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亭诗别集卷一
江行
长江幻风烟，渺渺千里秋。波澜无端倪，微茫动群洲。鱼龙足芳夜，凫雁增新俦。悠悠石头城，不见旌旗浮。遥峰上朝瞰，钟声辨来舟。缅企征君宅[川，迟我招提游2。畅领白云妙，高卧伞山幽[3]。所历争一瞬，踪迹焉可求。茫茫鸿蒙开，排荡万古愁。苻坚一何愚，投鞭思断测4。高呼韩将军，横空建长矛I3]。奇功虽不立，已洗东南差。荒残铁瓮城6,繁华古扬州。英雄不复作7],流光难暂留。独有妙高台8,云中结丹丘9。置酒良宴会，慷慨发清讴。飘飘挟飞仙，皓月相与酬。
【题解】
康熙十七年，曹寅曾有率差赴江浙之行。此诗为江行至江宁所作，时在当年之秋。
【注释】
[1]魉企征君宅：蝠企，遥想。征君，盖指曾应己未博鸿科、与曹寅有忘年交的江宁士人杜齐等人
[2]招提：梵语拓斗提奢，叉为四方。后作拓提，误为招提。北魏太武帝造份蓝，创招提之名，后逐为寺院的别称。
[3]伞山：即栖霞山。栖霞山位于今南京东北20公里。因群山丛岭似伞。又名伞山。南朝宋、齐间，明僧绍隐居于此，明僧绍宇栖重，故其合宅为寺时，寺以栖霞名之，山亦以栖霞名。
[4]符坚一何愚，投鞭思断测：前秦符坚准各攻晋，大臣石题以为不可主狼修文治武等待时机。苻坚刚愎自用，坚持伐晋。北魏翟鸿《十六国春秋》卷三入《荷坚》:“坚司：“吾闻或王伐封，遥岁犯星，天道出远，未可知者
昔夫差威凌上国，而为勾践所灭。仲谋泽被全莫，孙浩因三世之业，龙骧一呼(晋王渡为龙睢将军),君臣面博，虽有长江其能回乎?令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卒断其流，又何险之是恃乎?'"
[3]高呼韩将军，横空建长矛：指南宋名将韩世忠在长淮间扰金事。
[6]铁就城：江苏镇江县子城。相传为吴孙权所建，内外皆觉以凳。以其坚固如金城，故号铁就域。一说镇江子城深狭，其状若就，因名铁就城。唐刘禹锡《浙西李大夫述梦四十的》:“土山京口喷，铁就都域牢。”
[7]英雄不复作；英雄，指前代谢安、谢玄、韩世惠、史可法等民族英堆。
[8]妙高台：江苏镇江市金山的最高处，形势甚盛，上有妙高台。宋僧了元所建，一名函经合。
[9]丹丘：传说中种仙所居，昼夜长明。《楚辞·远游》:“仍羽人于丹丘分。”《山带闻注》:“(丹丘)南方赤色之丘，神之所在也。”
钱塘晓潮
天鸡叫侧黄金盆，青山澹澹浮一痕。寒烟齐锁西陵口2,丑雷争击鳖子门。欲晓不晓风已满，孤檠焰冷春衣短。伏枕心虚六合游@,鸣钲坐讶樯帆转。须臾庙中白马出3,鲛珠四洒腥瑟瑟6。潜蛟贴伏不敢动，黑云有声披以疾。隆隆上腾一千尺万叠鲸波将两劈。役使灵鼍令长吼，倒驱众峰走而逆。北斗掉尾天失色，浑茫之元不可测。阴飙荡尽还复生，赤光一线通中国。扬般竟指朱家渡，云是当年驱马处。铁甲无光水不飞，谁人更遏鸱夷怒[7。君不见，白蓣茫茫啼鹉鸪，西方之月魄已徂，冬青之树犹扶疏。
【题解】
康熙十七年，曹寅奉差赴江渐，此诗为至杭州观钱塘江早潮而作。
【注释】
[1]天鸡叫侧黄金量：《初学记》卷三十郭璞《玄中记》:“桃都山有大树曰桃都。枝相去三千里，上有天鸡。日出照木，天鸡即鸣，天下鸡皆鸣。”
又清冯金伯辑《词范萃编》下卷：“载塘江制，亦天下所无有也。少焉月出，大如贵金盆，?
[2]西陵口：在渐江萧山县西。本名圆陵。相传春秋时范于此蔬城，六朝时为西陵或。五代吴趣改名西兴。
[3]鳖子门；钱塘江的出海口，早先有两座山头突出水面：南面一座叫“龛山”,北面一座叫“赭山”。两座山头南北对峙如门户，宽五十里，叫做“整子门”,江水由两山两岸之间分三路入海。潮沙为龛、赭二山所束，来势极为鸿悍。
[4]六合：指天地四方。
[5]白马：这里喻潮水。
[6]戴珠：张华《博物志》:“南海水有殿人，水居如鱼，不度纵绩，其眼能泣珠。”又《太平御览》卷七九O:“殿人从水中出，寓人家积日、卖端将去，从主人索一器，进而成珠满盘，以与主人。"
[7]鸱夷；春秋越国范藏，自号鸱夷子皮，因汉鹉夷称范鑫。
登燕子矶
吴楚设天堑，峭壁为之门。飞烟自上下，怒潮啮其根。朦瞳剪江来(1,风力厚且屯。一入吞吐中，屹然不可扪。遂令山气壮，荫彼神州尊。淹蹇十年后，连巅跨兵垣。云涛忽自静，杉桧无复
存。芳洲遍芦获，租税及鱼豚。仰念齐梁人，负此白日温。流风日以远，货殖毋乃繁。东上万里亭，四望绝攀援。惟托山水音一写中心烦3。
【题解】
此诗为康熙十七年，曹宽奉差赴江渐，途中登燕子硫所作。
【注释】
[1]撑短：战船。
[2]齐梁：这里泛指在今南京建都的朝代，亦指江南一带地区
[3]一写：写，抒发。
秋日过访芥公
积水绕孤寺，高僧终日闲。定香浮上座，霁色破前山。得句闻敲钵，逃禅愧闭关。茶瓜清话久，吾意竟忘还。
【题解】
此诗盖与前诗同时作，燕子砚上有弘济专、观音阁，芥公盟为与曹寅相识之寺僧，或为隐于佛门之高士。
【注释】
[1]定香：佛徒坐禅时焚的香。唐李中《宿钟山知觉院》云：“整罢惜初定，山空月又生。"
[2]闭关：南朝宋颜超年《五君咏·刘参军》:“刘倚善闭关。怀情天闻见。”唐李周翰注：“言伶怀情不发，以灭闻见，犹闭关却扫而无事也。”此指闭门谢客，不为尘世所就。
登鸡鸣寺
我爱齐梁之古寺，每探遗迹一登临。城连蔓草寒云换，塔涌荒江佛火沉。秋色岂知兴废久，钟声时觉喜悲深。浮生回首真堪悟，日暮凭栏不尽吟。
【题解】
《楝亭诗钞》卷四有《孟秋情静夫、子童、尊五、般六过鸡鸣寺得诗三首》,作于康照四十三年甲市。其二有小注云；“甲中重过，丈三十一年。”三十一年前至鸡鸣寺，则是康照十二年(1673)秋。此诗盖即当时所作
鸡鸣寺在今南享北鸡鸣山东能。本是三国吴后苑，晋为廷尉暑。梁大通元年在此建同泰寺，侯景叛兵国台城时，寺毁于兵火。杨吴建台城于佛院。南唐建净居寺，又改圆寂寺，宋为法宝寺。明洪式二十年(1387)在同泰素旧址建鸡鸣寺。相传此地是古战场。元时是刑场。明初迎请西基僧立坛施食起度曲灵，故名施食台。寺内有胭脂井，相传为张丽华、孔贵嫔避隋兵之所。
传说以常状井栏，石脉有胭脂，故称。此诗为《楝亭集》中曹寅之少作。字里行间深寓兴度之感。
九月十五夜与阿蒙、朴仙、啸亭酌月大醉，兼送朴仙明日渡江，用少陵韵
紫薇花下漏声清1,月气东来乌鹊惊。脱帽宁输他夕醉，劝君休抱不平鸣。樽前流水期吾辈，天上浮云寄别情。若到故园秋草在，寒潮应念石头城。
【题解】
此诗盖为康照十七年，曹寅奉盖赴江渐时作于江宁。阿蒙、啸亭，姓字待详。朴仙，即为曹灾绘《五毒图》之张石接。《操亭诗钞》卷四有《题补仙画五毒图》。
马曰路《南高集》卷入《题五毒图》诗“展后画者石楼变”句下注云：“曹楝亭、来竹坨两先生所题《五毒图》,为张石楼画。”《国朝画征录》:“张夜，初名鉴，宇石楼，江苏泰州人。以资投知州不仕。深知画理，画笔有名，为钱元昌(号梦堂，康照举人，工诗善画)所称
【注释】
[1]紫藏：亦称“百日虹“。叶摘圆。夏季开花，顶生圆锥花序，花瓣六片，淡红色、紫色或白色，皱缩，边缘不规则缺刻，基部具长爪，美丽。
初明、调玉移居
季子能贫道气矜四，移家岁晚兴相仍。启扉远映寒山雪，觅井先敲古润冰。墙过浊醪原旧侣，彻移疏竹自邻僧。力葵负米经营外，又与诸昆共一灯。
【题解】
