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东圈汉墓
——西汉淄川国的历史遗珠
刘文安
在历史的浩渺长河中,总有一些神秘遗迹,承载着往昔的辉煌与厚重故事。东圈汉墓,又名齐王坟,便静卧于朱刘街道东圈村南,恰似一位沉默而坚毅的史官,在岁月的更迭中,默默诉说着西汉时期的风云变幻与兴衰荣辱。其所处之地,西靠孤山主峰,东临桂河,北距胶济铁路咫尺之遥,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仿佛从一开始就预示着它身世的不凡。
实地踏访东圈汉墓,扑面而来的是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原墓封土东西方向延展近百米,南北宽度约80米,高度达8米,乃是古人以分层夯筑之法精心打造而成,质地坚硬异常,仿佛在向世人展示着那个时代工匠们精湛绝伦的技艺与坚韧不拔的精神。然而,时光的车轮滚滚向前,20世纪70-80年代,当地群众大规模动土作业,让这座沉睡已久的古墓渐渐揭开了神秘的面纱,三个墓口与一个车马坑相继重见天日,一段被尘封已久的历史就此被唤醒。
三座墓葬的结构如出一辙,宛如精心规划、匠心独运的地下宫殿。均由墓道、甬道、前室、后室以及环绕后室的东西各一耳室、北面两耳室构成。墓道采用竖井式设计,呈规整的方形,边长4米,底部与墓口的距离约12米,垂直开凿于石灰岩山体之中,开凿过程极为严谨,修凿痕迹整齐划一。墓道内部则用边长1米、厚约30厘米的石板层层叠叠封填,直至与墓口齐平,这些石板就像忠诚的卫士,千百年来坚守着古墓的秘密,抵御着外界的侵扰。甬道呈南北走向,如同一座无形的桥梁,连接着南北墓室,长4米、宽1.6米、高约2.7米,顶部以长条石板侧立封顶,仿佛一条通往神秘世界的时光隧道,引领着人们探寻历史的真相。
前后墓室与四个耳室,基本呈长方形,顶部微微隆起,弧度优美,直壁直角或圆角的设计,兼具实用性与美观性。室顶和室壁大多修凿得平整光滑,地面也较为平坦,体现出古人对细节的极致追求。在进入耳室的门口,都能看到在原生石上精心凿出的门槛、门框、门臼,甚至还能寻觅到木门曾经存在的痕迹,这些细微之处无不彰显着古人的生活智慧与对墓葬的精心雕琢,让人不禁感叹古代工匠们的巧夺天工。前室相对低矮,一般长4米,宽3.5米,高2米左右,空间虽不大,却有着独特的韵味;后室作为主室,宽敞明亮,一般长5.5米、宽5米、高3.5米左右,尽显大气磅礴,是墓主人灵魂安息之所;四个耳室中,东西耳室较为宽敞,单个面积一般在12平方米左右,宛如地下宫殿的偏殿;北面的两个耳室则显得低矮窄小,单个面积小的不足2平方米,大者不过5平方米,却也在墓葬结构中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连同墓道在内,每座墓的面积均在70平方米以上,规模宏大,布局严谨,令人叹为观止。
车马坑则是在地面上用未经精细修整的片石堆砌而成,呈南北长20米、东西宽4.5米、高2.3米的围栏形状,总面积约90平方米,仿佛是一支随时待命出征的地下军团,虽历经岁月侵蚀,却依然能让人感受到其曾经的威严与气势。三座墓中处于相同位置的各室,在用途上却有着天壤之别。最东边的墓,前室发现车马明器,仿佛能看到当年车马出行的盛大场景,表明这里是停放车马的专属区域;西耳室留存着木棺灰、棺钉等遗迹,诉说着棺椁曾经在此安放的历史;东耳室存有陶器和漆器残片,北面西耳室保存着厚厚的灰烬以及封泥印、五铢钱和箱笼一类器物的铜制附件,北面东耳室发现类似衣物的灰烬和器具附件,这些线索都在表明这三个耳室均是用于存放日常什物的地方,生动地展现了墓主人的生活场景。
中间的墓,车马被安置在地面,前室摇身一变成为存放兵器和其他物件的仓库,清理时在此发现的数把残损的铁质断剑,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金戈铁马、战火纷飞,让人不禁联想到那个英雄辈出的时代。在东边墓中用于放置棺椁的西耳室,在这里却成为了存放漆器的宝库,厚达0.3米的漆器灰烬,见证了这里曾经琳琅满目、精美绝伦的漆器收藏;在东边墓中存放陶器和漆器的东耳室,在这里却被用来盛放棺椁,在此室的灰烬中,残存有玉衣片、少许金丝、镶棺玉板和小型玉饰件等,这些珍贵的文物无声地证明了死者长眠于此,彰显着墓主人的尊贵身份。而北面两耳室,西室灰烬厚达0.2米,灰烬中残留着箱笼附件,存放的同样是日常用具,体现了古人对生活细节的重视;东室有厚厚的、层次分明的布匹灰烬,存放的也是生活必备之物,仿佛能看到当年这里存放着的五彩斑斓的布匹,展现了古人丰富多彩的生活。
