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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19 14:08
鄌郚总编

胶济重镇旌旗收

  胶济重镇旌旗收
  1916年9月22日,黎元洪派专使曲同丰二次来到山东,主持磋商军队编遣,但因政府条件苛刻,没有达成一致。张怀芝采取强硬手段进行军队编遣。诸城、昌乐、高密军队编遣就绪,驻潍县的东北军第一师编遣则久拖不决。张怀芝增兵潍县,企图逼迫朱霁青就范。潍县临时议会、旅京山东公民代表相继上书,谴责张怀芝的恶劣行径,要求尽快完成编遣,撤换张怀芝。居正返潍磋商编遣问题,编遣终于开始,但第一师产生内讧,大多数底层军官及士兵并不愿自相残杀,双方无心死战。历经曲折,东北军各部队终于全部完成编遣,居正于报端刊发公开电,声明取消中华革命军东北军番号。各部队暂时在原地驻扎,等待政府的调遣。战乱与灾荒过后,一切有待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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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强硬推行 三个县率先编遣
  黎元洪所派专使曲同丰二次来到山东,主持与各方磋商军队编遣,但因政府方面条件太苛刻,意见没有达成一致。山东督军张怀芝兼任省长后,军政大权集于一身。在国务总理段祺瑞的支持下,采取强硬手段,进行军队编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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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同丰主持编遣 陈明侯遭人猜忌
  1916年9月22日,北京政府善后特使曲同丰再次来到济南,与东北军总司令居正、山东护国军都督吴大洲等磋商编遣事宜。
  经再次核计,山东省民军人数的底子终于摸清。东北军2.08万人,包括潍县9300人,高密及驻景芝镇一部8500人,昌乐3000人;山东护国军1.11万人,包括周村6000人,淄川1800人,博山3300人。总数为3.19万人。诸城一部未计算在内。
  曲同丰提议,东北军、山东护国军各留一个旅,其余解散;两军遣散费不超过100万元。居正、吴大洲提出,遣散费不敷所需,除原定改编两个旅之外,拟再留部分军队,少解散一些士兵,以解决遣散费不足问题。
  曲同丰随后致电北京,报告情况。9月26日,陆军部复电张怀芝、孙发绪、曲同丰,并转居正、吴大洲。复电称,因为国家储备奇绌,编遣经费实难再增,居正、吴大洲所部,暂且准予改编为两个旅;编遣费由山东省先行筹措,数额在100万元以内。电文最后说:“诸君以国为重,定当体念艰局,勉任其难也。”
  这期间,山东省议会致函曲同丰,询问民军编遣情况。曲同丰收到陆军部的电报后,随即转告居正、吴大洲,并函知山东省议会议长张公制。
  9月24日,曾被袁世凯免去陆军部军事咨议、陆军少将的陈干被任为山东省政务厅长,引起人们猜疑。疑问一,陈干为何在袁世凯势力全盛时不被重用,而在袁政府倒台后被任用?疑问二,陈干以陆军少将资格就职,当不止一区区政务厅长,何以安然俯就?疑问三,陈干当年被免职,是一山东籍而又系失节的革命党人,段祺瑞内阁为何任而不疑?疑问四,陈干的任用令为何不先不后,恰在曲同丰来鲁善后久而不决之时下发?
  一般舆论认为,此乃曲同丰解散民军久不得手,陈干自告奋勇,段祺瑞内阁以政务厅长小试其才,于大功告成之后,用以取代曲同丰。
  陈干心中悲苦,外人难知。所谓“失节的革命党人”,是指陈干曾在袁世凯政府任职。人们有所不知,袁世凯称帝野心暴露,陈干与章太炎、蔡锷接触,密谋讨袁,被袁世凯亲信监视。袁世凯曾言:“陈明侯虎步狼顾,应加戒备。”明侯是陈干的字,陈干后来避祸去职,返回昌邑老家。
  9月28日,居正下令免去邓葆霖潍县军务知事职务,由左汝霖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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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怀芝大权独揽 诸昌高率先编遣
  10月7日,黎元洪颁发大总统令,免去张发绪山东省长一职,改任山西省长;任命张怀芝兼署山东省长。第二天一早,在京的张怀芝即乘车赶回济南。有资料称,张怀芝之所以急着赶回,是因10月7日晚接到第五师师长、帮办山东军务张树元来电,称“军务吃紧,请速返济”。
  在处理民军善后的关键时期,张怀芝身兼山东督军与省长两职,军政大权独揽,足见北京政府对其信任。其内幕是,张发绪是黎元洪的人,张怀芝是段祺瑞的人。段祺瑞滥权强硬,厚道的黎元洪只好让步。当时舆论认为,山东民军解决问题,曲同丰已完全失败,所以张怀芝得以专断从事。
  张怀芝再没有曲同丰的耐心,“决断行强制的解决”。他特派20名山东军事善后事宜委员(简称善后委员),专办各地民军编遣。
  最早完成编遣的是诸城护国军。张怀芝与马海龙议定,诸城护国军改编为山东巡防队第二路,辖两个营,其余解散,从10月18日开始由政府发饷。
  稍后编遣的是驻昌乐的东北军第一混成旅。该旅官兵共3000人,遣散约2500多人,留编一个营。方案敲定,原第一混成旅第一团团长兼昌乐守备司令俞奋10月18日赴济,请求张怀芝发给棉衣。第二天,张怀芝派副官李某与第五师某团团附,携款赴昌乐办理编遣。所有遣散人员酌情发给军饷;从南方来的除发军饷外,免费由昌乐送至济南,再由津浦铁路列车挂专门车厢,送到南京浦口,由此各自设法返回原籍。原兼第一混成旅旅长的总司令部参谋王柏龄回潍。
  驻高密的东北军第二师8500人,留编步兵三个营,骑兵、炮兵各一营,组建山东第一混成团,“以资担任鲁省陆海各要隘之防务”,吕子人任团长。
  此间,有位省议会议员建议,省议会筹设济南、胶东两区善后局,理由是讨袁军兴起以来,以周村、潍县为中心的济南、胶东沿胶济铁路一带,“秩序大紊,民不堪命,加以蝗蝻遍野,岁亦无秋”,军费负担加上自然灾害,导致满目疮痍。军队编遣结束,尚需时日,如不早筹善后各事,迅速恢复地方秩序,则“人民之流离,将有不可胜言”。
  这位议员提出,济南善后局设于周村,负责济南道所辖驻有民军的县;胶东善后局设于潍县,负责胶东道所辖驻有民军的县。善后局的主要任务是,整理农工商业,维持治安,恢复社会秩序。局内分设总务、交际、调查、救济四科,各负其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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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海龙进京议事 臧鹤臣致电陈情
  诸城护国军改编为山东巡防队第二路,刘玉亭任统领,暂驻诸城,等待北京政府调遣。10月下旬,原诸城护国军司令马海龙应召赶赴北京。据《顺天时报》披露,政府对于该部解散问题,要与马海龙专门进行磋商,所以特电召其到京。
  马海龙前脚刚走,诸城全体公民代表臧鹤臣等将一封陈情电发往北京,呈大总统黎元洪及国务院、参议院、众议院。电文大意如下:
  护国军到诸城已半年之久,幸蒙大总统垂念灾黎,及时对军队进行编遣,诸城全县公民感戴鸿慈,惟有涕零。但是,半年来地方上供应军队的情况,一直未敢上呈,今一一呈报。
  诸城县划分为33个区,地瘠民贫,商业素称凋敝。相对而言,较为殷实的只有11个区,沂防营占据其中之一,驻高密的东北军一部占去其三,诸城护国军占据其七。诸城护国军令绅民代筹钱款的地区,尽属贫苦区域。地亩捐,规定50亩以上的户每亩捐铜元50枚,50亩以下的户每亩捐铜元35枚;商捐则按户征收,按区分派。计共纳地亩捐14多万元,商捐约5.4万元。护国军又因捐款迟缓,将地方积存粮食的本利2.2万元全部提走,又从典当行等商家借款8万元。10月1日护国军开始编遣,曾发告示说明,军饷由中央政府发放,停止筹捐。但是,他们仍然继续索款,直到10月18日才止,共计索款1.2万元。前后统计,诸城全县共为护国军筹款31万余元。此外,土匪乘机抢掠,被抢地面十室九空,地皮如洗,劫后灾民惟有待毙。除地捐、商捐外,所借的债务及积存粮食、公款以及10月1日以后透支款项,又达13万元。
  诸城全县绅民为护国军所筹钱款44万元,应如何补偿,请予明示。至于各区在战乱中的损失,难以统计,待调查清楚,再行报告。痛深创钜,哀鸣上陈,不胜迫切待命之至!