此诗盖作于康熙十五六年。其时清朝严满汉之分，故汉人不得居内城初明、调玉乃有移居之举。此诗可与《律亭诗钞》卷一《胡进也木孩将移居
南减》合看
吴炯，宇初明，号雪蓬，江宁府上元籍吴县人。其弟莫性，宇调玉。初明曾从杜波学诗，颜景星赞其“五言诗体好，知学有师承”。而调玉善画。初明性落拓，又喜度曲，著有《古香因诗草》。吴氏兄弟早年就与曹寅有交。曹寅任侍卫奉命南下江浙时，初明曾与杜界路同他游清凉山看梅。曹寅任职内务府后，初明与其弟调玉奉母居京，与曹赏毗邻。后被迫移居南城，即此诗所叙。
《棣亭诗钞》卷一有《仲夏吴雪蓬自土木归见杠有作》,是吴烟从土木堡归来过访曾寅，曹寅乘兴而作。《律亭诗别集》卷二《和灵雷蓬塞上四无诗》盖与其为同时先后之作，可与此诗合看。
【注释】
[1]季子；见卷一《春日过顾赤方先生寓居》注[1]。这里指代物明、调玉。
[2]力基；即努力种菜耕田。
[3]又与诸昆共一灯：杜甫《赠卫入处士》:“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令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翼发各已苍。…"此句化用之。
寄姜绮季客江右
树外寒山淡欲无，一樽聊复对平芜。布帆暗转金焦岸1],朔雁新迟彭蠡湖。九日篱花犹寂寞，六朝粉本渐模糊3。凭谁更寄数行字，力素匡庐叠翠图。
【题解】
此诗亦作于康熙十五六年。江右指长江下游以西地区，古人叙地理以东为左，以西为右，故称江西为江右
姜绮季(1644-1722),名廷干，一名延翰，宇绮手。渐江山的(今绍兴)人。明索祯间礼都尚书姜逢元子。入清无意仕进，以文章书画受重于时与诗人龚鼎草、买跨及遗民纪映钟等友善。延翰为王武弟子，风流偶傥，诗画文章无不精诣。绘事山水外尤精写生。家藏名迹甚富，如翟白、艾宣、丁现之流，皆极力草体。其钩花笔法，特折无一直笔，点叶墨沈淋满。天然浓
淡，可谓有笔有墨。顺治十五年作古柏扇，今藏故宫博物院。
【注释】
[1]金焦：指镇江金山、焦山。
[2]彭湖：在今江西浔阳县南五十二里，清时因潮接都阳山，故叉名都阳湖。
[3]粉本：清方董《山静居画论》上：“画稿谓粉本者，古人于墨稿上。加描粉笔，用时扑入限素，依粉痕落墨，故名之也。"
【附录】
席居中辑《昭代诗存》有曹寅《寄怀姜绮季》,盖为三藩平定之后作，诗云：“忘年深愧下交情，信宿寒宵酒共倾。直以烟云娱大隐，耻将诗赋动名卿。挂帆彭盐风初定，过眼国庐雪初晴。别后旋知烽火熄，莲花幕里有书声。”
秋夜对月忆芥公
群息月留景，高馆露华凉。投趣向永夜，晚风闻众芳。开轩畅花气，冰彩明衣裳。草堂入虚白1,四顾秋茫茫。孤鸿叫中野，百虫奏清商。如见山之深，万类耿孤光。其中念幽人，林壑潜青苍。须眉存古道，瓢笠隐行藏。至言犹在耳，别来见新霜。因风寄遐抱，安得凌空翔。
【题解】
此诗作时在本卷《秋日过访芥公》之后不久。
【注释】
[1]虚商：《庄于·人间世》:“虚空生白，古祥止止。”此向化用，指静植。
[2]画人：即隐士。南朝齐孔稚主《北山移文):“或叹幽人长往，或怨王孙不游。”
[3]青苍；青黑色。青深而苍浅，古藉互用。此处指潜龙，喻贤才失时不遇。这里的“画人”“青苍”,都指芥公。
野田黄雀行
野田有黄雀，具体亦甚微。决起榆枋间，顾盼生光辉。游子利其羽，挟弹随飞飞。飞飞入丛樾[2,棘刺牵人衣。释弓成一款，物理晤忘机。微禽据险阻，大人屈其威。身外有余地，饮啄无是非。
【题解】
此诗益亦为侍卫时作，用乐府旧题咏物，以黄雀、游子、凝禽、大人为喻，寄托物理世情。
【注释】
[1]榆枋：皆木名。《庄子·逍遥游》:“我决起而飞，抢榆枋。”枋，《经典释文》调为植木。
[2]丛穗：树丛，林前。(广韵·月齣》:“施，树的。”
元宵醉后作
梅花隔座月来迟，愁里闻歌是别离。无奈冰弦声欲断，春风吹面酒醒时。
【题解】
此诗盖作于隶照十五年元宵。
【注释】
[1]冰弦：即乐器的丝弦，以色素洁加冰，故称。
渡潞河题壁
水流沙阔岸无尘，策马东来此问津。杨柳青青隔春浦，晚风愁杀渡河人。
【题解】
此诗曹寅为侍卫出行时作，时间盖在康照十五六年春。潞河，即今潮白河，为北适河上游。活河(白河)亦名西潞水，鲍秋水亦名东语水，合流南经路县为潞河。东汉路县故城在今河北通县东。
闻恢复长沙志喜四首
捷奏湖南至，长安二月初。将军敬拜表，天子喜披书。庙算无遗失，妖氮快扫除2。日高开彩仗，春色满皇居。
七载经烽火，强兵怯战场。铁衣包白骨，宝马载红妆。筋力疲吴越，精魂泣汉湘。太平当此日，圣德自退昌[。
不待桃花水，扬般过洞庭[3]。黄旗明大野，白羽积飞星。雀舫空沉泊，鸢梯莫暂停。三苗诛首恶，传橄楚疆宁。
破险寇无据，攻心内乱因。天威非屈楚，神武始全秦。竹帛光新烈，桐圭著旧亲。渡江还接战，追看锦城春。吴逆死街州，孙世蕃载尸入滇，大兵已收湖南，二月初七日捷至。
【题解】
此诗康照十入年作。康照十二年十一月平西王吴三桂据云南发动叛乱。十三年三月，暗南王耿精忠据稻建叛。十五年二月，平南王尚之信据广东版十月，耿精息降。十六年五月，尚之信降。康照十入年二月，清军收复长沙
【注释】
[1]店算；犹庙略，指朝廷对国家大事的谋略、决策。这里指平定之落。
[2]妖氧：指三落之规造成的社会动乱。
[3]返晶：永享太平。
[4]桃花水：即桃花流，花亦作率。《汉书·沟温志》:“加使不及今各成，来春桃花水盛。”注：“盖桃方华时，即有雨水，川谷冰泮，众流报集波润业长，救谓之桃华水耳。”
[5]扬船；扬帆开船。
[6]相走：《史记·晋世家):“成王与叔虞戏。削桐叶为珪以与叔虞曰：‘以此封若!”--…于是遂封叔虞于唐。”相叶，《吕氏春秋·重言》作“梧
叶"。眭，亦作圭，古代作为璃信的玉。后因以相圭指帝王封拜
醉中书赠存存道者
春日开轩坐，悠然兴超越。花外有来人，鸟声犹未歇。出门一执手，清啸入林樾1。知君爱我真，不厌额来谒。顾此尊中酒能无高兴发。浊醪竟沉饮，随意饱蔬蕨。精求太上理[2],谷神空忽忽。哀兹饱暖身，佳景多汨没。何如对幽人，醉卧披绿发同及暮春风生，莫愁石路滑。幽灯共倚树，四座香恍惚
【题解】
此诗作于在北京任侍卫时。存存道者，生平未详
【注释】
[1]排概：见本卷《野田黄雀行》注[2]。
[2]太上理：道教附会黄老，故尊率老子，称为太上老君，亦称混元立帝太上老君。太平道、天师道都崇奉老子。道经有《太上老君开天经》。
[3]答神：《老子》:“答神不死，是调玄北。”王弼注：“答神，各中夹无谷也，无形无影-……谷以之成，而不见其形。”喻虚怀深藏之意
[4]绿发：就绿翼，乌亮的翼发
樱桃
上苑新芳供御厨，承恩赐出绛宫珠"。风吹杏酪尝初暖，日映瑛盘看欲无。红到十分春始去，香余一滴齿皆苏。柏梁每羡东方朔2,七字吟成兴倍殊。
【题解】
曹寅此类诗多写于在北京任侍卫时。曹家在北京居处一在内城东南角泡子河一带，临近贡院；一在紫禁械西简子河的西边，中南海蕉因附近，广储司一带。接此诗内容，盖在后者。
【注释】
[1]蜂宫珠；指樱桃。
[2]柏梁：七言古诗的一体。相传汉武帝元封三年在柏梁台上与群臣赋七言诗，人各一句，每句用韵，一句一意。后世模仿，称柏梁体。参见《古文范》卷入《柏梁诗》。
西池
晓风吹动木兰桡[1,两岸无人过板桥。几日不来春水阔，满河革叶两萧萧。
