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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4-10-04 15:18
鄌郚史志总编

邱琮玉丨天齐渊

  天齐渊
  以牛山下之温泉为天齐渊,自乾隆初临淄知县邵嗣尧始,新《府志》从之。模山先生《老学斋杂著》有《温泉非天齐渊辨》,甚精核。而寿光安青士先生《秉兰录》中一则,实早见及之,先生未之见也,兹并录之。
  青士曰:“(前略)此为天齐渊,自昔相传,无异辞者。而临淄令邵子昆,忽目柳店西南淄水南岸之温泉为天齐渊,斤斤为文以识之,自诧为创获。其时,山左学使劳书升漫不及察,从而附声,诗之于碑,妄生枝节,淆乱古迹,深可叹惋!邵惟执郦《注》‘南郊山’下数语,以为驳辩之资,谓温泉去牛山甚近。不知此渊去牛山即远五六里,宁非南郊山下耶?淄水南岸之温泉,余亦尝观之,其遇水潦盛时,诚为奇壮,然多塞少通,殊乏神异。而此渊自古列八神之祠,与泰山、之罘并举者,正以其有恒德耳。彼都人士有究志风土者,宜为辨证,铲削舛讹,勿使贻误后人也。”
  模山曰:“天齐渊即临淄之龙池,向无异说。乾隆元年,邵嗣尧知临淄,温泉适开。邵往观,见山上四泉,山下有积水,众泉并出。时邵新购得《水经注》,以为五泉并出,与郦《注》合。及至龙池,见其水积而不流,不见有泉,因作《初见天齐渊记》,直以牛山之天温泉为天齐渊矣。一时人多信之。《咸丰府志》亦从此说。光绪戊申,《通志》局开,余任采访,曾三至龙池,而知邵说之不可从也。请略举数端证之:魏正光中,天齐渊浮出大木五;齐天保中浮出大木四,五彩类松柏而香,土人构亭渊上。事具正史,明代亦有此异,见《李
  织斋文集》(原注:文甚多,近刻特十之一耳。)。牛山温泉,侧出者三,细仅如指;仰出者一,大如鸡卵,何由浮出大木哉?其不合一也。所谓渊者,必积水汪洋,大或数亩,小或数丈。今龙池有数渊,皆渟滀不流,大者名龙湾,以石甃之可亩余,邻县往往祈雨于此,故有龙池之目。牛山之水,是泉非渊,二不合也。南燕将亡,女水竭,天齐水涌。夫以水涌为异,则平时水不涌出可知。若温泉或数年不开,开则有丰年之应,以为嘉瑞,故一名丰泉。吉凶异占,三不合也。渊水本入淄,故《水经注》‘淄水’条下云:‘东得天齐渊水口’,厥后村民为圃者,多资灌溉,水道遂湮。然村庙中有嘉靖间碑,水尚入淄。县民崔氏有墓田在村南,以碑为据,欲改水道入淄。村民谓其图谋风水,与之构讼,事遂中止。计水道之湮,当在康熙、雍正间。邵徒见水不入淄,与《水经注》‘水口’说异,故以温泉当之。然温泉出牛山西麓,斗入河滩数丈,与‘水口’之说亦不合也。织斋先生有别业在渊上,得一石刻云:‘原泉混混,绿竹猗猗’,北宋赵明诚手笔也。今渊上多竹园,渊水隆冬不冰。官街旁有一渊,石甃之,围二十余步。水潦之岁,村中水皆入此渊,渗于地中,亦奇矣哉!戊申秋,采访过此,淄水温泉皆枯竭。自龙池村西淄水复出,直至乐安界,水势甚盛。盖渊水今虽不入淄,渗于地中者复溢出为淄水也。”
  文后,模山自记曰:“戊申秋,作得此篇,送《通志》局,不复存稿,今追忆其大略如此。”
  备注
  关于天齐渊位置的争议
  以牛山下的温泉为天齐渊的说法自乾隆初临淄知县邵嗣尧开始,新《府志》也采用了这个观点。但模山先生在《老学斋杂著》中有《温泉非天齐渊辨》,认为这个观点不准确。而寿光的安青士先生在《秉兰录》中也早有对温泉非天齐渊的论述。
  安青士的观点
  安青士指出天齐渊自昔相传的位置,而临淄令邵嗣尧却把柳店西南淄水南岸的温泉认定为天齐渊,并作文标识,自认为是创获。安青士认为邵嗣尧仅依据郦道元《水经注》中 “南郊山” 下的几句话进行辩驳,认为温泉离牛山很近。但安青士指出传统的天齐渊离牛山虽有一定距离,但也在南郊山下,且淄水南岸的温泉在水潦盛时虽奇壮,但多塞少通,缺乏神异,而传统的天齐渊自古列八神之祠,与泰山、之罘并举,正因其有恒德。
  模山的观点
  模山指出天齐渊即临淄的龙池,向来没有异议。乾隆元年,邵嗣尧因新购得《水经注》,看到牛山温泉的情况与《水经注》描述有相似之处,就把牛山温泉认定为天齐渊。模山通过列举多个证据来证明邵嗣尧的说法不可从,如历史上记载天齐渊浮出大木,而牛山温泉的泉眼情况不可能浮出大木;天齐渊是积水汪洋的渊,而牛山之水是泉非渊;天齐渊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水涌情况与温泉不同;天齐渊水本应入淄,虽后来水道湮没,但与温泉的位置也不符合。模山还提到李织斋先生别业在传统的天齐渊上,有北宋赵明诚的石刻等证据,以及自己在戊申秋采访时看到的淄水和温泉的情况。
