山一部。这次敌人出动总兵力5000余人,多路合击,妄图消灭南满邓铁梅部队及这一带其他抗日义勇军。邓铁梅亲自调动兵力,以密集的火力组织突围,在部队猛烈的攻击下,打开了一个缺口。率部刚突出去,又被另一部敌人包围。此时游击大队刚组织起1000余人,正处于汤山城、高丽门、凤城三路敌人的夹击中,他们多次与敌人遭遇,边打边走,和敌人绕圈子,在运动中给敌人大量杀伤。但敌人仍不断增加兵力,尾随不舍,企图全歼游击大队。
  8月初,包围圈越来越小,情况日趋紧张,李振远从安东带领20多名援兵,带着武器弹药,还携带大量自制手榴弹、地雷与主力汇合。李振远依赖熟悉地形的优势,指挥部队采取大迂回的办法,试图甩掉敌人的追击,有时甚至和敌人擦肩而过,几次差一点被敌人包了进去,但又走脱了。部队每天都要走很多路,边打边走,一两天也吃不上一顿饭,不少同志掉了队,游击大队只剩700余人。
  钻进山沟赢得一天休整
  粉碎日军第三次“讨伐”
  部队继续往山里走,又走了大半天,敌人被远远地甩在后面,游击大队成功地完成了牵制敌人的任务。
  又走了一段路,游击大队发现了一个小村子。村里无一人,没有战火的痕迹,村头有一大户人家,这户人家院墙高大而且完好无损,前后两个院子很大,前院是正房和厢房,后院是一排平房,部队全能进来。战士们一进来,一个个挤在一起坐地而睡,他们实在是太累了。火头军到处找粮食,在后院的牲口棚里翻出了粮食,但只够做稀饭的。李振远和栾文等一些人进了屋子,也休息了。周凤梧不放心,又去查了一遍哨,回来后,也困得打起盹,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下午4时许,院子里突然有人喊“有情况”。战士们“哗”地一下拿起枪,李振远和大家一起冲出屋子。院墙上站着一些人,院门也被打开了。“请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一个土匪叫喊着。李振远马上拱手上前一步说:“不知是哪位朋友,我们多有打搅,请多原谅。”院门口站出来一位40来岁的黑汉子:“你们私自闯入我的地盘,连一声招呼都不打,什么意思?”
  李振远又上前一步,把突围的事说了一遍,并表示部队只借住一晚上,明日开拔。黑汉子非要用“打杆子”的方式争地盘。于是,双方都把兵撤出院子,李振远带着栾文在东墙边,黑汉子带人在西墙边。院外鸦雀无声,几百双眼睛都看着院墙。
  李振远让栾文拿一根杆子举着自己的帽子在墙边露出一点,李振远却藏在另一头看着对方。黑汉子看见帽子,就把枪瞄好,只等对方竖杆,可等了半天,没见竖起来。黑汉子便令:“竖杆。”话音一落,杆刚竖起,只听“啪”的一声枪响,杆被打中了。黑汉子说:“好啊,干脆利索,人家是真本事,我服了,撤。”李振远看着浑身是土的一百来号人慢慢往村外走,就知道他们也跑了很多路。“等等”,李振远让火头军老张去舀一桶粥。老张有些迟疑地嘟囔着:“咱还不够,还给他们。”李振远说:“不够可掺点水,都是抗日的,快点去,这是命令。”
  黑汉子眼睛湿润了,现在的粥比金子还珍贵啊。李振远后来才得知,土匪们也遇见鬼子了,他们是从西面往这边来的,看来,西面也有敌人了。黑汉子告诉李振远:“这个山沟很少有人知道,短期不易被发现,可在此驻扎。”李振远说部队要出去牵制鬼子,减少邓铁梅主力的压力,感谢他们的好意。黑汉子走后,部队很好地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下午,趁天还没黑,又转移到新的地方和鬼子作战。游击大队就这样和敌人兜圈子,边走边打,又走了近一个月,敌人被拖垮了,抗日部队拼的是顽强的信念和毅力,终于粉碎了敌人长达80天的第三次“讨伐”。
  
  游击大队骨干英勇就义
  
  1985年李振远在帽盔山下。
  邓铁梅在张忠仁家养病时使用的煎药壶。
  在日军第四次大“讨伐”之下,东北民众自卫军和游击大队遭受重创,先是李振远身负重伤,接着邓铁梅慷慨就义,东北民众自卫军解体。1935年初,东北党组织又遭受破坏,游击大队的三名骨干被捕,壮烈牺牲。李振远幸免逃脱,再次回到山东寿光老家。
  掩护主力身负重伤
  四周战友全部牺牲
  1933年9月,敌人开始了第四次大“讨伐”,李振远指挥部队穿插过程中,在太阳沟一带,不慎被包围。情况万分危急,李振远当即决定,由他带一个分队,挺进帽盔山,借以诱惑敌人,掩护大部队突围,跳出敌人的围攻与堵截。游击大队立刻分兵三路,副队长于德水和分队长兼机枪手牛福星、王秉章等100余人占据有利地形,阻击敌人。李振远带领100余人,甩出手榴弹,趁着烟雾,冲出敌人的包围,边走边打,向帽盔山进军,把敌人引向帽盔山。
  李振远让栾文跟着游击大队主力向相反的方向突围。由于敌众我寡,副队长于德水等阻击分队的战士都壮烈牺牲。李振远带领的100余人刚进帽盔山,就被鬼子的骑兵部队追上,他们拼命往山上跑。李振远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剧痛,背上挨了一马蹄子,倒了下去。就在那一瞬间,鬼子骑兵也向他的后颈砍了一刀。
  当他醒来时,鬼子正在清理战场,他们往每个战士的身上再补上一刺刀。李振远的警卫员腿上也受了伤,可为了掩护他,有意倒在他的身上。鬼子用刺刀刺进警卫员腹部,警卫员壮烈牺牲了,但他还死死压在李振远的身上。鬼子搬不动他俩,就往李振远的小腿上刺了一刀,李振远趴在地上忍住剧痛,一动不动,鬼子以为他已死了,就撤走了。他慢慢地爬起来,看到四周的战友全部牺牲,无一人投降。他往山上爬了一会儿,因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后来,大部队派栾文来找他们,这才救下了浑身是伤的李振远。
  第四次反“讨伐”胜利
  小股游击炸日军火车
  游击大队主力突围后,连夜袭击了秋木庄火车站,打死了不少敌人。之后游击大队沿着帽盔山北麓北上,转移到了丁歧山。冬天快到了,敌人也被拖得狼狈不堪,退兵了。游击大队取得了第四次反“讨伐”的胜利。1934年1月,邓铁梅召开军事会议,为保存实力,决定把东北民众自卫军改编成若干支队,化整为零,进行小股游击,分散行动。并约定春暖花开时再行会合,重振东北民众自卫军。
  1934年上半年,敌人又多次集中兵力连续“讨伐”,游击大队和其他义勇军伤亡不小。为了破坏“讨伐”,李振远带着游击大队的小分队20余人,准备炸毁敌人增援的兵车。由于是头一回炸火车,经验不足,车轮崩起半尺高又落回铁轨上,车身没翻。鬼子下车查看,大笑游击大队的土地雷。李振远悄悄跑回去,请教在铁路上工作了半辈子的老父亲。李献玉告诉他,在弯道处,火车因速度快,惯性之下很易翻车,不放炸药,放块大石头都能把它颠翻。一列火车最重的就是车头,火药足的时候,炸车头最好,不足时就炸车厢,也能把后半截列车毁了。
  李振远知道门路后,又把游击大队分成五个小分队,派往许多地方。取得敌人铁路情报后,在各个地区,加大炸药量炸翻火车。敌人火车翻车就成了常事,鬼子抢修不迭,恨透了李振远和他的游击大队。
  前仆后继坚持游击
  后方扰敌又获战功
  东北民众自卫军化整为零后,邓铁梅带领小部队在三角抗区内坚持斗争,以吸引敌人的注意,掩护其他小股抗日武装安全转移。由于长年征战,休整不足,邓铁梅已精疲力竭,身体病弱,有人劝他离开东北暂避关内休养身体。他说:“拼将此身一死,也不离开抗区一步。”
  1934年5月,邓铁梅因患痢疾,不能随军行动,5月27日被秘密送到凤城县小蔡沟张家堡子张忠仁家中养病,被叛徒沈廷辅探知。5月30日晚,邓铁梅被沈廷辅带领的伪便衣暗杀队捕获。邓铁梅英勇不屈,慷慨陈词,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行。他牺牲后,东北民众自卫军逐渐解体。政治部主任邹大鹏带着一部分人去了黑龙江,还有一部分人到了其他抗联队伍中,李振远游击大队里也来了一些人。
  根据黑龙江省委指示,游击大队更名为“东北抗联第三军第九师”,也叫“东北抗联安东特别支队”。李振远告诉战友们:“现在很困难,邓铁梅又牺牲了,大家都很难过,但救同胞于水火,誓死捍卫民族尊严的誓言不能忘,就是再艰苦,咱们也要坚持下去。”李振远与董厚泉、胡京良召开党小组会,统一了思想,并发展了一批骨干入党。他们总结以往斗争的经验,唐佐力、董厚泉等各带小分队,采取游击战术,消耗敌人兵力,破坏敌人的军事设施,将战斗一直延续下去。
  李振远深知要想坚持长期斗争,必须再打胜仗,教训敌人。东北抗联安东特别支队经过休整,战斗力恢复了一些,“青纱帐”长起来后,李振远集中了200多人。情报称敌人的主力去讨伐,后方空虚,他就绕到敌人背后,拔掉了敌伪在讨伐中安下的几个新据点。他还带人混进凤凰县城,袭击了敌人的银行,烧了敌人的粮库,敌人急忙调回讨伐的部队增援,李振远早已带队撤出县城,跑得无影无踪。辽东的民众听到抗联打胜仗的消息,心中又燃起希望的火种。
  接连出现叛徒
  三名领导牺牲
  1935年1月初,大连联络站的孙波三被日本特务逮捕并叛变投敌,供出了王济之。王济之受不了酷刑,也叛变了。王济之是南满地区总负责人,并兼管沈阳,这对地下党和东北抗联安东特别支队造成了极大威胁。王济之先供出了李振远、栾文等,接着东北抗联安东特别支队的其他领导也暴露了。日本宪兵队马上布下一张大网,想把中共领导下的东北地下情报组织和东北抗联安东特别支队一网打尽。
  李振远和栾文得到消息后,先转移到沈阳,见到了山东寿光党组织遭到破坏时来到沈阳的褚景塘和李杰,让他们立刻转移,并通知王怀之转移。他们分手后,褚景塘、李杰立即把消息报告上级领导胡文芳,这使她得到及时转移,上级组织没再受损失。根据上级组织决定,褚景塘到北平建立情报点,王怀之、李杰直接回到寿光,继续领导抗日斗争。
  游击大队的领导成员董厚泉、胡京良和张连仲不幸被捕。敌人将董厚泉打得遍体鳞伤,董厚泉骂声不断,直至昏过去。敌人把他弄醒,又往他身上撒海盐粒子,他还是骂声不断,敌人无计可施。敌人又往胡京良的伤口上杵,胡京良疼昏过去,敌人把他弄醒,又打他。胡京良紧咬牙关,始终没说一个字。敌人气急了,折磨了他近一个月,胡京良被活活打死在狱中。敌人接着将董厚泉秘密杀害。
  张连仲被毒打后,鬼子又用钳子,每隔一天夹断其一节手指,张连仲神经受到刺激,有些恍惚。敌人把安东的老百姓赶到江边,当着老百姓的面,把打得血肉模糊的张连仲装在麻袋里沉入鸭绿江。三位烈士百折不挠,光荣牺牲。由于董厚泉、胡京良、张连仲三位烈士对党忠心耿耿,东北抗联安东特别支队的其他成员没有再遭到迫害,他们又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战斗。李振远和栾文先是转移到北平,但没有找到组织,只好又朝着山东寿光老家奔去。
  