【题解】
此诗与前两首为同时前后之作，皆作于春日。西池，即紫禁城边的海子。
【注释】
[1]木兰桡：桡，为船桨，亦指代船。木兰稳，即水兰身。南朝梁任脑《迷异记》下："木业洲在浔阳江中，多木业树。苦吴王阖间植木业于此，用构宫殿也。七里洲中，有鲁般刻木为舟，舟正今在洲。诗家云水兰舟，出于此。”后常用为船的美称。
旅壁书感
十年胜事不知悲，日暮寻愁坐屡移。最惜江南呼酒处，柳花如雪听莺时。
【题解】
此诗为曹寅任侍卫时，奉基外出而作。据首句忆及“十年胜事”,可知曹寅当年二十左右岁，此诗盖作于康照十入年幕春
【注释】
[1]胜事：《南史·齐竟陵文宣王子良传》:“子良少有清尚，……善立胜事，夏日客互，为设瓜饮及甘果，著之文教。”王堆《终南别业):“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如。”
[2]柳花：鹅黄色，战子后上有白色战毛，随风飘落为柳家。古人诗篇中往往絮花不别。
喜雨纪事
兵兴六载朝野贫，吴楚千里无青春。疮痰未合百姓饿，春来况复无甘霖。维夏之吉日尚红，天子沐浴乾清宫。斋心三日居左窗2,鸾车翠扇来向东。玉漏初终残月好，丝鞭三声风满道。万人屏气绛毡开，珠冕绣裳云浩浩。帝曰咨我黎元苦，糊口无资急官府。敢告上天降霖雨，净洗甲兵茂禾黍。司空载命筑天坛，至尊徒步忘朝餐。轻烟拥盖上九级，再拜三拜飞飙寒。焚香毕祝御衣湿，雷电皆至天下欢。回銮千官呼万寿，殿中赐衣兼劳酒。粤西同日报归平，眼见妖氨靖林薮。西江税免二百万，近日江南米贱否。吾侪饱暖逢太平，黾勉加餐力畎亩[。
【题解】
此诗作于康照十八年四月。《康熙起居注》:康熙十入年四月十五目己卵“上躬谐天坛祈雨，……致祭读祝甫毕，甘露随降…。”与此诗所记恰合。
【注释】
[1]兵共六载朝野贪：指平三落之没
[2]左简：皇帝斋祀之所。清制，宫内及天地法背有斋宫，造南北郊祀时，于大内致二日，在坛内效高一白。
[3]吠亩；田地，田间耕作
纪梦寄孔天和
好书读不尽，掩卷听鸣鸡。愁心向春雨，夜梦连青溪。青溪多杨柳，枝上尽黄鹂。和风送柔音，叶底开重闺。如闻故人语，不见厩马嘶。人生欢乐处，独往神凄凄。何况久别离，天外成孤栖。披衣起中宵，慨焉念同绨2。
【题解】
此诗为曹寅在京为得卫时作，孔天和，生平不详，盖为曹赏早年在江宁结识的期友。
【注释】
[1]重闻：闰为小门或内室，重闻即重门
[2]概鼎叹同绑：《诗经·王风·中谷有菲》:“有女化离，慨其双类。同绑，化用《史记·范雎整泽列传》载范雎仕泰为相，敝衣往见故人魏使频贾。贾怜其寒，赠以绑袍事。喻故旧之情。
种蕉
晨兴课僮仆，移蕉自南林。栽培得疏雨，清响如不禁。主人何所为，散发开胸襟。静玩绿叶展，不知庭户深。
【题解】
此诗为曹寅在京为侍卫时作，当时其家住在中南海燕国附近。
瀛台泛舟曲
金门玉户连云里，周回弱水三千里。自是凡人望眼迷，不见瀛台见海水。海水悠悠荡碧空，荷叶荷花相映红。天桥千丈不敢渡，只闻笙笛吹凉风。薄暮龙舟出东省2,彩旗画桨浮清影。打鼓一声潮水平，白云隔断波光静。射鱼初罢钩天起3,柳外骅骗骄不已。宝盏交酬缥缈间，西山落日胭脂紫。
【题解】
此诗为曹寅任侍卫时作。瀛台，在今北京故宫西范太液池(即今中南海),也名南台，超台，三面临水，中有勤政、涵光、香展三殿。康熙朝常作为听政之所。
【注释】
[1]弱水：汉东方朔《十满记》云：“风麟洲在西海之中夹，四
面有弱水绕之。”指仙境之水。这里用以喻太液池水。
[2]东省：指门下省。因唐宫内有宣政殿，殿前东廊名日率门，门下省在门东，故称东省或左省。北指代清宫。
[3]钩天：上帝所居。金元好问《步虚词》:“人间听得党象惯，犹恐钧天是梦中。”句中钧天，乃钩天广乐之省称。这里指代宫延音乐。
奉使送桂花置潭柘竹亭下二首
桂子生南国，移来秋满亭。天香吹不断，山露洗还青。过岭云虚护，开门月正停。明朝期驻跸，枝上挂金铃。
鹫岭通天阙，风光到转迟。佛泉声寂寞，仙竹影离披。一雨溺秋色，千崖供御墀。长安临咫尺4,招隐此君宜
【题解】
此诗盖作于康熙十入年秋。潭柘寺，在北京石景山西。以在西山支脉潭杯山而名。晋代于此建喜福寺，唐名龙亲。明政名潭柘。清康熙间赐名岫云禅寺。寺中有银杏树，传说树龄已千载。
【注释】
[1]驻辞：直帝出行，中途暂验。跸，指重帝率驾
[2]背哈：即灵誓山，在中印度。或称誓山、驾峰、灵山。梵语者阔爆山。为佛说法之地。山顶做梦，又些群常集山顶，王合城人因名之曰梦头山。(参见《翻译名义集》卷三《众山》)这里指代石景山
[3]御脾：御阶。
[4]长安：指京城，北京。
宿西内寄怀范次丞
西院梧桐入暮愁，遥怜作客苦淹留。秋光满眼归何处，一夜长河拍枕流。
【题解】
西内，指紫禁减西所。唐时太极宫称西内。宋程大昌《雍录》:“唐诸帝
多居大明宫。或遇大礼大事，复在太极。知太机尊于大明也。太极在西，故曰西内。”此诗为曹寅为侍卫时，值宿西内所作。范次丞，名字不详。
白塔晓望
凉风渡河来，吹我头上冠。赛裳既不早，独立良已难。步履何嵌畸[2,笑语凭危栏。神旷体亦轻，花明春正寒。人烟淡杳霭，霁色迷皖。塞山忽倒景，积翠如流丹。皇都焕宏丽，天阙森琅玕4。晴波金碧外，疏柳云霞端。轩车塞虹桥，沙堤列壶蕈。远愧璠玛姿[S,游览多清欢。五鼎不以奉，而爱垂一竿。风尘令人老，终日竞忘餐。会当谢奔走，逍遥咏《考槃》7。
【题解】
此诗作于康熙二十年前后，时在春天，其时曹實在塞仪立。康熙间刊印之庐陵聂先编《百名家词秒》有曹寅《满江红·登白塔小梵天楼怀古》,益为同时先后之作，然所写为秋景。白塔即今北海公园之白塔。北海公国始建于辽代，当时在北海北岸仿照蓬菜仙境建进了瑞屿行宫。金大定十九年(1179)起在璃曲行宫基础上修建了广寒殿，璃屿改名琼华岛。元代以琼华高为中心，规划大都城。万历七年(1579),广寒殿倒瑞。至清顺治入年(1651),在广寒殿旧址上兴建了白塔，并将岛南部的宫殿改为永安寺
【注释】
[1]寡裳：用寻操起衣裳。《诗经·郑风·寡裳》:“子意思我，裹裳涉漆。”以喻男女情爱。
[2]我崎：高峻貌，此指登高陟险。
[3]唱酰(zànwán);峻峭的山峰。
[4]琅玕：珠树，亦以喻竹。
[5]璠与；美玉，亦以比喻关好的人或事物。
[6]五鼎：古祭礼，大夫用五鼎盛羊、承、肤、章、膳。
[7]考架：《诗经·卫风·考桑》序：“考秦，刺庄公也，不能继先公之业，使贤者退而穷处。”后因以作隐居穷处之代称
吊亡
枯桐凿琴凤凰老，鸳鸯冢上生秋草2。地下伤心人不知绿萝紫竹愁天晓。清霜九月侵罗衣，血泪洒作红冰飞。兰椒桂酒为君荐，满地白云何处归。
【题解】
曹寅前要亡故，时无确载。时间在康熙十入年后，二十三年之前。此诗乃是其妻亡后第二年秋作。曹宽官苏州织造时，已再要李氏(即李煦堂妹)。据未痹尊康照三十年四月为李月杜所作《光禄大夫江西布政使司参政李公基志铭》:“女五人：……;一嫁曹寅，官内户部，督理苯州等处织造府……”知曹寅续娶在康熙三十年之前。(详见《红楼梦学刊》二00二年第四辑《曹雪芹祖母李氏家世新考》)又据康熙二十九年四月初四日《总管内务府为曹顺等人捐纳监生咨户部文》载，“曹顺，……二岁”,则曹寅娶李氏至迟在此前三年，即康熙二十六七年
【注释】
