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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min [楼主] 发表于:2013-04-23 21:44
昌乐 刘文安

家前那片海(马进)

  家前那片海
  马进
  天生与海有缘,我家就在海边。清早起来,敞开大门,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去海滨,步行三四分钟就到了。儿时,常和小伙伴们光着脚丫儿,在海滩上玩耍。每到夏天,海滨就成了我们孩子时的乐园。
  许是从小和海结下了难以割舍的情结,如今年过花甲,对家乡那片海的眷恋和向往,愈加真挚深沉了。
  一
  家乡的海,留在童年记忆里,它象一位宽厚慈祥的老人,只要你常到它身边去,它总是慷慨无偿地给你一些馈赠,不会让你空手而归。至今家乡有句“上山跑断腿,下海腥腥嘴”的俗语。儿时,我常常沿着绵软软的海滩,踏着不时上来舔咬你脚趾的小浪花,低头拾取大海送给你的“赠品”。有时你走着走着,突然会发现前面一条活蹦乱跳的鱼,搁浅在海滩里,露着白肚儿,被阳光一照,闪着鲜活活的银光。夏季的海滩上,常常潮上来一种老家人叫它“廷鲃”的鱼。不知什么缘故,大海总是不喜欢它,叫海潮把它们扔到海滩上就不管了。总是一片一片的露着白肚皮,黑脊梁上闪着黄点,鱼脊上有根刺,扎着手生痛。因它的籽有毒,一般都不敢吃它,而肉却鲜美。它的皮扒下来晒干,可做一面小鼓。这种鱼气性很大,躺在沙滩里长时间不死,总是翻着白眼瞅你,恨的牙齿咬得嗄吱响,气的肚子一鼓一鼓的。那时家穷吃不起鱼,可嘴馋,明知这种鱼有毒,还是拾到家里当饭吃。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那可是上等的美味佳肴。
  那时每到麦黄时节,海滩上还常常潮上一些鲜海蜇来,差不多每隔数几米就趴着一个。白嫩嫩的如沙一个色,大的如锅盖,小的如蒲扇,一般的都煎饼大小。不知什么原因,那时家乡人也不觉它是稀罕物,就这么白白地亮在海滩上。我和三哥常用镰刀,把它的头和爪子削去,挑肥拣瘦地光把它那厚厚的凉粉似的身子抬到家里,用蒜泥加酱油拌着食用。现在想起当年能吃到这般鲜活的海味,真是口福不浅,可当时怎么就体会不到呢?如今吃的都是腌货,很难再吃到这么鲜美的海味了。
  还有那各式怪样的螃蟹。一种生在干沙滩里,两夹都长着厚厚的绒毛,经常爬到岸上吃杂物,人们都叫它“屎蟹子”,嫌它脏不食用。湿沙滩里有一种叫“跑山马”的,跑起来疯快,瞪着两只红豆大眼,在沙滩上横行霸道。它的洞穴就在湿沙里,只要将干沙顺着洞口撒进去,顺着干沙往里挖,很快就可擒到一只。还有一种近乎肉眼看不到的小蟹子,和沙粒差不多大小,非常灵敏,你略一走动,它们就会销声匿迹,悄然从沙滩上消失。你屏气静等片刻,它们又从各处露出头来,战战兢兢开始爬动。若是你再顿一下脚,它们又会马上逃离得无影无踪,仿佛地底下有股磁力,把它们突地吸了进去。
  有一种“菊花蟹”,壳上真长着一朵好看的黄菊花,有小孩拳头大小,它生在浅水滩里。小时常用一块秫秸,用线拴上几块青蛙肉,放到没脚脖的浅水里。一会儿,蟹们一边争先恐后地从水里拱出来,一边从腿部发出吱吱的欢叫声。当你把它捉到篮子里,它那发黄的小夹腿,一齐蹬跃,还在唧唧地欢叫着。看上去,每个小家伙,胖骨悠悠的,很是可爱。可惜这种蟹寿命很短,每年只产在中秋节前后,好像大海专门馈赠给人们过节吃,过了这个季节,就再也见不到它们的踪影了。
  再就是长腿大夹蟹了,当退潮后,它们一般都藏在礁石缝中,只要掀开那些长满苔藓的卵石,就会发现它们。虽都挥动着两只长钳,向你示着威风,还是慌不择路地成了你的手中之物。如果是晚上,你点亮一盏灯,用一只瓢扣着,当潮水刚退,石缝中还流淌着少量海水时,你突然把瓢拿掉,就可看到长夹蟹们争先恐后地从石缝中爬出来,弃暗投明,纷纷往灯光处聚拢。原来它们也都喜欢光明啊!你只要“守株待兔”就行,不长时间,即可满载而归。
  最让我动心的是,大海这位宽厚的老爷爷,还经常送给儿时的我一些很喜爱的物品。如各类各样的贝壳和带有各式花纹的卵石,还有一些很精致的玻璃瓶儿、小铁盒之类的“舶来品”。一次发海潮时,赠送给我三哥一副救生圈,赐与我一枝没有笔帽的钢笔。我拿到学校去一显扬,那金笔头明晃晃的,同学们都无不艳羡。那枝没有笔帽的金笔,从小学一直陪我上完了中学。我在心里常常感念,那是大海爷爷对我这个穷孩子的特殊馈赠啊!