  寿光惩恶拉起抗日队伍
  
  张闻天
  张文通
  南满的党组织遭受破坏后,李振远辗转来到山东寿光老家。路上,他们帮助老百姓惩治恶霸,还趁机发展了队伍。在寿光,他坚持进行抗日宣传,发展队伍,又调动起当地群众的抗日热情。1936年6月,根据上级组织指示,李振远离开寿光,前往延安学习。从此踏上了人生新的征程。
  回乡路上棍打恶狗
  帮助村民惩治恶霸
  1935年2月,李振远和栾文从沈阳来到北平,没找到组织,只好辗转山东寿光,想等上级的指示后,潜回部队,继续和鬼子斗争。在返乡的路上,栾文发烧,闹肚子,他在李振远的搀扶下来到一个大村子,挺热闹,来往的人很多。两人经过一大户人家的门口时,门里涌出一伙人,为首的是这家恶少爷,他们还牵着几条狗。只见村民慌忙四处逃散,李振远没能问明白怎么回事,回头一看,身后已空无一人。他们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就听见狗叫声,李振远立刻转身把栾文藏在身后,拿着要饭棍,半蹲着盯住三条已经冲到眼前的恶狗。
  三条恶狗一起扑上来,李振远抡起要饭棍一扫,一条狗被打晕,另两条狗的前爪被打断,掉头跑了。在场所有人呆立住。李振远怒斥恶奴:“谁再敢放狗咬人,这就是他的下场!”恶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李振远搀扶栾文继续往村外走去。
  到了村外,有人小声叫道:“好汉留步。”原来是一位老汉,他悄悄把二人迎进家中。老汉说,那少爷是村里恶霸的小儿子,以放狗咬人为乐,多人受害,老汉的孩子也被咬伤了,至今躺在床上。李振远答应,等栾文病好后,一定帮助他们除掉恶霸。老汉问了李振远老家地址,又为两人送上干粮,便分别了。李振远搀扶栾文又步行了两天,才回到寿光老家。
  不久,老汉找来,栾文的病也基本好了。李振远和栾文商量:“乡亲们太苦了,咱们教训一下恶霸也是应该的。把群众动员起来,为下一步抗日工作做准备。”栾文高兴地点点头,寿光李家宋村的几个小伙子也一起去,这几个人是李振远二叔家的兄弟。到了老汉家,李振远给乡亲们讲全国的情况,讲东北抗联打鬼子的事。头两天有十几人听。几天后,上百人围在一起,群众被动员起来了。李振远告诉乡亲们,只有团结起来和恶霸斗,才不会受欺负。李振远又写了六条谈判协议,包括不许仗势欺人,不能放狗伤人,向受伤者赔礼道歉、提供医疗费、养伤期间的口粮,不许卖国求荣当汉奸等等。
  要和恶霸谈判的消息一下子传遍全村。恶霸在十几个拿枪汉子的保护下,神气活现地出来了。当他看见几百人围在街上,便心虚了。李振远讲出六条,恶霸抵赖装傻。栾文趁其不备,一下子夺了身边一个人的枪,其他拿枪的都傻眼了,李振远身后不知什么时候也站着一些手拿棍棒的乡亲,恶霸等人再不敢动。李振远说:“你如果再作恶,脑袋就像这瓦片一样。”说着,他左手单臂一举,“啪”,一枪将恶霸家门上的瓦片打了下来。惊吓与压力之下,恶霸不得不答应了所有条款。几百人欢欣鼓舞。李振远回到老汉家中,恶霸派人给每家受害者送粮食,还特意给李振远和栾文送来100元现大洋,表示支持抗日。
  地主大儿子积极参军
  群众抗日热情高涨
  恶霸的大儿子是在省城读高中的进步青年,他不满父亲之前的所做作为,听说来了抗联英雄,非要见见。有些乡亲担心他是奸细,李振远说:“我们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一起抗战,把他教育过来,他就成为我们安插在敌人内部的‘奸细’。”大少爷成为这里的常客,最使大少爷感到惊讶的是,李振远和栾文都是读书人,而且栾文比他年龄小,却已经是抗联的老战士了。能报效祖国是他的理想,他积极要求参军(后来参加新四军,解放后转到武汉,在某高校当党委书记)。
  通过这件事,许多人要求参加抗联打鬼子,李振远说要等上级指示,同时要求他们向邻村进行宣传,发展队伍,李家宋村几个小伙子也在队伍中(其中一位在解放战争中,领导一个团打阻击战时壮烈牺牲)。后来他们发展到近500人,李振远把这批人交给山东省委,成为山东抗日一、二、三支队的骨干。后来邻村的人又找来,他们组织了多次起义,潍坊地区的抗日热情被调动起来。以后山东发展了八个游击支队,山东纵队总指挥张经武(化名张金吾)、政委黎玉,指挥和训练这些游击支队,使其转变成为正规部队。他们打了很多胜仗。如,1939年4月20日,八路军山东纵队第一、第三、第四支队各一部在张经武、黎玉和第三支队副支队长杨国夫指挥下收复太和镇;第三支队进抵峨庄,救出30余名受重伤的被俘人员……解放战争时,他们隶属四野,一直打到海南岛。
  与山东省委取得联系
  先赴西安再去延安
  虽然安定了几个月,可李振远内心十分苦闷,每想起牺牲的战友,心便如针扎一样,他日思夜想能和组织早些联系上。1936年6月,终于得到寿光县委李杰带来上级组织的通知,让李振远立即到北平。李振远与栾文第二天就出发了,临走时,李振远把500多农民起义人员的联系方式交给他们,希望他们继续做这方面的工作。
  李振远和栾文在北平与上级领导见面。领导说,他们的工作另有安排。栾文留下来继续等待消息,李振远到济南,找到在北平认识的地下党闫先生,一起寻找山东省委的同志。8月初,终于与山东省委的同志联系上。李振远汇报了在寿光坚持抗日的情况,省委的同志非常高兴,答应马上派人与寿光县委的褚景塘和李杰联系。
  8月,中共党员、济南乡师寿光籍学生朱春和受省委委派回到寿光,向陈少卿、李杰、陈纪明传达省委批准组建中共寿光县工委的指示,并将王福五、郭玉章、张金奎等乡师毕业的党员向寿光党组织作了介绍。同月,中共寿光县工委在北台头村建立,陈少卿任书记,李杰任组织委员,陈纪明任宣传委员,王登盈任交通委员。
  10月,寿光县恢复建立党支部近20个,党员恢复发展到90多人。经山东省委批准,中共寿光县工委改称中共寿光县委。这是寿光县委自1933年5月遭到破坏后的重生。
  11月,李振远接到栾文的通知,又来到北平,张闻天接见二人时说:“你们在东北已经暴露,我介绍你们到陕北,由中央组织部分配工作或学习。”李振远和栾文立即动身去西安。他们身无分文,打短工挣了一点干粮,蹭了一段车,又走了段路,干粮吃完了,又开始要饭,边走边要,再苦再累他们也坚持赶路,在1936年底到达西安。与中央组织部的同志取得联系,他们被安排去延安抗大学习。两人马不停蹄,终于在1937年1月到达了延安,从此踏上了人生新的征程。
  而在1937年12月29日,寿光700多名游击队员肩扛长枪,手持长矛,身背大刀,集结在巨淀湖畔,举起了寿光人民抗日救亡的大旗,牛头镇抗日武装起义就此爆发。马保三任司令员,张文通任政治委员,当时的寿光县委委员和全县105名党员骨干全部入伍,成为部队的核心力量。从此,这支部队驰骋沙场,东征西进,南征北战,为夺取抗日战争胜利和建立新中国立下了赫赫战功。
  