[1]枯桐凿琴凤凰老：此句伟夫妻之水诀。《诗经·周南·关肆》:“病宽淑女，琴瑟友之。”琴为桐木所作。琴器同时弹奏，其音谱和，故波比喻夫妇好和。凤凰为传说中鸟名，雄的凤，难日凰。后风凰市以喻夫妻。
[2]驾毒冢：指亡要之墓。驾鸯鸟雌雄偶居不离，故以之比喻夫妻
喜雨二首
小雨亦可喜，霏霏巷陌边。露衣不成润，著草自添妍。但使浮尘净，须知泪眼悬。几回凝远睇1,散步咏凉天。
渐暮闻涓滴，春光向此归。绿迷三里雾，清闭一城扉。弄水儿皆去，荷锄人欲稀。东南应有望[,地下土膏肥。
【题解】
此诗盖作于前诗之第二年春，即摩照二十年，当年三月康照之乱平。
【注释】
"[1]凝远略：向远方注视。唐刘袆之《九成宫秋初应制》:“恰种蒙气外，凝聯白云端。”
.[2]东南应有望：指平三落事。
哭马伯和先生二首
五十飘零霜鬓侵，旧时颜色杳难寻。魂归故国青山晚，梦绕枫林白雪深。几见文章甘没齿2,谁知蒙难苦伤心。而今更有遗诗在，读向天南泪满襟。
忆昔提携童稚年，追欢多在小池边[。义熙老尽江门柳④,姑熟新添栝陇烟3。天地以私贫一老，烽烟何日返山川。忍闻风雨秦淮上，六尺孤儿守旧毡⑥。
【题解】
这是曹寅悴念他的蒙师马銮的诗。马伯和，即马銮。卓尔堪编《明遗民诗》卷十二：“马塞，字伯和，贵州人，壮岁值南都新建，执政者验张，进言不听。常怀优郁。逐绝意仕进。及国破家亡，君子亦深谅之。晚年垂帘白下有咏美人三十六绝向，寓意有在。”马要约生于明万历末，卒于康熙十六年前。大的在康熙二三年被曹望聘为家庭整师。马妻虽是明末权臣马士英之子但汉其南都建言和民族气节为士林所重，与名诗人杜渡兄弟有密切交往。杜渡《变雅受集》有赠马密诗三首。《明遗民诗》解有马套与二杜交游诗二首。
【注释】
[1]青山：在安微当涂县东南，又名青林山，山西北有李白墓。此处指基地。
[2]没齿：犹言终身。
[3]亿昔提携童稚年，道欢多在小河边：二句四忆蒙师马基不仅教段知识，而且注重发挥儿童天性，师生相得的情景。
[4]又熙；骨安帝年号。
[5]姑熟新添枯院烟：姑熟，古城名，因南临姑熟溪得名。晋太宁元年。
王敢移镇姑熟。即今安微当涂县地。括院，指基地。
[6]守旧卷：《晋书·王献之传):“(献之)夜卧斋中，而有偷人入其室，盗物都尽，献之徐曰：‘偷儿，青些我家旧物，可特置之。”群偷惊走。”这里化用此典，以喻马套身后凄凉。
登烟台
老树千崖晓，惊沙一夜风。人登戌楼望，马过战场空。海气苍茫白，春阴寂寞红。京华瞻咫尺，初日正瞳瞳
【题解】
烟台，即长城烟墩，在山海关附近。此诗盖为康照十九年春夏，意从东巡奉天途中作
【注释】
[1]瞳噎：日初出渐明能。唐李商隐《李脑所遗画检诗书两纸得四十的):“形魄天坛上。海日高瞳睡。”
饮酒四首
.羲和驭六辔川，流景不暂停。借问天上人，胡为亦劳生。阴阳任寰运，绳墨无重轻。才见塞山雪2,忽已芳甸晴。荣枯付游戏，末路难为行。劝君一杯酒，旷达万古情。
丹砂化黄金4,志士鄙不为。安得酿美酒，痛饮无死期。悠悠百年内，苦乐常相违。顾此金与紫[3,嗟彼藿与藜。愿我甘澹泊，终老竟忘疲
明月照春河，轻风扬其波。临流会心远，对酒争欢多。新声只一奏7,妙舞更婆娑。俯仰天地间，今古将如何。
四时各代谢，兴废无日无。怡然置肥遁，又不履危途。何苦杯中物，面甘门外竽。人生贵自足，所获良不诬。
【题解】
这组诗盖为曹寅在京任侍卫时作。
【注释】
[1]義和：屈原《离骚》:“吾令義和弭节今，望吨强而勿道。”注：“義和，日御也。
[2]塞山：泛指我国北边地区的山。
[3]芳句；长满芳草的郊野。南朝谢脆《晚登三山还望京邑》:“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句。”
[4]丹砂化黄金：《史记·孝武本纪):"(方士李)少君言子上：“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砂可化为黄金，黄金成以为饮食器则监寿。”开砂，即
来砂。
[5]金与紫；金印与紫玲。汉相国、丞相皆金印紫段。唐宋时官员又有金鱼聚及紫衣。此处为功名之代称。
[6]藿与藜：《韩非子·五盘》:“相渠之食，藜藿之囊。”藿，豆叶，最时可食。孽，草名，又名菜，初生可食。皆贫者所食野菜。
[7]新声：新作的乐两。
[8]肥道：指隐居避世。《易·通):“上九，肥通，无不利。”疏：“肥愧裕也。……最在外板，无应于内，心无疑顾，是通之最优，故曰肥透。
旋马台
晚风吹树动苍凉，揽辔当时抚八荒1]。辇迹不知春草绿，人衣空染菜花香。蛟螭势屈皆迷眼],莺燕声酣总断肠。惟有多情北山色，翠屏依旧映西廊。
【题解】
此诗同下面三首皆咏明宫城及附近景物，党今吊古，寓兴废之感。
【注释】
[1]入荒：汉刘向《说范·辩物》:“入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指边隔荒远之地。
[2]蛟端：,古代传说的动物，皆龙蛇之属。
龟趺山
巉崖峭壁自玲珑，夜半甘泉事已空。碧树下阴千尺地，绮
窗虚受四边风2。依稀燕子残春冷，寂寞桃花夕照红。一曲缑笙人跨鹤，空余禾黍怨离宫4。
【题解】
龟肤，刻作龟形的碑座。此诗所咏之山状似龟跃。
【注释】
[1]夜半甘泉事已空；甘泉，甘泉宫，在陕西薄化县西北甘泉山。奉始皇二十七年作甘泉前殿。汉武帝建元中增广之。这里指明代宫殿。“夜半甘泉事”,指汉文帝向贾谊询问人死有无灵魂。(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唐李商隐《贾生》诗云：“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种。”这里借以讽刺喜睛皇帝递信道教
[2]绮窗：晋左思《蜀都赋》:“开高轩以临山，列绮窗而瞰江。”绮窗，棱格奇巧，雕画美观。
[3]一曲缑笙人跨鹤：蝶笙，乐器名。跨鹤，本指飞升成仙，后讳称人死为仙去，故云跨鹅西游
[4]空余禾春怨离宫：《诗经·王风》有《毒离》篇，诗序谓西周亡后，周大夫过故宗腐宫宝，尽为来泰，物控不忍去，乃作此诗。后用为感概亡国
触景生情之词。
流觞亭
辘辘银瓶金井西，清流曲沼泛玻璃。持觞曾庆千春酒，跋
烛还惊午夜鸡[3。翠瓦影虚风浩浩，铜铃声涩雨凄凄。凋零此日伤游冶，枝上寒乌莫更啼。
【题解】
流觞亭，盖在夸中南海内。
【注释】
[1]全井；唐李白《长相忍》:"络绑秋啼金井杜，微霜凄凄章色寒。"古诗词中多用议称宫延或国林中施有雕栏之非。
[2]簸烛；《礼记·曲礼》上：“烛不见戏。”注：“跋，本也。”疏
“古者未有墙烛，唯呼火垣为烛也。”此指火炬燃尽的残余部分。
光明殿
闻道前朝清净居，白头宫监语唏嘘。英雄力结金滕誓，神鬼灵回玉匣书[3。云拥旌旗还动荡，月明簪珮自森疏。诸天不动调元化4,惆怅丹砂事总虚。
【题解】
孙承泽《天府广记》卷五：“乾清宫后……嘉靖中玄修之所。”(有大光明殿)
【注释】
[1]白头宫监：唐元骥《古行宫》:“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闻坐说玄宗。”此句化用其意
[2]金藤誓：《尚书·金藤》记载：武王疾，周公祷于三王，愿以身代史纳其祝策于金藤匮中。其后周公因管蔡流言，避居东都，成王开匮得其祝文，乃知周公之忠勤，执书而温，遂迎周会归成周。四其匮城之以金，故称金藤。