  这封陈情电,陈说诸城面临的困境,请求政府拨付资金,补偿绅民除正常赋税之外多捐的钱款,偿还地方上为诸城护国军所借的债务。
  11月5日左右,马海龙离京。《顺天时报》称,“闻马氏因该问题已有端倪,经费支出亦非困难,已于日前出京回鲁”。所说“该问题”,是指护国军解散问题。臧鹤臣等的陈情电恐怕没有得到什么结果。马海龙也许领到了一笔军费,但不可能偿还前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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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文总统 朱霁青恳请留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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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城、昌乐、高密军队编遣就绪,东北军总司令部机关人员大多已经离潍,驻潍县的第一师尚未编遣。东北军总司令居正返回济南,劝说朱霁青所部尽快接受政府编遣。朱霁青先后两次致电、致函黎元洪,陈述保留军队之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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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霁青致电总统 细陈述留兵理由
  10月23日,东北军第一师师长朱霁青拟文,直接呈送大总统黎元洪,详细陈述留兵不撤的理由。
  朱霁青陈道,袁世凯不待剿除而去,讨袁目标已削。凡我军人应即解甲归田,但东北军“不能遽施行解散”,原因有三:
  民国以来,各省惨遭杀戮的革命党人不下数十万。革命党人皆被通缉而逃亡,家遭抄没。如军队解散,革命党人不但无家可归,而仇恨党人的官僚、卖官邀功的侦探,且将以为奇货可居,必欲手刃之而后快。虽中央有令保护,但亦成一纸空文。事后诉诸当局,当局置之不理。袁世凯称帝时期,其祸尤重;殷鉴不远,余毒犹烈。请问谁会明知锋刃,甘心蹈覆。此其一。
  朱霁青举义讨袁原在奉天,因宗社党(清朝遗族企图恢复清皇朝的组织)蠢蠢欲动,容易致皂白不分,遂带兵赴山东。如果此时解散军队,革命党人无处存身,难免被迫逃亡,为宗社党所用。宗社党若得此帮助而施乱,因之失尺地寸土,导致丧权祸国,罪名谁担?此其二。
  本年粮食歉收,贫民因饥饿沦为土匪,势所必然。军队若行解散,兵士衣食皆无。遣散费多发则政府财政难支,少发则难济兵士生活。即使其中知大义者不投靠宗社党,但因生活所迫,难免不与难民、匪徒为伍。如此以来,山东局面决难平静,以至牵动全局。此其三。
  朱霁青道,有人或说,潍邑军队大多是袁世凯死后所招。岂不知,革命党机关去冬今春已遍设东三省,召集不下数万人,袁死后即分别遣散,但多数已到潍,不能说是袁死后才招募的。而且其时名义上说停战,但第五师逼近潍城,每天派游击队来城挑战。东北军兵单力弱,何以御敌?加上袁虽死而其党羽势力仍存,革命党四面皆敌,怎能不有所准备?凡此种种流言,都是仇恨革命党者因未遂其欲,而信口雌黄、坏人名誉。
  朱霁青表白,自己若存私心,攫取财物,及早私行入京,揣明政府用意,明知将士不愿接受收编,便顺势而自请解散,必得当道欢心,自然名位双获。但求一己之荣,何患乎山东糜烂?何忧乎领土沦亡?如此或计得谋遂,恐怕遭千夫所指。大丈夫做事,首要心地光明,自己赋性愚拙,不善于权诈,而惟求无愧于心。职务所关,军人专讲服从,军队编遣应听政府命令。但是,其中许多情节,不能不明明白白报告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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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师迟未动作 总司令耐心劝导
  10月25日,赶到济南的东北军总司令居正致函张怀芝说,潍县军队虽然未能立刻办理清楚,但东北军总司令部附属各机关已尽行遣散,军队长官仅剩下朱霁青一人。日前,朱霁青已派代表来见督军,此后诸务不难迎刃而解。
  居正又道,山东紧靠强邻(日本),兵燹之余,饥馑接连,自应当早日去兵,安民养生。居正我本不才,发而不能收,深感遗憾。对于军队编遣,国有成法,督军您也有方案。居正不敢言德,倘若冥顽不灵,妨碍编遣,督军尽可发令剿除,这是您的职权,居正亦不敢言怨。羁留潍地,已经数月,幽忧之余,无事为乐,居正当晓谕诸将,电告同仁,即行轻装就道,以遂初志。
  居正此函,既有对张怀芝的客套话,一定程度上也是其内心的表白。众望和平,休养生息,在当时难以预知北洋军阀将来所为的情况下,当为顺应潮流之举。
  同日,居正拟写《最后致潍县师长朱霁青书》,苦口婆心地劝导这位并肩作战的战友和部下,其大意如下:
  山东各界人士奔走号呼,请求尽快结束山东军事,其急迫之情,可以想见。而我们一些同志陷于一偏之见,行将沦于悲境,所以我长途跋涉,不避艰辛,重来山东,以求圆满解决。现在高密、昌乐已经编遣就绪,只有潍县一区,除了您朱霁青,别无可负责任之人。所以致函催促,请您赶来济南,协商第一师编遣事宜。
  您前次来函曾说,“以为可行者,莫不听从”。此言看似有道理,而实际则不然。大势所趋,我以为可行者,固然应当决行而不疑;但是,即使我以为可行者,也不能以一人之强项而贻误大计。
  为什么这么说?山东省财政困难,尽人皆知,提出要求过高,实在难以达到。革命军举义地区,兵燹后又遭饥荒,军队饷秣,持久担负,甚为沉重。外交方面,应助政府以示亲睦,如果久拖,必招外侮。综合以上原因,当忍痛茹苦,力求早日收束军队。
  张怀芝督军兼理民政,潍县军队的善后方案已成。凡遣散回籍的兵士,发给一个月的饷金。虽然遣散费有些偏少,但以您在军中的威望,晓以大义,恩威兼用,未尝不可以勉强了结。倘若迁延时日,饷项积欠数额越大,地方担负越重。一旦出现变乱,局面将难以收拾。如果您以为编遣之事不可行,我只好无功而返,并通告全国,断绝与东北军第一师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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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霁青再次呈文 劝政府善待民军
  朱霁青10月23日呈文送京后,一直不见回复。11月初,朱霁青再拟文呈报黎元洪及国务院、陆军部,揭露段祺瑞指使张怀芝企图剿除东北军的阴谋。
  “夫军务神速,瞬息万变,迎机立断,机在当轴。”朱霁青反问:“我大总统、国务总理、陆军部生长戎马中,宁不解此?”他认为,迟迟不发命令,当是在商定权谋。
  朱霁青分析,如果政府决议剿除东北军,在山东展开决战,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如果北洋军获胜,尽可杀尽革命党人,扬威宇内;败者不过狼狈鼠窜,蹂躏齐鲁。如果东北军胜利,则国家威信全行扫地,东北军将乘势而进。倘若不行剿除之计,采取以毒攻毒办法,令革命军自相残杀,试想周村、诸城、高密、潍县数处兵士多寡不同,而各地首领岂能轻易入此圈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伎俩,可用一次而不可再用。再不然,政府表面上作犹豫态度,暗使反间计,使革命军各部暗潮发生,趁乱而收拾之,更属下策。凡此种种,希望大总统、国务总理、陆军部慎重处之,切勿听奸人怂恿而草率决定。