  抗大学习得到首长称赞
  
  中国抗日军政大学校门。
  抗日军政大学的演讲。
  1937年1月,李振远来到抗日军政大学学习,这里的物质生活虽然艰苦,但是精神生活却很富足,李振远受益匪浅。在这里,他得到朱德和周恩来的称赞。抗大毕业后,他又到中央党校学习,因为他丰富的实战经历,得以留校任军事教员。
  登记时自动“降级”
  只为低调谦虚学习
  随着抗日民族革命战争形势的迅猛发展,迫切需要大批德才兼备的干部去从事各方面的工作。毛泽东指出:“要尽可能地开办大规模的干部学校,越大越多越好。”大批青年和爱国知识分子奔赴延安,为我们党培养造就干部提供了可能。
  1937年1月底,李振远和栾文到达延安参加抗大第二期学习。进了学校门一看,还挺热闹,有不少人已经报到了。他俩上前登记,李振远只写了“上校独立大队长”。栾文奇怪地问:“你最后的任命是第3军9师师长呀,你怎么不写?”李振远说:“这里能人多,水平很高,咱还是谦虚些,写低点吧。”栾文笑了,他们一起交出组织部的介绍信。李振远和栾文被分配在延安抗日军政大学第二期第四大队十一队学习,四大队政委董必武热情地欢迎他们,早报到的同学把他们接到宿舍。没过多久,同学们都陆陆续续来报到了,2月正式开学。
  开学后不久,成立了十一队的领导班子。队长是何长工,支部书记是季凯,李振远被选任为组织委员、列宁室主任、经济委员会主任等职。抗日军政大学实行军事化管理,每天早上出操,整理内务,早饭后上课。课程内容十分丰富。李振远他们学习了哲学、政治经济和科学社会主义,教员是张唯心、吴亮平。还学习了政治课,这个学科主要是中国革命问题、中国革命运动史、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内容,由洛甫、博古、王观澜、罗世文等主讲。军事课程主要讲抗日游击战争,由肖劲光、罗炳辉、郭化若主讲。毛泽东亲自给抗大讲课或讲演,基本都是大课,全校一起听。周恩来、刘少奇、朱德、张闻天、彭德怀、邓小平、贺龙等也都给抗大作了讲演或讲过课。
  抗大生活艰苦而愉快
  受到朱德周恩来夸赞
  许多学生来自北平、天津、上海等处,抗大的起居饮食比起他们从前的生活不知苦多少倍。学生们总是吃小米饭,没得换。菜只一样,萝卜汤,有点盐,没有油。睡在窑洞里,空气、光线皆不足,而且潮湿,又是人与人挤在一起,铺位分不开。跳蚤、虱子很多,无法清除。最苦不堪言的是早起没有洗脸水。因为担水上山太不易,水结成冰,要用柴来烧,而柴很贵。所以一盆水,第一个人洗过,第二人洗,洗到七八个人才算完。生活虽然艰苦,但每个人都精神焕发。
  抗大的生活紧张而又愉快,生活水平都差不多,没有享受优厚待遇的人,官兵上下一致,形成一种好的风气。有一次,李振远在学校里遇见张闻天、朱德和周恩来几位首长,李振远立即敬礼。张闻天高兴地和他握手,并把他介绍给其他人。朱总司令高兴地说:“听说你曾是正式被任命的上校独立大队长,和鬼子真刀真枪拼命的勇士,了不起。这里和鬼子打过仗的人不多,你要好好介绍一下经验呦!”周恩来也随声附和:“我们要多了解鬼子,才能战胜他们,你说是吧!”望着这些身经百战又毫无官架子的首长,李振远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点了点头。周恩来只和李振远简单说了几句话,却把他深深地记在脑海里。
  这里不仅有学生,还有工人、农民、红军战士,他们喜欢研究,喜欢学习,他们的学习生活体现了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抗大精神,学员们的精神生活是愉快、充实的。天色微明,从被窝中坐起,便口中哼啊抑扬,此唱彼和,仿佛一切劳苦都由此而忘却。
  他们还组织了合唱和演戏等文艺演出,全方位育人。课余时,董政委经常让学员们学习打球,如乒乓球、羽毛球、排球、篮球,以及各种棋类。李振远学习球类和象棋比较快,但文娱项目可就一窍不通了。记得有一次,同学们抓他去唱歌,把他搞了一个大红脸也没唱出来,只好“饶”了他。同学们之间的关系是亲密和谐的,抗大生活使李振远一生都受益匪浅。
  严格的军事化管理,也使李振远改掉一些游击习气,加强了自我约束的能力。李振远原是大大咧咧不爱讲究的人。来到抗大一看,虽然军装不太整齐,大大小小的都有,有的还有些破旧,但别人都穿得干干净净,破的地方补得整整齐齐。这位昔日的“司令”也拿起脸盆,到河边洗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利利索索的。
  栾文夸赞说:“我们司令显得更加英俊了。”李振远一本正经地纠正:“这里有许多老红军都是战斗英雄,咱们那点儿算啥,革命队伍里都是同志,可别再叫司令……”
  两次救林彪
  留校任教员
  有一天,李振远正在河边洗衣服,听见了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骑着马,挥舞着日本大战刀向前冲,可能是玩得正高兴,忽然那人被路边茶馆横梁伸出的木桩撞倒,掉下马来。“不好!”李振远丢下手里的衣服,冲上路基,双手将这人拖起一看,是抗大校长林彪,头部受伤了。李振远连叫了两声,可林彪已昏迷,没有一点反应。没有耽搁,李振远抱起林彪就往卫生队跑,“医生,医生,赶快救人!”
  医生们听到呼叫声,立刻迎上来进行救治。正跟医生们详细地讲林彪受伤的经过,李振远突然想起军装还在河边,他“呀”的一声,转身撒腿往回跑。还好,军装还在。
  林彪清醒后,到处查找救命恩人,最后在四大队找到了。林彪希望李振远能留在抗大任教员,李振远说“考虑考虑”,其实他一心想上前方打鬼子。后来,没想到李振远又救了林彪一次。
  那是1938年12月上旬,组织上决定从抗日军政大学等单位抽调人员到兰州建立地下情报站。几天后,经八路军副总参谋长滕代远介绍,李振远等三人搭乘前往苏联养病的林彪的车队,离开延安,前往兰州。第一辆车上乘坐的是林彪夫妇,第二辆是他们的警卫车;李振远一行三人则乘坐在第三辆车里,同车的还有司机的助手。第二天傍晚,车队赶到陕西耀县县城的一家客店里住下。夜晚,李振远在院子里仔细巡视,查看周边动静,当走到东墙厕所边时,隐约听到墙外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在说:“汽车准备明早七点开车,头一辆车上坐的就是林彪。”李振远借着月光从砖缝中观察,发现那人竟是司机助手,正同特务接头,策划一场针对林彪的暗杀行动,准备用卡车将林彪乘坐的汽车撞下山崖。李振远急忙返回叫醒林彪等人。林彪果断决定车队提前出发,并让李振远设法拖住那名奸细,不让他再通知敌人。特务的阴谋没有得逞。
  抗大毕业后,大约是1937年8月至11月,组织安排李振远和栾文等到桥儿沟的中央党校学习。因李振远和鬼子真枪实弹打过仗,又经苏联专家训练过爆破技术,武艺也不差,因此在毕业后,被中央党校留校当了一名军事教员。
  1937年12月至1938年7月,李振远在中央党校任军事教员,还兼任学校自卫军大队长,学校的保卫和安全落在他头上。课余时间,他每天在党校院子里巡视、查哨。在这过程中,李振远认识了一位对他一生都有重大影响的人,这就是从上海来延安学习的中学生周梅影。
  
  毛泽东等首长参加婚礼
  
  1931年的周梅影。
  1949年9月,李振远和周梅影在香山。
  李振远在中央党校学习并任教期间,结识了学员周梅影。他们在毛泽东、张闻天等中央领导的见证下,举行了婚礼。婚礼结束后,组织上派他们去延安西北旅社做侦查工作,并借此为他们安排蜜月。李振远深深感到组织的温暖关怀,二人从此开始了险象环生的情报生涯。
  周梅影倾诉经历
  李教员聆听开导
  在中央党校的一天傍晚,一个学员悄悄地躲在山坡上流泪。李振远查哨刚好从此处走过,看见后走上山坡,劝道:“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就不会憋闷,心情就会好多了。”小姑娘点点头,自述起来。
  她叫周梅影,刚收到奶奶病逝的噩耗。她是从上海来延安学习的中学生。1919年2月5日,她出生在浙江余姚一位姓周的大户人家里,刚开始的生活无忧无虑。后来闹分家,她的父亲把家搬到绍兴,她在那里上小学,家里人口越来越多,生活开始走下坡。不久,她父亲在上海一家外国人开的布行里当店员,全家来到上海。家里又增添了人口,上有老奶奶,下有9个儿女,12口人。父亲工资不高,只能勉强维持一家的生活。周梅影排行老二,最小的是个弟弟,8个都是女孩。孩子们都想上学,母亲规定,只要考上前三名者就可以上学(前三名免交学费)。1925年8月至1932年8月,她和姐姐到上海爱群学校上小学。大姐周月英学习成绩总是第一名,她考不过姐姐,仍是第三名。
  为养家拼命工作,父亲累坏了身体,加上小儿子早夭,对父亲的打击很大,不到41岁的父亲一病不起,1931年便去世了。家里更加困难。母亲去给人家洗衣服,晚上回来还要给一家人做饭、糊纸盒。几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孩子便扛起家务重担。周梅影白天上学,放学后就在家里忙活。等夜深忙完家务后,才是学习时间。她不仅学习好,会弹琴,还有一副好嗓音,大家都喜欢她。在小学校庆时,她自编、自演、自唱的独舞,受到好评。她的体育也十分出色。
  周梅影以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上海务本女中,得以免费上初中。1935年2月,她正式参加革命工作,散发传单,参加学校的演讲团。1937年8月13日,日本鬼子打到上海,她留在城里,继续参加抗日救亡运动,在上海国际救济会第一难民收容所服务。她的表现比较突出,引起了潘达(共产党员潘大成)老师的注意。
  1937年8月,周梅影又以第三名的成绩考上上海务本女中高中。学习没多久,奶奶患脑中风,卧床,家里更需要人照顾,母亲决定让周梅影每天照顾奶奶和妹妹们,不让她上学了。她很难过,已经见过世面的姑娘怎甘心被关到家里的小天地呢?她一有空,便悄悄溜出来,参加社会活动,次数毕竟比以前少了。潘达就问起原因,她讲了家里的困难,也说了渴望学习和参加革命工作的愿望。潘达告诉她在延安有不交学费就可以上的学校,还管吃管住,还能学许多抗日救国的道理。圣地延安成为她向往的革命摇篮。
  过了不久,潘达老师联系了12个学生一起去延安。到集合地点时,她忍不住告诉潘达自己家的住址,请他帮助照顾家人,潘达微笑着答应了。后来,潘达成为她的姐夫,姐姐也入党了。
  到延安后,周梅影在陕北工学6队14班学习,很快就习惯了。延安是抗日的圣地,革命的摇篮,宝塔山下,延河水旁,到处可以听到抗战的歌声,到处充满着朝气和活力。她再也不感到压抑和困惑,再也不怕国民党特务的追捕,每天都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她于1938年2月加入中国共产党,4月毕业后,就来到延安城外桥儿沟的中共中央党校学习。
  “呦,看不出还是个小布尔什维克呢。一个刚参加革命的青年,能进入中央党校学习,你是非常幸运了,要珍惜啊!”听了教员李振远的一番话,周梅影笑了,心情也好多了。
  以后,他们又多次联系,李振远也渐渐喜欢上这个胆大心细、多才多艺的小姑娘,两人要好的事情在学校里传开。
  窑洞婚礼简单热闹
  中央首长到场祝福
  中央特别工作委员会成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挑选和培训干部,开办了保卫、情报干部训练班。第二期训练班时间为1938年8月至12月,李振远和周梅影就参加了这期枣园训练班。
  1938年11月理论学习结束,要组织学员外出实习工作一个月。同时组织批准李振远和周梅影结婚。11月最后一个周末的晚上,中央社会部的工作人员在枣园为二人举办婚礼。这是中央社会部成立以来第一对新人的正式婚礼,教员毛城有一件红格毛衣借给周梅影穿,同学林一总想找点红纸装扮一下窑洞的门,可就是找不到。没办法只好在窑洞前的桌子上铺了一块自纺的土布。上边堆放着大枣、核桃和几块糖(在敌人的封锁下,糖块很难买到)。
  来参加婚礼的张闻天说:“李振远是我从北京推荐来延安的,有师生情分,所以,我一定要来参加婚礼。”毛泽东说:“你还找了一个借口,那我就是打牙祭的。”在场的人全笑了,同来的还有其他一些首长。有人吹口琴,有人唱歌,周梅影优美的歌声赢得好评,最后还举办了舞会。毛泽东和张闻天等中央首长和群众打成一片,跟着跳起舞来。留学回来的人们翩翩起舞,而李振远这类“武生”,别说跳舞,都没见人跳过几回,真是赶鸭子上架。李振远这个新郎官想逃,可当他看见毛主席都能放下架子,认真学舞步,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在女同学的帮助下,一步一步走起来,累得满头大汗。问他感觉如何?他憨厚地说:“不好,比打仗还累。”许多人听了捧腹大笑,毛泽东和张闻天也被逗乐了。婚礼办得热热闹闹。
  蜜月期间潜伏旅社
  搜集敌方各种情报
  李振远和周梅影被派去延安城里西北旅社,做侦察工作,这里南来北往的人不少。他们的任务是侦察旅客的行动,将可疑分子的行动报告组织。同时照顾李振远和周梅影在此度蜜月,这里比窑洞里强多了。在战争年代,在艰苦的延安,能有这样的时间、这样好的地方度蜜月,真如天堂一般。李振远深感组织的用心良苦,真切地体会到了温暖,只好暂时放下上前线打仗的念头,安心做地下工作。他哪里想到,地下工作有时比战场上更惊心动魄。周梅影半开玩笑地说:“嘿,还想调走吗?”李振远傻笑着说:“士为知己者死,还能调走嘛。”
  周梅影笑着捂住李振远的嘴:“大好日子里,不许说些不吉利的话。不管今后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都会闯过去的。”还真让周梅影说着了,在后来的潜伏任务中,多次遇到危险,他们都逢凶化吉了。年底,他们神秘地消失了,像一把钢刀插入敌后。
  李振远和周梅影的主要任务是搜集战术情报,了解日本和国民党的军事结构、编制、布防、经济、文化等各方面情况以及今后打算和意图,这就必须长期潜伏在敌区内,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和机会,接近或打入敌方的决策部门和情报机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从此,李振远和周梅影经历了闯龙潭、探虎穴,开始了险象环生的情报工作生涯,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本期图片由张书功提供
  本期参考资料:《虎侠纵横 李振远同志的情报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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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24-08-18 15:24
鄌郚史志总编
  谍战尖兵李振远(下)
  