[3]玉险书：传说天降之书，盛之玉座。
[4]调元；喻朝延执掌权柄，调和阴阳化育万方
春日感怀二首
檐外微霜拂柳条，行春昨已过花朝川。迎风盛巢阴呜咽，垂野星河自动摇[3。伫立每从愁处久，闲情多向酒边消。年来更觉休文瘦，捡点轩前有药苗。
一年花事喜春晴，却到花时百感生。零乱故园飘艳雪，叮咛新树诉流莺。伤心人醒扬州梦，落日凤吹易水城。千古凄凉只如此，繁华原亦累多情。
【题解】
此诗盖作于康照十九年(1680)春。
【注释】
[1]行春：汉制，太守于春季巡视所管州县，督促耕作口行春。
[2]盛某：古乐器名。又名患菜、笳管。本出龟盐，后传入中国。以竹为管，以芦为首，状似胡茹。
[3]垂野星河自动摇：唐杜甫《藤夜书怀》:“星垂平野间，月涌大江流。"此句化用之。
[4]艳雪：指落花。
苔
欲衬残红送晚春，浣纱何处更愁人。琴影已秃江淹笔，点染偏欺原宪贫。几惜余香随步冷，一经连雨上阶新。等闲自笑谁离户，赖尔墙东障远尘。
【题解】
此诗与下一首盖皆摩熙十九年春夏之交作，皆咏物而别有寄托
【注释】
[1]参参已秃江淹笔：琴参，本为发乱之貌，这里指笔毛散乱。《南史·江淹传》?“淹少以文章显，……宿于治亭，梦一丈夫自称郭璞，谓淹曰‘吾有笔在卿处多年，可以见还。”港乃探怀中得五色笔一以投之。而后为诗绝无美句，时人谓之才尽。”此句化用之。
[2]原宪赏：《庄子·让王》:“原宪居鲁，环猪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觉牖二宝，褐以为塞；上漏下温，区坐而弦。子贡……往见原宪。原究华冠蠖履，社藜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原定应之曰：‘宪闻之：无时谓之贫，学而不能行谓之病。今宪贫也，非病也。”子贡逸退而有愧色，原宪笑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学以为人，教以为己，仁义之愿，舆马之饰，宪不忍为也。'”原宪，字子思，孔子弟子。安于贫贱，不愿迎和世俗去作赃官干坏事。后用作咏安贫乐道有德之士的典故。
锌择
紫粉初干碧玉齐，重来幽径感云泥。纷披忍逐惊风叶，扑
啄时闻曝翅鸡。漫倚细香沾翠袖，不堪清吹伴征整[2]。素冠脱罢频搔首，深悔当时渡剡溪。
【题解】
《山海经·中山经):“(甘枣之山)其下有草竭。莫本而查叶，黄花而英实，名回幕，可以已曹。
【注释】
[1]云泥：《后汉书·矫慎传》吴苓遣慎书云：“虽乘云行泥，栖宿不同，每有西风，何尝不叹。”北句化用之，喻地位悬隔之感慨。
[2]征辈：出扭的战鼓。
[3]刻滨；曹城江的上游，北流入上虞，为上虞江，在浙江噪县南。即音王子敢雷夜访戴之所。事详《世说新语·任促》。
咏荷述事戏用白战体
出水怜新雨，凌波笑晚凉。自然尘不染，无那种能香。半面妆初露，多心影故藏。浣纱非越女，荡桨是吴娘。幽隐通银臂，分明卷翠裳。游来鱼比目，飞去鸟驾凿。塘上行人少，堤前荡子狂。秋风一萧瑟，日日守空房[
【题解】
此诗盖作于康照十九年夏。白战，提寻作战，用以比喻作禁体诗，不得用某些常用字眼，谓之白战体。古人以此种作法显示其澜博和才华。宋苏轼《分类东坡诗》卷七《聚星堂雪诗序》:“与客会饮聚星堂，怒忆欧阳文忠公作守时，雷中纳客赋诗，禁体物语，于艰难中特出奇丽。”此诗不明用荷、藕、莲等字即是。
【注释】
[1]无那：即无奋。奈何，急读为那。王昌龄《从军诗》:“更吹横笛关山月，无都金国万里愁。”
[2]日日守空房：指莲莲，意双关。
送吴秋屏南归
长安一雁一归心，何限沧波与暮岑。寄语摇鞭吴季重，拂尘休向旧墙阴。
【题解】
此诗康照十九年作于北京。吴秋屏，即吴贯勉，字尊五，上元人，博学能文。曹寅刊期《全唐诗》、《玉篇)、(广韵》等书。聘以校做，号为精审。早年即与曹寅交好厚密。宽故后，秋屏有“跳游好记西堂路，同觅仙人扫落花”向。
【注释】
[1]吴季重：三国吴质，字季重。这里作者借以指代莫秋屏，也隐以曹植与吴质的友谊比自己与秋屏的友情。
和桐初谷山署中寄怀原韵
朱夏盛炎燠，客怀杂悲喜。望云眼已穿，剖鲤心先拟2]。开心读素书，目击存深旨。故人怜我瘦，三载隔烽垒。空求豫章材，未吊湘江芷。懵腾天地中(+,潦倒干戈里。游咏盈篇章愁积何时已。嗟予归故乡，索居近一纪S]。萧条金台树，泱游浑河水。轮蹄白日逐，税驾安所止8。劳生多一官，神交寄千里。悠悠汶上人，不见征尘起。
【题解】
据考此诗作于康熙十九年盛夏。相初，即叶落。谷山，在山东，阳谷县因而得名，益以指代阳容。叉疑谷山指代东阿，陈维亵《湖海楼词》卷七有度熙十九年作《满江红》题为“送相初还东阿，即次其与曹雪樵倡和原韵”。雪核，即曹宽。惜曹、叶二人词皆不存。所谓谷山署中者，益叶落当时亦在人幕中。
【注释】
[1]来夏：《尔雅·释天》:“夏为来明。”因称夏季为未夏。
[2]制鲤：东汉慕邑《饮马长城富行》:“客从远方来，遗我双塑鱼。呼儿主鲤鱼，中有尺素书。”故称得人来书为剖鲤。
[3]豫章才：豫章，樟类，大木。璋章才，以喻人之伟才。《全唐诗话》载，上官婉儿评沈位期诗“搬臣雕朽质，盖睹豫章才”。盖词气已赐。
[4]懵腾天地中，潦倒干戈里：懵腾，本意为醉态障胧，这里谓混乱；潦倒，本调频皮，这里指耽捆。此二句写三荡之乱时局。
[5]索居近一纪：索居，独居，这里指离家在外。岁星绕太阳一周需十二年，古称十二年为一纪。
[6]金台：即黄金台，古燕地名，燕昭王求贤所就。《水经注·易水):“濡水……其一水东出注金台陂……陂北十余步有企台。”
[7]浑河：即山西河北的桑干河，因流浊易潞而称，后更名永定河
[8]税驾：《史记·李斯列传》:“物极则衰，吾来知所税驾也!”本意为解驾，停车，此处谓止息，归宿。
[9]没上人：没上，指没水流城，古齐地。《论语·雍也》:“季氏使闼于寡为费宰。闼子霉曰：‘善为我辞端!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类。'"此指隐居不仕者，指代叶藩。
五白诗
玉善
绿油经雨重，玉色倚风凉。耐可余香艳，惟宜侍女妆。
栀子
本自扬州重，浓芬遍水涯。晚凉轻剪玉，心拟合欢花2。茉莉亦名抹丽
抹丽应愁热，柔脂不忍簪。轻飙恣小吹，半夜展疏襟。
粉团
碧蔓森红刺，窥邻引蝶飞。蛾眉微有妒，不恨太真肥3。
水仙
未如湘女艳4,翻觉洛神贫3。独抱中黄气6,还同入道人。
【注释】
[1]耐可：犹言志得、愿得。唐李白《秋痛歌》之十二：“耐可乘明月，看花上酒船。"
[2]合欢花：叶假槐叶，里晓则合。故也叫合昏，俗称夜合花、马缨花、格花。夏季开花，花淡红色。古代常以合欢赠人，说可以消怒合好
[3]太真肥：唐玄宗宠妃杨玉环，初为寿王妃，后为女道士，号太真。入宫得宠封责妃。晓音律。善歌舞，体态丰肥，本擅其美。这里以人喻花。
[4]湘女；湘水女神。《楚辞·九歌》有《湘夫人》。
[5]洛神：洛水女神，即密妃。《史记》卷一一七司马相如《上林赋》:“若夫青琴密妃之徒。"《索隐》:“如薄曰；密妃，伏表女，溺死洛水，遂为
洛水之神。“参见曹植《洛种赋》。
[6]中黄：《后汉书·种帝配》:”芝草生中黄藏府。