  二
  家乡那片海,留在我印象里的,还有那些屹立在海水里的奇特礁石和岛屿。站在海滩上,举目远眺,海似一幅水天一色大气磅礴的泼墨画,宽银幕般地展现在你面前。而那些黑黢黢的礁石和岛屿,却恰到好处地点缀在画面上。它们神态各异,有的伸长脖子,活象一条卧藏在水里的鳄鱼。有的酷似一只仰面朝天叫的青蛙,有的又像是一只憨态可掬正朝海里爬行的海龟。还有块望海礁活像一头卧身昂首的猛狮,张着巨口朝着大海呼啸。它们身上被千万年海浪咬出来的坑坑洼洼,犬牙交错,崚嶒跌宕,块块都具粗犷独特的天然之美。
  正冲我家门前,有一排浑身呈现褐色的岛屿,老家叫它“赤岛”,高出水面七八米,很像一艘刚刚露出海面的赤色潜艇。还有两个岛屿,一个叫大公岛,一个叫小公岛,都紧贴在海平线上。远远望去,活象是不经意的,滴在宣纸上的两滴墨点,慢慢浸润在海天深处,显得家乡的海,愈发水灵灵的。每到夜晚,大公岛头顶上那座灯塔,一闪一闪地放着红光,在为夜行的船舶指引着航向。
  尤其是站在浅面里那块名叫“石老人”的礁石,它为家乡组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它迷人的魅力在哪里?原来它形神毕肖,酷似一位老人,正远瞩大海,凝神深思,远远望去,似觉老人又双目炯炯,胡须飘飘,给人一种望眼欲穿的感觉。
  这位石头“老人”,生于何年何月,为何不顾炎夏酷暑,不怕凛冽寒风,不惧惊涛骇浪,永远矗立在大海之滨?我小时就常常站在海滩上,惊奇地望着它发愣。
  听老人讲,很久以前这里住着一户贫苦的老渔翁,家里只有他和女儿相依为命,以捕鱼为生。有天姑娘在岸边挖蛤蜊,被出海巡视的东海龙王发现。龙王看中了渔翁的女儿,将她掠到龙宫,逼迫成婚。渔翁因日夜思念女儿,整天伫立在海边,翘首呼唤,日久天长,直盼到两鬓斑白,胡须如雪,身体也渐渐化为了一块面向大海的礁石。
  也听父亲说过,当年二郎肩担两座大山赶太阳,途经崂山,一老妇见之,惊奇地说:“这么细的绳子,拴这么大的山,不把绳子压断了吗?”话音刚落,一声巨响,绳子断了,一座山落在此,就是这块大礁石。礁石上的圆洞,就是二郎担山时,拴绳子的孔。
  这些故事一听,就知是虚无的民间传说,但这些传说至今还广为流传,给家乡平添了无限美妙的神话色彩,引发人们对它的神奇遐想,为游人增添了兴致和感叹。所以来崂山旅游的中外游客,每走到我家村南,都争先下车,想亲眼目睹“老人”一面,询访一下它的命运和身世。于是这里成了人们观光旅游的一大景点。
  去年夏初,借回家探亲之机,我又一次来到“老人”跟前,目睹了它的神姿,领略了它的风采,追忆了它的沧桑,探寻了它的由来。
  原来它露在海面部分的身高,约15米,身围30米。它是在亿万年前,地壳变动时留下的一座奇峰怪石,原为家乡东面那座山脉,突入海中岬角的顶端,经过千万年海浪的冲刷,形成了海蚀洞穴,日久天长,洞穴又遭到汹涌浪涛的碰撞,顶端遂与岬角脱离,不知又历经多少万年海水和风雨的剥蚀,才变成了今天屹立在海上的老人形象。我望着它那酷似老人的形象,想起人们常常赞叹天公造物,鬼斧神工的名言。其实,自然界的诸多风物,既无神工,也无鬼斧啊!