  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李振远夫妇奉命建立东北情报站,成功打探到“一号作战”,致使日军作战计划严重受挫。夫妻俩奉命建立上海情报站后,得到国民党军将接收日本在沪的所有军火仓库的情报,于是积极联系新四军,智取军火库。得知军统要暗杀周恩来的计划后,李振远等人利用黄包车硬闯周公馆,掩护周恩来安全转移,粉碎了蒋介石破坏和谈的阴谋。解放战争开始后,李振远还保护了民主进步人士的小火轮和商船,为支援解放军渡江作战打下基础。李振远夫妇成功完成保护宋庆龄的重任,得以让宋庆龄安全北上,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李振远把毕生精力献给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是党的情报战线的优秀战士和无名英雄。
  本期撰稿:李洪敏(张书功整理)
  
  临危受命前往伪满洲国
  
  山海关车站。
  日本宪兵在火车上。
  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李振远夫妇奉命奔赴伪满洲国,任务是建立东北情报站。二人乔装打扮,在“经理”陈卓毅的掩护下,坐火车前往。日本宪兵的检查严密,先是在车上看照片对照人的相貌,出站口又要人脱掉衣服检查。千钧一发之际,李振远的二女儿李小琳人小鬼大,机智地帮爸爸打掩护,躲过这两场危机,顺利过关。
  夫妻俩分开排队
  乔装混过山海关
  抗日战争相持阶段,日寇在“伪满”的统治更加残酷。中央急于了解东北的情况,曾6次派人去东北,都失败了。在这危急时刻,李振远受命前往伪满洲国。他的任务是建立东北情报站,获取敌人情报上报中央。他乔装打扮,与家人再闯关东。
  1943年2月3日上午,下着小雪,山海关关口前的一个广场上,人很多,排着队的人们冻得不停地挪步。快到通关检查口时,伪军把人们分开,令男人走一路,妇孺、老人走另一路。在广场的一角,李振远穿着长棉衫,打扮成50多岁的小老板,他头戴一顶狗皮帽,弯着腰,不时地咳嗽,手提礼盒来到队尾排队。前面的瘦小老汉回过头来问:“东北人?到关外探亲的?”
  李振远猫腰点头客气地说:“是,回去看老娘,好多年没回去了。”老汉问:“头回过关?”李振远说:“嗯哪。”老汉低声说道:“俺们老百姓称山海关是‘鬼门关’,日本宪兵检查特别严,每一件行李都要翻个底朝天,每个人都要被盘问、照相、办证、交钱,雁过拔毛。”李振远说:“咋,这么吓人啊,请您老多关照。”老汉说:“我来过好几回了,你跟着我。不过你可要准备点小钱,悄悄孝敬‘二鬼子’,他们就不为难你了。幸好你上了年纪,身体又不好,否则很容易被找茬,抓去当劳工,许多年轻人去了,就再也没见回来。”
  边说,二人边慢慢往前移。李振远还时不时回头看,后面又排上许多人,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穿着厚旗袍、围着长围巾的周梅影抱着二女儿李小琳和掩护她的身着西服、大衣的“经理”陈卓毅。
  到了关口,鬼子凶巴巴地轰赶着人群,伪军在老汉浑身上下搜了个遍,就放行了。李振远随其后,咳嗽着,让他们搜,伪军盘问半天,照相,办了手续,李振远交了钱,一会儿亦过了关口。老汉远远瞧着说:“刚才过关口时,我看你在袖口里藏钱给了‘二鬼子’。可能是那家伙嫌少了,还揪了一把你的胡子,幸好胡子是真的,否则,把你当抗联抓起来,那就没命了,我都吓出一身冷汗。”李振远说:“为了看我娘,我头半年前就留着胡子了,我的胡子长得快。快过年了,临来前修了修,他再揪,咱这也是原装的。”两人都乐了,相互搀扶着向前走。
  人们走出关口,就见一座大碑,上面刻着“王道乐土大满洲国”几个字,这是鬼子亲自修建的,并亲自把守,所有人都要向大碑鞠躬。李振远望着大碑出神。这时,一个鬼子冲上来,老汉急忙向前护着,挨了一枪托。鬼子叫喊:“不许停留,否则枪毙。”李振远听懂了他们的话,连忙转身迅速搀扶起老汉,连抱带拖地离开了那里。走了一会儿,李振远扶老汉站在道边歇脚。
  李振远关切地问:“你怎么样?伤着没有?哎,都怪我,蒙了,看傻了眼。”老汉左右看了下,低声答:“不打紧,为了和家人团聚,还得从这块屈辱的碑前走过,是谁也气不过呀!明明是咱中国的地界,却被说成是他们的乐土。不过,你身手真快,要不然鬼子再打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就丢在这里了。你是个练家?”李振远咳嗽两声,谦虚地说:“为了防身,老父亲教了俺几招,只是没学好。”李振远在老汉的帮助下,过了第一关。
  小女儿机智应对
  救了李振远一命
  候车室熙熙攘攘,烟雾缭绕,灯光昏暗。上车后,周梅影、陈卓毅和孩子李小琳一起,坐在车厢一头,李振远坐在车厢另一头。李振远曾是东北抗联3军9师师长,是日寇通缉的十大“匪首”之一。知道自己是通缉犯,为不牵连妻女,约定让女儿叫他“伯伯”。
  车厢内旅客寥寥无几,一些日本旅客夹在其中。列车走了好久,天色从黑暗变得蒙蒙亮。这时,三个日本宪兵来检查。他们先查陈卓毅和周梅影,孩子吓得扑向妈妈怀里,周梅影赶紧把孩子抱起来。陈卓毅沉着地用流利的日语与日本宪兵交谈。其中一个领头的日本宪兵生硬地问:“你在什么地方学的日语?”陈卓毅说:“我在东京留学时学的,硕士毕业后就回国了。”日本宪兵态度稍缓和地指着女人和孩子问:“她们是你的什么人?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陈卓毅说:“她是我弟媳,我送她们与家人一起过年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细心的周梅影突然发现,后面一个日本宪兵手里拿着带有照片的小册子,一边查,一边核对人的相貌。周梅影紧张地张了一下嘴,又连忙闭上。李振远还不知道对着照片找人的事情,这太危险了。她不由自主地挺起身,希望李振远能往他们这边看。可李振远看他们通过了检查,就再也没往他们这里看一眼。
  日本宪兵一步步逼近李振远,周梅影的心悬起来。女儿小琳刚开始依偎在妈妈身边,抬头看妈妈老盯着前面,听见妈妈口中念念有词。聪明的孩子突然转身向另一头走去。小琳一边走一边喊着:“伯伯、伯伯。”孩子摇摇晃晃地在大人和宪兵的腿中穿过。
  周梅影的眼神也跟去了。她精神紧张,无意识地揪住了陈卓毅的胳膊。陈卓毅一看,也跟着紧张起来。孩子继续走着,推开大人的腿,仍然不停地叫:“伯伯、伯伯。”机敏的李振远听见了,抬头见周梅影焦急的眼神,马上明白了一切。他毫不犹豫抢上前几步,一把抱起孩子。日本宪兵刚好检查到他们,李振远左手抱着小琳,低下头,右手掏证件让他们查看。小琳紧紧抱住“伯伯”的脖子,遮挡了他的脸。日本宪兵看是一个带孩子的男人,没多检查就放行了。周梅影松了口气,身体一下软了,靠在座位上。陈卓毅也感叹:“我的天呀,好悬啊,多亏孩子。”
  孩子及时大哭
  又过惊险一关
  火车开进奉天火车站,人们慌慌张张地下了车,挤挤攘攘地拥向出口。在出站口,日本宪兵站成两排,用刺刀对着人们。伪军恶狠狠地叫喊着,用警棍驱打着人群,人们来回乱跑,最后男人站一路,妇孺、老人走另一路,接受检查。李振远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礼品盒。
  李振远见日本宪兵让人们脱衣服,心想,自己身上有枪伤和刀伤,是躲不过去的,怎么办?他看了看小琳,突然心生一计,对孩子说:“小琳乖,一会儿伯伯要把你放下接受检查,人多,你千万别离开伯伯,会走丢的,要不,你就大哭。”李小琳出神地望着“伯伯”,皱起小眉头,她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们过了出站口,日本宪兵开始搜身,检查行李。没过关的人当场被拉走。一个日本宪兵用枪指着李振远叫喊着,李振远只好来到他面前。
  日本宪兵命令:“把帽子摘下,大衣脱了,把手和胳膊露出来。”李振远俯身放下女儿,摘下帽子。李小琳抬头望着“伯伯”,她看见“伯伯”向她撅撅嘴,然后直起身,不理她了。小琳吓得“哇”地一声哭起来,不停地叫:“伯伯,抱抱,抱抱,别丢下我,我听话。”李振远还是不理她,慢慢腾腾地脱着大衣。孩子越哭越厉害,李振远装作不知所措地叫道:“这,这可怎么办呀?”他又俯身把孩子抱起来,照着小琳的屁股打了一巴掌,连声说:“你咋不听话,快别哭了。”从没挨过打的小琳哭得更厉害了。日本宪兵被闹得没法细查,不耐烦地挥挥手,让他们赶快离开。李振远慌慌张张地拎着大衣,捡起礼品盒,夹着孩子,迅速离开。他站在不远处等了一会儿,只见陈卓毅和周梅影相互搀扶着,接受日本宪兵的检查,陈卓毅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减少了日本宪兵对他们的怀疑。另一个日本宪兵简单翻了翻行李,也把他们放行了。
  车站出口不远处,一名中年男子穿着皮大衣,戴着皮帽子,警觉地四处观看一番,缓步朝陈卓毅走去。陈卓毅和他握了一下手,对走过来的李振远简单介绍:“这是我的老同学,叫丁执中,是这里的总负责人、经理。这位是李振远,从老家来找你的。”说罢,陈卓毅向丁执中摆摆手,仅几秒钟就接上了头。陈卓毅转身又钻进火车站,赶乘当日火车返回天津。
  
