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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1-28 06:13
鄌郚史志总编

民国潍县娼妓

  转自北海郭氏博客
  民国潍县娼妓
  潍县的娼妓由来已久,惟开始为暗娼,为数不多。以后有个别农村妇女,进城操皮肉生涯,并集中于一定区域,招引行人,进行卖淫,当地称之为土娼。到三十年代,因织布业的发展,影响到服务行业的变化,如戏院、澡堂、饭店等,也相应的兴旺起来,甚至卖淫嫖娼者亦有所增加,除原有的土娼外,外地如济南、青岛、扬州等地的乐户(妓女班子)也有来潍县的。
  一、土娼
  当地较早的土娼,多聚集在北关凤凰嘴街。这条街自古为东西通邑大道,设有代客办事的棉花代理店和客栈,为商贾往来提供了方便。但也有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人,到本县北乡一带找些放荡不羁或生活困难的妇女来此卖淫。以后,也有的农村妇女为了挣钱,甘心沦落为娼的。这些妇女大多住在专搞这门行当的老鸨子提供的场所,接客卖淫,所得收入双方分劈,但无具体规定。有的自赁房屋,接客收入归己,但必要时也要给附近的地痞、流氓些方便和好处,甚至利用他们,作为依靠。这些走入歧途的妇女,有的是夫亡无依,有的是上当受骗,有的是水性杨花、甘心堕落,有的是想挣钱,等等不一。她们来自农村、又多中年妇女,既不时髦,又不貌美,只好擦些浓脂厚粉,经常在门前卖弄风情,招引嫖客。傍晚时则表现的更为突出。她们向嫖客收钱的名目是“关门”与“住宿”,价格并不固定,在使用铜元期间,所谓“关门”一次要小铜元二三十枚,“住宿”一夜则需50枚左右。改用银元后,“关门”要五角至一元,“住宿”一元至两元,进门时先讲明。遇兵痞流氓等进门找便宜,则分文钱也不给。
  以后,城东北角外面的高土坡(土城)和坝崖北街的鸡市,也成为娼妓活动的聚集处,虽类似凤凰嘴,但这里的妇女中年者少,未婚青年女子较多。她们有的是被拐骗卖给鸨母的,也有的是鸨母到灾区买来的,还有的是个别农村闺女进城卖淫,是为了挣钱买嫁妆的。随着社会服装的进化,这两处妓女的衣着趋向时髦,也有的剪为短发。她们居住条件和室内的摆设,也比凤凰嘴好些。“住宿”等收费亦高一些,但没有具体规定。
  二、外地娼妓来潍
  自三十年代初期,潍县织布业日益发展,产品多销往外地。各地商人来潍采购布匹者日形踊跃,这时在东关先后成立或扩建的货栈有同协成、同丰货栈、悦来公司、裕大货栈等,主要接待了河南、河北、陕西等省采购布匹的商人,日久成为常住老客。这些客商采购布匹找“经纪”,发货交客栈,闲来无事,除吃喝赌博外,也有嫖娼者。
  当时,有一家济南的娼妓班子应运而来,在东关苟家巷北首路西的门户开业,门旁贴有“爱玲书寓”招牌,门上的对联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该书寓有妓女五六人,皆年轻漂亮,穿戴时髦。到此冶游者多为河南等外地客帮。还有些客商阔老们在酒席宴会和打牌赌博时,也常找“爱玲书寓”的妓女到场作陪,此所谓“叫条子”。
  象“爱玲书寓”这样较高级的妓女班子,在潍县是独家,其收入相当可观。此事很快传到外地,相继又有数家妓女班子莱潍,分布在东关前所、红土湾街、后窑湾、针巷子等处,都在门旁贴有某某书寓的招牌。有的班子将较好妓女的名字装在精制的玻璃镜内,下缀红绿绸,挂在门前。