  朱霁青再次呈明,东北军之所以不肯解散,无非上次呈文中所述理由,革命党如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岂能甘心一误再误,轻掷性命,而始终不醒悟?而后,朱霁青将矛头指向段祺瑞:“况乎武人示威,闇干国政,帝孽买勇,屡逞阴谋,推其心,无非力图破坏国体。”他逼问道,庸俗之众苟且偷安,请问谁来砥柱中流,维持共和不坠?这也正是我等痛心疾首,宁愿与诸同志偕蹈东海,不愿轻易解散军队的原因。
  朱霁青又言,明明知道国家财政奇绌,然而与其养那些疲弱无能、害民有余、卫国不足的旧军队,何如养勇敢善战、锐气正盛的新军队?对前者爱护不厌其多,对后者摧残务求其尽,是为赏罚倒置,是非混淆。所以,东北军将士荷戈而怒,愤懑不平。
  朱霁青希望政府讲求信用,妥善编遣,以减轻潍民负担。他表示,东北军正式接受改编后,即听从拨调。如果改编后,将士严守纪律,不愧国家军队称号,正可以用其抵御外侮;如果其涣散无纪,不堪为用,严令其解散,又有谁敢再行争辩?惟有如此,使军权统一,无党无偏,您大公无私之心,始可表白于天下。假若再对东北军使用阴险手段、毒辣阴谋,无异于画鸿沟而自树强敌。
  最后,朱霁青引用孟子“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之言,提醒当政者,“对待民军,勿存歧视,如家人父子也,则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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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满编遣 谢宝轩转赴潍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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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护国军编遣过程中,第四团团长谢宝轩率部离开,投往驻潍县的东北军第一师,东行途中,两次遭到官军阻截。朱霁青率部出城迎接,与第五师驻昌乐一部发生遭遇战。事发后,黎元洪电责张怀芝视民党如仇敌,导致周村护国军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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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宝轩离周赴潍 可能是早有联系
  11月初,驻周村的山东护国军开始编遣。该军编为混成第二旅,山东护国军司令薄子明任旅长,都督吴大洲另调他用。
  11月9日凌晨,一直反对接受北洋政府收编的山东护国军第四团团长谢宝轩率部趁夜潜出军营,开往潍县。
  据《青岛新报》报道,谢宝轩与在潍的东北军第一师第一旅旅长尹锡武有旧交,尹锡武之前到周村时,谢宝轩与尹锡武相约,山东护国军编遣时如果自己满意,则留在周村,否则赶赴潍县,加入东北军。山东护国军结果只编成一旅,谢宝轩极为失望,便于开始编遣时密电东北军第一师师长朱霁青,让东北军派兵接应。
  英国路透社北京电称,“周村遣散之革命军人,因所得恩饷不能如其所愿,乃哗变,拟与潍县解散兵士互相响应,同时掠抢”。
  据《顺天时报》报道,这次民军编遣多已就绪,只有驻潍县的东北军第一师极力反抗,一直没有解决。该师副官长段右军、第一旅旅长尹锡武等曾一起前往周村,企图联合山东护国军进行反抗。吴大洲以大局难定,国步方艰,没有答应,段右军、尹锡武由此而迁怒于吴大洲。谢宝轩曾是段右军、尹锡武的部下,段右军一计未成,又生一计,便向山东护国军第一营多方煽惑,暗施鬼蜮手段,而谢宝轩一拍即合,“其反抗之志,其叛散之势,遂以不遏。”
  段右军是奉天(今吉林)人,在奉天文会书院学习时即秘密加入同盟会。武昌起义后,段右军受奉天联合急进会的委派,赴昌图筹划武装起义。起义失败后,又与朱霁青、杨子厚等谋划长春起义,因事情泄露而失败,后转赴开原,继续组织武装起义。段右军与尹锡武、朱霁青,昔日曾一起战斗过。
  该报还称,谢宝轩本非良善之辈,经吴大洲、薄子明多方晓以大义方才就范,参加讨袁护国义师。然而,谢宝轩野心终难驯化,平时不受约束,屡次逾越军律,对于这次改编,尤为反对。吴大洲、薄子明虽竭力劝导,终归无效,“遂于本月八日万家灯火之后,率其所部一营,潜纵他往”。该团连长刘孝虎反对脱逃,被谢宝轩枪决,“其残刻之性,骄悍之气,尤可于此窥其一斑。”
  “本月八日万家灯火之后”,也就是11月9日下半夜。谢宝轩带走的部队,《顺天时报》及《青岛新报》《民国日报》均称千余人,《字林报》报道说是7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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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师沿途阻截 朱霁青率队迎接
  谢宝轩率部东去,山东护国军都督吴大洲得知后,立即致电北洋陆军第五师师长张树元,要求沿途截击。一路上,谢宝轩部与官军发生遭遇战,各报所发消息莫衷一是。
  《字林报》报道,11月10日,谢宝轩部与官军小战于淄河;11月11日,又战于青州城外。《民国日报》亦报道,谢宝轩首日与淄河之官军小战,次日复在青州城外小战,为官军所败。
  《字林报》又报道,接友人来函,据称青州曾接匪将到此的电报。所谓匪者,即周村解散的兵士,约有六七百人。青州驻军当即出城迎敌,弹药既充足,地理又熟悉,遂将“匪”击败,“匪”伤亡40人以内,被杀死者11人。青州驻军死4人,共损失10人。这些官兵多系满人,一直驻扎青州北城。“匪”败后,逃往潍县。
  《青岛新报》报道,谢宝轩部到达青州城,恰与第五师驻军相遇,交战不到两个小时,战死已过半,只剩亲兵50多人,落荒逃窜,仅能脱险而已。
  《顺天时报》报道,谢宝轩率部潜逃至青,闻该溃兵至青州被陆军击毙40余人,余党全数溃散。该报又报道,11月10日午后7时,谢宝轩部行至青州之北方,为官军约500名所阻止,大起冲突。谢宝轩部力不能支,星散四溃。
  综上所述,可以大致勾画出谢宝轩率部赴潍的轮廓:11月9日,在淄河遭到小部官军的阻截,部队几乎没有损失;11月10日,在青州城北遭到青州北城驻军截击,伤亡40人左右,然后冲破敌阵,赶往潍县。《青岛新报》所报“战死已过半”,当为不实。
  朱霁青担心谢宝轩部遭第五师驻昌乐一部截击,便亲率骑兵、步兵300人,驰往昌乐方向迎接。朱霁青率队出城时,潍县绅民不知其故,以为朱霁青要与北洋政府决裂,惊骇异常。朱霁青率部进入昌乐县境,与第五师一部相遇,发生冲突,数人受伤。
  11月11日早7时许,谢宝轩部抵潍。丁叔言记道:“潍人厚礼之。”谢宝轩部到潍后,朱霁青将该营编为新军团,谢宝轩任团长,团部设在城里,部队驻扎南小于河、北小于河、南三里庄、北三里庄一带。《顺天时报》则称,谢宝轩狼狈来潍,朱霁青出于救灾恤邻之义,不能不接受,但令该军驻扎潍县城西小于河一带,只有谢宝轩下榻城内。朱霁青及当地绅士,皆力劝谢宝轩返回周村。
  事发后,黎元洪电责张怀芝,“视民党如仇敌”,导致周村民军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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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关链接
  谢宝轩遭到排挤 最终被军阀暗害