  团结一切力量建情报站
  
  日军搜刮东北百姓的粮食。
  在日本法西斯统治下的东北开展情报工作非常艰难,李振远到达东北后,首先健全组织体系建设,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东北情报站迅速发展健全,步入正轨。不幸的是,女儿李小琳得了百日咳,当时李振远手中握有组织交给他的一些活动经费,但他坚持组织原则,不动一分一毫,最终女儿因病重离世。
  日本政权统治严密
  东北抗日形势严峻
  李振远夫妇来到奉天志城银行宿舍二层丁执中家里。丁执中的爱人叫范平,他们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的上初一,最小的3岁。丁执中一家人的生活也不富裕,但依然热情地帮助李振远,腾出一间小屋让他们住,给他们送吃的穿的。使他们在严冬里也备感温暖。不久,丁执中还帮李振远找了一份锅炉工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可以勉强生活了。
  在东北建立情报站是非常困难的,日本的警察法西斯统治十分严密。一方面,日本人运用所掌握的政权、群众性特务外围组织的协和会,军、警、宪、特、流氓、浪人、地痞、土匪等全部爪牙,组成一支情报和侦察的庞大队伍。另一方面又以奉天日本宪兵队、奉天警务厅、奉天警察局、奉天铁路警察警护队、特务机关等共同主持,吸收重要工厂、公司、银行的负责人成立“奉天防谍协会”。此外,长春、哈尔滨、抚顺、本溪、安东、鞍山、大连等地也同样组织“防谍协会”。这是在关东军授意下,日本宪兵队、日本特务机关、日伪警务部门为执行日本帝国主义镇压政策,侵略、掠夺、强制劳动所实行的高压政策、法西斯统治,既是情报和侦察机构,又是剥夺和彻底地取消人们的任何行动和人身自由的统治工具。例如,他们让老百姓整天不许锁门,方便他们随时进出,若有锁门者,以通匪罪杀头。每天下午,哨声一响,男女老少都要到街上做操,谁要不出来或发现家里多了一个人,也以通匪罪杀头。每天下午做操前,还要面向东方,给他们的天皇鞠90度的躬,谁要转错方向,或鞠不到90度,也以通匪罪杀头。他们把中国人看成是劣等民族,称“支那人”。大米是给“皇军”吃的,若发现谁偷吃大米,亦要杀头。为保证以机关、团体、工厂、矿山、银行等为“皇军”服务单位不被任何地下情报人员渗透,保证军需产品的加速生产,日本人实行集体安全责任制,就是警、宪、特的联合行动。
  敌人控制最严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振远和周梅影躲进丁执中介绍的银行宿舍,因此,没有遭受敌人每天的清查。
  发展党员联络爱国人士
  利用各种力量搜集情报
  1943年2月24日东北情报站建立。3月5日,李振远召集骨干,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上李振远讲了当前的形势:日本的战争狂人关东军宪兵司令东条英机就任内阁长官之后,加强了扩军,他任命一样好战的关东军司令梅津美治郎继续留任,负责情报工作的则换成了关东军副参谋长池田纯久。1941年七八月间,为了配合纳粹德国对苏联的进攻,关东军接连组织了以苏联为目标的特别大演习,并再次调集大量部队囤积东北。到目前,关东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31个师团,人数上升到85万人,号称百万之师。在关东军扩军备战的严峻情况下,李振远认为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解决组织领导和组织建设问题,把分散的力量集中组织起来,统一领导,对付日伪情报组织蜘蛛网似的包围。而问题的关键是必须建立党的领导核心,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会后大家分头行动起来。
  在两年多的时间中,李振远发展了约20名党员,联络了一些爱国力量,东北情报站的情报组织逐步趋于完善。李振远为东北情报站站长,周梅影负责机要内勤。“东京东北留日青年救亡会”更名为“晋察冀边区东北青年救亡总会”,是东北情报站领导下的外围组织。
  东北情报站的成员都是要求上进的年轻人,绝大多数是留学生,文化水平高,知识面广,社会经验丰富,也有商人,还有大汉奸、伪政军界人士的子弟。如伪满洲国国务总理张景惠的小儿子张绍纪、侄子张绍维都是正式成员;大资产阶级家庭出身的张为先,是志城银行董事会的监察人;范柏龄的父亲是奉天商工银行董事长,奉天纺纱厂股东、董事,沈阳市里房产有几百间;于静纯的父亲于冲汉是东北有名的大汉奸,伪满地方自治指导部部长,哥哥于静远是伪满大臣、伪首都“新京”市长;王城(原名王恒烈)的父亲是伪满军法处处长。还有溥仪侍卫少将处长之子仵志彬,伪高射炮兵中校团长,川岛芳子胞弟宪东等等。
  这在中央引起不小的争议,有的人反对任用大汉奸、伪政军界人士的子弟搞情报,反对他们加入组织。但是李克农等人都支持李振远的工作,事实证明,这些人在获取情报上更具有优势,而且发挥了重要作用。
  坚持党性不动经费
  女儿得百日咳去世
  1943年5月,李振远的女儿李小琳得了百日咳。百日咳是呼吸道传染疾病,小琳生病期间,李振远夫妇处处小心,注意与周围邻居隔离。小琳一咳嗽,周梅影就把孩子抱到院子里,冒着寒风整夜地哄,生怕影响他人。这位上海长大的姑娘手脚都生了冻疮。
  当时东北的生活条件很艰苦,日本人给中国人吃的是发了霉的高粱米。周梅影除了搞好内勤工作外,还要为生活操劳。她把从日本人那里买来的发霉的高粱米拿回来,用水泡后拿到砖头上搓,把高粱米外层的皮和霉都搓掉,煮成饭先给李振远吃,因为他每天都要外出工作。给重度营养不良的小琳吃的是加了水的高粱米稀饭,稀饭又硬又剌嗓子,小琳吃了吐,吐后又坚持吃,孩子也很懂事,她老说:“我乖,不要把我给人。”剩一点才是周梅影吃,她吃得整天吐酸水,饥一顿饱一顿,她都坚持下来了。
  孩子的病情日益加重。周梅影焦急万分,她听邻居说有一种抗生素能控制肺部感染,对百日咳很有效,就是太贵了。她多么期盼能救孩子的性命,可上哪找这么多的钱啊。虽然李振远手里有组织上的活动经费(金条),但那是公家的钱,高度的党性使他们没动一分一毫。一边是金灿灿的金条,一边是生命垂危的孩子,周梅影的心都碎了。她泣不成声,默默陪着孩子,手被咬出了血,希望能有转机。
  1943年8月下旬的一天,小琳昏迷了。被送到医院的急诊室,医生给小琳吸上氧气,听了半天,又拍了片子,护士打了针,输上液体。医生看着片子说:“这孩子的病太重了,满肺全感染,我们实在无能为力了。”丁执中说:“要不要再换一家医院,看看有没有办法?”周梅影沉静地说:“不要了,你和许多同志凑钱把孩子送到这里,我们已经非常感谢了。小琳的病太重了,换医院也晚了。”小琳在医院里再也没有醒来。三天后,病了整整100天、极度虚弱的李小琳,心脏停止了跳动,永远离开了深爱她的爸爸妈妈。
  周梅影忍住悲痛,在丁执中爱人范平的帮助下,给小琳穿上生前喜欢的小红鞋,孩子孤零零被埋在奉天南门外。周梅影把一切痛苦都埋在心底,更加努力地工作。
  
  获取“一号作战”计划情报
  
  在东北的日军。
  1944年,李振远打探到日军不久将进行“一号作战”计划,什么是“一号作战”?在李振远的指挥下,东北情报站利用关系深入伪满政权内部,利用敌人“找后路”的心理,一步步探取情报,最终获悉“一号作战”全部内容,迫使日军作战计划严重受挫。
  为寻“一号作战”计划
  高远请缨潜伏“新京”
  1944年3月中旬的一天,我情报人员高远急冲冲跑来报告:从日本留学回来的小王在伪政府机关上班时,无意中听到日本人说了一句:一切都是为了日本陆军的“一号作战”。机警的小王觉得可能是个重要情报。这个“一号作战”是什么内容,什么时间开始,在哪里作战?一切都不清楚。下班后,小王连忙通过交通员给高远带信。高远一方面让他继续调查清楚,另一方面立即赶来向上反映。李振远听了汇报后,认为日本人一定有更大的阴谋。
  李振远抓紧时间,找一个重要关系去核实此情报。几天后,得到的消息是“确有此事”。李振远紧急让周梅影上报。中央回电:“请尽快搞到详情上报。”
  李振远找到高远,问他看谁最接近高级机密。高远想了一下说:“留学生小于的父亲是东北有名的大汉奸,伪满地方自治指导部部长,哥哥是伪满大臣、伪首都‘新京’(长春)市长,掌管着2000多人的警察队伍,他们都是高层,一定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李振远表示赞同,并问谁和小于最熟悉。高远自告奋勇,请缨秘密潜伏到“新京”找小于接头,商量此事。李振远说:“你是在‘新京’长大的,对那里的情况非常熟悉,这是非常有利的。但你是在敌人那里挂了号的人,你家也被严密布控。”
  高远急了:“你也是挂了号的‘匪首’,还不是在这里拼命?我是向你学的,我熟悉小于,我们是校友,我是他的师长,我去最合适,就让我去吧。”李振远只能同意,并表示东北情报站的全体人员全力以赴配合高远的工作。
  进步青年小于探知情报
  “一号作战”初现端倪
  几天后,高远戴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地坐在“新京”某咖啡厅的角落里,桌子上放着一本书。小于穿得像位公子哥,晃晃悠悠地进了咖啡厅,四处张望后,来到高远面前坐下。没等高远开口,小于就激动地小声说:“自从在日本分手后,就再也没见到你,这次你能想起我,真是太好了。我参加过咱们的学习,非常想好好干,也写了入党申请书,只是不知如何才能做好。”高远说:“不急,我教你如何去做。你先介绍一下你家的情况,看看谁能接触到机密文件。”
  小于说:“在我家,掌握机密情况的人只有我爸爸和我大哥。爸爸回家后在书房办公,保险柜就放在书房办公桌的旁边。我哥哥自己有家,也常在自己的书房办公。但他常锁门,从不放人进去。他的公文包总带在身边。他人很精明,不好突破。”高远说:“鬼子搞了一个‘一号作战’,我们想知道具体内容。”小于说:“这事不好办。我们家教很严,我爸爸每天下班后,都小心翼翼地把公文包放进保险柜。没钥匙,如何开得了?”高远说:“你就先从你爸爸那里开始吧。你平时与你爸爸聊天时,假装关心他,打听一两句就够了,不用着急,千万别问太多,要沉住气,我会一直帮你。”
  过了半个月,小于与高远又秘密接头。小于说:“我爸一喝酒就能多说几句。不过,他太忙了,在家喝酒的机会很少。经过几次打听,确有‘一号作战’,日本人从本土和南朝鲜新招来许多兵,估计兵力高达50万人左右。日本人让我爸做好充分的物资和粮食准备,并保证运输安全。”高远称赞小于干得不错,让他细心打听,留意观察。高远则找会开锁的人。
  消息经李振远报给中央。中央又通告国民党,让他们也早做准备。
  国民党立刻部署,没多久,在河南发现了大量日军集结。1944年4月17日,侵华日军发动的“一号作战”打响了。
  以找退路为突破口
  小于获取部分计划
  不久,高远与小于又进行了第三次秘密接头。高远带来了一个陌生人。高远介绍说:“这位是开锁专家,你出的价高,他愿意帮你从你父亲的保险柜里拿出‘家庭遗产文件’,帮你解决家庭纠纷。我这两天也不走了,等你的消息。你如果有急事的话就到这个地方找我。”
  三天后,高远来到接头点,焦急地等待。小于急冲冲进来,上来便鞠躬道歉,说行动失败了。原来,开锁师傅到了小于家门口,发现有警察站岗,还有警察上来打招呼,吓得直哆嗦,死活不下车,表示他不跟官府打交道。小于劝了半天也无用。高远让他先缓一缓,再找机会。
  一周后,小于匆匆来到咖啡厅,向高远汇报重要情况:“我想父亲谨小慎微,思想保守,不如到大哥家碰碰运气。他正好在家,闲聊中,我讲起对战事的看法。刚开始,他不愿讲,也不想让我讲。我告诉他,我是留日的,很了解那个民族的特点。我讲了许多他不知道的在日本的所见所闻,最后还是讲到战争,但有人找他,我就走了。过了几天,我又去了,又讲到战争和他的后路问题。他问我将来的打算。我讲我不喜欢战争,不想活得那么累,想到香港,并说许多人都往那里跑。我哥高兴了,问我香港是否有人?我告诉他,我的好朋友在那里,他让我帮忙联系一下,说是有事情商量,但没谈具体事宜,他又被叫走了。临走时,他还盯着看了我一会儿,说让我等他回来。往常,他走时公文包一定锁起来,或随身带上,从不离身。这次竟没带,而是放在书房桌子上,书房门也没锁。我趁机溜进去,打开公文包一看,竟是‘一号作战’的全部计划。我只看了一点,大哥就回来了。我来不及撤出,只把公文包放回原处,假装到书架上找了几本书看。大哥是回来取公文包的,并没在意我翻书,然后就急匆匆地走了。我按记下的内容,写了报告,全在这里。”
  高远对小于说:“你干得不错,看来你哥也在想退路。你可以帮他,但不能公开身份,他有什么要求,你可以转告我。另外,下次带上你的照相机,有可能的话,把后半部分内容拍下来就更好。如果不行,也不可勉强……”高远让小于谨慎行事。
  此情况通过周梅影报告中央,中央又一次通告国民党,他们立刻对战区进行重新部署。
  努力几月获悉全部计划
  全面布防日军举步维艰
  李振远、周梅影以及高远对小于的汇报进行了分析,认为既然小于的大哥想找后路,就将计就计,给他一个好去处,条件是要得到“一号作战”的全部详细计划。于是,他们告诉了小于香港的地址和联系方式,让小于按计划去执行。
  过了几天,小于提着一个小巧的礼品盒兴奋地来到咖啡厅,他对高远说:“我哥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任务已完成,胶卷在礼品盒里。”高远压低声音:“你近期暂时先别干其他的,老老实实上班,装着什么事情也没发生。我和你的联系也要中断一段时间,我们已经被敌人盯上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有可疑的人在门口,下次会有交通员通知你,你现在赶紧撤,注意甩掉尾巴。”小于起身,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高远慢慢喝着咖啡,过了一会儿夹着礼品盒也离开了。他转了好几条街,终于甩掉“尾巴”,乘火车把礼品盒平安送回奉天(沈阳)。周梅影把“一号作战”的简单电文发出。安排交通员专门送胶卷,一站又一站传送,中间还出了点危险,但还是送到了延安。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东北情报站终于掌握了“一号作战”的全部计划,8月初中央得到胶卷,把情报通报国民党军。这是抗战相持阶段日军发动的最大规模战役,发动对河南、湖南和广西贯穿三地的大规模攻势。日军企图全面打通中国大陆交通线,摧毁中国大陆的空军基地,打击中国的抗战力量。虽然日军在前期还算顺利,6月至8月间,他们受到顽强抵抗。数十万日军苦攻衡阳而不破,致使“一号作战”计划受挫。中国政府得到情报后,进行了一系列布防,使日军的进攻举步维艰。1945年2月“一号作战”结束,日军在中国部署的唯一一个野战攻击军第11军伤亡惨重,其主力116师团、68师团的各个联队战损达到90%。此役虽然给中国正面战场以巨大的冲击,然而并不能扭转日军不利的战略态势,日军的全面溃败已为期不远了。
  东北情报站获得的重要情报远不止这些。如伪满州国国务总理张景惠的小儿子张绍纪(张梦实)获得日军改变战略,准备全面南下的重要消息。中央把这一情报告诉苏联,使斯大林终于下定决心,把远东军区的兵力全部调到西线战场,提前对德国法西斯进行战略反攻,取得卫国战争的伟大胜利。
  毛泽东对东北的情报工作非常满意,他亲自在上报材料上批示:“东北不是铁板一块,国防线(指伪满国界)是可以突破的,伪满工作大有可为。”东北情报站也受到中央社会部集体嘉奖。
  