  译文
  把牛山下的温泉认定为天齐渊,是从乾隆初年临淄知县邵嗣尧开始的,新的《府志》也遵从了这个观点。模山先生在《老学斋杂著》中有《温泉非天齐渊辨》,非常精当确切。而寿光的安青士先生在《秉兰录》中的一则内容,实际上早就涉及了这个问题,只是模山先生没有看到,现在一并记录下来。
  安青士说:“(前面省略)这里是天齐渊,自古以来相传,没有不同的说法。而临淄县令邵子昆,忽然把柳店西南淄水南岸的温泉认定为天齐渊,斤斤计较地写文章来标识它,自认为是创新的发现。那个时候,山左学使劳书升没有仔细考察,就跟着附和,写诗刻在碑上,无端生出枝节,混淆了古迹,实在令人叹息惋惜!邵嗣尧只是执着于郦道元《水经注》中‘南郊山’下的几句话,作为辩驳的依据,说温泉离牛山很近。却不知道这个天齐渊离牛山远五六里,难道不是在南郊山下吗?淄水南岸的温泉,我也曾经去看过,在水潦丰盛的时候,确实很奇特壮观,但是多堵塞少通畅,非常缺乏神奇之处。而这个天齐渊自古以来就列入八神之祠,与泰山、之罘一起被提及,正是因为它有恒常的德行。那些当地有志于研究风土的人,应该进行辨证,铲除错误,不要让它贻误后人。”
  模山说:“天齐渊就是临淄的龙池,向来没有不同的说法。乾隆元年,邵嗣尧任临淄知县,温泉恰好被发现。邵嗣尧去观看,看到山上有四个泉眼,山下有积水,众多泉眼一起涌出。当时邵嗣尧新购买了《水经注》,认为五个泉眼一起涌出,与郦道元《水经注》相符。等到了龙池,看到那里的水积聚而不流动,看不到有泉眼,于是写了《初见天齐渊记》,直接把牛山的温泉认定为天齐渊了。一时之间很多人相信了他的说法。《咸丰府志》也采用了这个说法。光绪戊申年,《通志》局开设,我担任采访工作,曾经三次到龙池,从而知道邵嗣尧的说法不可信。请大致列举几个方面来证明:北魏正光年间,天齐渊浮出五大木;北齐天保年间浮出四大木,五彩斑斓类似松柏而且有香气,当地人在渊上建造亭子。这些事情都记载在正史中,明代也有这样的奇异现象,见于《李织斋文集》(原注:文章很多,现在的刻本只有十分之一罢了。)。牛山的温泉,侧出的有三个,细得像手指一样;仰出的有一个,大得像鸡卵一样,怎么能浮出大木呢?这是第一个不合之处。所谓的渊,一定是积水汪洋,大的有几亩,小的有几丈。现在龙池有几个渊,都是积水不流动,大的叫龙湾,用石头砌成有一亩多,邻县的人常常在这里祈雨,所以有龙池的名称。牛山的水,是泉不是渊,这是第二个不合之处。南燕将要灭亡的时候,女水枯竭,天齐水涌出。因为水涌被认为是奇异现象,那么平时水不涌出是可以知道的。如果温泉有时候几年不涌出,涌出的时候就有丰年的兆应,被认为是祥瑞,所以也叫丰泉。吉凶的兆应不同,这是第三个不合之处。渊水本来流入淄水,所以《水经注》‘淄水’条下说:‘东边得到天齐渊水口’,后来村民中种地的人,大多依靠这里的水灌溉,水道于是就湮没了。但是村里的庙里有嘉靖年间的碑,水还流入淄水。县里的崔氏有墓田在村南,依据碑上的记载,想要改水道让水流入淄水。村民认为他是图谋风水,和他打官司,事情于是就中止了。估计水道的湮没,应当在康熙、雍正年间。邵嗣尧只是看到水不流入淄水,与《水经注》中‘水口’的说法不同,所以就用温泉来代替。但是温泉出在牛山西麓,流入河滩几丈深,与‘水口’的说法也不合。织斋先生在渊上有别墅,得到一块石刻,上面写着:‘原泉混混,绿竹猗猗’,是北宋赵明诚的手笔。现在渊上有很多竹园,渊水隆冬不结冰。官街旁有一个渊,用石头砌成,周围二十多步。水潦多的年份,村里的水都流入这个渊,渗入地下,也很奇特啊!戊申年秋天,我采访经过这里,淄水和温泉都枯竭了。从龙池村西边淄水又出现了,一直到乐安界,水势很盛。大概渊水现在虽然不流入淄水,但是渗入地下的又溢出成为淄水了。”
  文章后面,模山自己记载说:“戊申年秋天,写了这篇文章,送到《通志》局,没有留存底稿,现在回忆大概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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