  三、平康里
  邑人谭敷九,家道小康,自营复盛染坊。他考虑到青岛、济南的娼门乐户皆设点集中,济南有“八卦楼”,青岛有“平康里”,遂萌生在潍筹建平康里之念;如果自己的理想实现,使本县的书寓不与群众杂居,实为善举。询问商会,商诸同仁,众皆赞同。同时设想到乐户使用,租价则高,确有利可图,而决定筹资建立平康里。经地方当局批准,即在东关后苇湾北崖购得菜园地一段,建成座落于原东魏家巷路南的楼房一幢,东西计28间,划分3段,即平康一里、平康二里、平康三里。楼南建平房3进,每里建成8个院落。路北还另建了平康北里,内有6个院。这样,平康里的全部建筑共有30个院落。
  竣工后,由地方当局通知散居各街道的挂牌书寓,限期迁入新建的平康里。青、济等地的乐户,有的也闻风来潍开业,故平康里的房子短时间就住满了。为了统一管理,在楼房中段由乐户组成花界事务所,并装有电话(259号),以便于内外联系。凡迁入平康里的乐户,均称“某某书寓”,所谓“某某”,一般是这个班子妓女中的姣姣者,但也有其它含义的。这些书寓的所谓等级都是甲等。
  平康里的每个班子中妓女的来历是殊异不同的:一是由班主(老鸨子)用钱买来的。这类妓女本身没有自由,其所从违,完全依照班主的企图,否则挨打、受骂,苦不堪言。因班主拿这些可怜虫当摇钱树,除供给吃喝穿戴外,其接客收入全部归班主。有时还将她们卖掉。二是押帐的。这些女子因父母或自身急需用钱,押给班主抵债为娼的,其衣食亦由班主供给,本身收入归班主;但将押身款还清,可立即回复自由。三是搭班的。搭班妓女都是自愿参与某书寓接客挣钱的,是自由的;惟所得收入一般要按六四分劈,即班主得六成,妓女得四成。但开盘子所用瓜子、香烟等由班主负担。
  平康里妓女接待嫖客的形式有打茶围、出条子、过班、住宿、开苞等。
  (一)打茶围:也叫开盘子,是嫖客接近妓女的第一步,在嫖客们首次到班子玩,由班主或老妈子将他们让进屋去,随之高喊“见客”,这个班子的妓女即全部出来,由班主或老妈子逐个报名,让嫖客挑选,如无中意者,则接着离去;倘看好某妓女,主客可用手指出,其他妓女退出,这个留下的妓女便与主客成为“情人”的关系。同时,老妈子摆上黑白瓜子两盘,红锡包牌香烟6支,作陪妓女将瓜子、香烟分送各客人,最后送给主客,以表示宾主之别。随之给每人点烟、敬茶,接着就扯谈起来,嫖客可问妓女的姓名、籍贯和身世等,妓女也可问嫖客的姓名和职业等。经过初会,主客已有了自己的意中人,同往者与妓女也算是朋友。临走时付开盘费一元(“七七”事变前价格)。惟嫖客必须次日再去一次,此谓“回盘”,才确定主客与已见面妓女继续“相好”的关系,而成为熟客。以后再去,就不用再走见客挑选的过程。班子里侍候人的老妈子记忆力很强,只要去过两次(回盘之后),便能认出是哪个妓女的熟客,再去时,她便指向哪个妓女的屋里去。
  上面所说开盘子时要上黑白瓜子两盘,红锡包烟6支,此谓单盘。如果同去的人较多,6支烟不够,主客则找妓女添烟,临走付钱时亦酌情增加。如果同去的是“贵宾”,需要特别招待,可找妓女转告增添水果盘,红锡包烟改为整盒前门烟,谓之双盘。说是照顾嫖客的面子,实际上是借此增加收入。
  在日伪统治时期,因物价不断上涨,打茶围的价格也不断增加,由原价一元,改由嫖客随意赏钱;因嫖客身份、职业的不同,赏钱自有多寡之分。其它如出条子、住宿等,也是如上所述。