  联合新四军智取军火库
  
  鲁迅公园。
  江湾体育场。
  新四军驻上海办事处旧址。
  1945年5月下旬,李振远夫妇接到上级命令:赶到上海,组建上海情报站。上海情报站建立后,李振远得到情报,国民党军不久将接受日军在沪的所有军火仓库。李振远认为,我军急缺军火,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于是联系了新四军,乔装打扮成国民党军,上演了一场智取军火库的大戏。
  乔装国民党军上校
  接近少佐摸到情报
  上海情报站建立不久,日寇投降,八年抗战的艰苦阶段总算熬过来了,大家都认为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更艰巨的任务接踵而来。
  1945年8月中旬,李振远从南京政府的国民党少将接收大员蒋本沂那里得到一个情报,国民党军不久将接收日军在沪的所有军火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情报,李振远思考着,把任务分配下去。
  不久,其他人收集到更多情况。原来在上海及周边地区有好多日军军火库,比较大的军火库有:坐落于上海虹口区的“虹口公园”(鲁迅公园)。1937年,日军占领上海,“虹口公园”北部被改建为军火库。1937年到1945年日军占领期间,江湾体育场也成为日军军火库。此外,还有静安寺路成都路口的日本海军军火仓库、高昌庙日军陆军军火库、宝山日军军火库等,均由日本人亲自把守,不许中国人进入。当时情报组织里只有李振远一人略懂日语,所以,他决定亲自深入虎穴,侦察情况。
  李振远穿着借来的国民党军上校军衔的军装,来到日本餐馆。李振远坐在里面,慢慢吃喝着、观察着。这里借酒消愁的日本军人不少。刚开始很难接触,他们不爱和陌生人讲话,尤其不爱和国民党军人说话。李振远一连去了好几次,摸清了他们的想法。他称自己在日本的军校受过训,拉近和他们的关系,直接告诉他们:“打仗是国家的事,不妨碍我和朋友的来往,我在找一位日本军人,他是我的朋友。他可能要回国,我想见他,友情不能忘。”
  这获得了一些日本军人的好感,李振远时常和他们聊天,但他们都不在军火库工作。这天,李振远终于遇见一名也在同一军校待过的日本少佐,两人便聊起来。这名少佐说他负责上海郊区某处的一座军火库,只等国民党军队来接管,他就可以回日本了。这次到城里,就是找上司联系这事的。李振远问他事办得怎样。他叹气说上司只顾办理自己回日本的事,没理睬他。他和手下联队的人也都想尽快回国,请李振远帮忙联络国民党军。
  李振远自称在国民党军队当高参,说:“这事好办。”并说尽快给他答复,少佐连声感谢。
  回到情报站,李振远严肃地说:“蒋介石集团不久就会搞起内战,对我军来讲,军火非常重要。自日本投降之后,一切军事行动都停止了,剩余军队逐渐缩在军营内,他们急于回家,对国民党的情况又不了解。现在的蒋介石集团还没有能力很快掌握全国的大城市,这里有空子可钻。只要计划好,我们‘浑水摸鱼’是可行的。派交通员往延安汇报,来回至少一个月,来不及,我们是不是赶紧把情况报告给新四军。”郑凯说:“我党八年抗战多辛苦,正需要武器,不能便宜了老蒋,我去找新四军。”
  扮国民党军接收要员
  拉走军火炸毁军火库
  郑凯见到了新四军后勤部部长,把李振远的智取计划作了汇报。后勤部长认为事关重大,马上把此情况向军里汇报。陈毅将军听到消息后,指示:“这批军火势在必得,我完全同意上海情报站提出的计划。”之后,他又做了一些补充,还派来联络员孙明具体落实。孙明一周前刚和李振远在码头见过面,他曾让李振远协助用钢厂的船,运走华克之搞的一批军火。经过周密部署,一场新四军与上海情报站联合智取日军军火库的战斗开始了。
  一天,日本少佐站在山坡上,看见远处开来几十辆军车,最前面的一辆车上还挂着国民党军的旗子。“来接收了,可以回家了。”站在少佐身后的士兵叫道,少佐脸上也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微笑。他通知士兵,让联队在仓库门口集合,准备受降。联队很快集合完毕,只见一辆辆军车开到营区门口,车上下来许多“国民党军士兵”。其中有几个当官的直接往日本军营里面走去,日本哨兵拦住去路,要检查证件。其中一位军官(郑凯所扮)抡起胳膊就是一个耳光,打得哨兵倒退了好几步,日本少佐一看来者很凶,心里有些胆怯。他突然看见“李高参”(李振远)也在其中,立刻跑上前去,敬军礼报告。“李高参”也向少佐介绍了他身后的军官是接收大员。日本少佐上前一步想和接收大员们说话,可是谁也没理他,甚至都不看他一眼。日本少佐只好忍着。
  郑凯大声地叫了几句,李振远在少佐面前晃了一下“国防部命令”的公文,并翻译道:“受降开始!”让少佐命令集合他的联队,交出武器。国民党士兵开进营区。
  日本少佐有些犹豫说:“要与上级联系一下,得到许可,才能交出武器。”李振远只好把少佐的话向郑凯说了。郑凯回身向他的部队一挥手,“国民党军”立刻包围了日军联队,日军联队也本能地举起了枪。李振远迅速地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仓库前有4个地堡,两边的山上还有铁丝网和工事,一旦打起来,新四军肯定吃亏。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振远沉着地对少佐说:“你如果下令开枪,就是犯罪,你和你的联队可就都回不了日本了。”少佐猛然醒悟,可是他还想打电话请示,李振远同意了。但少佐万万没有想到,电话线已被截断,他打了半个小时,电话没通,急得他脑门都是汗。郑凯又一次大喊起来,李振远又唧咕唧咕地和少佐说了几句,少佐无奈同意缴枪。
  少佐向李振远敬礼,从腰上解下战刀,双手捧上交给李振远说,这是他上司大佐的佩剑,为了让他安心,把这里的指挥权交给了他,现在,他愿意送给李振远。
  李振远接过佩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双方都在上面签字。少佐还想认真地看一下文件,李振远说:“给你留了一份,以后慢慢看吧。”
  李振远催少佐命令部队交武器,少佐犹豫了一下,终于下了命令。日本士兵排着队,把武器放在地上,有几个日本士兵还哭了。李振远让少佐把地堡和工事里的流动哨兵也撤下来,还要求少佐和日本军官陪十几个“国民党军官”参观这几座仓库。剩余的日本士兵和“国民党军士兵”一起装车,只装弹药和机枪等轻武器,说是有急用,少佐也不敢违抗。少佐和日本军官陪“国民党军官”向军火库深处走去,这里堆满了小山似的弹药。再往深处去,又出现几个洞库,里面还有一部分重武器,如坦克和大炮。李振远和其他“国民党军官”都感到有些震惊,军火库之大,装备数量之多是他们没有想到的。少佐看到他们惊讶的神色,更加得意了,叽里咕噜地说个不停。不过在参观时,少佐发现除了李振远外,其他十几个“国民党军官”好像都不懂日语,不懂日语的军官来搞接收,好像不合常理,他起了疑心,拿着仓库登记簿一边介绍军火库里的装备,一边留心看“国民党军士兵”的动向。
  当车队快装完时,他看见“国民党军士兵”拿着炸药进来,便完全明白了,“八格……”就在他还没完全喊出来的时候,已被“国民党军官”打倒在地,其他几名日军军官想反抗,但被“国民党军官”很快制服。当少佐醒来的时候,被他的士兵抬着,向另一个山谷走去。李振远告诉他,“军统”要把带不走的军火都炸了,为了他们的安全,带他们到其他地方,只要他服从,会有其他的国民党军来接他们回国。话说着,一辆辆军车开走了,少佐的士兵们都被捆在一起。大约半个小时后,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连续爆炸声,少佐号啕大哭。这场爆炸和大火持续了三天。
  新四军得到了大量的武器弹药,军首长非常高兴,还组织了一支特殊的游击支队。后来,新四军又联合上海情报站搞了两次军火,并把这些军火转运到山东解放区。
  