  谢宝轩,生年不详,东北人。史料对其生平没有记载,根据零星史料得知,谢宝轩早年参加反清革命,曾受早期同盟会员宁武所派,进入奉天警察教练所学习。1911年,谢宝轩随宁武参加安东起义失败,又跟从宁武策动张作霖所部营长王东海反正,后转往烟台。1915年11月10日,谢宝轩参加陈其美、蒋介石等组织的刺杀袁世凯死党、上海镇守使郑汝成行动。刺杀队分五路预伏在郑汝成可能通过的路段,其中谢宝轩、杨虎一路埋伏在黄埔滩,郑汝成被预伏白渡桥的王明山一路击毙。
  东北军在青岛组建后,谢宝轩加入薄子明任队长的山东第一支队,随队攻占周村。后山东第一支队改称山东护国军,谢宝轩任山东护国军第四团团长。1916年8月,山东护国军等待编遣期间,山东护国军都督吴大洲、司令薄子明认为第一团团长赵德胜与张怀芝勾结谋变,决意除掉赵德胜,以绝后患。8月26日傍晚,赵德胜由济南回周村,刚下火车,即被事先埋伏在车站的谢宝轩部击毙。接着,谢宝轩部又包围了第一团驻地王家庄,迫使第一团官兵撤走。
  谢宝轩到潍加入东北军第一师,后该师改编为山东陆军第一混成旅,谢宝轩任第一团第三营营长,后任第一团团长。1917年初,谢宝轩奉调离潍驻金岭镇;张勋复辟,他率部参加讨逆,后改驻天津小站。
  据宁武回忆,东北军第一师编遣期间,他应居正之邀来到了潍县。不久,宁武离开潍县到了天津。宁武称,“在我到天津后,即时常用信指示谢宝轩同志,要加强军风纪的训练,保持和发展青年军人的革命作风,坚持成为正规军,以备革命再起时为民而用。”后宁武赴上海,向孙中山汇报北方的情况时说:“在山东革命一役,想尽方法只保存谢宝轩同志的一团人,现驻天津以南小站加强训练。”孙中山说:“过去的种种失败,我们要引为教训,同时要好好保持谢同志所领导的青年革命军”。宁武北返时,孙中山手书“天下为公”四字,让他转送给倾向革命的谢宝轩等将领,以资勉励。
  张勋复辟失败后,总理段祺瑞为排除异己,调谢宝轩团移驻丰台,与冯玉祥部合并,谢宝轩改任陆军部参议这一虚职。陆军总长段芝贵欲让谢宝轩到上海做特务工作,遭到拒绝。后来段芝贵设宴将谢宝轩毒死,据说因发现谢宝轩是暗杀郑汝成的成员。谢宝轩的妻子董爱轩,也在天津的住所神密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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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局龌龊 潍县城频频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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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驻潍县第一师编遣久拖不决,山东督军张怀芝又增兵潍县,企图逼迫朱霁青就范。潍县临时议会、旅京山东公民代表相继上书,谴责张怀芝的恶劣行径,要求撤换张怀芝,并拿出诚意,尽快编遣军队。居正返回潍县,磋商第一师编遣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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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树元意欲进兵 县议会愤懑陈辞
  驻潍县东北军第一师编遣尚未就绪,北洋陆军第五师师长张树元开始准备返回潍县城。他向屯驻庞家、孙家、高里、寒亭一带的第五师官兵下令,称东北军编遣在即,深恐其解散兵卒滋生事端,所以整军回潍震慑。
  得知此消息,潍县绅民一片恐慌。东北军第一师据城未撤,第五师复欲进城,两军一旦冲突,恐大祸又至。11月10日,潍县临时议会议长杜佐宸召集成员商量,决定与潍县军务知事左汝霖一起联名拟电发往山东省议会。该电称,潍县军队不速解决,又闻第五师开赴潍县,请问督军张怀芝是何用意?若欲杀尽潍人,恳即明白示我,挺颈以待。落款:“潍县知事、县议会泣叩”。
  潍县临时议会又单独向山东省议会发去一电,内称,各处民军全行解决,惟潍县民军置之不理。地方上供给维艰,潍县人民危在旦夕。省议会诸先生为全省人民代表,祈于我们未死以前,示以死路。落款:“潍县临时议会泣叩”。
  这两封电报陈说潍县危机状况,谴责山东督军张怀芝的恶劣行径,请求省议会履职干涉。电报以“挺颈以待”“示以死路”陈辞,足见潍县绅民之愤懑已达极点,难以言表。
  日本东方通讯社济南电称,潍县民军问题因民军方面要求过高,编遣办法至今未决,该处人民不堪兵祸惨烈,屡次电催当局从速解决。
  《申报》报道,潍县方面相持已久,未得解决,该县绅民到省告急的电报络绎不绝。
  这段时间,张怀芝又以离间、压迫手段对付周村的山东护国军,山东护国军都督吴大洲愤而发表宣言书,指斥张怀芝丧失信用。张怀芝命第五师第十八团第三营驰往周村附近,以作防范。大总统黎元洪电责张怀芝独断专擅,对山东省议会亦加非法干涉。
  山东省议会议长张公制接到潍县来电,对霸道的张怀芝无可奈何。
  11月12日,山东旅京公民代表戚守章、史泽丰、宫澍藻、徐镜古、郝璟春、邹文元等,联名致电黎元洪,陈说山东省内政紊乱,外交紧急,内外交迫,险象环生,有如大厦垂危将倾,亟待良吏。此前曾多次上书,陈述张怀芝的劣迹,请求将其撤换。只因桑梓情切,恳望大总统俯顺舆情,尽快撤去张怀芝山东督军兼省长之职,推戴资深望重、熟悉情况的前任督军靳云鹏重新执炳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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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司令急回潍县 第一师编遣有望
  潍县情况紧急。11月11日,东北军总司令居正从济南赶回潍县,与第一师师长朱霁青及第一旅旅长尹锡武、第二旅旅长赵中玉等将领磋商编遣问题。
  8月份蒋介石在潍时,朱霁青、尹锡武、赵中玉及东北军副官长陈中孚、第二师师长吕子人就极力反对收束军队。孙中山专门致电,劝导他们服从全国大局,听从居正意见,尽快收兵。9月份军队开始编遣,朱霁青与尹锡武、赵中玉再次联手抵制。
  11月12日,居正召开东北军军事会议,统一思想,决定照章实行编遣。第二天,军事会议续开。居正要求,按照山东督军署拨给的16万元遣散费核算现有人员的开销预算,而军官谁去谁留,一时难以定夺。有报道称,军事会议于11月14日采取抓阄的办法确定军官去留,朱霁青力请辞职。
  《申报》则称,东北军军事会议召开期间,居正接到黎元洪要电,大致说,限此星期内迅将编遣问题完全解决,否则政府定有相当之对策等等。朱霁青得此消息,遂连日与居正商议,目前已略有头绪,大约等发饷后即着手编遣。
  《顺天时报》报道,居正回潍后,连日来筹备编遣,日形憔悴。经过反复磋商,兹已决定照章办理。朱霁青坚决要求辞职,将来该军旅长之职,不归赵中玉,即归尹锡武。拟定用银票发饷,众将士均不同意,现在派人与潍县商会协同到济南兑换现银,等回潍后即行发饷。计划每个士兵发给饷银10元,外加棉衣费;凡无枪械且不合格的兵士,均行遣散,发给车票。
  11月14日,东北军军事会议的最后一天,驻扎潍县城北姚家坊村东北军一部的火药仓库,于傍晚5时许突然爆炸,4间房屋遭毁,枪炮、子弹损失颇巨。此外,一名在附近玩耍的儿童被炸伤。
  11月15日晚7时许,潍县城西南关居民王凤起家遭到匪徒抢掠。王凤起是西南关较为富裕的大户,4个匪徒持械闯入院内,四处搜索,掠走一批财物。