  如果你站在远近不同的距离位置来看它,它的神态形象,又各不相同,变幻不一。我曾在它右侧,山东头村远远看它,它好似个飘浮在海里的宝葫芦,可从我家乡方向看,它又变幻成一座深厚古朴的铁塔,如从背后近处看,它倒又象只国宝大熊猫,安祥地坐在那里,面朝大海,正聚精会神地垂钓呢。
  看上去,它虽经千万年岁月沧桑的荡涤,无数次风刀浪剑的剥蚀和冲撞,满身是深沟浅窝,坑坑洼洼,然而,它仍具有一副铮铮的钢筋铁骨,一身强健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涂了一层深赭色彩釉,浑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辉。我没有条件靠近它,亲手触摸一下它的肌体,但凭着直觉,它那坚硬的程度,完全可以和我们昌乐的火山石媲美,那是盛产蓝宝石的地方。我还怀疑,它是否和天上的陨石是同类,否则它怎么会在惊涛骇浪中,一站就是几千万年呢!如其说它是一位富有儿女情长的善良老人,还不如说它是一位常年镇守在祖国海疆的壮士。望着它那伟岸苍劲的身躯,觉得它更像一位饱经沧桑历尽磨难的历史老人,傲然屹立在大海中,风吹不动,浪打不摇。从它身上,我蓦然体味到了一种坚贞不屈、傲雪凌霜的无畏精神,不禁对这位“老人”肃然起敬。
  我伫立在它背后的山崖上,凝望着眼前那碧波万顷的苍茫大海,只觉得它浩浩渺渺,无边无际,太深奥莫测了。不远处,就是辽阔浩瀚的大海。在波光鳞鳞的海域中,除有白帆点点,渔民们正忙着捕捞外,还可以看到一艘艘远洋巨轮,正航行在通往各国的航道上。面对这一览无余的海域线,我突然发现,这里不仅是渔民们捕捞打鱼的场所,更是祖国海疆重要的天然门户。我想起父亲曾多次讲过,当年日本鬼子侵占青岛,就是从仰口和石老人海上登陆的。它的东面,就是半半山和徒前口,当年崂山游击队曾和鬼子浴血奋战,将鬼子的一个军团全部歼灭在这里。四九年六月青岛解放时,我们的解放大军也是从石老人这里,由东往西打进来的。我想起在石老人海滩上,竖立着一座张海兴烈士的墓碑,张海兴就是在解放我家乡时,英勇牺牲的。上小学时,每年清明节我们都怀着深深的敬意,排着长队来给烈士扫墓。在家乡这片土地上,曾洒下过我们英雄烈士们的殷殷鲜血,也曾埋葬过入侵者的累累白骨。无怪,国家十分重视这里的国防建设,我国的海军潜艇基地就建在石老人东部。
  记得上中学时,为完成老师布置的写生画作业,我拿着画笔,坐在海滩上,画了几幅石老人写生画。我正在聚精会神地作画,突然几个军人很惊惕地上来围着我,盯着那些画,很严肃地问我的身份和往处。我不解地望着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让我找一个能证明我身份的当地人。当我把正在海滩上晒鱼网的我家二叔找来,证明我的学生身份和当地人后,那几个军人才解除了警惕,微笑着向我表示歉意。解释说,因我画的那些画上有军事机密,并用手指了指石老人周围,让我仔细观看。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仔细一看,蓦地吃了一惊。原来在石老人周围的岛屿和山林中,隐藏着许多暗堡和用鹿砦伪装掩护起来的高射大炮。一个军人拿出钱来要买我的那几幅画,我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把画全部送给了他们。这件事,现在觉得好像不可思议,但在那备战备荒时刻准备打仗的年代,不仅使我感到我们军人的警惕性,他们才是保卫祖国海防真正的钢铁长城,更使我感到原来家乡的这片海域是如此这般的神圣和重要,一股强烈的热爱大海热爱家乡的感情油然而生。
  三
  家乡人有个习惯,常常清晨醒来,先听听大海的喘息声,来判断预报一天的天气。如果那声息缓缓的,细细的,一准好天,如果发着闷雷般的轰鸣声,预示着要变天。有时大海温顺调皮得像个孩子,你在海边走,那一簇簇的小浪花,不时地上来偷咬你的脚趾头,和你进进退退地嬉闹着。有时它风平浪静地象块色泽幽蓝的大玻璃,静得没有一丝儿波纹。可一旦发起脾气来,又是狂涛怒吼,巨浪滔天,吓得人够呛。有时它会毫不在乎地退出去好几海里,袒露它那宽阔的胸膛。有时它又会不动声色地一刹那工夫,涨满潮水。
  记得一天晚上,和克宾克乐等伙伴去石老人海湾网鱼,因看不清在涨潮,刚才海水还到腿肚子,刹那间,海水就浸到了半腰。不好!回头一看,一排排黑浪压顶而来,周围几块望海礁,转眼间就遭灭顶之灾,我们惊呼着赶块弃网而逃。那房顶高的黑浪在后面紧追不舍,当我们奋力地赶到岸边,再回头时,刚才我们网鱼的地方已经汪洋一片了。好险呐!事后想起来都还心有余悸,那次不是我们行动得快,略一大意,就被海浪卷走了。
  家乡的海,就是这样深奥莫测,而又让人神往迷恋,因为它还是观海听涛看日出的好地方。那天,我站在石老人岬角高处,往后看山,山从海边拔地而起,那起伏的峰峦被衬托着,更加峻峭雄伟。我又顺“老人”的视线看海,在山的陪衬下,海愈发浩淼苍茫。山峦般起伏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从天海相连的远方汹涌澎湃而来,呐喊着,追逐着,涌到“老人”跟前。好像在“老人”周围,潜伏着无数条蛟龙,在上下翻腾着,咆哮着,卷起滚滚急流漩浪,发出沉雷般轰响。面对满目惊涛接天而下的景观,我无限感叹,原来家乡的大海竟是如此般的磅礴、深邃和壮丽,也使我转念想到,自己真系沧海之一粟,广漠之微尘,天地之大与自己之渺小了!