  智闯周公馆营救周恩来
  
  1946年11月12日,周恩来在梅园新村设宴招待民盟代表。
  1945年郑凯在北京。
  1946年秋的一天,李振远获知军统为了阻止周恩来在国际记者会上揭发蒋介石破坏和谈的阴谋,要暗杀周恩来的情报,而且就定在三天以后。他立即行动,突破敌人封锁,智闯周公馆,不仅把消息告诉了周恩来,还策划了撤离方案。最后,周恩来安全抵达国际会议现场,粉碎了敌人的阴谋。
  “十倍利”引诱东北少将
  假做棉花生意获取情报
  国共谈判破裂后,形势十分紧张。1946年秋的一天,李振远像往常一样找国民党军东北少将拉家常。东北少将高兴地说:“要打大仗了,咱们可有钱挣了。”
  李振远说:“你是不是喝多了,小鬼子投降,天下太平了,打哪家的仗?”少将四周看了一下,见没什么可疑的人,就悄悄告诉李振远:“老头子(蒋介石)要和‘共匪’闹翻啦。”
  李振远立刻警觉,这可能是重要情报。他一边劝酒一边说:“老兄少见多怪了,老头子一直对他们不放心,从来没和他们真心合作过,搞点小摩擦也是常有的事。”
  东北少将叫道:“哪是小摩擦,军统的人准备暗杀周恩来!”
  一贯沉着的李振远吃了一惊:“这是真的吗?”
  “那还有错?”东北少将说:“咱东北老乡里有一位在军统里供职,是个副站长。他还说是以撞车手段暗害周恩来,具体情况我也不便问。不过,你想,‘共匪’的大头目被杀,他们能咽得下这口气,能不打大仗吗?”
  “是是是,老兄高见。”李振远暗想,东北少将不像吹牛,看来是真的。可他只知道大概,敌人动手的时间、地点等详细情况都不清楚,还必须深入了解,很可能只有军统的人才知道。于是,李振远跟东北少将讲:“我联系了一大批棉花和布料,北方如果要打大仗,急需的就是棉衣,咱们的货能卖到北方,起码十倍的利。”
  “对对对,我听说北方的军工因没原料,都停产了,你这主意好。”东北少将连连称赞。李振远看他上钩了,接着又说:“这年头搞点货不容易,我必须把情况搞清楚,‘不见兔子不撒鹰’,你是否可帮我引见一下那位老乡。”
  过了一天,东北少将真的把副站长请来了。这个人话不多,大家只说些家常话。东北少将沉不住气了,把想做棉花生意的事说了。副站长一本正经地说:“党国的事业都败在你们这些小人的手里,难道你们不知道倒卖棉花是犯法的吗?”
  “喝酒,喝酒。”李振远边赔笑边帮东北少将圆场。
  李振远接着说:“现如今也是没办法,正常拨款,他们军需根本完不成任务,党国到处都需要钱,完不成任务挨批是小事,延误军情是大事。”
  又喝了一会,李振远趁大家酒劲上来了,说:“现在哪个部门不是自己搞点钱花,你们军统也不例外,上面给的钱够干什么的?”
  副站长接上话茬儿说:“你说得不错,现在办事处处要花钱,我们这些当头的也难啊。”
  于是大家都发起牢骚,副站长再也不绷着脸。借助酒劲,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李振远又说:“经商就是要有商机,不知你们有何机遇透给我们。”副站长斜眼往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从今天算起,三天后就有消息,你到时候看报就行了。”李振远假意犹豫一下:“你们有时也会失手,可我的货一旦发出,就收不回来了,怎么办?”副站长肯定地说:“这次很有把握,我们是在他们每天上班的必经之路上进行,不会有错。”
  李振远说:“好,那我后天装船,大后天启程,老哥可要给我办好通行证哦。”东北少将说:“好说,好说。你明天到我办公室来拿。”副站长也插话:“你们办成功时,可别忘了约定,你们可要说话算话。”
  特务24小时监视周公馆
  用黄包车掩护硬闯进去
  确认消息后,李振远与郑凯连夜赶往南京,来到周公馆。李振远和郑凯躲在暗处仔细一看,周公馆的周围,门口、对面的小摊位、房屋里都布满了特务。快到中午时,周公馆的门开了,一辆黑色轿车很快往他们相反的方向开走了,他们想冲进去,可离得太远。此后,大门紧闭,一天里再也没人出来。消息怎样才能递进去,让中央首长有所防范呢?
  下午,敌人那边只有修鞋的换了人,看来敌人采取24小时监控。李振远想,直接进入是不行了,还没走到周公馆门口就有可能被敌人拦住。用原始的办法,包块石头,把情报投进去。可要是没人捡到,就误了大事。他左思右想,还是束手无策。这时,肚子咕咕乱叫起来,他才想起该休息一下,缓和一下,或许能有灵感。
  “咱们不能在这傻等,要另想办法,走。”“有什么办法吗?”郑凯边走边问,李振远摇摇头。已经忙了两天一夜,郑凯真有些疲惫不堪,跟在李振远身后,睡意朦胧地摇晃着走。后面追上来一个拉黄包车的叫道:“先生,看你挺累的,坐车吧,价钱不贵。”
  郑凯猛然惊醒,想出一个办法。他把李振远拉到一边商量,李振远点点头,转身找邮局打电话去了。郑凯飞快地去追刚才那辆黄包车,他早已把疲劳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三天的早上,修鞋的懒洋洋地蹲守在周公馆门口不远处,对面小摊位照样营业,只是没有一个人光顾,来往过路的人也不多,街上跟往常一样安静。快到8时的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辆黄包车,拉车的是个小个子,只见他吃力地慢慢拉着。车上坐着一个大个子,他的帽子盖住了半张脸,“睡”得挺香。这人就是李振远。
  拉车的走到周公馆门口时,突然车夫向周公馆大门飞奔而去,并迅速按下门铃。修鞋的特务猛然惊醒,站起身想赶过来阻拦。门打开了,还没等开门人反应过来,车已经闯进了院子。车上的李振远低声说:“快关门!”
  开门人正关门,修鞋的特务已赶到门口,他从门缝往里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李振远下车后,立即冲到周恩来的办公室,他把帽子一摘,周恩来吃了一惊:“是你,你怎么来了?”
  声东击西周恩来转移
  粉碎国民党暗杀计划
  李振远简单地汇报后,周恩来询问李振远:“有没有解决的办法,我一定要参加这个国际会议,不管有多大危险。”李振远深知周恩来的工作作风,于是胸有成竹地建议:“我们从后门出去后,把后门的敌人引开。你们马上从后门出去,穿过一条街道,街道对面有一辆黑色车在那里等着,车窗半开,有白色布帘挡着。司机是我们的人,他接你们到会场。”
  周恩来说:“我同意,这个方法可行。同时,为了迷惑敌人,我的轿车还要按时出车。”说话间,李振远他们已换好衣服,周恩来握住李振远的手,道了句“珍重”。
  李振远笑着点点头。周恩来又转向郑凯,和他告别。郑凯兴奋地把拉过车的双手在裤子上一蹭,和周恩来握手。周恩来说:“别把衣服搞脏了,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在场的人全笑了。
  李振远他们迅速从后门走了,后门盯梢的特务赶紧跟了上去,四个影子出了后门,消失在后街。特务跟着李振远转了几圈,还没反应过来,李振远他们已混进茫茫人海。与此同时,周公馆的大门开了,一辆黄包车出来,修鞋的特务赶紧跟了上去,他们还不知要转到什么时候。
  接近10时,一辆黑色轿车很快开走了。可就在轿车开出不久,一辆大卡车横冲过来,重创了黑色轿车,里面的司机受了重伤,被抬往医院,车里却未见其他人(这部黑色轿车现仍存放在南京博物馆)。记者招待会准时召开了,国民党主持人宣布开会,并说:“中共破坏合作,所以遗憾地告诉大家,中共代表没敢来开会。”
  话音未落,“我们来了”,周恩来和中共代表从后面走上前台,场上响起了掌声。周恩来当场揭穿了国民党破坏合作的种种罪行,国民党的会议主持人狼狈不堪。后来听说蒋介石气急败坏地骂道:“你们军统怎么搞的,不是说重创了他的车吗,为什么他会出现在会场上!难道他是神仙吗?一群饭桶。”
  
  配合解放战争运送物资
  
  小火轮。
  蒋本沂和夫人。
  解放战争开始后,情报工作的重点是配合解放战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同时解决物资问题。其间,李振远累计运送十万多吨钢铁到解放区,他还策划保护了民主进步人士的小火轮和商船,为支援解放军渡江作战打下基础。
  秘密情报企业成立
  运送出十万吨钢铁
  解放战争时期可以说是国内情报工作发展的巅峰。在当时,根据战争发展的特点,情报工作是为军事斗争服务的。1946年,中央情报部要求,在完成情报工作的同时,配合解放战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要解决大量物资问题。国民党对解放区的严密封锁,使我军各方面的物资都很匮乏,尤其是钢铁。李振远以前只搞过药品和布匹,这钢铁怎么搞呢?李振远只好找蒋本沂商量。蒋本沂出身钢铁世家,父亲创建了鸿兴铁号大沪钢铁厂。他本人于1930年毕业于上海东南医学院,获学士学位。1945年毕业于日本京都帝国大学,获博士学位,回国后在上海东南医学院任医务部主任。1945年6月,在李振远的介绍下,参加了上海情报站工作。他一边在医学院教书,一边开了私人诊所,方便传递情报。1947年7月1日,蒋本沂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蒋本沂的大哥蒋本生是上海鸿兴制铁厂厂长(即上海一钢、二钢的前身)兼任上海钢铁总会会长;弟弟蒋本庸是大沪制铁厂(即上海特种钢铁厂)厂长。他们兄弟都是讲正义、反对内战的进步商人。经济学家薛暮桥先生曾在杭州被捕,就是蒋本生找的关系,花重金才保下了他的性命。
  李振远和周梅影加强了对蒋本沂兄弟的工作。时机成熟后,李振远就召集一些党外民族资本家来开会。李振远讲出了上海经济不景气,要想把企业搞好,就要向北发展。北边连年战乱,又没有大企业,物品极其匮乏,是挣钱的好机会。他提出与大家联合办企业,有钱大家挣的想法。刚开始有些人不理解,其中一人讲了他的公司怎样和李振远联合,搞药品和布匹,把企业搞活了的事,大家都兴奋了,踊跃参加,一个没有注册的秘密情报企业成立了。
  由情报企业出资,以蒋本生的名义,由蒋本庸等三人到香港买了旧船,李振远通过海关内线帮忙放行,然后把旧船运到上海制铁厂切割成钢板。可是怎么运出厂呢?李振远让郑凯连忙去找三哥周和顺联系,让解放军在江北接应。在工厂里,请上海地下党的同志帮忙,命令工会找来工厂里可靠的工人,由蒋本庸出资,帮助组织了自己人的船队,李振远又托东北少将开了通行证,然后把钢材经苏州河分批运出,过了长江后,解放军派人假扮国民党的部队接应转到苏北。
  蒋本庸说:“从1939年捐无缝钢管给新四军时起,到现在,这条航线已走好多次了。”李振远说:“那也要小心。”
  蒋本庸是个认真负责的人,他怕货物出问题,虽然有通行证,还经常自己亲自坐船押运。有一次,船行至江中心时,遇见敌人舰船的拦截,有些同志慌忙告诉蒋本庸。蒋本庸让大家沉住气,他自己站在船头,理直气壮地对付敌人的盘查,使敌人没看出任何破绽,只好放行。还有几次,遇上青帮在码头上敲竹杠,扣押船只。李振远找了杜月笙打通关系,使青帮见了蒋家的船,即刻放行。前后买了十余条旧船,累计运送了十万多吨钢铁到苏北解放区,用来制造武器,为迎接全国的解放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为进步人士出谋划策
  藏起小火轮骗过敌人
  国民党资源委员会是国民党用来管辖其庞大资产的机构。蒋介石1948年底下令国民党资源委员会将其所属在上海、南京的大工厂撤迁台湾。时任资源委员会委员长的孙越崎,是一位具有正义感的著名科技专家和实业家,他要求大家坚守岗位,保护财产。但是,资委会不按命令撤走“资产”,公然抗拒是不可能的。潘汉年约请国民党资源委员会的主要负责人到香港见面,与他们进行了恳切谈话,鼓励他们争取起义,为祖国和人民立功。
  长期主持资委会工作的前委员长钱昌照,是在资委会系统有着重要影响和号召力的人物,他对蒋介石反动统治强烈不满,准备出国。潘汉年知道后,与张骏祥、夏衍等及时做他的工作,使钱昌照终于下决心留了下来,为资委会成功起义作出杰出贡献。资委会采取了“人不走,机器不动”的拖延作法,对付国民党转移资委会财产的企图。
  当时的一些进步民主人士拥有私人小火轮,而国民党害怕解放军过江,采取封江的办法,所有私人小火轮都必须开往台湾,不得在长江停留。有的人申明船坏了,要修理,敌人就每天来催,最后通知,不开走就炸船。还有些人不愿意去台湾,就趁夜把船往上游开,结果遇见敌人的炮艇,给击沉了。人们急得火烧眉毛,不知是谁说李振远很有办法,于是大家就来找他商量,怎样才能保住资产。
  李振远没有接到组织上关于保护这些民族资产阶级资产的命令,可他想到这对支持解放军渡江有好处,应该去做。党对秘密活动的范围,并无严格的规定。在保护自身安全和不被暴露的前提下,只要有利于党的工作,应该努力完成。想到这里,他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倾听他们的呼声。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痛恨国民党抢占他们的财产,怎样才能保住资产,有的人只是叹气,还有的气不过,想和敌人拼了。李振远鼓励并冷静地告诉他们:“硬拼绝不是办法,想办法躲和藏,骗过敌人就是胜利。”
  大家认为他说的对,商量躲和藏的办法就是“沉船”。可是在哪沉,怎么沉?心里没底。
  李振远说:“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我就跑一趟,给大家尽个力。”大家异口同声地赞同。于是,李振远选了几位对长江航路比较熟悉的商人留下,让其他人严格保密,并各自回家准备。
  临走时,李振远一再嘱咐:“大家千万要小心,要保密,一人不慎,就会影响全体。”
  一连几天,他带人到江岸视察地形。终于选好地点,悄悄通知大家,一起秘密行事。李振远亲自指挥,把船一只一只悄悄分别开到江面比较宽的、水流平缓、离主航道较远、河床不深的江湾,敌人防御比较松的指定地方“沉船”。在岸边做了明显标记。李振远一连几夜没合眼,一直盯到最后一艘火轮沉入江中,他才离去。
  一夜之间,商船和小火轮全都不见了,江防的敌人还奇怪,怎么前些日子还说船坏了不能走,现在却都开走了呢?好在他们也乐得完成任务,没有深究。
  1949年4月20日,人民解放军的渡江战役开始了,江防敌人看见在江面上千百只木船中,出现了多只小火轮,冒着敌人的炮火,帮助解放军渡江,才知道上当了。原来,李振远用电报通知解放军,当战役开始时,小火轮和商船从水底冒出水面,开往长江对岸,解放军的炮火掩护他们,小火轮和商船一起执行渡江作战任务。这些进步民主人士不仅保住了财产,还参加了解放战争,每逢谈起这件事,他们都非常激动,感到无比神圣和自豪。
  