  《申报》刊发评论指出,共和复活后,政府即已着手所谓军事收束、军队编遣等,至今数月,各省仍多尚未妥洽。目前有两种现象:一是如滇军之啼饥号寒而有愤激之言,一是像四川之似匪非匪者日多而民不能安,当局者仍漠然置之。一旦溃败决裂,安知不出现周村、潍县间之危象?周、潍民已极苦,当道当速解周、潍之危,更当尽快消弭他方混乱之源,不要再有周、潍之危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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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赴京面见大总统 对话细节待商榷
  对东北军编遣的前期工作,钟冰在回忆录中记道:“根据孙中山先生的指示,居正、许崇智、朱霁青、周道万、钟冰、江和峰等一连开了九次会,商定:东北军编成三个师,师长人选由我军提名;其他各项问题,也商好了办法。在居正、萧汝霖公出期间,由许崇智代理总司令,江和峰代理秘书长。”然后,居正打电报给黎元洪,说8月5日由潍县动身赴京。为避下火车时免不了的一番“热闹”,居正与萧汝霖、钟冰、石俊卿及四名警卫提前一天到了北京,住到北京饭店。“刚吃过晚饭,饶汉祥、徐朝桐都来了”。
  这段叙述错误有二:一、东北军共两个师,他们提出的方案最多是编成一个师,不可能提出编成三个师;二、居正为编遣事进京是10月上旬,此时东北军司令部留下部分留守人员大部解散,许崇智已离开潍县。
  “黎元洪会见居正时说:‘你讨伐叛国贼,立了大功,我代表全国同胞向你致敬。’居正说:‘讨伐叛国贼,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谈不到什么功。’黎元洪说:‘现在你要去看段总理吗?今晚你在我处用便饭,我可以详谈目下的处境,你也可以谈谈东北军的各项问题。希望萧、钟两位也来。’”“段祺瑞会见居正时,装出十分热情和尊敬的样子,说了几句恭维话后,就问:‘关于贵军的各项问题,我派曲同丰向贵军联系,贵军方面不知派的是哪一位?’居正说:‘暂时我派萧汝霖秘书长负责。’段祺瑞说:‘国会已在8月1日复会,阁下准备报到吗?’居正说:‘当然报到,可是报到后就要请假。’段祺瑞说:‘听说贵军的给养有困难。从9月份起,政府按月补助一部分。目下,阁下可以先领一部分临时补助费。’居正表示谢意。”
  这段叙述的明显错误是,国会8月1日复会,居正8月初首次进京时已向国会报到。前面说过,以钟冰的身份不可能见到大总统,何来如此详细的记录?
  “萧汝霖和曲同丰会谈了六次,商定了三个问题,报告居正。钟冰问道:‘段祺瑞同意东北军改编为三个师,为什么不提出师长的人选呢?’萧汝霖说:‘曲同丰认为师长的人选,尽可在以后协商。政府发给东北军的临时补助费,曲同丰说后天送来。’居正说:‘表面上看来,段总理真是十分优待东北军了。可是老军阀们差不多人人是笑里藏刀,诡计多端,我们必须小心!’”
  段祺瑞根本不可能同意改编为三个师。北洋政府提出的方案,东北军第一师仅编为一个旅,第二师仅编为一个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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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呈文总统 朱旅长再诉衷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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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祺瑞的亲信张怀芝心怀叵测,一直图谋剿除东北军第一师;曾力请辞职的朱霁青在大家劝慰下,答应留任。朱霁青再次呈文黎元洪,要求尽快编遣;又致电参议院、众议院,表明自己的态度。编遣开始,第一师内部又生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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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呈文黎大总统 诉困难斥责当局
  11月25日,驻潍县的东北军第一师正式开始编遣。全师缩编为山东陆军第一混成旅。力持辞职的东北军第一师师长朱霁青,经总司令居正再三劝说及众将士推戴,答应留任,上任旅长,第一师原旅长、团长、营长等,依次降职一级。
  朱霁青于11月28日再次呈文大总统黎元洪,同时将呈黎元洪文电发山东籍参议院、众议院议员。朱霁青呈黎元洪文大意如下:
  东北军驻潍,转眼已经半载,一切费用,全部借于地方绅民。此等小县,财力有限,到七、八月份早已罗掘一空。全军上下,无日不希望善后事宜早日解决,以解地方困苦。曲同丰专使于7月20日来潍点验,与督军张怀芝、省长孙发绪联名通告,晓谕居民,从点验之日起,驻潍东北军费用由中央政府拨发。煌煌文告,有目共睹,军民额手称庆,为军队解决有望而欣喜。
  自从曲同丰回京、张怀芝接办善后以来,竟一反曲同丰之态度,对驻潍东北军使用拖延、欺诈手段,阳托维持之名,阴行破坏之实。对曲同丰传达的中央政府命令唾弃不顾,政府承诺所发的军饷一文不发,应领棉衣一件不给。经地方绅商屡次致电呼吁,始于11月14日给发编遣费10多万元,以作敷衍。再催张怀芝继续拨发钱款,始终不肯。
  山东善后费140万元早已筹妥,为何潍军饷项扣留不发?潍县军队人数不少于周村,为何周村编遣费发给33万元,潍县仅给18万元?如此种种,虽三尺孩童,亦知张怀芝并无诚心。曲同丰回京两个多月,军队饷糈皆取自地方,已经筹无可筹,潍县军队也呈朝不保夕状态,与张怀芝反复周旋40天之久,实在忍无可忍了。
  倘若潍县军队因饥寒交迫,致生丝毫意外,本人上何以答大总统诸公维持秩序之苦心,下何以慰地方希望和平之殷意?为此沥陈苦况,万乞大总统悯逾万东北军将士冻饿无依,怜潍地百万生灵水深火热,由大总统速派有信义的大员,来山东接办善后事宜,使东北军编遣事宜早日就绪,不仅是潍县人民之幸,也是山东全省大局之幸。
  对当时的状况,丁叔言曾记:“凡饷械军需,无不取给于潍。一时绅商各界,罗掘困难之状,非笔墨所能形容。事后统计,有收据可稽者,共六十余万元。其地方自动慰劳酬应所需,亦数十万元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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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电报参众两院 敞胸怀表明心迹
  同日,朱霁青又致电参议院、众议院,再次阐明保留军队的必要性。
  朱霁青举例说,袁世凯称帝期间,蔡锷等在云南首义,西南各省响应,参、众两院诸公虽朝发一电暮上一书,当局者却以地处偏远置若罔闻。就最近来说,黎大总统上任后,驻沪海军总司令和第一舰队司令等联合声明参加护国军,待约法恢复、国会重开,才会重归北京政府海军部。段祺瑞感到事态严重,不得不接受南方主张。诸公试想,西南各省的数十万护国军,也不如在近畿的数万东北军足以对京城构成威胁。
  朱霁青陈道,自己受命以来,始终以法理自持,知有公理、国会、总统、国务院,而不知有身家性命。已近不惑之年,无子无女,孑然一身,天涯海角,去留自便。然而环顾军队,环顾战友,实有不能解散军队的苦衷。
  朱霁青再陈,如今帝制宗孽依然纵横,盗寇遍野;惨杀革命党的军官、出卖良心而邀功的侦探,布满东北大地。凡是革命党人,人人有必死之心,处处无可生之路。加上饥寒交迫,无家可投,军队如果解散,诸将士必将与我朱霁青共蹈东海,变为清流,以灌溉神州大地。
  述及此,朱霁青反问道:倘若苟活偷生,享监狱之“幸福”,又有谁能心甘?!呜呼,以数千万同胞流血杀身所换来的国会,宁可忍视东北军数万将士任人鱼肉,而袖手旁观,不思伸一援手吗?!
