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潍坊东关文物商店
记忆中,七十年代末期到八十年代初期的东风大街远没有今天这么宽阔,也不分什么东风西街、东风中街和东风东街,从现在四平路路口到亚星桥(当时叫东风桥)这段路的中间,在路西众多的商铺中,有一个高于地面几级台阶的门头房,面北背南,高高地傲视着东风街上熙熙攘攘的喧嚣,这就是老潍坊的文物商店。
回忆起来,这个店面并不是很大,大漆的玻璃柜台从南、西、东三个方隔开了买主和店主的区域,西边的玻璃柜台里整整齐齐地分类摆放着各种型号和材质的毛笔、砚台、墨块、墨汁以及国画染料等书画用品;正面的玻璃柜台里则摆放着一些能称得上是古董的铜钱、银锁、瓷器、铜镜、铜水烟袋等物品;东边的柜台里则罗列着一些线装的拓片、字帖、空白的册页以及画册等书籍类的物品,三面墙上挂满了装裱好了的字画。出于对书画的爱好,文物商店便是我每周都要光顾的场所了,因此也对它有了一些说深还淡的记忆。计划经济的商店是卖方市场,顾客的地位还没有上升到上帝的高度,再加上穷学生口袋里那几个叮当作响的小钱,刚踏进文物商店那两扇朱漆的大门,内心便先自怯了一半,因而说话的声音往往是嗫懦的:“师傅,中楷狼毫多少钱一枝?”声音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被称作师傅的那个红脸膛青年伙计或许半天才听到顾客细如蚊子哼哼的问话,眼角乜过一束不屑的斜视,半天才挪了过来,从柜台里拿出一支狼毫,往台面上一丢:“一块二!”“胡开文松烟墨呢?”“一块!”一共是花费两块二的笔墨大约是牺牲了不少零食和其他什么欲望,足以用得上半年时间了,宣纸是不敢问津的,只能在旧报纸上涂抹着幼稚的理想。每次光顾文物商店并不一定是要消费的,更多的是来闻一闻老屋和古玩们沆瀣一气的味道,看一看可望不可即的郑板桥真迹、王寿朋的对联、高小岩的隶书,陈衍绪的楷书、张镜远的魏碑、张建时的雄鸡、孙立荣的猫咪、陈寿荣的老鹰。。。。。。
如今社会上有蹭饭一说,更有蹭住一说,蹭大概是一种不算体面地免费,对于二十多年前一个穷学生来讲,蹭学是在一种近乎于被鄙视的状态下进行的,然而,记忆中老潍坊的文物商店却永远是一个免费参观的文展会。
(发表在广播电视报“九曲巷”栏目 (2010-07-05 14:3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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