  周梅影成功保护宋庆龄
  
  1965年的李振远和周梅影。
  李振远夫妇接到上级指示,担起保护好身在上海的宋庆龄的重任。周梅影在执行任务过程中,险遭特务暗杀。宋庆龄安全北上,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并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
  收到任务护宋庆龄安全
  周梅影调查其住处情况
  1947年12月,李振远回解放区汇报上海工作时,社会部部长许建国说:“时间不长,上海工作开展很顺利,而且发展了百十号人,带回来的情报都很重要,上海的同志们干得真不错。”参加整风运动一周后,李振远就要返回上海了,许部长又像往常一样,细心布置任务。他说:“你抓的几件事要继续抓下去,中共中央又在党内发出指示:国统区的情报工作的重点应转为全面搞策反抓实力。你要加强这方面的工作,为解放全中国做准备。”
  其实早在1946年以前,李振远就与老党员水手长在码头上取得联系,在国民党海军建立了支部,水手长为支部书记,他们秘密在各部门官兵中发展了一批党员,还建立了一些外围组织,如士兵解放委员会,共约1200人。后来重庆号等军舰的起义绝非偶然。
  不久,李振远得到“国民党要抓各界知名人士去台湾,不走的就杀掉”的情报,马上把情报通过电台发给中央,很快得到中央的指示:“最大限度的护送进步人士北上。”李振远只有和保密局抢时间、抢人。一场看不见的生死较量开始了。而这场较量中最难的就是保护宋庆龄。
  1949年1月,毛泽东、周恩来致电宋庆龄,邀其北上参加政治协商会议。周恩来致电李振远,让他们在尊重宋夫人意见的基础上,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宋庆龄的住处一直受到保密局监视,怎样才能保护宋夫人呢。他先派周梅影想办法调查宋庆龄住处的情况。
  周梅影先找了宋庆龄的阿姨李燕娥,把外面的一些情况告诉她。李燕娥明白她的好意。以后周梅影常去,渐渐和李燕娥熟悉起来,也趁机见到了宋庆龄。
  “你以前见过我吗?”宋庆龄问。周梅影说:“我去延安前,在上海战地救护所见过你,还有你的姐姐和妹妹。”两人兴致勃勃地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宋庆龄又问起周梅影在延安的情况。
  不久,李振远从保密局的内线打听到,蒋介石也在做宋庆龄的工作,去台湾或美国均可,就是不能北上。若宋庆龄不听话,保密局的人就要想办法把她带走。蒋介石暗示,他不好出面,让保密局务必办好此事。
  保密局局长毛人凤按照蒋介石的命令,对宋公馆进行严密监视,只要宋庆龄离开半步,就不轻饶。周梅影常去宋公馆的行踪,也引起了敌人的怀疑。毛人凤命手下跟踪周梅影,看其是何方神圣。可跟踪的人回来报告:“这小个子女人太狡猾,我们总是跟丢,一直没找到她的窝。”毛人凤生气地说:“一群饭桶,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不行就杀了,以免生出事端。”有人说:“不是不敢杀,是怕杀错了,万一是宋夫人的亲戚和朋友呢,岂不自找麻烦。”毛人凤不耐烦地说:“蒋委员长说是保护宋夫人,又没说保护她的亲戚和朋友。把她当成共党嫌疑分子,不就可以干掉了嘛。”毛人凤铁了心要杀掉这个“小个子女人”。
  周梅影遭遇特务暗杀
  幸有人解救有惊无险
  1949年4月的一天,和宋庆龄分手后,周梅影还跟往日一样,顺着墙根,低头匆匆走路,尽量避开人们。在拐弯处,她发现有人跟踪,加快了脚步。后面的人越跟越近,周梅影拼尽全身力气迅速地转向另一条街道,想甩掉“尾巴”。可是这次的“尾巴”不仅没有甩掉,其中的一个特务还掏出了手枪对准了她。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枪声响了,周围的人们慌忙四处逃散,周梅影趁机拼命跑起来。身后跟踪她的一个人倒在地上,另一个跑掉了。又过来两个人,一个搜了一下地上躺着人的身,然后马上离开。另一个从后面追过来的小伙子小声说:“大姐,快跟我走!”梅影才知是自己人。他们急跑了一段路,钻进一个秘密联络点,周梅影累得气喘吁吁的,终于临危脱险了。
  李振远闻讯赶来,见周梅影和两位负责掩护的同志都平安,就放心了。这两位是上海独立支队(游击队)的同志,李振远请来暗中帮助周梅影脱险的。李振远告诉大家:“快要解放了,敌人狗急跳墙,上海现在已不平静了,白天也时常发生枪击事件,梅影近期暂时停止行动。敌人没暗杀成功,肯定还会派人来,大家要格外小心,暗地保护宋公馆。”
  其中一名同志说:“这是从那个军统的身上搜出的小手枪,留给大姐防身吧。”周梅影接过枪一看,是一支精致的美制小手枪,小得像个香烟盒,携带很方便。李振远仔细地看了一下,小手枪用的子弹与小口径步枪的一样,同是一种细长子弹,一次可放4发。这是把新枪,还没用过。他笑了:“梅影,你应该感谢这枪,特务拿这种枪,只有在两丈以内的射程距离才能造成危害。也就是说,他们只有在追上你,靠近后才能伤害你。没想到给保护你的同志们赢得时间。如果是其他手枪,恐怕你今天的危险就大多了。”
  1949年4月下旬,周梅影奉组织之命又来到宋公馆。这次李振远派车把她送去,还化妆了一番,像个“阔夫人”。周梅影见到宋庆龄,告诉她:“要打仗了,我们把孩子们都搬到一楼住,高处不安全,建议夫人也要避一避。另外,窗户上贴米字条,小心玻璃被震坏伤人,其他人也要尽量减少外出。”宋庆龄同意了,并决定临时搬到一楼住了。
  邓颖超等赴上海做工作
  宋庆龄痊愈后终于北上
  1949年5月25日,距离上海解放仅有2天,李振远告诉上海独立支队的参谋张明,撤离暗中保护宋庆龄的人,并感谢独立支队的帮助。李振远也告诉周梅影:“我准备电告‘老家’,咱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解放了,宋夫人那里安全了,你可以不用去了。”周梅影说:“北上的任务还没完成,也没人接我的工作,我还真有些放心不下。宋夫人喜欢静,可这整天老打仗,她能习惯吗?我还要继续工作,行吗?”李振远点点头说:“看来你和宋夫人还建立了挺好的友情,那你抽空再去看看。”这次,周梅影看到陈毅派兵保护宋庆龄住所,放心多了。但宋庆龄生病了,又让她揪心。
  6月25日,邓颖超受中共中央委托,携带毛泽东和周恩来的亲笔信,由廖梦醒陪同,专程到上海看望宋庆龄。临行前,周恩来告诉她:“到上海后,可先找‘侄女’(周梅影)了解一些情况,她干得不错,和宋庆龄处得很好。”邓颖超到上海后,先找周梅影了解情况,知道宋庆龄生病的情况。廖梦醒和邓颖超去看望宋庆龄。邓颖超对宋庆龄的病痛十分同情,她在6月27日给毛泽东的电报中说:“据其病情,乘火车赴平确不无困难,拟暂缓长途旅行。”后来,宋庆龄身体恢复,邓颖超和廖梦醒又做了大量耐心细致的工作。8月底,宋庆龄终于乘火车北上,李燕娥留在上海看家。1949年9月21日至30日,宋庆龄以特邀代表的身份,在北平出席了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并在会上发表讲话。在这次会议上,她当选为中央人民政府副主席。10月1日,她登上天安门城楼,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
  李振远和周梅影接到上级命令:马上返回北京,接受新的任务。1949年8月底,他们和上海的同志交接工作后,马不停蹄地又奔赴新的战场。
  1949年9月起,李振远先后在中央情报部、军委情报部、军委联络部任处长;1955年任云南省委调查部部长、省委统战部副部长、省委候补委员;1958年5月任河北省委调查部第一副部长;1962年任中央调查部局长。“文化大革命”期间,先后担任中央调查部留守组组长、“五七”干校校长兼党委书记;1979年后,任中央调查部局长,部务会会议成员。1982年12月离休。他把毕生精力献给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是党的情报战线的优秀战士和无名英雄。
  本期图片由张书功提供
  本期参考资料:《虎侠纵横 李振远同志的情报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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