  朱霁青最后说,本人困处鲁境,至今半载,声嘶力尽,呼吁早派良善公正大员来山东。东北军编遣告成之日,就是我朱霁青得遂初愿之日。如果不信,有如黄河之水。若不然,仍请诸公代为宣布本人罪状,将我朱霁青拉出去示众,为将来拥兵争权者戒;倘若不听本人之言,万一事出意外,是更加重我朱霁青的罪行,本人即使掏肺剖心,恐怕也无法表白于天下。
  11月底,潍县临时议会议长杜佐宸再次召集各成员会商,向黎元洪及国务院、参众两院、山东议员、山东议会议员发电:自东北军到潍,弹丸之地供万余之兵,达七个月之久,困苦情形,不言可知。待中央派员办理编遣,欣喜万分,不料政府拨款不到18万元,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潍地久经兵灾,又遇歉年,还要继续供给军队,实难再行负担。然而,地方供应一旦中断,军队变乱立至。纵然潍县120万生灵不足惜,难道不为外交、为大局考虑吗?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泣血陈词,敬请垂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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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师进行编遣 地方派受到排挤
  潍县正在编遣的军队包括东北军总司令部少数留守人员、第一师全体官兵共七八千人。编成一个旅,人员要砍掉一半还多。
  对于遣散回籍的兵士,按照返家路程的远近发放不同数额的遣散费。家在潍县的每人大洋8元;昌乐、昌邑、寿光、安丘等相邻各县的,每人12元;诸城、高密、临朐等隔县或省内的,每人15元;邻省的每人20元;隔省的每人30元。总司令部留守人员每人20元。棉衣、被褥等允许携带回家。
  山东第一混成旅辖两个团,每团辖三个营。原东北军第一师第一旅旅长尹锡武任第一团团长,第二旅旅长赵中玉任第二团团长。
  东北军第一师第一旅辖第一团、第二团,第二旅辖第三团、第四团。按照编遣方案,每个旅的两个团缩编为三个营。尹锡武所部第一团的三个营率先编成,赵中玉的第二团却遇到了麻烦。
  原东北军第一师第二旅第三团团长王贯忱强硬要求将第三团的三个营全留下。他将三个营的指标都占了,意味着第四团必须全部遣散。第四团团长丁玉山“畏其强横,每多俯就”,最终勉强答应第四团编留一营,让出半个营的指标给王贯忱,但王贯忱仍然不答应。
  第三团驻扎在潍县城东门里(一说于家庄营园),第四团驻于西关。《民国日报》报道:“三、四两团,为竞争权利,屡起冲突,相持多日,不受编遣,而以三团团长王冠臣为尤甚,与赵旅长仲玉陡开衅端。”王冠臣即王贯忱,赵旅长仲玉即赵中玉。
  赵中玉的话,王贯忱不听;尹锡武、朱霁青极力劝说,王贯忱照样听不进去。《民国日报》称,从11月29日上午开始,朱霁青下令派兵对王贯忱实行监视。
  丁叔言回忆:“王贯忱(原任三团团长)与赵中玉(原任四团团长)争第二团位置。居劝赵任参谋长,不允。”所记有误,赵中玉原任第二旅旅长,原任第四团团长是丁玉山。但丁叔言提供了一个值得注意的信息:王贯忱要与他的直接上司赵中玉争山东第一混成旅第二团团长的位子。
  从接下来的事态发展看,表面上是王贯忱与丁玉山之争,背后却是关外派与地方派之争。丁玉山又名丁树礼,籍贯不详。赵中玉尽管多年在东北从事革命活动,但老家是寿光。王贯忱的目标是清除丁玉山,拿下赵中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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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发内讧 第一师兄弟相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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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军第一师内部矛盾难解,关外派与地方派最终产生内讧。大多数底层军官及士兵并不愿自相残杀,双方无心死战。地方派或弃械而逃,或只身避走,或无奈作壁上观。潍县军务知事左汝霖身牵其中,被撤去职务,遭到拘押,险遇不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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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弟间兵戈相向 众官兵无心死战
  众将领轮番劝说,东北军第一师第三团团长王贯忱一方面拖着不办,另一方面暗地里准备起兵剿灭丁玉山的第四团。王贯忱将千余兵力分为两支,于12月4日上午10时许开始行动。
  王贯忱亲率第一支队伍,由东门里驻地开往南关,“各持枪炮,势甚淘淘”。第一支队伍涌向南门,南门守兵不知何故便被缴了械。王贯忱令士兵向空中鸣放排枪示威,留下部分兵士把守南门,其他登上城墙,做好迎战准备。
  第二支队伍出东门,从城外绕道直奔西关,向第四团发起攻击。丁玉山做梦也想不到,昔日并肩作战的弟兄会兵戈相向。王贯忱部纵火焚烧第四团营房,“登时火光冲天,不可向迩;城上城下,枪炮声响成一片”。
  由上看出,《民国日报》关于第一师师长朱霁青派兵监视王贯忱的说法不实。倘如是,王贯忱根本不可能带兵闹出如此大的动静。
  朱霁青闻警“仓皇失措”,万没想到王贯忱会动武。事到如今,只好将错就错,调集兵力,与王贯忱部一起攻击第四团。双方相持到下午3时许,丁玉山率部撤出西关,退往潍县西乡三里庄附近。因事起突然,出人预料,潍县城内“合城惊慌,莫可言状”。
  攻击第四团的各路部队撤回潍县城后,即将四处城门紧闭,加强防守。入夜,潍县城厢“寂无人声,颇为安静”。12月5日凌晨6时许,丁玉山率第四团卷土重来,试图偷袭潍县城。
  第四团进至城下,被守城兵士发现,“两方互相攻击,甚为剧烈”。到上午10点左右,枪声渐稀。11时多,丁玉山知强攻潍县城无望,率部退去。《顺天时报》报道:“四团全部溃散,当被三团追踪寻迹,俘虏237名,余者皆弃甲抛枪,争道远奔。三团共获铳枪、拳枪352支。”
  据《申报》报道,此战第三团受伤不过五六人,第四团受伤30多人、被擒四五十人。《顺天时报》报道,第四团死4人、伤15人,居民伤5人。受伤人员均被送入红十字医院收容疗治。
  连战两天,双方伤亡并不严重。原因之一,东北军基层官兵并不愿兄弟残杀;原因之二,正处在编遣时期,留编者不愿再战,可能要被遣散者更无心去战。难怪第四团兵士“弃甲抛枪,争道远奔”。