  (二)叫条子:就是在酒楼宴请宾客,或在交际场所打牌取乐,有的人找上妓女陪酒、伺候,就写一纸条送平康里,指名找某书寓某妓女出来陪酒或伺候打牌,妓女见条后,即按地址坐人力车前往,此谓“叫条子”。有的以电话通知花界事务所,就不用写条子,但仍沿用“叫条子”这个名称。凡在酒楼饭店陪酒时,就得叫能喝酒、能陪酒、能劝酒、能闹酒的妓女,才能格外热闹。“出条子“的价格比打茶围高一倍,多赏不限,另外付给妓女来回车费。
  (三)过班:过班是成帮的嫖客到某书寓“打茶围“时,
  适值客满,无房间接待,这帮人便另一家,并约某书寓相识的妓女来此相见,这叫”过班“。”过班“不需花钱,但必须再到”过班“妓女处开盘子,否则受妓女歧视。
  (四)住宿:一般要经过几次“茶围“,互相认识了解,
  并建立感情后,方可提出”住宿“。睡前由老妈子伺候点心,翌晨,还要招待一番。住宿价格,”七七“事变前是每晚10元,另外还要给点心钱和老妈子赏钱。但也有搭班妓女热衷于嫖客,不肯收钱的。还有的嫖客为博得妓女欢心而额外破费的。
  (五)开苞:又称“梳拢“。班子里尚属处女的雏妓叫”清倌“,只接待”打茶围“的嫖客,对熟客也不留宿。嫖客对”清倌“不能象一般妓女那样地放荡,在语言行动上要保持一定的分寸。”清倌“到一定年龄,就注意到物色在结识的嫖客中选出俊秀漂亮又肯花钱的意中人,或由班主选中花钱最多的人留住第一夜,享受初夜权,谓之”开苞“。被选中的嫖客,首先要满足班主的要求,除承诺”开苞“应付的高代价外,还要给该妓女购买不少上等衣着和应用物品等。”七七“事变前就要花钱数百元。留宿七天,开苞结束后,这个妓女便成为广泛接客的一般妓女了。
  平康里的妓女,每人多有某种游艺专长,如云祥书寓的香妃擅长京剧,连喜能说大鼓书;怡红书寓的妓女都能跳三步舞。当时流行的歌曲《千里送京娘》、《何日君再来》、《四季歌》、《拷红》、《天涯歌女》、《木兰从军》等,一般妓女都会唱,同时还能唱些民间小调。在妓女中也有能猜拳行令、酒大拳高、善于陪酒、劝酒、闹酒的。还有的虽无一技之长,但能说会道、专于逢场作戏、嬉笑怒骂、要啥有啥的。
  今将1940年前后,平康里内有代表性的几家书寓简要介绍如下:
  云祥书寓:由班主叶x x的姘头秀云主管一切。她虽不到30岁,但饱经风霜,富有社会经验。该班自青岛接来一名叫香妃的押账妓女,颇谙京剧,青衣、花旦乃其所长,使一些爱好京剧的嫖客趋之若鹜。
  这时,有一专骗妇女的人贩子,拐到在上海唱越剧的两名少女,到云祥书寓出手,女老板秀云以400元身价买下,起名宝钗、黛玉,这给云祥书寓增添了摇钱树。
  基于以上情况,云祥书寓的嫖客,一直兴旺不衰。
  薛妃书寓:是扬州班子,由一女老板掌管,有年青妓女五六人,均以花取名,如桃花、杏花、兰花、菊花、桂花等。桂花貌美多情,性情温柔浑厚,颇得嫖客喜欢。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有意择夫从良,脱离苦海。她曾属意于某,希其为己赎身,惟于某受家庭和经济方面所限,未能如愿。另有一便衣特务,也热爱着桂花,他虽无钱为她赎身,但经常纠缠不休。老板无奈,只好带领全班妓女迁往外埠,另张旗鼓。
  怡红书寓:该班总柜设于济南,在潍县、德州各设书寓一处,由扬州一个专营此业的老板总管。潍县的女老板是他的寡媳,班中妓女有十岁红、彩喜、玲玲、宝宝、彩云等六七个扬州少女,其中宝宝、彩云是“清倌”,在买来时都还是幼女。该班以十岁红挂头牌,还不断由济南德州搬来新的妓女。由于这些南方女子性情活泼、善于张罗,吸引嫖客,络绎不绝。琴师贺凤祥就在这里落脚。该班妓女皆能唱流行歌曲及南方小调,也会跳舞。
