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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4-12-06 21:44
鄌郚史志总编

划拳:酒桌上的烟火与落寞

  划拳:酒桌上的烟火与落寞
  划拳行酒令,向来是酒桌上催生雅兴的妙方,于市井民间尤为风靡。一声 “哥俩好,魁五手” 起势,仿若吹响了酒场鏖战的号角;偶尔听闻 “爷俩好魁五手”,那辈分里藏着的亲昵与调侃,瞬间拉近了酒客间的距离。更有甚者,邻里间打趣逗乐,公公与儿媳划拳时,公公这边扯着嗓子喊 “咱俩人好啊”,媳妇自是娇羞摆手,笑语回敬 “没那回事啊”,旋即五魁手、六六六地吆喝开来,你来我往,拳风烈烈,气氛热烈得几近沸腾。这划拳的规矩简单直白 —— 输家认罚酒一杯,愿赌服输是酒桌上公认的铁律。几轮推杯换盏下来,酒精上头,众人舌头发硬、两眼发直,却依旧乐在其中,酣战不休。
  男人骨子里那股争强好胜的劲儿,碰上划拳,更是被彻底点燃。兴致高昂时,有人偏爱打通关,从这桌杀到那桌,不论是谁,逐一过招,颇有几分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的豪迈。有时战况胶着,好似 “三英战吕布”,你来我往、难解难分;运气眷顾时,旗开得胜,仿若得胜归来的将军,满面红光、意气风发;要是时运不济,被灌得晕头转向、脚步踉跄,却还梗着脖子、嘟囔着 “不服!不服再来”,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在李家沟,有个叫李孝义的,却让这寻常的划拳添了几分别样滋味。故事得回溯到解放前夕,彼时李孝义还在国军队伍里扛枪。怎奈一声炮响,乾坤巨变,蒋家王朝兵败如山倒,大势裹挟之下,他随着溃军踏上逃亡台湾的船只。可临行前,家中妻儿老小的面容在脑海中挥之不去,老娘那盼儿归、等儿养的殷切眼神,更是如芒在背。孝义内心煎熬,终是眷恋故土亲情占了上风,毅然下船,折返李家沟。
  谁料回乡后的日子,满是坎坷苦涩。本就因旧时 “成分” 不佳,备受冷眼;加上他生性有些懒散,家里生计愈发艰难。没几年,好好一个家散了架,老婆不堪重负,带着孩子改嫁;老娘也没能熬过病痛,撒手人寰,独留下李孝义形单影只,守着空荡荡的老屋,个中凄楚,不足为外人道。满心愁苦无处消解,他一头扎进酒里,妄图一醉解千愁。平日里少有人往来,他大多时候只能自斟自饮,对着清冷月色、摇曳烛火,一杯接一杯往肚里灌,喝的哪里是酒,分明是无尽的寂寞。
  也不知哪日起,他竟寻出个奇特法子排解孤寂 —— 与灯划拳。夜幕低垂,家徒四壁的屋里,昏黄煤油灯微光闪烁,他仿若对面坐着知心酒友,瞬间燃起斗志,扯着嗓子喊 “五魁首、六六六”,唾沫星子四溅,喊到口干舌燥、声嘶力竭也不停歇。那场面,乱中有几分荒诞,划得不分输赢、不明就里,可他却仿若置身酒场激战中心。有时夜深人静,邻里隐约听见他喃喃自语 “我输了,我输了”,紧接着便是 “罚酒” 的动静,时而带着几分洒脱豪迈,仿若真认了输;时而又声调哽咽,泣不成声,想必是勾起了心底那些难捱往事。日复一日,他与灯划拳这事,成了村里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谈,大伙摇头轻叹之余,也咂摸出几分苦涩滋味。
  再说那宝方大爷爷,也是村里酒桌上的一号奇人。老人家独酌时总嫌冷清,偏巧哪天隔墙传来喝酒划拳的喧闹声,这下可把他乐坏了。隔壁桌这边有人输了,他下意识跟着自罚一杯;那边又有人认罚,他手一抬,酒又入喉,权当自己也置身战局。没多会儿,便把自己灌得满脸通红、脚步虚浮,直至沉沉醉倒,酣然入梦,倒也落得个快意洒脱。
  人生如白驹过隙,苦乐参半,酒桌上这一场场划拳嬉闹、嬉笑怒骂,恰似生活的注脚。大伙围坐一团,举杯相敬:“俩好俩好,三桃园情义厚,四红喜兆头旺,五魁手展豪情,六六六诸事顺,巧七巧七福运齐,八仙寿乐无忧,快升官前程广,全的全的福气满!” 吆喝声此起彼伏,仿若口吐莲花、清脆悦耳,为平淡日子添了一抹热辣鲜活,叫人沉醉不知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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