  山东督军张怀芝闻报潍县事变,派参谋长周某驰赴潍县进行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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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中玉离潍出走 尹锡武袖手旁观
  混战中,第一师第二旅旅长赵中玉悄悄带上卫兵出城,奔向济南。作为交战双方将官的上司,赵中玉极其为难:丁玉山和王贯忱是他手下两员战将,论感情,他倾向丁玉山;师长朱霁青支持王贯忱,赵中玉明知朱、王同属一派,却不能反戈相击,帮助丁玉山。最终,他选择了出走,一避了之。
  同样左右为难的还有驻兵东关的尹锡武。丁叔言记:“尹袖手作壁上观,不为左右袒,而其意实不满于王。事后尹、王不和之谣甚盛,居民终日惶惶。”尹锡武老家昌邑,属于地方派。他想帮丁玉山、赵中玉,却又不想与王贯忱、朱霁青等关外派撕破脸,只能旁观。
  双方交战,用将之时,朱霁青却找不到赵中玉。丁玉山率部退走之后,朱霁青下令追查赵中玉的下落。据说,赵中玉出走前,潍县军务知事左汝霖知情。王贯忱得知后,愤恨不已,于12月5日将左汝霖拘禁,追究其知情不报之责。还有一说,赵中玉被尹锡武招往尹锡武在东关的营部,“当地人士亦多设法救护”。如果是尹锡武将赵中玉叫去,应当是保护,而非羁押。
  赵中玉出走,王贯忱如愿以偿上任山东第一混成旅第二团团长,第二团顺利组编。
  连日来,被遣散兵士陆续回乡。因为留编兵士不享受编遣费,有的士兵找人说情,有的假称有病,希图领钱回家。而已裁汰的军官尚未领到编遣费,滞留潍县。当局曾承诺徐朝桐到潍时带来续到款项,没想到徐朝桐空手而来,这些军官大为失望。此间,尹锡武儿子大婚,听说等到尹公子婚事以后,东北军即开军事会议,讨论有关事宜。
  特殊时期,人心散乱,兵士无纪,以致于城门要害无人守备。一连几天,潍县城里的四个城门竟然到晚上10点才关闭。
  12月15日,居正下令:“潍县知事左汝霖居中破坏编遣,以冀保禄位,实属居心叵测,着即免去县知事,原职由贵师长慎派该县署才识较优之科长,暂时代理。一俟咨明张督军兼省长正式委员。”朱霁青提名,刘曾撰代理潍县军务知事。
  这期间被免职的还有陈干。11月29日,黎元洪颁布大总统令,“张怀芝电陈政务厅厅长陈干因事辞职,陈干准免本职”。
  据《顺天时报》报道,张怀芝无故将陈干免职,降调泰安县知事,陈干大怒,回京面见国务总理段祺瑞,称如果无法可想,仍愿回陆军部担任咨议,“降调知事,令人不堪,决计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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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汝霖险遭羁押 宁孟言带兵相救
  46岁的左汝霖从9月28日上任,到12月15日被免职,在潍县军务知事任上干了78天。
  左汝霖字雨农,山东莱阳人,1905年加入同盟会。1906年3月,先后在刘冠三(高密人)创办的济南山左公学、陈干(昌邑人)主持校务的东牟公学任教,秘密反清,为避清廷追捕,与陈干等赴关外。1911年7月,奉天同盟会革命急进会组建,左汝霖任秘书长,宁武任组织干事;12月参与辽阳起义失败,撤往烟台。烟台光复后任烟台镇守使,带兵先后光复文登、荣成。1913年3月至8月任巨野县知事。1916年初,旅居北京期间发起成立山东国民协会,后被周村的山东护国军聘为顾问。
  据1908年经左汝霖介绍加入同盟会的宁武(字孟言)回忆,1916年12月中旬,宁武应东北军总司令居正之邀来到潍县,听说居正要将军务知事左汝霖抓到总司令部问罪,因其有鼓动地方人士搞“反居运动”等行为。左汝霖夫人找宁武哭诉,说几个军人把家里衣物和文件全都拿去,还要枪毙左汝霖。宁武劝左夫人暂回,然后带兵营救,并电话召来旅长尹锡武,派人将总司令部围住。居正面色苍白地说,左汝霖这位老同志太不顾大体,阻挠行军,竟用县长的命令使地方不缴军费,是革命党的罪人。这时陈中孚进来说,尹旅长亲自带兵来,要求释放左汝霖。居正说:“宁孟言同志,你看看这种情况,为何从进来你不谈话呢?”宁武说:“你没容我说话,关于左汝霖老同志,不要以罪犯看待,请你先给机会吧。”居正、陈中孚见情形不妙,只说是误会。居正吩附陈中孚,请尹锡武把左汝霖送回家去。宁武又说:“你部下没收的衣物应发还,并把左汝霖同志引到这里,请居先生安慰几句话,这对团结上有好处。”居正沉思良久,命人引左汝霖进来,说了一些空洞的客气话。左汝霖望着宁武说:“唉!革命弄到这种下场,个人荣辱尚小,中国革命前途被假革命真军阀混乱到何时?我老矣,望青年老弟们珍爱‘革命’二字吧。”说完,挥泪拉着宁武往外走,对居正始终未理。
  左汝霖比居正大6岁,所以被称为老同志。宁武曾任辽宁省政协一、二、三届副主席,他的回忆从另一方面反映了当时情况的复杂性。左汝霖离开潍县之后,履历不详。经此波折,极有可能返回老家,再不就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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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遣完竣 东北军番号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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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经曲折,东北军各部队终于全部完成编遣,总司令居正在报端刊发公开电,声明取消中华革命军东北军番号;刊出东北军结束通告,向驻地人民表白心迹。各部队暂时在原地驻扎,等待政府的调遣。战乱与灾荒过后,一切有待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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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报端连发电告 东北军撤销番号
  12月16日,东北军总司令居正在全国最有影响的《申报》上刊发《取消东北军名义电》,宣布撤销中华革命军东北军番号。
  这封通电的台头是“北京大总统、国务院、参众两院、南京副总统、各省督军、省长,上海申报转各报馆钧鉴”,涵盖了中央及各地区领导人和报纸。其中南京副总统指冯国璋,冯副总统莅任后依然在南京办公,也是民国政坛一大怪像。
  公开电称,东北军自经特派专使曲同丰点验后,即将总司令部及各机关陆续解散;所驻高密、昌乐、潍县各军队又奉国务院命令,由山东督军张怀芝主持办理。幸蒙张督军开诚布公,恩威并济,先后派员监视编遣,方使东北军各部得以收束无遗,地方官民均受其惠赐。此前以东北军名义发布的各种文告、印信及委任状等,一律取消。除详报山东督军兼省长张怀芝外,特此奉闻。