  平康里五姊妹:她们不在一个班子,是日伪时期及抗战胜利后,平康里内的五个“红姑娘”,结为干姊妹,称为五姊妹。大姐翠芬,庄重大方,确有大姐风度;二姐翠如,性情温柔,但弱不禁风,有黛玉式的病态美;三杰美玉,心直口快,性情泼辣,有驾驶汽车技术;四妹素娇,为人爽直,酒大拳高,是宴席上陪酒的能手;五妹艳红,相貌俊秀,性情高傲。各有特点的五姊妹,在娼妓行列中曾红极一时。
  娼妓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罪恶活动。妓女本身大多是被迫的受害者,但又是传染性病的害人者;她们是毒化社会道德、伤风败俗的行当,深为公众所歧视,被认为是社会的下九流。
  但妓女饱受摧残,尤其是姿娇貌美者,每日接客不断,头昏眼花,腹痛腰酸;日久,面黄肌瘦,全凭涂脂抹粉掩饰病容。特别是用钱买进的妓女,更是苦不堪言,老鸨的残酷虐待,嫖客的肆意蹂躏,人们的冷眼鄙视,内心的孤苦伶仃,复以流氓无理纠缠,特务恣意闹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使她们在精神上、肉体上受到严重的摧残和损伤。最可悲的是人老珠黄或重病在身时,其处境则更加凄惨。
  据编者耳闻目睹,将妓女的不幸遭遇和嫖客的受害情况,略举几例,补充如下:
  在东关南魏家巷东头路东的一家挂牌书寓中,有一妓女因病死亡,班主买了一口薄皮棺材,放在街心,将遗体草草入殓,抬到郊外的舍(野)墓田挖土掩埋。这就是妓女为班主舍身卖命的下场。
  东关东北镇有一富裕商人,倾力于经营,日子越过越好。以后受人诱惑,热衷于嫖娼,传染上梅毒,并传染了妻子,每天与之吵骂不休;其子女对之亦不尊重,还效法老子冶游嫖娼,也染上性病,传染于妻子;有的女儿也不安于室,最后与人私奔。本来是一个和睦相处、生活美满的家庭,因当家人嫖娼的影响,给家庭带来了不幸。
  东关前所街有一谭姓青年,依靠老辈,生活过得去,饱食终日,无事生非,竟结伴逛平康里。以后越陷越深,经常沉醉于娼门,而负上“花债”。为了讨债,班主暂将其扣留,据说是扒去衣服,放在一间闲屋里,叫家长携款回赎。其家长气恼异常,但为了孩子,只好如数交钱了事。当时,在既生气、又丢人的情况下,老人病倒,久治不愈。
  东关北魏家巷有一李姓青年,以干零活为生,因收入微薄,未能娶妻成家。他有时到下等妓女处,而染上淋病,因无钱治疗,化脓出血,行走亦有不便,后依靠亲友和乞讨求生。据说夏天穿衣少,他坐过的地方走后能留下血迹。解放后,此人仍流落各处,1956年曾在叶挺街(现东风街中段)路北厦檐下栖身,居委会曾进行救济。
  娼妓冶游的后果是不堪设想的,其受害情况不胜枚举。惟旧社会的统治者不闻不问。以后平康里建成,地方当局还向各书寓收“花捐”,使娼妓行当有了合法地位,更谈不到取缔和禁止。复以商贾往来,社会应酬及花花公子、放荡青年等,有时以逛平康里为消遣娱乐;社会下层的好色之徒,则留恋于低级娼妓。为此,旧社会的娼妓,在潍县延续不断。
  潍县解放后,所有妓女也摆脱了暗无天日的地狱生活,走向了光明,获得了新生。同时也根除了败坏社会道德、危害人们身心健康的罪恶渊薮,使娼妓的流行尽数灭绝了。
  ——据于沅伯  白亮《潍城文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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