病鹤
白鹤翔高天，不受绊与羁。有时息毛羽，终焉触藩篱。哀鸣尔何为，纵步不能移。声随霜月苦，身被秋风欺。固知江海心，况乃云霞姿2]。忍饥已倔强，延颈还高窥。编裳污尘土3,朱冠暗胭脂4。虽曰神色丧，未觉品格卑。亭亭空庭内；君子为之悲
【题解】
《株亭集》中咏鹤之作多寄寓飞腾之志，抒发困厄之积都。《棣亭诗砂》卷二《北院鹤》可与此诗合看
【注释】
[1]江海心：写高飞远者之志。
[2]云霞姿；写凌空高举之态。
[3]端裳：指鹅的白羽毛。
[4]来冠：指鹤头的丹顶。
送胡进野之秦州
南风吹荔叶，向客作秋声。聚散知何极，凄凉空复情。酒人辞易水，柳色到西京1。日暮平原上，长歌涕泪横。
【题解】
此诗作于曹寅在京任侍卫时。胡进野，曹寅友人，生平待详。秦州，三国此始置，治上部。后为甘肃天水郡。至明又省县入州。
【注释】
[1]柳色到西京：唐王维《迅元二使安西》:“谓城朝雨迅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此向化用之。
雨夕同古颜师作兼怀城南诸友
秋色欲无际，碧阴生夕凉。湿云犹恋水，细雨谩焚香。思入空蒙里，愁应涓滴量。未知嵇阮辈，能否纵清在。
【题解】
古颜师，生平不详。南城诸友，指雪寅所交的居住在南城的汉人朋友，参见《操亭诗钞》卷一《胡进也木被将移居南城》、本卷《初明调玉移居》。
【注释】
[1]嵇院辈：魏晋时，嵇康、既籍等以行为任诞称，这里指诗题所及之“城南诸友”。
纺绩娘
最惜青衿短，侵晨出小篱。柔枝缘露体，杂蕊饱凉吹。莫为秋粮足，宁知夜火迟。清吟萧索后，辛苦伴书帷。
【题解】
防绩娘，即络筛，亦即鸡，俗称络丝雄、防识娘。哥报的《古今注重虫》:“莎鸡，一名络纬，一名蝉，谓其鸣如纷纬也。
【注释】
[1]凉吹：初秋的风
西苑霁四首
波影漾虹鲵，红桥绿正凄。画桡停泊处，一片藁鸡啼。紫阁风初满，西山潜欲无。藕花香不断，柳外见澄湖。
白鸟划烟去[],绿装冲雨来。钓丝明灭里，知是锦帆开。轻霞低压树，霁景远临扉。人语秋烟静，鱼跳夜火微。
【题解】
西苑，即今中南海，此诗和以下三首皆是曹寅作传卫时所咏常禁城附近景物。
【注释】
[1]画槐：桡，小桨，用以指代船；画挠即画肪。
[2]白鸟；白羽之鸟，如鸭鹭之类。
西苑夕三首
苇花瑟瑟连空碧，白鸟衔鱼去复来。一抹玻璃吹不起，红云影里见楼台。
荷香冉再觉舟行，疏柳微茫泡露清。待得月痕刚半夜，不知何处玉箫声。
流水行云无定踪，芙蓉漏尽一声钟。自惭退食从容惯，几处红桥烟雨逢。
【注释】
[1]退食：《诗经·召南·黑羊):“进食自公，委蛇委蛇。”《集传》:“退朝而食于家也。”此处指代为官食禄
西苑晴二首
晴光照疏树，爽气满西楼。断岭烟犹暗，寒波净不流。采菱闻远曲，拨棹动潜钩。渐觉芙菜老，红衣处处秋。
鸟语凉阴外，鱼吹紫蓼傍。高天下空碧，野岸冷疏香。秋色二千里，归鸿三五行。迟迟故园信，凄恻忆缝裳?。
【注释】
[1]芙菜：《尔雅·释草》:“荷，芙菜。……其华蓝答，其实莲，其根藕，其中的。”《疏》:“皆分别莲茎叶华实之名，芙菜，其总名也。”
[2]凄恻忆缝裳；唐孟印《游子吟》:“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迅迅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厚。”此向化用其意，以表达思亲念远之情。
秋意二首
竹露闻清响，桐阴掩月华。欢来如不见，手弄紫薇花华烛落金烬，沉香生碧烟。花开最凉夜，人困似春天。
【题解】
此诗并非只写秋天感受，实为怀人之作
咏红述事
谁将杜鹏血，洒作晓霜天。客爱停车看，人悲仗节寒。昔年曾下泪，今日怯题笺。宝炬烟销尽，金炉炭未残。小窗通日影，丛杏杂烟燃。睡久犹沾颊，羞多自倚栏。爱拈吴线细，笑润蜀丝干。一点偏当额，丹砂竞捣丸。弹筝银甲染，刺背口口(原底本缺二字)圆。莲匣鱼肠跃2,龙沙汗马盘3。相思南国满，拟化赤城仙4。
【题解】
此诗写秋景起笔，写诸多红色之物，题为速事，实则别有寄托。
【注释】
[1]丹砂：即珠砂。
[2]莲匣鱼肠跃；莲臣，指剑鞘。《越地书》:“邈王取纯钩薛烛望之，其花掉如芙靠。”故剑有莲花之名。鱼肠，古宝剑名。《吴趣春秋》卷三《王僚使公子光传》:“使专诸置鱼肠剑炎鱼腹中进之。”意谓极小之匕首，可置于鱼腹中。一说谓剑之文理屈装蟠曲若鱼肠。见《淮南子·修务》“夫纯钩鱼肠之始下型，击之不能断，刺之不能入”汉高诱注。参阅宋流括《梦溪笔谈》卷十九(器用》
[3]龙沙汗马盘：龙沙，古时指我国西部和西北部沙漠地区，后因逆指边塞地区。汗马，即汗血马。《汉书·武帝纪》太初四年：“二师将军(李)广利新大宽王首，获汗血马来，作西极天马歌。”注：“应动曰：大宛旧有天马种，蹋石汗血。汗从前扇膊出，如血。号一日千里。“
[4]素城：道教传说中名山。《初学记·登真隐诀》:“赤城山下有丹洞在三十六润天数，其山足丹。”
晓鸦行
霜林飒飒鸦蔽天，朝阳接翅相茹连1。已惊宫漏破幽梦，还过仙仗共回旋2]。回旋侧塞青冥路I?,倚风结阵冲寒雾。逐队谁为捷径飞，引雏只见回头顾。日晒野田红稻香，四郊人静闻打场。
晓餐午饭夕归去，羞杀慈乌哺道傍。
【注释】
[1]茄连：本指根相连，此处指鸦翅。
[2]仙仗：皇帝的仪仗。
[3]青冥；即青天。
西苑晚出寄初明
掖垣疏树隐宫桥，芦鸭晴喧上晚潮。紫霭半湖霞色冷，碧空千里雁行高。欣逢圣代多佳日，爱得身闲逐下僚。最是天涯松菊老，北山猿鹤梦迢迢。
【题解】
初明即曹寅好友上元藉吴县人吴烟。炯宇初明，号雪蓬
【注释】
[1]披运：即宫墙。三国魏刘桢《赠徐幹》诗云：“谁谓和去远，隔此西披址。”披，本指宫域旁门，若人之臂披也。
圈虎
危机忌一踏[,密网结千层。困极声犹厉，耽余气忽腾。阴风枯壁树，斜日射池冰。豢食同供急，应惭上苑腾[2。
【题解】
此诗所咏图虎，养在直家园圆。作者通过对圈虎的咏叹，打写不甘羁束的感慨
【注释】
[1]危机：捕虎的器具。
。[2]上苑：上林范的省称，这里指代宫中四团。
鹿苑朝猎歌
红霞冠日清风生，千峰凝翠森相迎。黄尘忽分雁群远，平郊正晓晴无声。千乘万骑从东来，旗奋马怒弓正开。选肥择肉心合手，空皮摧翻真良材。豺狼灭迹天颜喜，计能赏巧山呼里。上林长杨何足期口，草茅愿献车攻诗2。
【题解】
此诗可与《抹亭诗钞》卷入《正月二十九日随驾入侍鹿苑，二月初十日陛辞南归，器纪四首》合看，二诗所写鹿苑为同一处。此则是曹赏为待卫时陪同康熙帝狩猎所作。
【注释】
[1]上林长杨：上林，秦宫范。汉式帝扩建，周围亚三百里，有离宫七十所。范中养禽兽，供直帝春秋打猎。其地在今陕西长安、周至、户县界。汉司马相如有《上林赋)。又《三辅黄图》卷一《宫》:“长杨官，在今周亚县东南三十里，本秦旧宫，至汉修饰之，以备行幸，宫中有垂杨数亩，因为宫名。”汉扬雄有《长杨败》。此处指代清宫苑国。
[2]车攻诗：《诗经·小雅》篇名。写周宣王在东都与诸侯会猎的情形，以见军实之盛。此句为曹寅自数情事。
西山道上口占怀耦长
落日散余阴，晴山澹相倚。归鞭不惜迟，幽怀自难已。野空人语寒，风静群鸥起。回首红尘中，心孤碧云里。
【题解】