  12月20日,黎元洪下令公布全国性纪念日。10月10日武昌起义之日为国庆日,纪念活动包括放假休息、悬旗结彩、大检阅、追祭、赏功、停刑、恤贫、宴会。1月1日为南京政府成立纪念日,2月2日为南北统一纪念日,4月8日为国会开幕,12月25日为云南起义纪念日,均放假休息、悬旗结彩。
  对于潍县,乃至山东,5月4日也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1916年的这一天,中华革命军东北军讨袁战在潍县、周村两地同时打响。
  12月23日,居正再次在报端刊发《结束东北军通告》。通告大意说,帝制出,共和绝,居正与诸革命党人举义鲁东,入潍城,取高密,下昌乐。出师未几,暴帝陨命,讨贼诸军先后解甲卸兵。山东以兵燹之余,又遭饥馑,军粮饷秣,供应维艰。中央特遣善后专使曲同丰来鲁,点验军队;复命督军张怀芝检验兵士,淘汰老弱,组建新军。今东北军所属潍县、高密、昌乐诸军,先后受命编遣告竣,凡以东北军名义所行诸务,皆已结束。回顾入潍以来,迁延数月,荆棘横生,多有谤议,山东父老不能谅解居正,居正我皆能体谅。为何?山东父老不谅解居正,无伤于居正;如果居正不谅解山东父老,何时才能收兵安民?且居正确实有负于山东父老,而山东父老并不负居正。居正本一书生,领兵从戎,固非所长,山东控制南北,东有强邻,倘有不慎,丧权辱国。数月以来,每天如履薄冰。如今幸释重负,履职参议员,补阙拾遗,苟利于国,死且不朽。除通电呈报外,特此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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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潍县城经过战乱 经济已濒临崩溃
  东北军完全撤销之后,居正晋京任国会参议院参议员。
  东北军第一师改编而成的山东陆军第一混成旅,由旅长朱霁青率领暂驻潍县,第一团团长尹锡武率部驻城里,第二团团长王贯忱率部驻东关;由诸城护国军改编而成的山东巡防队第二路,由统领刘玉亭率两营暂驻诸城;东北军第二师改编而成的山东陆军第一混成团,由团长吕子人率领暂驻高密。
  潍县经此变乱,加上旱灾不退,经济频临崩溃。上年进入潍县希图发大财的中国银行青岛分行在潍县所设办事处,早在第五师撤退时抢掠一空,一蹶不振,撤出潍县。坝崖街1914年被洪水冲刷一空,一直没有恢复。东关向来商贸繁荣,如今异常冷落,银行皆已停业,杂货业又乏客商,即使刺绣、手工铜制品等传统拳头产品,也外销不畅。大局已定,潍县绅民期望来年平平安安,有个好年景。
  据《申报》报道,5月份东北军围攻潍县城时,潍县南乡30多个村联合组织起联庄会,防范土匪袭扰,维护地方治安。他们推举孙曰俊为会长,从各村民团中抽调一批精干力量,集中起来训练。哪个村出现匪警,联庄会队员立即赶赴增援。东北军开始编遣后,联庄会应当解散,联庄会队员返回各村,务农安业。不料孙曰俊“擅权自恣,任意横行”。对乡间的民事和刑事诉讼,孙曰俊自设公堂,一人受理、审断,轻则笞责,重则枪毙,受其虐待者忍气吞声,不敢违抗。孙曰俊私设的公堂竟然布置得像县公署大堂,站岗的、传案的、执刑的,一应俱全,孙曰俊简直就是“第二县长”。附近村民不堪其虐,联名向朱霁青呈文,要求查办。
  《申报》又报道,在诸城,革命军与北洋军数次作战,又经马海龙遭通缉、李长乐被囚遭杀、刘玉亭自掌兵权等变,“杀戮太过,碧磷徧野”。当地传言,每到夜深之时,城外居民时闻城墙外有鬼哭声,夜行人常睹鬼怪,以至于晚上没人敢从这里经过。又有传言,诸城护国军改编为巡防队后,骑兵在城外夜巡,见对面有10多人戎装跨马,询问口令,不见回答;行至近前,见马上人并无头颅,惊慌中开枪便击,马队转瞬间消失。刘玉亭闻报后,“约集士绅,延聘僧道,在城西南门外沙滩内设坛,鸣铙击鼓,超度冤魂,并有军队监临,至为郑重”。此类消息,虽为迷信传言,但从另一方面反映了战争给人们心灵带来的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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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军编遣之事 回忆录错讹百出
  对东北军的编遣,钟冰回忆说,居正于10月11日召集会议,对大家说:“今天是中华革命军东北军总司令部最后一次会议,会议的内容有四件事:第一件是东北军的队伍,政府决定改编为四个师,一位师长是李显模,他是政府委任的,还有三个师的师长人选,都由我们选定后再由政府委任。”贺际昌问:“不知道我们推选哪几位担任师长?”许崇智说:“东北军第一师师长朱霁青和第二师师长吕子人都继任师长。第二独立旅旅长尹锡武愿意回家耕田,不愿干了,他推第一独立旅旅长赵中武担任师长,总司令和赵中武都同意了。”居正征求意见,大家同意。
  如前所述,东北军仅仅编成了一个混成旅,哪来的四个师?
  居正说的第二件事,是总司令部工作人员的善后问题;第三件是抚恤烈士家属问题。最后居正说:“还有一件事,是要写中华革命军东北军讨袁工作的总报告,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任务。我们的讨袁工作,就表面来看,是有些成绩的,但是认真看看袁世凯死后的局势,老实说,我们又失败了。因为这样,我们写这篇总报告时,必须彻底找出失败的病根。”决定由萧汝霖、钟冰、江和峰负责写。10月18日上午,东北军总司令部举行全体大会,居正说:“……不到三个月,就击溃了敌军最精锐的第五师,俘虏了敌军官兵七千多人,克复了潍县、高密等十多处城市。若是没有日军的阻扰,我们东北军有力量席卷胶东。可是袁贼死亡以后,继续掌握军政大权的段祺瑞和冯国璋等,都是袁贼的余孽,都是祸国殃民的老军阀,英、美、日等列强还是做着太上皇,老百姓还是在水深火热之中。因此,孙中山先生领导我们进行的讨袁事业又失败了。你们都是有为的青年,离开中华革命军东北军之后,不论是工作还是念书,都要经常想到我们的国家目下还在存亡关键的严重时期,人人都有奋起救国的重大责任。希望你们刻苦锻炼,努力前进!”。
  既然钟冰是东北军讨袁工作总报告的拟写人之一,在其回忆文章中应该不会出现如此多的错讹,且都是关键性的错误。钟冰所写居正最后的讲话内容,也是其写文章时根据需要而编,居正当时根本不会对北洋军阀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资料来源:《申报》等民国初年报刊,宁武、钟冰、丁叔言等的回忆文章
  本期图片由刘愉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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