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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1-10 07:54
鄌郚总编

枣林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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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9-01-03 1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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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枣林逸事
  枣花盛开的季节,我回到了故乡。
  傍晚,我徜徉在村东水库边的小路上,寻觅儿时就已深深地留在心底的痕迹。红红的晚霞斜映在水库鱼鳞形的水波间,并依依不舍地将甜甜的吻印在对面方山崖坡上。伴我长大的方山和丹河在我的眼里改变了许多,让我有些陌生……
  忽地,发现自己站着的地方,正是我家旧时的场院所在——儿时编织的五彩绚梦又被红红的晚霞挠醒了。
  这里曾经有一片枣林。这片枣林记载着我童年和少年时的酸甜苦辣,更满载着一个童心幻想出的世界……
  我常常爬上枣树,被八角毛蜇得浑身奇痒,涂上厚厚的一层咸酱,好几天逃脱不掉这毒虫的折磨。听大人讲,八角毛是庞涓的眼眉所变,就对庞涓恨得牙根疼!
  某年春天,父亲说要畦地瓜了,掀开井盖透透气吧。就在大人回家的当儿,与妹妹在井边坐着忘情地玩耍,倒退到井口,呈坐姿掉进三棵枣树围裹着的深井下,连屎尿都跌了出来,却硬是没哭。
  还有一次,向村人借了本麻纸线装书《戈红霞征北》,倚坐在崖边一棵枣树下读得着了迷,起身时忘了是在崖边,骨碌碌滚到了崖下,弄得遍体鳞伤,却暗自庆幸古书完好无损。
  当然了,枣林给我的快乐居多。譬如,站在树荫下粘捕知了;侧耳倾听那啁啾的黄雀;躺在平伸的树杈上洋洋得意地假寐,伴着沟崖谛听那绝妙的方山松涛飒飒声和神奇的丹河流水哗哗声;还有,不止一次遐思宇宙奥妙抱膝凝视过那一片枣枝缀画的神秘夜空……
  喜欢枣花盛开的时节,虽吃不上甜甜的枣儿,但也没有毒虫的肆虐,可以放心大胆地在枣树下盘腿而坐。细碎的枣花像米粒,散发着醉人的枣花蜜的味道。浓浓的枣花也似蜜一样粘稠,风也吹不散。偶尔有吃醉了的小蜜蜂从枣花上跌落下来,抖着翅膀翻滚爬转像个小醉汉憨态可掬。每逢这时,我总愣愣地看着枣花上忙碌的蜜蜂出神……
  喜欢收获的季节,手中举一根竹竿站在树杈上,上下左右地挥舞着。“哗——哗——”又大又红的枣儿不断落到地上,也不断地砸在树底下拣枣的妹妹身上。我吓唬她说:“掉下八角毛了!”妹妹赶紧缩头缩脑地躲避到一旁……
  就在枣林最西边挨近碾棚的那棵最高最粗的枣树下,我听到不少关于枣树的故事,印象最深的是讲一位教书先生的窘态。说本乡一位先生进了家门,拐过影壁,恰好儿媳一边提裤一边扎腰从茅厕里出来,儿媳一抬头,见公爹来家,说声“爹,您回来了。”老先生本想低头过去,但听到问候,只得应答曰:“嗯嗯。他嫂——你上圈来?”说完又觉得无比尴尬,猛听得天井里孩童的叫嚷声,见一儿童爬上了高高的枣树,老先生为掩盖自己的窘态,有点结巴地说道“俺——俺年小的时候,这棵树——俺——俺也爬上去了!”
  上世纪看电视连续剧《篱笆女人和狗》,记得有个剧中人叫“枣花”,她苗条的身段好似我熟悉的枣树,她那厚厚的红红的嘴唇,令我想起了那片枣树上的红枣儿,所以对那演员倍感亲切……还在梦中遇见过呢!
  坦白地说,我做过不少梦,几乎所有的梦都像枣树的荫凉那样变幻无常,大都是些没有规则的图形,而枣林却是很少的例外,它在我的大半生里显得那么厚实、富有。直到今天,我仍然常在梦里梦到那片枣林,梦里的枣林总是有角有楞的,轮廓总是那么清晰那么美好那么值得我回忆,以致于一颗成熟的枣子从树上不事张扬地降落时在空中闪现一道火红,都变成了我的无价珍宝,变成了我的一种心灵独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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