北京西山在究平县西三十里，亦名小清凉山，太行山之支单也，为京师右臂。众山连接，最著者为潭枯山、早摄山、声师山、竟山、香山等。玉泉山，亦香山之一峰也。佛奇累百，以香山之碧云寺为最宏面，香山寺亦著此诗是曹赏为侍卫时，奉差是西山途中作。耦长，即曹寅友梅庚，二人交游
唱和颇密。《楝亭诗钞》卷一《读梅耦长西山诗》盖与此诗为同时先后之作可以合看。
宿卢沟题壁
秋风荡秋水，芦花沾客衣。冥源岁月老[,旅泊身所稀。薄餐不及饱，清梦随波飞。十年马上儿，门户生光辉。明朝挟弓矢，应射白狼归0
【题解】
器《康熙起居注》,康熙十六年四月十四日壬戊，驻跸雄县赵北口；康熙十七年闪三月初五日，驻跸固安县城西；康熙十入年三月初二日丁百，车驾出幸保定一路。凡此出行皆经卢沟桥。曹寅此诗所写则是秋天的一次出行。卢沟桥在河北完平县境，桥跨卢沟河上，清置西路厅同知于此。卢沟河即桑千河，源出山西马已县桑干山，东经河北及北京郎外，下流入大清河(既今永定河)。
【注释】
[1]其漆：幽暗不明。
【2]旅治：犹旅次，旅途中寄居之所。
[3]射白狼：天雅，星名，主侵略，故以射天雅喻珠灭食婪之人或四残的敌寇。白雅为西南夷部族名，此处以喻夷狄入侵。
直宿左端
玉怿振初夜，繁星灿碧天。漏凝宫烛短，霜警剑花鲜。寂寂乌台树，冥冥紫禁烟。拥貂正无寐，心怯五湖边[。
【题解】
此诗为曹寅为侍卫时，夜值左端时作。左璃犹左省。即门下省。掌受发通进奏状诸事。
【注释】
[1]剑花；剑刃的闪光。
[2]乌台：即物史台。杜甫《夏日杨长宁宅迅程侍御常正字入京》:“鸟台俯麟阔，长夏白头吟。”
[3]五湖：指太湖。
冰上打球词三首
青靴窄窄虎牙缠1,豹脊双分小队圆。整结一齐偷着眼，彩团飞下白云边。
万顷龙池一镜平，旗门迥出寂无声2。争先坐获如风掠，殿后飞迎似燕轻。
开疆争捷论功多，绿酿葡萄金回罗。自是勤劳防逸乐4西南兵甲渐消磨。
【题解】
此诗曹寅为侍卫时作，时间盖在康照十五年之前。
【注释】
[1]虎牙：东汉有虎牙将军。这里指式官服饰。
[2]旗门：旗帜所树的门。古时帝王出行或军帅出征，于所驻惟基前设之。
[3]金臣罗：酒具。
[4]自是勤劳防选乐；康照皇帝为防侍卫案修放蜓，常源他们承担最疲劳、艰苦的事务。参见白晋《康照帝传》。
偶得木瓜二枚送橘圃三首
清香只合疏梅伴，句爱新城逸兴多。今日南金托相赠，等闲琼报拟如何2。“翻伴疏梅小雷前”,王阮亭赠耦长《木瓜》句也。
薯笼新包小雪前3,西园载酒一林烟。开城已许疏襟透，岂惜常年损俸钱。
寒芬出袖颇宜人，却笑贫无珠辟尘4。谅好不劳增竹杖，绿窗深锁覆红巾
【题解】
橘国，姓字不详。据此诗小注，橘国盐即梅庚别号【注释】
[1]新城：指王士填。亦即王阮亭。王士旗，号既亭，山东新城人，故称。
[2]琼报：《诗经·卫风·木瓜》:“授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此向化用之。
[3]装笼：用竹笋皮所蝙之辅笼。古人用以寄物。唐柳宗元《柳州啊氓》:“青县裹盐归峒客，绿荷也饭趁虚人。”
[4]珠辟尘；古代传说大珠明活，可避尘埃。
腊十六夜玩月偶读茶村、初明倡和诗寄怀次原韵
月知今夕老，皎皎出江门。诗与清辉苦，交凭梦寐敦。风流开幕府，倔强卧云根。五字真强敌2,天涯怅举樽
【题解】
此诗盖作于康熙二十年后。茶村，即杜溶。初明，即吴炯，曾从杜溶学诗。
【注释】
[1]云根：深山高逃云起之处。卧云根，喻隐居不仕。
[2]五字：五言诗。这里指茶村、初明倡和诗。
读次丞忆梅词有感
官阁梅花几发枝，频歌红豆怯相思。从知小范无豪兴3,不记秋风饮泪时。范文正有“酒入愁肠，化作相思凋”之句，因忆赋别
托此D。
【题解】
南朝梁何进以诗著名，为扬州法曹，值官舍内梅花盛开，进吟味于梅下。后进居洛，思梅不已，回求再任扬州。后来诗人咏梅多用此典。本卷《宿西内寄怀范次丞》诗，可合看。
【注释】
[1]频歌红立怯相思；唐王维《相思》诗云：“红业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功君多采期，此物最相思。”此向化用之。
[2]小范：指范次丞
[3]范文正：宋范仲淹(989—1052)字希文。苏州吴县(今属江苏)人，大中祥待进士，曾任陕西经略安抚招讨副使，抗御西夏，累官参知政事
率调文正。小注引向见其《苏幕逃》词。
腊夜折蜡梅置瓶中索调玉画
乍离烟火未知春，折向青阳解笑人。风勒金铃私译语，雪侵鸦额胜簪银。和盐自拟调新水，贮屋终须远市尘。怪是罗浮错消息，绿窗呵笔对传神。
【题解】
调玉，即曹寅好友吴烟之弟吴烛，烛善画。蜡梅，梅的一种，与梅不同种。植庭院或作盘景供观赏。宋黄庭坚《咏蟠梅二首》宋任渊(注》:“山谷书此诗后云：“京洛间有一种花，香气似梅花，亦五出而不能品明，奥女功检蜡所成，京洛人因谓蜡梅。”
【注释】
[1]罗浮：旧题唐柳宗元《龙城录》载，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日暮于检林酒肆旁见一美人，相与共饮。醉而醒，乃在梅花树下。后因以罗浮为咏梅之典。此句言“错消息”,即如题解所云，蜡格与梅非同种。
与从兄子章饮燕市中
野岸绿犹涩，市桥冰已开。归鸿不成序，更逐东风来。寂寞一
杯酒，消磨万古才。短歌送春日，步绕黄金台。
【题解】
从兄子章。盖为曹实同曾祖兄。此诗作于曹灾在京作侍卫时，时间在前诗之次年春。
【注释】
[1]黄金台：又称金台、燕台。故址在今河北易县东南。相传战国燕略王筑台于此，置千金于台上，延请天下士，故名。后人基之，亦蔬台于此。金台夕照为北京入景之一。
登喜峰城
三十年来战伐余，一城山色晚烟初。白盐赤米饱亦足，碧草黄花春晏如。石戍火寒投野鸽，陇头沙浅渡樵车。貂裘自顾增差涩，明月天涯有敝庐。
【题解】
喜峰城，在今河北迁安县西北，城周三里。明时驻兵成守，为蓟边重地，高梁海入贡之路。本名喜逢口。相传昔有久成不归者，其父求之，道遇此山下，喜极而死，巡葬于此，因议喜逢称。时在明水乐之后。
【注释】
[1]石戍火：石戍，犹言石空、石屏、石闻，喻其坚不可破。石成火指战卒驻地之烟火。
送桐初南归三首
江南野客倦京华，秋色先严易水车。击筑竟无歌哭地，一杯同醉丽人家。
菡苔香中赋别离，新词毕竟让乌丝。其年赋《满江红》送之，“鸟短”其峰名也。雨收督亢天全绿3,恰是诗人策马时。
年年待猎出回中4,憔悴文园短鬓蓬。近日浣花无恙否S],
为予传语到江东。相初为杜茶村佳墙。
【题解】
此诗可与《橡亭诗钞》一《送相初》合看。盖为同时之作。桐初即叶藩。此诗写于康照十入年后二十一年前。据此诗其二小注。“其年”陈维船亦赋《满江红·乌丝》为叶落送行，陈维鬆康照二十一年去世。故此诗之作亦不会晚于此年。参见本卷《和桐初谷山暑中寄怀原的》
【注释】
[1]秋色免严易水车：严，整肃，准备。易水车，化用荆柯典故，指代友人离去之车。《战国策·燕策三):燕大子丹遣荆柯刺秦王，将别，“太于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通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刑柯和而歌，为吏摄之声，士皆垂泗涕渔。又前为歌曰：‘风萧萧分易水寒，壮士一去今不复还。复为慷慨羽声，士皆嗔日，发尽上指冠。于是荆打就车而去，终已不顾。"