  记得上小学一年级时,第一堂国语课就是“天亮了,弟弟妹妹快起来,起来看太阳。”在海上看日出,景致更是蔚为壮观。我曾多次站在家乡的海边观看过日出。黎明前的大海还在沉睡,海面上有几只捕鱼的小船,时隐时现,摇来晃去,退潮的海水,发着低声的吟唱。东方渐渐放亮,紧靠海边的云层,如匹匹彩练,先由褐暗涂为灰银,又由杏黄染成桔红。这时,朝阳如同燃烧的硕大火球,从海底慢慢涌出,因海浪的波腾,火球被激荡得一上一下,跳跃不定,海水也被日光染红,与天上彩霞相映,绚丽夺目。那火球渐跳渐高,突然,一跃腾出海面,立时天空镀金,远山镶银,大海铺玉,整个家乡都沐浴在一片玫瑰色的朝霞中。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还乘着家乡的小渔船,在海上看过一次日出。当喷薄欲出的朝阳,从海平线上刚一露脸,满天的朝霞,把远山近海所有的景物,都披上了一层金黄色的丽装。湛蓝的海面上,海水还在静静的酣睡着,却出现了一道金鳞闪闪的光柱,像铺了一条上天的金桥。望着那叠翠浮金、跳跃着光斑的海面,让我想起白居易《忆江南》中“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的佳句。船在海上行,人在画中游,几句顺口溜随即涌上心头:“家居青岛浮山东,满山苍翠欲燃红,今日忽从海上望,方知家在图画中。”家乡原来这般美好,然而过去不曾发现,这使我感悟到,原来距离产生美啊,一切美景都在适度的距离中,方显出美来。也使我对“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的蕴涵,有了新的体味。
  家乡如此美好,然而,在我童年的记忆里,解放前夕却成了美国兵的天下。每天一辆辆挂着星条旗的吉普车,开到家乡的海滨来,他们用绳子把海滨圈占起来,不许中国人进去。他们可以在这里洗海澡,玩水球,照裸体像。有的喝得醉醺醺的,把啤酒瓶扔到天上,用汽枪打飞靶。那个年代,外国人可以跑到我们家门上来寻欢作乐,而我们却不敢越雷池半步。否则,就有被美军吉普车无故压死或当活靶子打死的危险。
  历经半个世纪的岁月沧桑,中国人倍受凌辱的苦难年代早已结束,获得了新生的家乡人民,用饱蘸血汗的彩笔,谱写着家乡的新篇章。尤其改革开放以来,青岛实施了东部大开发战略,家乡的高科园和石老人度假区的建设正在迅猛发展中。我们站在黄金海岸,举目四望,一座座依山傍海的豪华宾馆别墅正拔地而起,北面一座现代化的国际会议中心和展览大厅正在紧张的施工中,青岛国际体育中心就建在石老人西部浮山脚下,高高的广播电视塔正在转播一场国际足球大赛。我望着几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土地,现已建成的青岛国际啤酒城、弄海园、日不落美食城等一座座现代化建筑群,及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物流,和来我家乡海滨采风的络绎不绝的四海游客,看到家乡的崛起和发生的沧桑巨变,真令我感慨和惊叹。我坚信,跨入崭新世纪的家乡和家前那片壮美富饶的大海,也必将以更新更美的风姿展现在世人面前。
  2000年10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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