相比之下,最西边墓中各室的用途更是别具一格。前室摆放着缩小的车马名器,小巧玲珑却又栩栩如生,仿佛在诉说着墓主人对车马出行的喜爱;西耳室仅发现一件石磬和一些朽木痕迹,或许这里曾是安置石磬的神圣之地,石磬悠扬的声音仿佛穿越时空,在耳边回响;东耳室则用于安放死者,在此室的灰烬中,发现玉衣片、镶棺玉板及一些小件玉器,这些珍贵的陪葬品彰显着墓主人的高贵身份与地位;北面两耳室,西室内仅在一角残留一件钮钟,或许这里是支放钟鼓的地方,让人不禁联想到当年钟鼓齐鸣的热闹场景;东室则是厚厚的漆器灰烬,可见是专门用来放置漆器的所在,仿佛能看到当年这里摆放着的精美漆器,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尽管墓葬和车马坑历经盗掠与焚烧,遭受了严重的破坏,许多珍贵文物惨遭掠夺,建筑结构也面目全非,但仍然有诸多珍贵文物幸存下来。这些文物宛如历史的碎片,虽然历经岁月的磨砺,却依然闪耀着光芒,拼凑出了西汉时期的繁华昌盛与灿烂文明。最东一墓出土文物近200件,可分为铜器、铁器、玉器、陶器等多个类别。主要器形有设计精巧的铜灯、造型独特的铜仪仗首、工艺精湛的铜筒形构件、实用与美观兼具的铜承弓器、简洁大方的铜素面壁、灵动飘逸的铜龙形勾、憨态可掬的猴形饰及铁环、玉环、陶罐等,其中铜器大多采用镏金工艺,铸工精良,每一件都堪称艺术珍品,彰显着当时高超的工艺水平与审美情趣。除此之外,还出土封泥80多枚、五铢钱近千枚。印文为“淄川后府”的封泥和刻有“淄川宦谒右般北宫豆元年五月造第十五”铭文的铜灯,成为解开墓葬主人身份谜团的关键线索,它们就像一把把钥匙,开启了通往历史深处的大门。
中间一墓出土铜器、铁器、玉器等文物一千多件。铜器有形态各异的灯、独具匠心的提梁桶、制作精良的弩机、古朴典雅的案足、精致小巧的环、清脆悦耳的铃、威严庄重的铺首、时尚实用的带钩、造型别致的盖弓冒、栩栩如生的牛形器座、活灵活现的熊形饰、精美绝伦的嵌绿松石铜人及漆木器附件等,种类繁多,造型精美,每一件都蕴含着古人的智慧与创造力;铁器锈迹斑斑且皆残缺不全,可辨识的器形有凿、剑、匕首、铲等,虽历经岁月的侵蚀,失去了往日的锋利与光泽,但仍能让人感受到它们曾经在历史舞台上的重要作用;玉器有玉衣片、玉璧、玉镶嵌件等,每一件都散发着温润的光泽,质地细腻,工艺精湛,诉说着主人的尊贵身份与高雅品味。
最西边一墓所出文物与其他二墓有着显著的差别。该墓存留的铜器有钮钟、铺首、树形多盘灯残片、残铜镜及漆木器附件等,其中钮钟一件,通体镏金,造型精美,音质清长,仿佛能穿透千年的时光,是汉钟中不可多得的珍品,让人不禁为古代工匠的高超技艺所折服。存留的玉石有玉衣片和镶嵌件,镶嵌件又分为大件和小件。大件如镶棺玉板,共清理出约10平方米,浅黄色的玉质温润细腻,背面多有割痕及膏泥痕迹,仿佛在诉说着它们制作过程的艰辛与不易;正面中心图案作成璧形,璧的内部有的为素面,简洁大方,有的刻有蒲纹和涡纹,线条流畅,精美绝伦,四周空处有阴线刻出变幻多端的云气纹,宛如一幅灵动的画卷,充满了神秘的气息;在背面还发现从第一到几十不等的各种编号,仿佛是它们独特的身份标识,让人对其背后的故事充满了好奇。小件皆是白玉,有圆形、半圆形、条形、菱形等多种,造型别致,温润细腻,每一件都堪称艺术精品,展现了古人对美的独特追求。
车马坑内,车马的排列虽毫无规律且已腐烂,但根据中间保存较完整的一段分析,大约埋葬14-18匹马,6-8辆车。马头均贴以复杂的铜饰片,精致华丽,车子均漆以红漆,鲜艳夺目,个别车装有伞形盖,优雅大气,其金属车件也以镏金装饰,光彩夺目,由此可以推断,车马亦有主从之分,彰显着墓主人的等级与身份。在此发现的车马器共600多件,有车軎、车辖、盖弓冒、承弓器、仪仗首、猪首形镳角、带扣、当卢、泡饰、铃、竹节形管状器、齿形构件等,其中车軎4件,构思奇巧,铸工精良,造型独特,堪称罕见的艺术佳品,每一件都凝聚着古人的智慧与创造力,让人对古代的车马文化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从墓葬所出封泥印文“淄川后府”,铜灯铭文“淄川宦谒”“北宫”,漆器底部的“淄川北宫”及镶棺玉板、金缕玉衣片和车马坑等文物综合分析,东圈汉墓应是西汉淄川国某王及其后、妃的墓葬。这座古墓不仅是历史的忠实见证者,更是文化的传承者,它宛如一座珍贵的历史宝库,为我们研究西汉时期的政治、经济、文化、艺术等方面提供了弥足珍贵的实物资料,让我们得以穿越时空的隧道,触摸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感受古人的智慧与创造力,领略西汉时期的辉煌与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