[2]击就竟无歌更地：蔬，古弦承器名。击筑歌哭，用荆柯易水之别典故形容叶落离京。
[3]督亢：战国时为燕国青腹之地。在今河北涿县东。燕太子遣荆打携督九图，入秦延谋刺秦王
[4]回中：古地名，在今陕西院县西北。《史记·秦始皇纪》二十七年：“登鸡头山，过回中。”此句指代立帝猎之地。
[5]浣花：苏州有沈花里，为杜游流寓处。因叶藩为杜溶墙，故下句云“为予传语到江东”,乃请其代向杜溶致意。
雾行
霖深露衣雨不殊，荒冈松火器樵苏。西风正起却东去，啼煞一林青鹑鸪[3。
【注释】
[1]霹深(màimù):小雨。《诗经·小雅·信南山):“益之以森霖。
[2]囊租苏：框苏，打柴制草。囊想苏，打柴烧饭。
[3]热鸠：即鹑鸠，又名物站。三国陆玑《毛诗草木鸟兽虫鱼疏》下
《宛彼鸣鸠》:“鹑鸠，灰色，无绣项，阴则屏其匹，暗则呼之。语曰：‘天将雨，鸠逐如。*”因其将雨时鸣声急，故俗亦呼为水鹑鸪。
踏青词二首
城内春河城外流，绿杨夹岸水悠悠。依家旧在江南住0,只到春来多少愁。
逐日寻春不见春，马啼风急起香尘。可怜女伴相逢问，尽是长征怨别人。
【题解】
此二首拟女性口气作。
【注释】
[1]做：我，莫人自称
[2]尽是长征题别人；唐王昌龄《国怒》:“闰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婚见封侯。“北句化用之。
咏花信廿四首
梅花
荒山野水梦能好，东阁孤山句强裁。独有吉祥横古干，春风先肯隔年来
水仙
夕窗明莹不容尘，白石寒泉供此身。一派青阳消未得],夜香深护读书人。
山茶
临风密叶碧琅开3,也抵千金带笑看4。争似王孙茅屋畔，
垂垂两树宝珠团。
瑞香
潭柘寺里锦边花，年年琐碎前寒霞。东风不许游客醉，细雨送归油壁车。
兰花
红兰混露晓光疏，翠幔珠帘气未舒。只恐檀心浑尽吐，欲分秀色上细裾7。
山蓉
婆娑自比小山桂，寂寞甘同苦行僧。为念幽香传七里，他年高屐度层冰。
迎春
野园春近欲编篱，遮莫青青柳色垂。忽讶金衣尽零碎，个中消息野人知101。
樱桃花
软红争映水晶钩，曾植三株傍小楼。岂是桃花贪结子，锦囊诗句太风流"
辛夷
日暖西园紫玉肥，香飘南陌黄蜂飞。花前举酒不复饮，花下少年何处归。
杏花
迢递河桥傍酒帘，胭脂一片湿廉纤2]。马蹄笑踏软尘[
愧我半生乌帽檐。
玉兰
轻云淡日逞精神，旧迹招提梦不真。香雪堂前开一月，坐中谁念咏花人。
李花[
说与春阳费剪裁，无穷碎玉倚风来。郁黄郑紫天家味15],乞得贤邻十五栽。小因近上果园，去岁乞十五抹植西窗下，李郁郑二姓者佳
桃花
渔郎去后雨蒙濠[,从此仙源路不通。一夜春风十千树，人间怅望早霞红。
菜花
辘转汲井四畦香，老圃醉眠春(画)[昼]长。旧内风流一朝尽，踏歌归来衣染黄。
海棠
垂鬟无语弄罗裾，十六不足十四余。红粉当天正三月，西邻渴极马相如[7。
梨花9
浪传玉雨遍瀛洲，已是凄清凤子游20。断送一生常是泪，洗妆难破马电愁。
棣花[2
多年寄迹小篱边，细藻金苞惯得怜。不为此花能耐久，繁华阅尽艳阳天。
桐花
开时初见叶相当，一径风摇细细香。待得清阴思结夏2),且来扫地布国床。
柳花[2
颠狂故意著天飞，漂泊还依锦幕围。自入清池迥无迹，一天风浪几时归。
麦花
秧泥活活水车翻，碧浪鳞鳞河上原。吹尽青黄无处见，须知八口负朝暄4。
蔷薇
猩红一点逗青条，撩拨春愁转寂宴。但使芳尘化香丽，墙头日日弄娇娆。
牡丹
天香不共晓风还，锦绣丛中春自然。留取一枝酬彩笔，笙歌彻夜画栏前。
除醇[23]
除醇花发玉醅清，袅娜无端若有情。更摘樱桃向风立，浓香消受露盈盈。唐时用除醵酒杂樱桃赐宴
杜鹃花
树头树底红初尽，枝上啼红花又开。羁客有家归不得，五更春梦枕边来。
【注释】
[1]东阁孤山：东阁，故址在今四川简阳县东，也称东亭。唐杜甫《和装迪登而州东亭》有向云：“东间官梅动诗兴，还如何进在扬州。”孤山，在浙江西湖里外二湖之间，一山耸立，旁无联附。宋林道曾隐居于此，植梅养鹤，多所吟咏。如《山因小梅):“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春"。
[2]青阳：《尔雅·释天》:“春为青阳。“注：“气清而温阳。”
[3]琅玕：本为美石。这里用以形容山茶枝叶碧绿青翠。
[4]千金带笑看：唐李白《清平调》三首。为唐玄宗和杨责妃赏芍药时特召李白所制乐府断曲。其三有“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着”向。此向化用之。
[5]油壁车：妇女所乘之车，因车壁以油涂饰而名。《玉台新咏》卷十：“安袁油壁车，郎骑青聽马。”
[6]檀心。浅红色的花心。宋苏状《腊梅一首赠赵景既》:“君不见方检岭上黄千叶，玉慕植心两奇地。"
[7]端据：脚，浅黄色；蝴裾为浅黄色裙裾。
[8]山器：常绿灌术，又名七里香。宋黄庭坚《戏咏高节亭边山要花诗序》:“江湖南野中有一种小白花，木高数尺，春开极香，野人号为郑花。王荆公尝欲求北花载，欲作诗，而陋其名，于请名日山馨。野人采郑花叶以染黄，不借馨而成色，故名山馨。"
[9]遮莫：此处意为任凭。
[10]个中：犹此中。
[11]锦童诗句：《唐文料》卷九九李商隐《李贺小传》:“恒从小英奴骑距驴，背一古破锦囊，遇有所得，即书投囊中。“
[12]胭脂一片湿康纤：此句形容落花，唐韩愈《晓雨》:“康纤晚雨不能晴。池岸草间垃蝴鸣。”廉纤，细雨。
[13]软尘：宋陪游《仗锡平老自都城回见访索怡云堂诗》:“京华软尘飞扑帽，黄金络马人看好。”软尘，指京师车马繁喧景象。
[14]李花：诗后小注“小圆近上果图”,可为考证曹家北京住处之一证。
[15]都黄、郑蒙：皆为李树的品种。
[16]造郎去后而潭薄，从此仙源路不通：两句化用陶渊明《桃花源记》典故。
[17]十六不足十四余：此句以少女喻花。
[18]西邻渴极马相如：《史记·司马相如列传》:“相如口吃而善著书。常有消冯疾。与卓氏婚，饶于财。……称病闲居，不基官辞。”这里取思如之情，以人喻花形容海棠之美。
[19]梨花：唐白居易《长恨歌》水仙境中的杨贵妃云：“玉客寂寞泪阐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此诗化用以咏梨花。
[20]风子：指蝴蝶。
[21]棣花：棣棠春暮开花，金黄色。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卷七《驾四仪卫):“是月季春，万花烂提。牡丹、芍药、林案、木香，种种上市。”《诗经·小雅·常橡》:“常粮之毕，郡不择择。”
[22]结夏：见《楝亭诗钞》卷入《九夏将残题隐风至，扬州西院校书偶题》注[1]。
[23]柳花：详见本卷《旅壁书怀》注[2]。
[24]负朝暄；负暄，暴晒。
[25]除：苏轼《杜沂游武高以除嘘花菩萨泉见的》:“酚醒不争春，寂寞开最酰。”张邦基《墨庄漫录》卷九：“除醒花，或作茶鏖，一名木香，有二品。一种花大而棘、长条而紫心者为除唯。一品花小而繁、小枝而檀心者为木香。”
[26]羁客：寄身在外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